================= 书名:冒死劝化反派[快穿] 作者:日原 文案 反派,让人又爱又恨的角色。他们身世坎坷多灾多劫、无恶不作孤傲阴鸷,那么假如身边有人能劝化他们,在深渊中拉他们一把,那悲剧还会发生吗? 系统888:吗?(微笑) 时晓:你在跟我说屁吃? 系统888:劝化一个反派,送你一套别墅,劝化两个反派,送你四套别墅,以此叠加。(微笑) 时晓:我可以! 世界一:桀骜不驯乖僻少年X腼腆害羞转校生 时晓:哄小朋友这个简单! 男主:别来招惹我。(棍子抵在时晓小脑瓜上) 世界二:敏感多疑被害妄想者X精致粉红宠物小猪 时晓:我F@#%一日为猪,终身受辱! 男主:哪儿来的小猪?(面无表情举起宰牛刀) 世界三:心机绿茶白月光X痴心美艳霸总 时晓:只要你幸福,我愿意放手。 男主:明明我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温润的青年赤红了眼) 世界四:目空一切魔尊X伏低做小小奴婢 时晓:洗衣拖地做饭我在行! 男主:做魔尊夫人在行吗?(轻笑着步步逼近) 世界五:多金强制爱霸总X世家娇蛮大小姐 时晓:撮合他跟女主一起,小意思! 男主:我不会再让你逃跑。(娇气傲慢的人儿昏睡在床上) 阅读指南: 系统是男主,世界里的都是男主,连现实世界也......咳咳 无需作者读者操心,多金男主合法钓鱼X非常识时务,真怂也真能嘴炮的女主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晓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多金男主合法钓鱼 立意:保护世界和平,贯彻爱与正义 ================== 第1章 乖僻少年1 系统888:[我爱你。] 时晓:[......] 系统888:[快。] 时晓:[这...不好吧?] 系统888:[对于玩家的求助,这是我提供的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时晓:[可......] 现在这情况说出这话,你确定我不会被打死? 育森高中后山一角,五个学生鼻青脸肿倒在地上抽痛低吟,伫立在他们中间的少年身形颀长,身上的衬衫一尘不染,黄昏深秋的晚风吹动他黑色的碎发。 五对一的恶战,对少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十六岁的少年五官还没完全长开,青涩的脸庞已带有不怒自威的凌厉。 他一身戾气,昏黄路灯的照射下,像深渊里爬出来的凶残野兽。 而此刻,他一双细长微挑的眼眸,幽暗不明的与时晓对视着。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飒飒落叶,少年拖动长棍,脚踩枯黄落叶步步逼近。 时晓辽阔的视线逐渐变得逼仄,周围的光线骤然暗下,察觉到少年下一秒的举动,她心脏剧烈窜动,身体跟着没出息的颤抖。 在少年落棍之际,她不再犹豫,纤细的脖子崩出青筋,铿锵有力仰天长啸:“我爱你!” 出其不意的表白扭歪棍子的去向,翟文颐阴蛰的面孔微不可查的抖了抖,高举的棍子闷声落到树上。 棍子与时晓的脑袋不到一厘米,他低下脑袋凑近时晓,冷声质疑:“你说什么?” 时晓心里漏了一拍,近距离观摩翟文颐帅气的面孔,她再次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怕痛、怕脑袋开花、怕脑袋血肉模糊的心跳声。 “我...我说我爱你。” 有了第一次的直白表白,翟文颐这次反应淡淡。 他低睨时晓,锐利的眼眸覆着一层浓浓阴霾,思索着这话的可信度有多低。 时晓牵强地扯扯嘴角咽咽口水,趁翟文颐在思考,她攥紧手指,将错就错,操着颤动的声带再接再厉,“翟同学知道一见钟情吗?自从昨天转学到育森,看到坐在课室后排的你,看到你那放纵不羁的坐姿,那桀骜不驯的表情,我就满脑子都是翟同学了。” “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为之沉迷。” “翟同学身上没有光,因为我的爱慕给你渡了一层光。” “你走到哪,我都能第一眼的看到你、找到你。即使是在人山人海里,我都能靠着心里的爱慕,跨越山川河流,穿越城市人海,义无反顾来到你的身旁。” 时晓的小作文功底不错,她越编越起劲,杏眼美眸熠熠生辉,缺心眼的性子忘记了害怕,声带不再颤动,“我无意窥探翟同学的私生活,今天跟过来,只是想向你表明心意。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是他们主动挑衅你,讲你的坏话的,他们该打。” “而且,”时晓停下,皓齿轻咬朱唇,含羞揪住翟文颐的校服衣角,仰起一张姣好的水灵面孔,爱慕之情溢满眼眸,“你刚才打架的样子好帅,人家更倾心于你了!” 翟文颐:“......” 翟文颐眉毛神经梢不受控制的跳了跳,被时晓含情脉脉的表白成功恶心到了。 他干净利落的面孔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神色,手臂一般粗的长棍抵在时晓的小脑瓜上,冷声警告:“别来招惹我。” 不想与时晓有过多接触,翟文颐打消教训时晓的想法,他抽回衣角,果断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目送任务人物扬长而去的无情身影,时晓吁了口气。 她处在一本私立贵族校园文,男主叫谢旻赫,是各方面条件优越的学霸校草,女主叫乔诗桃,是自命不凡、爱表现自己与其他娇滴滴小姐有不同之处的中产阶级之女。 书内的反派翟文颐所在的翟家家财万贯,权力财力都能与谢家匹敌。 然而翟文颐是私生子,母亲生性贪婪,她本以为生下翟文颐就能坐上翟家女主人的位置,却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下场,是她不仅没坐上位置,甚至钱财两空被逐出翟家。 希望破空、众人群嘲,不堪重负的她,强硬拉拽着孩童时期的翟文颐来到翟家大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动手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在男女主角美好幸福的孩童时期,翟文颐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翟家备受冷眼,嘲笑、忽视、孤独、闲言碎语伴随着他一路长大。 相貌出众的三人在育森汇集,天之骄子品学兼优的谢旻赫备受瞩目,成绩突出且社交能力强的乔诗桃受人尊重,顶着私生子名号的翟文颐则如泥泞中的不堪入目的臭虫。 翟文颐与谢旻赫就像一对天生看不惯对方的敌人,在两人一次次的争执冲突上,乔诗桃都在一旁劝阻。 对于乔诗桃的劝说,翟文颐厌烦。对于别人拿他与谢旻赫做比较,他不屑。 最终,在一次校园暴力中,乔诗桃为突显自己的能力,挺身出去劝架。 刀棍无眼,眼见刀子要扎到乔诗桃身上,翟文颐出手救了乔诗桃,自己却落得终身残疾的下场。翟家不需要废物,翟文颐没得到良好的照顾,不久便离开人世。 时晓的任务就是拯救翟文颐,扭转他的悲惨命运,劝化他成为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学生。 至于安排在翟文颐身边的身份,在文中堪称小透明—— 一个腼腆,容易脸红的转校生。 老实说,时晓长这么大,从没精确的理解腼腆二字。 好在原主时晓的父母忙于事业,对原主完全是放养状态,她只需在学校维持好人设即可。 第一次劝化出师不利,没出场就被翟文颐逮个正着,还因他那股不要命的磅礴气势吓了一跳,现在主角离场,时晓不再久留。 她一手插兜,一手甩着书包背带,小模样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无视躺在沙土上的一群伤患,有恃无恐的离开学校后山。 888:[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时晓光长脑子,不长记性,警告声发出,她一顿,欲哭无泪揣着小手手乖巧走路。 完成任务的奖励机制丰厚,劝化一个反派,获得现实世界的一套别墅,劝化两个反派,获得四套别墅,以此类推。可是想要完成,那比登天还难。 为不被书中的人发现外来者,时晓需要在特定场合维持人设,凡做出与人设不符的事,则扣除别墅面积。 一线城市四百平米的别墅,一扣就扣了二十平米,五万一平方的别墅,一没就没了一百万。 昨天初来驾到,因为维持不住人设扣了四十平米,今天又扣二十平米,折算起来没了六百万,整整六百万! 这根本就不是在督促她维持人设,这是在她心上挖坑啊,她的心都要血淋淋了! 时晓越想越气,心有不甘,愤恨找茬:[试问一个腼腆害羞的转校生怎么可能在第二天就对班里的同学大胆表白?而且还是一个不好惹的乖僻少年?你让我表白,这也不符合人设!888你工作失职了!] 向来在一秒内就能给予答复的888卡住了。 三秒后,无高低起伏的器械声音重新响起。 [滴!系统888揣摩人设不到位,扣除年终奖百分之五!] [滴!玩家言语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时晓:“......” 够狠,自己杀自己。 时晓得意洋洋的表情蔫了,四百平米的别墅成了三百二,她不敢再造次了。 走了几步,她耐不住寂寞,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跟翟文颐表白,能让他放过我?] [翟文颐缺爱。] 888言简意赅。 时晓闻言,水润的美眸神采飞扬。 脑中朦胧的劝化大计瞬间有了明确的指向。 —— 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照射整个校园,湛蓝的天空、热乎的阳光,加上清凉的微风,沁人心扉。 篮球场内,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或有意或无意的炫耀球技。 而最为瞩目的,是里面鹤立鸡群的蓝衣球服少年。 他额间的黑发略微濡湿,精致矜贵的脸孔冒出一层薄汗。因频频的精准投篮,惹得场外人头攒动的少女们发出连连赞叹。 谢旻赫动见观瞻,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受到万方瞩目。 学霸、校草、男神,这些人上人的优秀头衔,少女们不要钱的往他脑袋上戴。 对于场外的打气声,他置若罔闻,眼眸紧盯阻挡在前方的对手。 捕捉到对手的松懈,他运球突破对手,助跑、起跳、扣篮! 场外掌声雷动,少女们的呐喊声震云霄,置身于人群的时晓给面子的跟着大部队拍手鼓掌。 翟文颐一个上午没有出现,无法进行劝化大计,时晓无所事事,在食堂吃完午饭干脆来到篮球场看比赛。 谢旻赫与绿叶们的篮球赛完美落幕,上课的预备铃如约而至奏响。 篮球场里的人,不论是打球的少年或是场外的少女,他们都以谢旻赫为首,浩浩荡荡朝着一个教学楼走去。 时晓所在班级位于高二八班,谢旻赫在九班,八班和九班在同一层楼。 她没往前面凑,优哉游哉跟在这些人的身后。 . “翟家那私生子今天没来学校?”陈皓从七班出来,一手直接勾住八班的寸头男。 有钱人家的私生活向来复杂,育森就有不少的私生子女,可哪个私生子女能有翟文颐那强大的气势。 寸头男回想翟文颐那毛骨悚然的眼神,他皱皱眉,“你有病啊,喜欢乔诗桃就去追,都是同学放尊重点不行?” 陈浩不屑嗤笑:“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还能翻天不成,翟文颐和他当小三的妈一个样,下贱的人也就只能卖卖可怜来得到乔诗桃的垂怜同情。” 时晓一行人恰好抵达走廊,陈皓公鸭嗓的嘲笑声不遗余力钻进他们耳内。 这人是眼睛瞎还是脑子废?翟文颐根本不需要乔诗桃的同情,他也厌恶别人的同情。 时晓一直安安静静跟在主角团后头,力保当个与世无争的腼腆转校生。 听到陈皓这一出不讲理的争风吃醋,她气笑了。 那头的陈皓不知收敛,不断的贬低翟文颐,难听的公鸭声萦绕在耳畔,时晓胸腔的怒火聚成一团熊熊燃烧。 她愤懑磨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开前面的男男女女,直击陈皓,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扯,“你妈——” 888:[警告!青少年健康成长人人有责,请玩家文明用语!] [警告!请玩家注意言行举止,切勿偏离人设!] [警告!目标人物翟文颐已出现,目标红点位于校园大门,正朝课室方向靠近!] “你妈...妈...身体健康。” 第2章 乖癖少年2 送个祝福,这么突如其来?兴师动众? 走廊内,众人鸦雀无声,视线默契集中在时晓身上。 888三连警告,时晓舌头打了个弯,心不甘情不愿的送祝福,顺带着,粲然含笑抚平陈皓的衣领。 动作十分无微不至。 陈皓一下子迷了眼,他只当这是新型的搭讪招数,得意扬起一抹自认为帅气的笑容:“我们好像以前没见过,加个微信怎么样?” “抱歉,我认错人了,我那朋友比你帅。” 时晓在陈皓的路人脸上扫荡两眼,笑容明媚动,美眸饱含歉意道歉。 语气有多么愧疚,说出的话就有多扎心,她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又杀出一句:“而且我那朋友不会在背地里说人坏话,打扰了。” 语闭,时晓无视陈皓一阵青一阵白的恶臭嘴脸,转身给同学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同时的,默默含泪听着系统播放扣除别墅面积的消息。 原因无他,腼腆的转校生不会直言快语,指着同学的鼻子说他长舌毒妇。 可那又怎样,搞死他丫的! 谢旻赫刚才被时晓拨到一旁,仗着身高腿长,他垂下眼便看到时晓藏在身侧,崩出细细青筋的拳头。 白嫩的小手握成小拳头,杀伤力不大,反倒奶里奶气的。 人进了八班,他收回视线,步履平缓的走向九班。 以谢旻赫为首的人意犹未尽收回好奇心,跟着走了。 上课铃第二次响起,急促的铃声催促走廊内的学生尽快赶回课室,各自涌进自己班级的学生们,就有八班的同学。 他们走进课室,默默关注这个长相出众,行事时而腼腆,时而大胆的奇怪转校生。 时晓跟育森的人不熟,她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对象,是戴着厚重眼镜框的学霸同桌。 学霸同桌见时晓回来,用乱成一窝鸡窝头的脑袋对她点点头。 昨天都是时晓主动找话题,今天得到学霸同桌的主动问好,时晓受宠若惊。 她亦如小领导见到懂事识趣的下属一般,葱白纤细的手指搭在学霸同桌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客气了小兄弟。” 888:[滴!玩家言语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还没来得及跟学霸同桌多交流交流,时晓听到今日第二次扣别墅面积的消息,她暴怒:[我就打个招呼,有必要这样?!] [腼腆人设不会随便与陌生人有身体接触。] [什么叫陌生人,那是我同桌!] [严格来说,你们从认识到相处还到二十四小时,连一天都不到。再者,请玩家留意四周,你的同学在密切的关注你。] 说不过888,时晓炸毛:[我不管,我自闭了,我不玩了!] [好的,倒数十秒后即传送玩家离开。]888的机械声照常冷漠平淡。 [停!我想开了!] 开玩笑,不玩上哪找这种画风精湛、人物好看,还能赚别墅的全息游戏。 时晓想通,双腿并拢坐上座椅,乖巧拿出英语教科书,等待长发飘逸的班主任过来。 美女班主任没等来,反倒等来一个秃头中年男老师,秃头老师清清嗓子,让大伙翻开上次所讲的书页内容。 时晓都毕业好几年了,昨天转来育森只接触美女班主任的课,她还没完全适应学生的身份,忘记去抄课程表。 被秃头老师的卤蛋脑袋闪了下眼睛,她失落吁一声,伸长脖子瞄一眼学霸同学的桌面,替换成化学书。 陡然间,课室后门发出一声短促粗暴的声响。 翟文颐昨晚一夜没睡好,时晓表白的画面如幻灯,羞答答的脸庞、靠在树上的纤瘦身形、恶心令倒胃的情话,循环往复的出现在脑海里。 他踹开后门,无视课室三十多双眼睛似有若无的视线,臭着张厌世脸趴在课桌补眠。 秃头老师习以为常,佛性的对后排的学生招招手,让人关上门,心无旁骛开始讲课。 [888,你说我表白都表了,再做一些表达对翟文颐有好感的事,不过分吧?] 四百平米的别墅面积已经扣到二百八,时晓这次谨慎了,她开小差敲系统。 [不过分。] 888答。 得到确切的答复,时晓兴致冲冲的搓搓手。 她想好了,既然翟文颐缺爱,那她就拿出大把大把的关爱,来温暖温暖翟文颐干涸幼小的心灵。 一节课的时间不长不短,秃头老师走出课室,她从桌肚拿出准备已久的礼物,纤直的小腿迈得大步又快速,十来步就抵达课室最后一排的单人桌。 趴在桌面上的翟文颐,如同进入冬眠的残暴野兽。 阴蛰幽黑的双眸藏于眼皮下,高挺的鼻梁贴在手臂上,冷硬的五官近乎一半陷进臂弯里,而那锐利的剑眉紧蹙着,像随时随地一点即燃的炸.弹。 育森里有一小部分的人看不惯翟文颐,但八班的人向来不敢招惹翟文颐,在翟文颐睡觉时更不敢发出噪音。 这主要不是他们有多尊师重道团结友善,主要是有前车之鉴。 上一个故意在翟文颐睡觉发出噪音的人,被翟文颐打进了ICU。亲眼所见的视觉冲击极大,挑衅翟文颐的人手脚骨折,牙齿崩坏,满脸鲜血,全无还手之力,直到校长赶来,翟文颐才抽身离开。 就这个事了拂衣去的淡然背影,给八班的同学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 被打的人,父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们拿翟文颐没办法,翟家的当家人不管翟文颐是否在外被欺负,也不管翟文颐做出欺负别人的事。 一句“小孩子打闹罢了”,一件重伤事件压了下去,毫无辩驳可言。 因此见时晓朝着翟文颐的方向走去,八班的同学们骇然的瞪大眼睛。 时晓视线掠过翟文颐沉睡时依然皱紧的眉头,她微微一笑,不加犹豫地竖起一根食指戳戳翟文颐的肩膀。 翟文颐的肩膀动了动。 班内同学的小心脏也动了动。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下,时晓在作死的悬崖边缘疯狂探手探jio。 她戳戳胳膊,胳膊动了动。 戳戳手臂,手臂动了动。 戳戳脑袋,脑袋动了动,又停下。 在八班同学们松口气,心里为转校生庆幸时,翟文颐苏醒了。 他支起脑袋,眼眸半阖,眸子里的阴郁摄人心魄,骨节分明的大掌支撑桌面,作势地要站起来。 眼见翟文颐即将实行下一步,时晓双手捏紧礼物,直接怼到翟文颐眼前,“翟同学请你一定要收下!” 翟文颐正要拿人开刀,始料不及的看到一本金灿灿的《我佛慈悲》。 翟文颐:“......” 被吵醒生出的火气,因一本佛书,灭了一大半。 他慢腾腾地坐回座椅上。 “翟同学,关于你昨天的拒绝,我认真考虑了很久。”长这么大,表白的事还是第二回 做,头一回是昨天来不及害羞的胆战心惊,时晓脸蛋燥热,眼一闭心一横,“我决定继续追求你,直到你同意为止!” 育森没有严格规定学生必须穿着本校的运动校服,或是正装礼服,许多的学生选择穿着自己的私服来学校。 时晓天生不爱受到约束,深秋之季,她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搭着墨绿针织背心毛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在肩膀,配上那翘鼻杏眼红唇,含苞待放的羞涩少女活灵活现,可爱得要紧。 也...勇敢得要死,或者更能说是不知者无畏。 八班的同学们目瞪口呆,晴天霹雳。 “这是人家为你精心挑选的礼物,平时夜里读一读,有助身心顺畅。” 她轻微扭动肩膀,声音俏生生,又不死心的推推手里的书,“我是真的喜欢你,请你接受我吧。” 翟文颐面目表情盯着时晓粉扑扑的脸蛋,手一伸,近乎怼到脸上的《我佛慈悲》准确无误掷入身后靠墙的垃圾桶。 “翟同——” “滚!” “好的。” 刷存在感这事,胜在点到为止,时晓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在翟文颐冷厉的驱声下,她委屈又乖巧的回到课桌上。 时晓接二连三的怼书行为,让翟文颐最后一点瞌睡虫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不出为什么会轻易放过时晓,翟文颐不耐烦的踹开课桌,带着一身怒火走出课室。 金属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刺耳声,众人摒气缩脖,大约两分钟过去,课室内一片哗然。 “卧槽翟文颐这回不打人了?” “同学你给翟文颐送什么了?他就这么放过你?!” “翟文颐这次放过你,可能是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你下回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你失忆了还是失忆了?咱高一那回,有个女的看上翟文颐,让翟文颐做她家上门女婿,被翟文颐一脚踹出课室,你忘了?” “同学,你刚来育森,还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听我一句劝,换个目标吧,你看我怎么样?” 八班的同学们躁动不已,更有同学不怕脏的去翻垃圾桶,看到那本从被丢弃的书籍,他们笑喷了。 面对大家的关心询问,时晓抓紧衣角,扭扭捏捏:“但是,人家就是喜欢翟同学这一副谁都不爱的小模样。” 众人:妙啊~~~ 如果说谢旻赫是众多少女推选出来的校草,那么能撼动谢旻赫地位的,唯有翟文颐。 两人外形上,一个是矜贵清冷的猫少爷,一个是野性孤傲的小狼狗。 时晓打扰翟文颐睡觉还能安然无恙,并没有让班内的女生产生嫉妒神色,来日方长嘛,毕竟这不是谁都能驯服的狼狗,指不定哪天时晓就重伤进院了。 888:[警告!目标人物翟文颐在男厕门口与人发生冲突,请玩家前去阻止!] “唉!你去哪?” 八班同学还没八卦完,就见时晓急匆匆往外走。 “去找翟同学。”劝化翟文颐成为好学生的要求之一,阻止翟文颐打架。 “所以她刚才怼陈皓也是为了翟文颐啊。” 同学们对时晓做出大胆举动的困惑迎刃而解,就在大家沉湎于腼腆的转校生竟为爱奋不顾身,一个身材运动校服的高挑少女沉默不语地凝视着时晓离去的方向。 . 育森每栋楼、每个楼层都设有卫生间,翟文颐去的男厕离课室不远,时晓不到一分钟抵达目的地。 男厕门口堵着两方人马,一方是单枪匹马任气势凛然的翟文颐,另一方是人多势众声势浩荡的谢旻赫。 谢旻赫身边一男的,衣服挂着星点水渍,正义愤填膺让翟文颐道歉,翟文颐手掌湿漉,云淡风轻置若罔闻,毫无歉意。 男厕附近围聚起看热闹的学生,剑拔弩张的气氛愈演愈烈,眼见水渍男要去推搡翟文颐,时晓迎来她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刻。 “对!就是这个放纵不羁的眼神!” “对!就是这个气定神闲的心境!” “对!就是这个谁都不爱的表情!” 她抑扬顿挫的发表打断水渍男的动作。 话声全数落下,便缩着肩膀挤进两方人马中间,双手捧起羞红了脸的粉嫩脸颊,眼睛灿若晨星,“翟同学我说得没错对不对?不论你身在何处,我都能一眼看到你,义无反顾的来到你的身旁。” 翟文颐:“......” 闭嘴吧。 众人:“......” 哪来的土味情话大王。 第3章 乖僻少年3 该吐糟的点实在太多,众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全场沉寂下来了。 沉默是大家的,尴尬却由时晓一个人扛着。 被人们无声地、宛如盯智障地盯着,时晓头皮发麻,手臂鸡皮不适,脚趾头尴尬得能用扣出一栋世纪大别墅。 她正琢磨着如何弥补自身形象,衣领口子骤然勒住脖子,视线腾空而起,从仰视着一群男生,到与他们平视。 时晓瞪大眼睛,整个人在空中扑腾,像只无法摆脱宿命的小鸡。 挣扎无果,转瞬即逝人就到了身后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 “滚回去。” 翟文颐分开她的后衣领,动作不算温柔的把人扔回地面上。 因手指不慎触碰到时晓脖子上温热的软肉,原有的烦乱心绪叠加数倍。 他眉头紧蹙,阴鸷的脸孔带着迁怒之意,浓墨幽暗的眼眸横扫吃瓜群众。 悠散的吃瓜群众虎躯一震,手里的食物掉在地上。 目睹吃瓜群众被翟文颐一个眼神震慑跑了,时晓摸摸难受的脖子,难为情的皱起清秀眉:“虽然我很想听你的话,” 毕竟你这家伙自尊心那么强,不听你的话,很难拉近彼此的距离。 “但是滚回班里,这个难度系数有点高,我要是滚偏了怎么办?” 被你单独揪出来已经够没面子了,这要滚回去,我以后还怎么在育森混? “而且打架是不对的......” 时晓伸长脖子,越过面前这堵脸色越发黑臭的肉墙,扫向翟文颐的身后。 都是一群让人不省心的。 笼罩在翟文颐之下的人,突然探出个小脑袋,一双水灵杏眼眯成缝状,举止言行惊人促狭,古里古怪。 谢旻赫沉静已久的心,莫名地生出愉快感。 他小幅度勾起的嘴角,“我们没有打架。” 没想到男主能主动开口,时晓抓住机会,试探性的提出:“那个...天气冷,你的朋友是不是该去换件衣服?” 她说着,深怕谢旻赫会拒绝,又是帮着找台阶,又是暗示性的眨眨眼睛,“着凉了就不好了,对吧?” “对。” 谢旻赫眼底笑意加深,清冷矜贵的面孔亦如春风暖日冰雪消融。 在时晓赞赏有加的眼神下,他对身旁的人招手,“走吧,去换衣服。” 蚊子的毛衣确实是渗了水,那是跟翟文颐相撞碰到他手沾上的,就几点水渍,根本没必要换衣服。 他原本没想为难翟文颐,谁能想到这人倒先瞪向他。要搁在以前,他怎么着都得跟翟文颐硬碰硬。 而现在...... 蚊子迷惑了。 能让谢旻赫主动开口说话的女生,屈指可数,能让他笑着说话的,只有面前这个女生。 可...这个女生,怎么看都对翟文颐有意思啊。 饶是蚊子从小和谢旻赫一起长大,此刻也不懂谢旻赫的内心想法。 谢旻赫一行人快步掠过两人,期间他的朋友有意无意的看向时晓,眼里或是窥探或是调笑。 翟文颐留意到这点,眼底泛起自嘲,双手插兜往反方向走。 “翟同学你去哪?” 距离上课时间不到两分钟,翟文颐去往的不是课室的方向,时晓谨记任务需求,她战战兢兢化身翟文颐的跟屁虫,小脸蛋挤满殷勤笑脸,“翟同学我们回去课室吧,快上课了。” “你的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再跟着我。” 翟文颐鄙夷嗤笑,垂睨时晓一秒便不屑的移开视线,彷佛多看时晓一眼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时晓慢半步的停住脚,结合翟文颐刚才的反应,清澈明亮的眼眸顿时迸发泪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明明整颗心都挂在翟同学身上,我想着你衣服太薄会不会冷,想着你天天板着张脸,给你买书,想着你一整个早上没来学校,是不是不舒服。” “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会招人烦,所以你在课室让我走的时候,我走了。” “我不求你能够一下子接纳我,也从没想过在你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但是从没想过你会认为我在利用你。”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翟同学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对你的喜欢。” 时晓的哭诉带着哽咽的糯音,大串大串的眼泪溢出眼眶,滑过一张可怜兮兮的精致脸蛋。 眼泪把一小片干净的地板弄湿,也把翟文颐纷乱的心绪化作实体。 粗麻乱线紧紧缠绕翟文颐的身心。 平时把人打得哭爹喊娘,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人,现在看到时晓小声的抽泣却绷紧了身体。 血液停止滚动,身体无法前行,时晓每滑下一滴眼泪,他的内心就沉重一分。 两人无声对峙,就在翟文颐攥紧手指要离开,时晓伸出尔康手阻拦之时,上课预备铃声响起。 系统888:[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请玩家为青少年做出好榜样,即将上课,请勿在走廊逗留!] 时晓无语凝噎,一腔感人肺腑的话梗在喉咙处。 片刻,她吞回肚子里,决定留着下次用。 “既然你不想回去上课,我就不勉强了。”她抹抹脸上的泪水,苦笑着说,“我先回去了,拜拜。” 翟文颐盯着那来去匆匆的纤细身影。 直到她在空中飘荡的发尾消失在转角处,他僵硬的身体得到舒缓,胸腔内的血液重新滚动起来。 “烦死了。” 薄唇微启,乖僻的少年在无人的走廊里低声呢喃。 . 时晓红着眼睛拐进八班,班内同学纷纷询问状况,她抿笑着说没事。 而现实上,她内心叉腰,得意洋洋的敲问系统。 [888,我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很突出?有没有震撼到你?] [演技很好,玩家有向人表白的经验?] [谁年轻时没喜欢过几个学长呢?我读书那回胆子小,只敢悄咪咪的写小作文,痛苦万分的写下我对学长们的爱意。假如我读书时有现在的气魄,别说那几个学长了,整个学校的男同学都难逃我的手掌心!]时晓大展宏图,立下豪言壮志。 [呵。] 888的机械声生硬,腔调不高不低冷漠平淡,时晓却听出了里面晦涩难懂的冷笑,她当即不满,质问888是几个意思。 888闭麦,不予回答。 —— 时晓发现跟翟文颐告白,还是有好处的。 最起码,她能够光明正大的跟在翟文颐后面,不用顾虑腼腆人设,不用暗戳戳跟踪翟文颐。 这天秋末冬初,乌云缥缈细雨绵密。 雨点是小,但雨量大,从凌晨到早晨,这场濛濛细雨下得不止不休。 雨水倾泻而下,一股冬季将近的寒流席卷而来,时晓向送她到教学楼的接送司机道谢,裹了裹呢子外套,摩擦着冻僵的手指踏进课室。 她一进去,便受到班内同学的热烈注目。 时晓昨天的告白壮举,刷新了班内同学对这个转校生的新印象,这其中不乏热情同学朝她打招呼的。 时晓面染粉霞朝这些人点头,轻声细语挨个的问好。 话语间,翟文颐踏进课室。 他没拿伞,从校门到教学楼的距离任由雨水打在身上,黑发湿漉漉,头发上的雨水蜿蜒滑至发尾。 发尾的雨水有些滴落在衣服上,有些则滴落在地面上。 这就算了,大家穿着厚外套抵御寒冷季节,他风姿颀然,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在身,不惧寒风,身体抖都不抖一下。 见翟文颐不爱惜身体,时晓上前关心,“翟同学你怎么不戴雨伞?” 翟文颐无视时晓的关心,眼神没给一个,径直拉开椅子坐下。 时晓不厌其烦,在书包扒拉扒拉,拿出一包手帕纸递到他面前,“擦擦头发吧?会感冒的。” 对于时晓上一秒还红着脸小声问好,下一秒就小步跑到翟文颐身边关怀备至,众人观摩昨天的表白,已有了司空见惯的趋向。 然而,时晓下一个举动让他们大跌眼镜。 秋冬萧瑟天气凉,窗门刮进的冽风降低室内的温度,翟文颐衣服单薄头发湿润,略微苍白的脸色暴露出他的身体不适。 时晓抵不住心里犯软,特别是面对翟文颐这没爹疼没娘爱,渴望得到关心,又极度抗拒他人靠近的崽崽,她难以避免的生出母爱关怀。 担心这个别扭的崽崽生病,她打开手帕纸,直接上手撸一把少年黑亮湿润的头发。 “嘶~” “别碰我!” [滴!玩家行为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班内同学的抽气声、少年的抗拒声、888的机械扣面积声,三种声音在时晓耳畔叠交成一首难以入耳的交响曲。 时晓深吸了口气,才忍住揪翟文颐头发的想法,别墅面积扣都扣了,总不能白扣。 她化悲愤为力量,无视班内同学的震惊,无视少年的抗拒与警告,一手压住翟文颐的额头,一手加快手速擦拭翟文颐的头发。 翟文颐握紧拳头,眸子的阴霾郁气如同乌云密布,底线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踩踏,他忍无可忍的想要把时晓挥开、想要伤害时晓、想要警告时晓远离自己。 可就在要抓住时晓手臂的那刻,又重重放下拳头。 她的动作很粗鲁,拨弄头发的力度,需要他梗住脖子才能不跟着摇晃。 但她没有像那个女人一样扯痛他的头皮,她动作粗莽,擦拭头发却细微备至,小心翼翼的不让他受伤。 隔着纸巾的软乎触感持续不断传递给翟文颐。 这种感觉对翟文颐而言,是美好的,是陌生的,也是曾经遥不可及的。 嵌入混沌深渊的冰冷心脏,奇怪的生出一股暖烘烘的热流,他重重咬紧牙关,如同妥协一般略微地垂下脑袋,散落下的发丝盖住灰蒙蒙的眼眸。 他不适应这种温暖,他适应不了。 他能够轻而易举摆脱那烦人的手,但他不想这么做...... 第4章 乖僻少年4 “你真以为我不会打你?” 翟文颐冷冽低哑的声音响起,噤若寒蝉的课室瞬间布满阴森可怖的气息,那段藏于脑后的血腥事件再度映入八班同学们的脑海中。 他们猛地甩回头,瞳孔震颤,眼睛直直盯着课室黑板,深怕再窥看下去,自己将是翟文颐手中下一个血淋淋的伤者。 时晓手上一顿,那日心惊胆战的场景一一涌现出来。 虽然这不是现实世界,死是死不了,可物理性的攻击该疼的还是疼啊。 她忽地求生欲暴起,连忙后退大半步,顺带的扯下那张吸满雨水的手帕纸。 没了纸巾的遮蔽,翟文颐的脸显露于空气中。 手指压出红印的额头、耳廓微红的招风耳、凌乱的黑发、不是很友善的眼神,还有那黏糊在身上的衬衫...... 一只强撑着士气的落汤鸡狗狗,在时晓眼底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晓因恐惧而产生的肉跳感直线往下掉,极速窜动的心脏也回归正常。 这样傲娇别扭的翟文颐让她怕不起来,甚至她有些想笑。 时晓抿珉嘴,压了压那上扬得过分的嘴角,明眸皓齿小肉脸露出谄媚歉意,“对不起翟同学,我只是担心你会生病,如果能让你气消,你就打我吧。” “但是,” 软绵绵的话锋一变,时晓抽出一张崭新的纸巾,又往翟文颐的头发一撸,“要打也得等我擦完再打!” 时晓说着最没出息的话,操着最铿锵有力的腔,无所畏惧的盘起脑袋。 翟文颐的头发短而黑,看起来是坚硬如针的扎手类型,实际触摸手感意外的软柔蓬松。 一根根的发丝从手指间流过,时晓摸摸擦擦,无意发现翟文颐头顶上有两个发旋。 都说有两个发旋的人,脑子聪明,性格急躁不好相处,时晓觉得这话不是没道理,就翟文颐这破性格,她这么个有勇有谋的小天才都被吓了好几会。 她亦如发现新大陆,仔仔细细的拨弄每个根发丝,企图从这颗脑袋上再发现点别的小惊喜。 头顶上的手,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面的得寸进尺,如狗刨土的乱拨头发,直至最后头顶上的手慢了下来,无精打彩的在脑袋上扫来扫去,像包工头检查收尾。 翟文颐阴沉着脸,脸色似席在暴风雨上方的浓密乌云,“完了?” 头发柔顺黑亮、发质好没分叉、有两个小发旋,时晓总结完毕,满意的点点头:“完了。” 时候不早,快到早读时间,时晓捏起两三张湿润的纸巾要回去课桌,翟文颐先她一步站起身,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笼罩住时晓。 两人距离太近,时晓的视线被遮得密不透风,眼睛里只装住翟文颐一人。 她有些不适应,刚要往后退一步,手被擒住,退无可退。 翟文颐:“你是不是忘了?” 时晓转了转水灵灵的眸子,左思右想,愣是想不出答应了翟文颐什么要求。 她露出羞赧笑容:“忘记什么了?” “擦完再打你。” 翟文颐冷漠低语。 时晓脸上的笑容定格住了。 我就随口说说,小老弟你怎么就当真了? 我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再怎么说也帮把你头发擦干净了吧?你就这么对我? 时晓瞪大眼睛,带着僵硬的假笑歪了歪头,不敢置信的盯着翟文颐。 下一秒,见一只大手朝自己袭来,她条件反射的缩紧脖子闭紧眼睛。 想象中的脑袋开花没有发生,人也安然无恙没被踹倒。 只有脸颊,脸颊巨疼。 时晓睁开眼,很无语翟文颐的幼稚行为。 翟文颐是想给时晓一个教训,想了很久。 时晓脸蛋上的婴儿肥特别招人稀罕,白乎粉嫩又软糯,像个糯米球,手感极好。 感受到指腹间的柔软,翟文颐用力捏住软肉,不客气的往外扯了扯。 看着时晓露出吃痛神色,他峰眉舒展,近几日因时晓穷追猛打而造成的烦躁心绪得到缓解。 美妙舒适的快感在心里荡漾开,直到—— 看到一双杏眼泛出莹莹泪光。 翟文颐一愣,松开手,白皙的巴掌脸一边粉嫩无暇,一边红通微肿。两边脸颊一对比,受创的那边越发明显。 愉快的心情一去不复返,烦躁感卷土重来,心脏甚至莫名其妙揪得慌。 他鄙夷睨一眼娇滴滴的时晓,在早读铃声的响声下走出课室。 就这样? 不来点别的? 小老弟你就这点能耐? 时晓捂住发热发烫的脸颊,仰头眺望翟文颐离去的方向,眼眸里含着泪水,以及璀璨星辰的光芒。 她好像找能压制住翟文颐的方法了! 以后翟文颐威胁她,她就用这招! 半点不为哭鼻子的绝招感到羞愧,时晓带着雀跃的心情,随便用手背擦擦疼痛而不受控制冒出眼泪,突然一张纸巾映入眼帘。 她抬起头,一个气质出众、眉眼有神的高挑女生站在面前。 搭配课室外传来的阵阵读书声,高挑女生的学霸光芒提升了n个档次。 “时同学擦擦眼泪。” 乔诗桃脸上挂起疏远客气的笑意,她忍了时晓两天,不等时晓做出反应,便径直把纸巾塞到时晓手里,“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跟时同学说一下。” “你说。” 时晓有纸巾,只是懒得拿出来,既然女主给了,她就拿着女主的纸巾擦拭眼泪。 乔诗桃颔首直言,不做任何铺垫:“时同学你是学生,读书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 “你前天转来育森,很多课程跟不上,必须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所谓的情情爱爱。” “如果时同学的父母知道你在学校的行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感到蒙羞,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对你的学习没有任何帮助。” “可能你现在会觉得我说的话很刺耳,但你以后肯定会感谢我。” 乔诗桃一口一个为你好、为你着想,话语间全是不容反驳的强势。 如果她真的是为人着想也就算了,可惜乔诗桃完全不是这一类型。 动动嘴皮子、施舍一点小忙是乔诗桃最喜欢干的事,既没利益冲突,又不打扰她的学习时间,还能让她收获名气。 在后期乔诗桃更加丧心病狂。 那一场翟文颐救了她而残疾落幕的校园暴力,在乔诗桃眼里,翟文颐确实可怜,但更多的是罪有应得。 乔诗桃认为翟文颐是性格不好,才会招惹外校的学生,才会与别人发生冲突,而她秉承着同学爱去劝架,为此还受到惊吓,夜夜梦魇。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说跟学校的师生阐述。 大爱无私的优良品德很快传遍校园,乔诗桃得到师生同学的赞美,毫无愧疚收下同学们的仰慕,转眼就把翟文颐抛之脑后,专心应对高考。 最后,乔诗桃以出色的成绩一跃而上考上名校,并以独特的人格魅力吸引谢旻赫,爱情名利双丰收。 施舍小恩小惠是乔诗桃擅长做的事,打个巴掌给颗糖也是乔诗桃擅长做的事。 乔诗桃当着八班同学的面,以道德层面指责时晓的不是,再放软话,“我知道时同学关心翟同学,但是翟同学比较阴晴不定,我建议你不要再接近他。” “我跟他还算熟,下次他再冒雨来学校,我会让他注意身体,你没必要冒险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时同学你说对吗?” 语毕,乔诗桃嘴角上扬至四十五度,自信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时晓,如要挟夺杀小动物的银闪尖钩。 她眼里准确的透出信息,她不允许时晓说‘不’。 面对乔诗桃散发出的压迫力,时晓果断点头:“对,乔同学说得没错。” 她双手紧握抵在胸前附和,微仰脑袋憧憬的看向乔诗桃,眼里有着些许的期待与怯意,“我刚转来育森,其实有一些题目不是很懂,但是又不敢问老师和同学,只能搁着不动,听了乔同学一番话,我真的很愧疚,很惭愧。” 她顿了顿,拿起乔诗桃给的纸巾,抹了下还残留在眼眶的眼泪,胸口微微起伏,鼓起勇气说:“乔同学...你你可以教教我吗?” 乔诗桃听到时晓前面的赞同,成就感得到满足,听到时晓后面的请求,她微微皱住眉头。 知道班内的同学都在看着她们,她很快舒展眉头,热心的问:“什么题目?” 时晓拉着乔诗桃回到课桌,掏出一本数学书,从第一页划到整本书的三分之一,停下,小声腼腆的说:“就这一些不懂。” 就这亿些? 乔诗桃笑不出来了。 在这所富人云集的学校,家世、眼界、才华,乔诗桃都不是最上层,她只能拼成绩,只有成绩出色才能让她崭露头角,只有成绩出色才能让她得到别人崇拜的目光。 她不愿意费心费力教一个蠢蛋学习,时晓的家境在育森只能算中上,更是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利益。 为摆脱时晓,乔诗桃拉时晓的同桌下水,“时同学你可以问问你的同学,我们坐得远,我自己是觉得没什么,但是会耽误你的学习进度。” 话题扯到学霸同桌身上,时晓看向学霸同桌,见学霸同桌顶着他那颗鸟窝头要点头,时晓打岔,“但是我想让乔同学教我,乔同学能指出我的错误,我感觉乔同学人很好很亲切很善良。” “我们座位离得远没关系,我会在课间休息时间找你。” “你不用担心耽误我的学习进度,一点点教就行,我这人比较笨,需要慢慢消化。”她红了脸,水灵的眼睛生出一层雾气,忍着羞意问,“乔同学你看可以吗?” 时晓安排得妥妥当当,懂事贴心得让乔诗桃挑不出拒绝的理由。 我担心我自己的!!! 乔诗桃气得牙痒痒,在时晓的期冀的眼神下、在同学们的瞩目下,她亲和牵起嘴角,硬下头皮答应了。 . 连绵细雨远去,上午的雨水将校园大地洗刷得干净透亮。 时晓美滋滋吃了碟鳗鱼盖饭走出食堂。 她躲开人群跑上天台,叼着根棒棒糖望向一望无际的蓝天,脑子里计划下午再折磨折磨乔诗桃的事。 一个上午的课间休息时间,时晓都寸步不离缠在乔诗桃左右,“虚心听讲”的让乔诗桃教数学。 其实起初她没想为难女主,两人做永远不交叉的平行线就好,奈何人家自愿送上门,她不招待招待,就显得很没礼数了。 回想到乔诗桃那强忍在同学面前保持形象的知性微笑、那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时晓“桀桀桀”笑得得意洋洋。 倏地,辽阔的视野、悠哉游哉飘浮在蓝天上的白云,被一张精致冷清的面孔挡住。 888:[警告!请玩家注意言行举止,切勿偏离人设!] 时晓收紧坐得大喇喇的腿,挺起葛优躺的身子,正襟危坐面向身后的谢旻赫。 “在笑什么?” 谢旻赫的长相属于高岭之花那一卦,声线却温温和和。 “没什么,我在想今天食堂的鳗鱼盖饭很好吃。”时晓提心吊胆抿起嘴唇,嘴角牵动白嫩的苹果肌,挤出很不真诚的假笑。 怕谢旻赫深究,她抓抓后脑勺,在空荡漆黑的脑袋中费劲的搜索能聊的话题,搜索无果,索性叼着根棒棒糖,用了个家常话话题夺回主动权,“你吃了吗?” “没有。” 谢旻赫先时晓一步来到天台休息,他自然听到对面传出的窸窣声。 不想去打扰别人,也不想别人打扰自己,他没有出来。哪知对面的笑声越发邪性猖狂,还莫名的耳熟。 带着困惑,他绕过墙壁,就看到吃着棒棒糖、鼓起一边小脸蛋的时晓。 “我知道有家寿司店的食物还不错,推荐你去尝尝,里面品种很多,寿司、拉面、盖饭、日式甜品......” 看着时晓眼神越发明亮,他小幅度的勾勒嘴角,“但是我忘记名字了,它的甜品比较小巧,你应该能吃得下,不如一起?” 时晓的嘴巴早已饥渴难耐,她麻利抽出嘴里的棒棒糖,眼神炙热,快语催促:“什么时候发出?现在吗?我随时都可——” 888:[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警告!答应一个半生不熟的人的邀约不符合腼腆人设,请玩家谨慎回答!] 时晓:[......你不觉你有点苛刻吗?] 第5章 乖僻少年5 时晓踩踏的脚步渐渐慢下,青春有活力的脸蛋拉扯得皱巴巴,肩膀微耸,语气相当无奈:“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好可惜,我随时都没空。” 谢旻赫眉梢一挑,时晓改嘴改得太快,他颇有些好笑的弯弯嘴角:“怎么了?” “我想起有很多课程没赶上,得回去课室学习。”时晓咕嘟着,去不了寿司店,她决定提前去折磨折磨乔诗桃,“抱歉,我就不去了。” 时晓的蔫头耷脑,一副惋惜失落失去挚爱,又必须拼尽全力为将来做奋斗的模样,让谢旻赫难得生出耐心。 他迈开步履靠近时晓,两人身高差明显,以谢旻赫的视角处可以看到时晓的小漩涡发旋。他莞尔盯着那颗手感貌似不错的毛绒绒脑袋,不厌其烦做出邀请,“没关系,我们可以改天再约时间。” 888:[警告!腼腆人设不会答应半生不熟的人的邀约,请玩家三思回复!] 答应的话卡死在喉咙里,时晓深呼吸一口,露出粲然笑容:“不了,我忙于学业,你人真好。” 不像某个系统,不近人情!阴险毒辣!以权压人! 888:[呵,玩家还不离开?] 时晓:[呵,老子现在就走!] 时晓一边和888对呛,一边分神和谢旻赫挥手告别。 雨后的天气晴空万里凉风习习,微风轻拂少女奔跑而扬起的发丝,谢旻赫微笑着目送时晓离开。 —— “翟同学你知道自己属于既帅气又耐看的类型吗?” “翟同学放学一起走吗?” “翟同学一起去午饭吗?” “翟同学我今天穿的小裙子好看吗?” “翟同学最近新上映一部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吧?” “翟同学好巧啊,你也在这,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翟同学要多穿点衣服,生病就不好了。” “......” 自从那日找到压制翟文颐的方法,时晓越发黏糊翟文颐,赞美夸奖的话说得上手熟练。 她一连三天,天天往翟文颐面前凑,今天换了新花样,双手捧着一袋香甜脆口的夹心小熊饼干怼到翟文颐面前,“翟同学这是人家亲手为你做的小饼干,你尝尝?” 同学们对这一幕喜闻乐见,翟文颐的瓜不是想吃就能吃,被时晓缠着也没见到血腥场面,他们既不用冒生命危险,还能愉快吃瓜,何乐而不为。 八班的每个人都过得格外舒心,唯独有两个人感到非常不爽。 翟文颐没见过像时晓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稍微凶一点就泪眼汪汪,不去理会她,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动作比谁都快。 看着快怼到他脸上的小熊饼干,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在神经末梢跳跃,偏偏时晓娇滴滴的,动作稍大一些就能把人弄伤,他强压住伤人的举动,横一眼时晓,不屑的扭过头看向窗外。 乔诗桃一开始是庆幸的,庆幸时晓只缠自己一天就转移目标缠上翟文颐。 可这几天下来,看着翟文颐屡次为时晓打破常规、看着班内本该属于她的目光,都朝时晓的方向追去,她无法再生处任何庆幸之感。 嫉妒的火种一旦燃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再次留意到本该注视着她的目光停到时晓身上,乔诗桃忍受不了了。 她大步朝时晓走去,忘了客套和礼数,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直呼大名:“时晓你不是说要认真学习吗?怎么又来打扰翟同学?” 时晓总不能真去耽误乔诗桃学习,她刁难乔诗桃一天,挫挫锐气就放过她了,见这人又出来刷存在感,她停了一下,随即扭捏身体,“翟同学魅力太大了,人家一看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声音不小,甜滋滋的声音闯荡整间课室,入了每个同学耳内。 包括主角,翟文颐。 翟文颐背影一抖,饶是习惯时晓不时地甜言蜜语,也经受不住时晓如此直接强烈的感情表达。 炽热烧心的怪异感蔓延贯彻至全身心,他极其不适,为忽视这股怪异感,他恼羞成怒回头怒瞪时晓,眼里尽是嫌弃鄙夷。 乔诗桃注意到翟文颐的举动,“翟同学需要私人空间,你不能总缠着他。” 她想要凸显自己人缘好、凸显在问题生这有话语权、凸显自己社交能力强大、也要拉拢阵营,语落,便寻求认同一般看向翟文颐,“翟同学你说是吧?” 霎时间,全班的视线从时晓、乔诗桃二人,悄咪咪地移到翟文颐身上。 翟文颐不做任何观点,他视乔诗桃为无物,嫌弃万般地移开时晓快怼到他脸上的小熊饼干。 乔诗桃从未遭人无视冷落,除了翟文颐。 在时晓未转学前,她规劝翟文颐学不能旷课、迟到、早退、欺负同学,翟文颐会无视她,但从没对她下手。可现在有了时晓的存在,有了鲜明的对比,翟文颐的无视像是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乔诗桃向来好胜心强,当着众人的面落了面子,她感觉身转移到她身上的视线像砭在身上的毒针。 十来岁的女孩子脸皮薄爱面子,她有些招架不住,攥紧手中的书本,挽救颜面的冲着时晓下达命令,“反正你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学习,你知不知道你不仅给翟同学造成困扰,还打扰全班同学学习!你自己成绩差,难不成要整个班级的同学陪你吗?” 上课我认真听讲,下课我追求爱情,不早退不旷课,预备铃一响就进课室,我这分明是进退有度,爱情学业两不误啊。 时晓就不明白了,她都放过女主了,女主还往上凑,甚至给她戴顶罪帽。 皮痒了是不是? 她心里冷呵吐糟,肩膀微缩颤抖,像是被乔诗桃的呵斥吓到,杏眼含泪,委屈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应该打扰同学们学习。” 细微的哭腔一出,翟文颐专注小熊饼干的眉眼露出一丝不悦,他觑一眼乔诗桃,眼里带着自己未发现的责备。 “我应该放学再找翟同学。”时晓继续委屈巴巴。 翟文颐:“......” 八班:“......” 乔诗桃刚舒口气,时晓的后半句话又让她提了起来。 与时晓正常无法沟通,她耐心消失殆尽,正要甩手走人,手腕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 “乔同学谢谢你,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辜负乔同学的期望,前几天有些题我还搞不懂,乔同学你再教教我吧。” 时晓一手拉住乔诗桃不让她走,一手用力握紧拳头,斗气昂然的学习之魂熊熊燃烧,“不止数学题,我理科都很差,其他的课程都要麻烦乔同学多担待,乔同学你真的人好好。” 乔诗桃哪能把时间都花在时晓身上,她推迟:“我没——” “不不,乔同学不用感到谦虚。” “不是,我想说——” “乔同学是想说让我用工读书是吗?放心我一定会的。” 乔诗桃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一直都是最被期待、被看好、被仰慕的,可她却每每在时晓这个没用的转校生面前受尽挫折,嫉妒与憋屈积攒到极限冲昏理智,她憋不出大吼:“你给我闭嘴!” 时晓身体一抖,呆愣楞的立在原地。 班里的吃瓜群众同样瞪大眼睛,窸窸窣窣的交流声彻底静下,显然他们也被乔诗桃粗犷凶煞的模样震惊到。 活跃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注意到时晓和班内同学的神色,乔诗桃强硬的牵起两边嘴角,咬牙切齿的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冷静沉稳:“我会教到你会为止,不用感谢,同学之间不用客气。” 她不忘报仇,“不过时同学既然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那么不止是课间休息时间,我还会占用放学时间,希望时同学到时候能认真听讲。” “可......” 时晓看看翟文颐,眼里满是不舍,她唇瓣翕动,嗫嚅着要向乔诗桃争取时间。 八班同学的一直关注着时晓追求翟文颐的动向,他们先前是笃定时晓会受伤,伤度高低不等,小到心灵受挫折,大到尸骨无全,可按目前的情形来看,时晓有极大的可能会追到翟文颐。 班内已有同学入股这对暴戾校霸X腼腆转校生cp。 现在倒好,课间时间没法看时晓和翟文颐互动,连放学最后一点时间也没了,不需要时晓开口,率先有人为时晓出头。 “乔诗桃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人家时晓想干嘛你管得着吗?反倒是你,老师让你做班长,你倒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班里的事务全推给副班,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管一堆。” 班内有人喜欢乔诗桃,自然也有讨厌她的人,姜莉第一个站出来为时晓撑腰。 “姜莉你别这么说,诗桃也是为了我们着想,我多干一些活没关系。” “姜莉你说话怎么这么尖酸刻薄,小心嫁不出去。” “诗桃月考成绩压她一头,我看她是嫉妒诗桃。” “看不出来啊,姜莉你心眼挺小。” 班内男同学踊跃为乔诗桃撑腰,姜莉气急败坏想要回怼,可惜寡不敌众,效果甚微,就在这时一道分析有条有理的男声混迹进去。 时晓的学霸同桌镇定的推推眼镜框,“严格来说,我的同桌没打扰我们任何一个人,硬要说一个的话,那只有翟同学。” 被带偏的话题瞬间扭正了,众人集体扭头望向翟文颐,只见其耷着眼皮玩手机,没有乔诗桃说的给他造成困扰。 他从未呵斥时晓的靠近,反倒乔诗桃对着时晓大呼小叫。 姜莉解恨嗤笑,反怼回去:“对啊,人家翟文颐都没说话,乔诗桃你跳出来干嘛?乔诗桃的走狗你们都跳出来干嘛?刷存在感吗?戏未免太多。” 乔诗桃抱紧胸前的书,知性美丽的面孔透满不解与受伤:“姜莉你误会我了。” “姜莉你今天撞鬼了?说话那么难听干嘛?” “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乔诗桃很烦。” “对啊,明明大家都知道要做什么事,就她爱扯着嗓子发号施令,搞得我们好像很听她的话一样。” “我老早就看她不爽了。” “喂你们这群女生够了,长舌毒妇上身吗?” 班内同学纷纷发表意见,众说纷纭的杂闹声、哄斥声、讨伐声充斥整间课室。 时晓在这节骨眼上敲系统,[888我有句话很想说,很想!] 888:[?] 时晓:[住手,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了啦~] 888:[......扣除面积警告。] 第6章 乖僻少年6 888这几天没少扣时晓的别墅面积,为保住别墅面积不再受蝗虫888的侵害,时晓毅然决然摸索出一套不触及人设言行举止的底线。 她不会再给888扣她别墅面积的机会! 课室起争执的两方人马或多或少跟她有关,虽说始作俑者的关键点是乔诗桃。 可她要是这时候悠哉游哉的喝茶吃饼、坐视不管,那肯定得扣别墅面积。 作为话题中心的女主角,乔诗桃脸色极其难看,时晓侧头看了眼乔诗桃,默默在心里问候她祖宗。 要不是你这家伙非要蹦跶,能这破事? 吐糟无济于事,她清清嗓子,手抵着胸口,伤春悲秋的劝说:“没关系的,乔同学是出自好心,虽然我以后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翟同学身边,但是我的心无时无刻都与翟同学同在!” 两方人马大放厥词的激烈对抗敌人,愈演愈烈的争执声将时晓的声音淹没进混杂声海里,只有她身旁的翟文颐和乔诗桃能听到。 翟文颐动了动招风耳,垂眸盯着手机,选择性无视。 乔诗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扬起嘴唇对时晓投去感谢的眼神。 八班闹得沸沸扬扬,走廊外的人不自觉的伸长脖子往里探头。 陈皓吊儿郎当路过八班,听到议论声的主角是乔诗桃,他粗鲁的推开挤在前门的人,“谁允许你们欺负诗桃了?都他妈给我闭嘴!” 他径直踏进八班来到乔诗桃身边,心里担心乔诗桃受伤,想伸手去触碰但不好去碰,只能用眼睛上下扫动乔诗桃的身体,聒噪的公鸭嗓放得柔软油腻,“你没事吧?” 陈皓一身名牌,专挑logo大的衣服穿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乔诗桃穿着蓝白条纹的运动校服,素面朝天、高马尾,坏里还抱着本书,三好学生的样子做到十足十,两人站在一块对比鲜明,格格不入。 “我没事,谢谢。” 乔诗桃往边上靠了靠,客套疏离。 陈皓没注意到这一幕,他沉浸在英雄救美的快感里,像个傻子一样威风凛凛的朝着八班众人大声喝斥:“谁第一个带头欺负乔诗桃的,给我出来!” 对战的男男女女无语沉默,前几个埋汰姜莉的男生也置若罔闻,他们是听不惯姜莉长舌毒妇,但怎么说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没必要下三滥由外人出手。 加上陈皓那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嘴上没挑明对乔诗桃的心思,做出的行为却带着满满的自持,彷佛他已经是乔诗桃板上钉钉的男朋友。 他们能给情敌出风头的机会? 乔诗桃自然知道陈皓喜欢自己,一个靠着拆迁发家致富的暴发户行事鲁莽、不计后果,家里没底蕴,跟这种人牵扯太多只会掉价,陈皓的大嗓门一出,她尴尬阻止,“我没事,课间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陈同学你快回班里吧。” 陈皓摇头说不,大有不为乔诗桃出头就不走的架势,他扫了一眼八班人员,逮住离他挺近、看着最容易受欺负,还曾与他有过一次对话的时晓,“你说,刚才谁欺负乔诗桃了?” “我们没有欺负乔同学。” 时晓娇憨细腻的脸蛋皱成一个小包子,她肃穆起来,黑白分明的美眸装满真诚,语气倾佩又憧憬,“我们都觉得乔同学很优秀,凡是她发号施令,我们都会听。” “她特别会能结交优秀的同学,书本一借二还,跟他们都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乔同学不仅在同学中口碑很好,给老师也留下很好的印象,她读书认真、帮助同学、尊重师友,有计划性有目的性,要做的事从来不会失败,学校奖学金什么的都有她的份。” “我好佩服她。” 时晓把班内女生吐糟的点一板一眼重复一遍,陈皓没看到乔诗桃的黑脸色,他认同万般。 乔诗桃能让他着迷的点,除了脸蛋漂亮和身材好,更多的是出众的能力,“那你们班夸人怎么闹得跟吵架一样?吵吵嚷嚷的?” 时晓在班内一群憋笑憋疯的女生,以及生无可恋的男生中获取信息,视线巡游一圈,她板起婴儿肥的小脸蛋,正儿八经做总结:“因为乔同学有很多优点,大家对乔同学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争先恐后想要夸奖她。” 陈皓信了,与有荣焉的颔首称赞:“是这个道理了。” 知道乔诗桃没受欺负,他本要和乔诗桃聊几句就打道回府,余光不介意瞥到垂眸玩手机的翟文颐。 翟文颐生得好,白衬衫的领口随意敞开,精致凌厉的五官具有攻击性,与生俱来的迫人气势让人难以忽视,即使是懒懒倚靠在座位上,都能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与服从感。 陈皓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他羡慕翟文颐这个私生子,记恨翟文颐一个小三生出的私生子,凭什么能拥有一张这样的脸。 他抗拒这种嫉妒心理,粗线神经一触,此时才留意到乔诗桃在课室最后排,在翟文颐边上。 乔诗桃不止一次规劝翟文颐,猜测出乔诗桃又在关心翟文颐,他当即语重心长,“诗桃你不要总接触那种人,免得掉了身价。” “那种人?哪种人?” 时晓全程人畜无害的小脸蛋露出一丝折痕,护崽了。 陈皓家里是拆迁户,确实没什么文化底蕴,可耐不住父母抓住了机会,钱生钱将家里的生意做大了。家底虽比不上世家豪门,却绝对能凌驾于育森大多数人。 他身为长子,很受爷爷奶奶宠爱,平时横行霸道惯了,跟他爸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子不同。 时晓一问,他有恃无恐,不再隐晦。 “私生子呗,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陈皓嗤笑瞥一眼翟文颐,将平日里嘲讽家里私生子的话用在翟文颐身上,“下贱货色生出来的下等人,跟他们说话只会掉了身价,恶心。” 时晓眸子微眯,“能有你恶心吗?大家都是人,大言不惭说别人‘下贱’‘下等人’你是有多高贵?直接断言别人的将来,难不成你很有出息?” 没想到时晓会反驳自己,陈皓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她弯了弯嘴角,温软的声线尽显无害,说出的话不带停顿,戳人心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耳畔响起扣除别墅面积警告,时晓坦荡自然露出灿烂笑容,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你个辣鸡,就差说出口。 陈皓某些地方与乔诗桃很相像,两人都极其爱面子,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怒不可遏,拳头扬起就往时晓脸蛋挥去。 稳坐在座椅的翟文颐反应及时,他拉住时晓的后衣领外后扯,顺带一脚踹开陈皓。 陈皓失重撞上后排同学的桌子,桌子倾倒,桌面的东西一并摔落到地面上,座椅上的男同学卧槽一声,动作迅速敏捷跳离现场,其他后座同学也火速撤离危险区域。 而陈皓摔倒在地,脸扎到了地上的玻璃水瓶碎块,黏糊糊的血液沾满半边脸,他费劲要从地上爬起,转眼又被踹倒。 这一次他对上了翟文颐的眸子,微微上挑的眸子幽黑可怖彷佛一滩死水,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像在看死物,蓦地,他身体冒出冷汗,胃部沉甸甸地挤压成一团,心悸恐惧随之而来。 巨大的恐惧,巨大的恐惧笼罩淹没了陈皓,他无法抵抗翟文颐的攻击,只能抱紧脑袋期盼痛苦早点结束。 一声声结实的肉搏声在课室内作响,陈皓句不成音的求救断断续续,没人上前阻止,不是不想,是被吓傻了,一群没出过象牙塔的学生根本挪动不了腿脚。 888:[警告!青少年人禁止打架,请玩家上前阻止!] 时晓没忘记陈皓想打自己的事,要不是翟文颐出手,现在挨打的就是她了,她满不在意:[青少年是祖国的花朵,花朵总要凋零的时候,这哪能拦得住?] 时晓还想着再跟888打打嘴炮子,她混不吝瞄向危险地带,只见翟文颐神情冷漠得让人心惊,提着陈皓的衣领要往墙上撞。 这一撞,不死也得残,她是来让翟文颐做好学生,不是来助纣翟文颐成为一方校霸。 “冷静冷静,打他脏了你的手。” 时晓三步做两步,搂住翟文颐的腰往后扯。 少年清瘦颀长,看着易推倒,实际上怎么拉都岿然不动。 翟文颐怔住。 白藕似地手臂环绕在腰间,后背紧贴的温热传递全身心,甜腻的气息萦绕鼻息,他极其不适,最终松开了手。 手里的人如一滩烂泥重重跌落到地面上,翟文颐居高临下盯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薄唇微启:“你动她一下试试?” 血液与冷汗浸湿了陈皓,对上翟文颐阴沉得让人发怵的眸子,他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抽泣,痛哭恳求得到翟文颐的原谅,发誓再也不敢动时晓。 翟文颐拿开时晓的手,神情淡漠走出八班,围聚在门口的群众咽了咽口水,自觉为他开辟一条宽敞大道,时晓顺势追了上去。 谢旻赫和一群朋友打完篮球朝教学楼走,从教学楼楼梯口的时晓迎面而来。 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像在覆满绿意森林里的小精灵,轻盈又欢快。 他想要打招呼,却见时晓眼里没自己,纤细的身形如阵轻盈的清风快速掠过掌心指缝,往身后的人追去。 谢旻赫放下手,跟随着心情牵动而起的笑容消失了,身边说个不停的蚊子察言观色,噤声不语。 第7章 乖僻少年7 翟文颐不懂时晓为什么宁愿得罪别人也要为他出头,更不懂他为什么会不想任何人伤害时晓,身后娇俏的声音不断地打断他的思绪,让他一团乱麻的思绪混沌不堪。 往常预备铃一响,时晓如何死缠烂打都会回课室上课,今天上课铃都响了,时晓任死赖着脸皮跟在身后,小嘴叭叭叭个劲的讲个没完。 时晓也不懂888这次怎么开恩不让她回课室了,不过这正如了她所愿。 她正夸到翟文颐如何帅气、动作如何利索,威风凛凛英姿煞爽的样子如何迷人,突然手臂被稳稳抓住,视线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翟文颐禁锢在墙角里。 “你到底跟够了没有?” 翟文颐双手抱臂沉下脸,以绝对的身高差压制住时晓。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静谧的湖塘边,寒冷的冽风吹动湖面的波痕,除了枯黄落叶发出轻微飒飒声,只剩一面瓦砖墙上的两人有动静。 时晓看清两人所在的地理位置,左顾右盼四周没人,她美眸潋滟,笑得璀璨星辰迫不及待,“翟同学快快快,你把手放墙壁上,我们来个壁咚。” 这种偶像剧的场景,时晓读书时期就想体验一把了,她明明长得不错,奈何桃花运实在不行,每每跟某些男同学快有苗头进展了,花没长开就迅速凋零。 现实中无法体验,她得趁着玩游戏狠狠体验一把。 翟文颐顿住,吐了。 真的吐了。 时晓:“???” 时晓不敢置信,喃喃自语:“我就这么让你感到恶心?” 翟文颐无法回答时晓的问题,近日的身体不适在教训完陈皓就愈发加重,胃部翻滚不断,脑袋昏沉抽痛,视线渐渐模糊昏黑,他吐晕了过去。 时晓摸着翟文颐滚烫的额头,懂了,知道系统这次为什么不催促她回课室了。 原来她是翟文颐的搬运工,真是个机关算尽的系统啊。 . 翟文颐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样了。 窗明几净的单人病房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输液一点一滴往下流动,左手血管冰凉微痛,窗户边上站着一高一低的两个背影,一个亲切和蔼的套话,一个傻愣愣的有问必答。 翟文颐漠然,昏晕过后的脑袋想被千万根细针扎入一般刺痛,他掀开身上的棉被,撑着病床支起身体,伸手要去拔掉左手的输液针孔。 铁床响起吱吱的动静声,时晓回过头就看到翟文颐这崽要搞事情,她迅速放下啃了大半的苹果,一个箭步冲到翟文颐身旁,擒住他不安分的右手,杏眼透着担忧,“你终于醒了,头晕吗?喉咙干吗?要不要喝点温水?” 翟文颖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坐上病床旁的凳子,“颐颐感觉还好吗?” 翟文颐不适应手腕上的细腻触感,正要摆脱手腕上的细嫩小手,翟文颖的关心让他停止了挥动,他掀起眼帘紧盯翟文颖,眼里蓄积的戾气幽深暗沉,因生病,厌烦的语气低沉又沙哑:“我不会去争夺翟家的家产,别来烦我。” “我知道,恰好经过这一带,做给家里的老东西看看。” 翟文颖勾勒红唇,精致的妆容明艳动人,她摘下面对时晓的亲昵面具,柔声平缓的声线吐露出毒蛇尖牙。 翟文颖的前后差别,看得时晓直呼厉害。 这对姐弟的五官有几分相似,翟文颐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下颌线流畅分明,未完全长开的五官已有展露锋芒的深邃感,翟文颖偏向妩媚长相,端庄优雅的举止中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美飒。 翟家的当家人生性风流,出轨的对象不止翟文颐的生母,近五十岁的人至今任混迹在红灯绿酒当中。 翟家三子五女的私生子女几乎都养在外面,人口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必不可少。 翟文颖是唯一的正室所生,出生那天母亲大出血,人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丧失了怀孕能力。 爷爷奶奶思想封建,对翟文颖疼爱有加,但不赞成翟文颖继承家业,只要翟文颖露出一点野心,就会遭到两个老人的冷眼相待。 他们的父亲在商界手段狠辣,对家里的老人却关爱备至,他看能力,也看老人对孩子们的看法。 翟文颐是翟家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的生母自戕留下翟文颐,保守的老人不允许翟家的血脉流浪在外,因此翟文颐养在翟家。 他自在翟家长大,不争权、不谄媚、不站队,彷佛所有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只有被惹怒才露出獠牙,将招惹他的人狠狠碾碎吞噬。 翟文颐不知道,他的狠辣是他们父亲欣赏的,他的性别是家里老人认可的,他的与世无争翟文颖一直所喜欢的。 翟文颖懂得如何巩固提升自己的地位,懂得如何讨得老人的欢心,她需要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人与物,只要翟文颐永远不去动她的奶酪、不去窥探翟家家主的位置,她不介意夺下翟家家主之位后,与他和平相处。 “可以走了?”翟文颐眸子幽深得像一汪寒潭,幽暗的水面蓄势待发的滚动着,戾气逼人。 对于翟文颐不加掩饰的驱逐,翟文颖亦如往常的言笑晏晏,“当然,我也不想久呆。” 她从时晓嘴里套出了翟文颐的生活动态,知道翟文颐这些天都被她缠着,顿时便对这个水灵腼腆又格外勇敢的少女另眼相看,“你的小同学很可爱。” 公司的事务繁杂不宜久留,翟文颖是翟氏集团的产品总监,需要担的责任不少,她起身揉揉时晓的脑袋,视线从少女害羞粉霞的脸蛋上,移至两人的手上,平缓的语气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你们的关系...也很不错。”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足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翟文颖拎着手提包推开病房房门,离去的曲线背影婀娜摇曳,看得时晓恨不得追上去摸一把。 时晓的关注点在翟文颖身上,翟文颐的关注点却在两人的手上。 嫩滑白皙的小手圈着他的手腕,掌心热乎带点湿润,指甲盖是健康的肉粉色。 两人靠得近,翟文颐甚至闻到时晓身上带有清甜的苹果气味。 顷刻间,心脏的搏动和滚烫的血液逐步加重,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转动脑袋撇去窗户那边。窗台上一个脆生生的红苹果少了大半,白色的果肉与空气接触氧化成淡黄色,在上面啃咬而留下的小牙印尤为明显。 想到时晓手掌内的湿润是苹果汁,以及可能会触碰到的口水,翟文颐沉下脸色,重重扒开时晓的手。 垂涎她人身材的时晓回过神,对上翟文颐恶狠狠的眼神,她稍微一愣,随即展露笑颜:“颐颐真是的,我就让你多穿一点嘛,医生说你发烧三十九度,再不来医院人就要烧傻了,你这两天得住院输液。” “颐颐?” 翟文颐眉头跳了跳,时晓说了一堆话,他只纠结于一个称呼。 “我不可以这么叫吗?”时晓笑容敛去,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低头耸肩,低声喃喃,“我看颖姐是这么叫的,我也想这么叫。”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翟文颐习惯了时晓不时地嘤嘤捏捏的撒娇,和低头耷脑的卖可怜。搁以前,他会一脚把朝他撒娇的人踹开,现在—— 冷峻阴蛰的面孔视若无睹。 他不喜欢医院一股似有若无的刺鼻味,睨了时晓一眼,便动手去拔输液针头。 时晓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左手,打着输液的手背像冰窟里的冰块,时晓被这冰冷的手冻了一下,身体战栗颤抖。 她想到了什么,一手自责难忍的抵住胸口,一手不忘坚持捂住翟文颐的左手,毛茸可爱的秀气眉皱起,晶莹剔透的泪珠溢出眼眶,她轻摇脑袋哽咽着说:“为了我,让你受苦了。” 习惯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可惜翟文颐还不习惯时晓一言不合就娇滴滴的掉眼泪。 一看到时晓哭,翟文颐心里就揪得慌,安慰的话卡在嗓子眼又硬憋了回去,他不耐烦的嘴硬反驳:“不是为了你。” 时晓充耳不闻,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小嘴瘪出皱褶,一副内疚得伤心欲绝的模样,“都怪我,要不是我沉不住气,颐颐也不会为我出头,更不会因为发烧动怒打架而晕倒。如果知道颐颐会晕倒,我情愿挨打的那个是我。” he,tui!谁挨打都轮不到我,要打打陈皓,他欠打。 喋喋不休的话贯入耳内,消磨殆尽翟文颐的耐心,漆黑的眼眸越发幽暗带着丝丝寒意,他捏起时晓的脸蛋,阴测测凑近时晓,“闭嘴,再哭就把你扔出窗户。” 两人在住院部十五楼,高空上的寒风动静大,特别是秋冬交叠的季节,猛烈的寒风畅欲无阻,处在室内的人都能听到外面的萧萧风声。 一小部分的寒风通过敞开的窗户卷入病房,吹向两人。 发烧的翟文颐脸色略微苍白,宽大的蓝白条病服穿在身上,病怏怏的。他背对着窗户,蓬松的黑发被风吹动着落到时晓脸上。 摄人心魄的威慑力没有,暧昧的气氛倒是来势汹汹。 时晓咳了一声,眼泪收缩自如憋了回去,拳头半握抵在唇边,悲泣消逝破涕而笑:“颐颐你别一下子靠太近。” 翟文颐:“......” 翟文颐缓缓垂下眼眸,松开手,手指就近选择扔在一旁的棉被,用力擦了擦,抹去指腹所残留下来的细腻触感。 时晓一瞟,吃力搬回被子,严严实实给翟文颐盖上,“如果你下次还想...咳咳,你给我一点暗示,我做做心理准备。” 翟文颐:“......” 烦死了,翟文颐觉得时晓烦死了。 无论是乱喊称呼、掉眼泪、给他盖被子,还是羞答答说这些话,都烦死了。 见时晓还笑盈盈的盯着他,胸腔积攒的情绪无处发泄,像是士气处于低下而感到不满一般,他厌烦的伸出食指指向病房门口,沙哑的嗓音低吼:“出去!” 时晓眉宇间的笑容愈发鲜明,脸颊上不明显的小酒窝也挤了出来,俏丽可人。 她“顺从服帖”地说:“好的,这个点是该去买晚餐了,颐颐你想吃什么?” 翟文颐烦都烦死了了,他攒着股气看到窗户,不予回答。 第8章 乖僻少年8 “你在干嘛?”翟文颐眯了眯眼。 “陪你吃晚饭鸭。”时晓认真咀嚼嘴里的肉丸。 她手里托着关东煮,吃得有滋有味,眼眉全是喜色,汤汁滋润了嘴唇,唇瓣粉嫩水润有光泽。不远处的床头柜放满饮料零食,那些都是时晓的晚餐。 翟文颐看了一会,视线移到病床桌上。他的晚餐,一个用透明塑料盒装着的稀水白米粥。 呵。 时晓会意,解释:“你发烧要忌口,只能喝白粥。” 刚才是谁问他想吃什么的?既然不能吃,问来干嘛? 翟文颐被时晓软磨硬泡泡磨久了,心里憋气憋出经验,气到快没脾气,心灵异常平静。 他不去动桌面的粥,微倦靠在床头,细微上挑的眼眸半阖。黄昏的阳光照在身上,不热,有些温暖,只是打着输液的手还是冰冷的。 陡然间,身体沉了一点,吹在肩膀上的风减轻,冰冷的手背仿佛轻轻的覆上一层羽翼,身体全方位被照顾到,彻底暖和了。 翟文颐掀开眼皮,对上一双干净清澈的笑眼。 时晓去买晚餐时想起翟文颐穿的少才发烧,便顺带拐去羽绒服。黑色很适合翟文颐,鸦黑色的羽绒服衬托得他的五官越发利落帅气。 她笑着拍拍翟文颐肩上的羽绒服,再指了指自己身上同款红色枫叶logo的白色羽绒服,“你看,我们是同款。” “而且,”时晓在超市购物袋扒拉摸索,掏出一根棒棒糖,歪了下头,笑得眉眼弯弯,“颐颐乖乖喝粥粥,奖励一根棒棒糖。” 翟文颐:“......” 夕阳西坠,如火如霞的天空蒙上一层灰黑夜色,入夜的温度急剧降温,萧呼风声在十五层楼的窗外猎猎作响。 翟文颐嘴里是时晓临走前硬塞进嘴的棒棒糖,甜滋滋的草莓棒棒糖蔓延扩散整个口腔,不曾吃过甜食的翟文颐皱紧眉头,腮帮子被棒棒糖挤得酸痛难忍,半边脸都鼓了起来。 他死死盯住时晓走后关上的房门,“神经病。” 谁会为了根破糖喝粥,他是饿了才喝粥的! 房外忽地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在房间推开一条缝隙的瞬间,翟文颐慌忙抽出棒棒糖,握紧小胶棍藏于身后。 护工推开房门,撞上一双幽暗骇人的眸子,眼神如刀剑锋利灼人。 向来游刃有余的护工停止打招呼的想法,初冬季节,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下,护工后背泛起薄薄热汗。秉承敬业爱岗守则,护工一次次搞混工作顺序,又一次次矫正工作顺序,最后飞一般的退出病房。 翟文颐全程紧盯护工,直到房门重新关上。 病房全方位紧闭,窗外的风声也消停了,房内寂寞无声,安静得连针掉了都能听出声响。 确定没人看到自己吃了什么,翟文颐重新拿出棒棒糖,盯了半晌,扔回嘴里。 令人背脊冒汗的少年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红色的小胶棍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进入垃圾漏斗。 他翻过身,侧躺在床上,被子蒙面盖住冒起红晕的脸颊,大小不一的糖果碎块在嘴间慢慢融化。 —— 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冬日早晨,一束束的阳光穿入葱郁挺拔的梧桐树,进了密密麻麻的苍翠枝叶,最后投射到行人道上,化作点点金色碎光。 时晓脚步轻快,拎着两袋早餐踩过树荫下的碎光,搭乘电梯抵达住院部十五楼,径直推开1501病房房门。 措手不及地,一具颇为有料的身躯撞入眼里。 少年上半身裸.露,肤色均匀健康,身体线条流畅,身上的水珠蜿蜒起伏顺势渗入裤腰,扑面而来的强烈荷尔蒙气息把时晓打了个晕头撞向。 招呼房内的少年吃早餐的话像堵了一团棉花,卡死在喉咙里,她想要后退半步关上房门,又悲催的撞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房内一片死寂。 时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人呆愣愣站在房门口。手里拎着的两袋早餐趁其疏忽不备,悄悄从指尖滑落。 “哒” 实打实的重物掉落声,像在提醒着两人别傻站着了。 翟文颐淡淡收回视线,捻了捻手指,压住微颤慌乱的指尖,背过身穿上床边可替换的干净病服。 看着翟文颐的背部肌肉随着穿衣动作而鼓起,最后一点若隐若现的腰侧腹肌被病服遮盖住,时晓咳了一声,闭了闭眼睛,沉住凌乱的呼吸,捡起地上的两袋早餐。 地板刚刚清洁过,地面上整洁没灰层,袋子掉在地上还是干净的,包裹在里面的食物没有散落出来,还能吃。 空中流动的氧气快成了死气沉沉的固态,沉默不语不是个办法,时晓极力撇去脑中的肌肉线条,打哈哈的关上房门,“你怎么早上洗澡?” 因为昨晚...... 含着糖果睡着了。 翟文颐无法直视自己犯下的幼稚行为,扣上病服最末端的纽扣,他坐上床,语气冰冷反问:“你过来干嘛?” “因为人家想照顾你,”时晓娇憨的脸蛋带上粉色小云霞,声如蚊蚋,“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会担心,而且你是因为我才住院的,颐颐这么可爱又贴心,人家更加喜欢——” “我不是问这个。”知道时晓又想说什么,翟文颐黑下脸打断,“你不用去学校?” 他印象中的时晓,没皮没脸,很会分清主次,爱跟在他身后,上课预备铃一响,就会劝他一起回课室,劝说无果第一时间就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回课室。上课也爱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看黑板看老师。 除了做出追求他的举动,其他行为是十足十乖学生的样。 “今天上马术课、游泳课和钢琴课,我请假了。” 言外之意不是文化课,她不上也行。 贵族学校重在培养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止为了强化学生体能与艺术细胞,更是为了让学生加强应对高端圈子的社交风尚。育森在这方面更是重中之重,文化课和艺术课并肩前行。 听着时晓不把这些课程当一回事,翟文颐默然垂眸。 所以...她不在乎这些所谓的高端圈子吗? 时晓没有翟文颐想得复杂,她拿出袋子里的食物,按着食物分配放在床头柜和病床桌上,“颐颐我是真的想照顾你,快点吃早餐,粥放冷了对胃不好。” 翟文颐的视线掠过时晓香味四溢的鸡腿、肉夹馍、油条、豆腐花,定格在病床桌上的一碗孤零惨淡的白粥上。 照顾? 他怀疑时晓是来折磨他的。 “颐颐不吃吗?”时晓眨眨眼睛,细长浓密的眼睫像扑动的蝴蝶翅膀,灵动可爱,可后半句话—— “颐颐是不是想吃棒棒糖?” 翟文颐:“......” 翟文颐现在一听这三个字,腮帮子就酸疼,他不再抵触时晓递来的食物,拿起白粥一口一口沿着碗边轻抿。 翟文颐一碗白粥见底,时晓奋力啃咬鸡腿,脑子不停闲的跟888理论,腼腆人设怎么就不能在心上人面前吃鸡腿。 [我又不是只吃花瓣喝露水的仙女,我怎么就不能吃鸡腿?] [腼腆人设不会在心上人面前大咧咧的吃鸡腿。] [怎么就不会了?我现在跟翟文颐熟了,我一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还不熟悉我是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吃个鸡腿怎么了?等我俩再熟一些,放屁拉屎我都不带害羞的ok?] [......这不符合人设。] [888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听着机械声出现干巴巴的症状,时晓爽快咬一口鸡腿,津津乐道的调侃:[去谈场恋爱吧孩子,瞧你这不懂变通的样,太给你们系统丢脸了。] [......] 病房外响起笃笃敲门声,打断时晓吹响胜利的号角。 房门敲响三声被推开,谢旻赫和乔诗桃走进病房。 “翟同学,班主任知道你生病了,让我代表班里的同学过来探望你。”乔诗桃温温和和说明来意。 她马术不精,平时上马术课都是由班里的男同学教,最近班里大部分的女生在挤兑她,上午第一二节 课程还让班里的男同学教可想而还得被说挤兑一番,她受不了这窝囊气,干脆跟班主任自荐过来探望翟文颐,既能体现自己关心热爱同学,又能避开马术课。 乔诗桃放下探病带来的水果篮子,视线投向病房另一个人。温和的语气陡然加重,像恨铁不成钢一般来一顿说教,“时晓你请假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就是为了来翟同学这里吗?你要知道你的学习进度还没赶上去,不抓紧时间学习,反而分心做这些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时晓看着在场的三人,小脑袋微微垂下,被鸡腿肉撑起的细腻脸颊窘迫羞赧的红了,“我在想...乔同学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乔诗桃一咽。 她是在批评时晓,不是闺蜜谈心,更不是为她的恋情出谋划策做助攻! 病房两个男生都在看着,她不想处于劣势,语气又加重一分,“今天你请了假那就算了,明天请你务必回去学校上课,即使你不想学习,也别带坏班里的其他同学,别拖累班级的成绩排名。” 时晓用力握拳认真点头,“好,我一定会努力的,正好颐颐明天出院,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懒得与乔诗桃费口水,她提起桌面上的水果篮,杏眼弯成月牙状,腼腆笑着说,“你们坐一下,我去洗水果。” 乔诗桃气得牙痒痒,她每次批评时晓,时晓都一副‘好的!话我都听进去了!’,转眼就把她的话抛之脑后,让她颜面尽失。 这次任旧故态复萌,见时晓遂进洗手间,乔诗桃暗自咬牙,对谢旻赫牵起浅笑,“抱歉,让你见笑了,我的同学比较执拗。” 谢旻赫自从走进病房就沉默了,知道时晓果真在这,心中安慰自勉的心绪层层坠落往下跌,他礼貌疏离颔首,“我去帮忙。” 语毕,无视翟文颐阴蛰的眸子,径直走向洗手间。 单人病房的浴室和洗手间是并在一起的,洗手台的位置不大不小,可容纳两个人。水龙头潺潺流水,被冲洗水果染上水渍,果皮漂亮透红有光泽。 时晓侧过头,用近乎吹毛求疵激光眼扫荡谢旻赫的五官,只得感慨一句不愧是男主角,她找不出谢旻赫的面部缺点。 看着谢旻赫流畅的面部线条,她陷入沉思。 谢旻赫和翟文颐相来不对付,谢旻赫来医院不可能是为了探望翟文颐。 那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来陪同女主?担心翟文颐拐跑女主?可这个时间线两人纯粹是同学关系,还没生出情愫。 而且他跟乔诗桃一起来医院,丢下乔诗桃在病房,自己选择来洗手间陪她洗水果?什么操作? “你喜欢翟文颐?”感受到时晓投来的视线,谢旻赫侧过头与其对视。 “喜欢。”时晓不明所以,眨眨眼睛。 “很喜欢吗?” “???” [888出来!这个男主不太对劲!我怀疑他想搞我!] [玩家请冷静,冷静应付他,你只需按照人设行事即可。] [不是你听我说!我这人确实有点自恋,可男主上次邀请我去吃寿司我也没敢多想啊!但是现在你看!他一而再再而三这么撩我,俨然是喜欢我无疑了!哈哈哈我果然各方面都不赖嘛!] [......玩家请保持镇定,你只需回答‘很喜欢’即可。] 谢旻赫久久得不到时晓的回答,清冷的神色有说不出的失落,留意到时晓嘴角上的油光,他伸出手,白净的拇指擦拭时晓啃鸡腿沾上的香油。 他没急着移开手,一向被视为高岭之花的矜贵少年低下腰,期冀低语:“考虑一下我,可以吗?” [不准答应!你给我拒绝他!我不允许!把他的手打下来!!!] 自持冷静的机械声陡然气息紊乱,聒噪刺耳。 时晓:[......888请你保持冷静。] 第9章 乖僻少年9 时晓后退大半步脱离谢旻赫的拇指,手掌捂住嘴唇,白皙的手背衬得脸蛋娇美霞红,杏眼美眸慌乱的不知该把视线摆在哪处,她丢下一句对不起,便脚步匆匆往外走。 翟文颐眼帘低垂,思绪全放在一件事上,以至于耳廓边上乔诗桃关心问候的话,全变得模糊不清。 妖魔鬼魅彷佛伏在耳边蛊惑他,在体内窜动的猜疑让他烦躁不安。 他没什么话想跟乔诗桃说,在时晓和谢旻赫一前一后走进洗手间,更将乔诗桃无视得彻底。 放在身侧的手掌不知何时握成拳头,手背崩出几根清晰的青筋,他想不管不顾把时晓拉出来,身体蓄势待发,却又死死制止住。 翟文颐极力的遏制住自己,他不想去干涉时晓,不想去左右时晓的想法,他不想步下那个女人的后尘,更不想变得疯癫不堪。 嫉恨猜忌不断侵蚀折磨着他,直到听到洗手间方向传来脚步声,他掀开眼皮,目光如炬盯向两人。 从洗手间出来的两人,一个红得像只熟虾,笨拙顺拐快步走,一个步步紧跟,不屈不挠又进退有余。 说两人没在里面发生什么,谁会信? 霎时间喉咙溢出一丝血腥味,翟文颐咽了下去,浓墨的眸子如寒潭般冰冷幽深。 时晓垂着脑袋坐上病床边上的椅子,没看到翟文颐恐怖如斯的眼神,谢旻赫看到了,不以为然坐在时晓旁边。 病床旁的床头柜蓝白相间,桌面除了时晓吃剩的早餐、一篮清洗过的水果、瓷白色的碟子,还有一把水果刀。 谢旻赫拿起水果刀,抵在苹果皮上转动。 他削苹果皮的动作均匀又利索,葱白修长的手指沾上苹果皮上的水珠,果皮一半脱离果肉,一半紧贴果肉,削去的艳红果皮在空中晃悠,不时附在白净无暇的手背上,一种对比鲜明的艳丽美感让人赏心悦目。 转动不停的刀刃停止了,一条完整的果皮脱落掉进垃圾桶,可掐出水分的清甜果肉被分成五六块装进碟子,他贴心的配上小叉子,最后递到时晓面前。 “不不了,谢谢,刚吃饱,不饿。”时晓停停滞滞谢绝谢旻赫。 谢旻赫看起来比翟文颐好相处,实际两人性格无差,只是翟文颐会不加掩饰自己的态度,谢旻赫则会礼节性回应。他深知如何与人和平相处,却也实实在在隔着一面厚重的城墙,让人无法穿透走进内心深处。 就算是学校追随着他的那些“朋友”,有时候也不懂他的想法,他一个眼神足以让人不敢多问。 现在这清冷得能穿透别人骨子的人,坚持的托着碟子,不移不挪就摆在时晓面前,“只是一个苹果,你早上吃得油腻,这个正好解解腻。” 果香气息萦绕鼻间,时晓垂下眼眸瞥向那泛着一层水灵光泽的果肉,小叉子插在其中的一块果肉上,凹陷进去的果肉从缺口处流淌出一条清甜小溪水,诱人至极。 她身体不听使唤的咽了咽口水,手指头动了动,快要缴械投降。 “她说了,她不想吃。” 翟文颐眸子寒意逼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幽寒瘆人之感,棍棒当头一棒把时晓敲醒。 时晓缩回手臂攥紧手指,笃定点头,仿佛刚才抵抗不住诱惑的人不是她,“对对,其实我不喜欢吃水果,谢谢你的好意。” “是吗?” 谢旻赫牵动嘴角,瓷白色的碟子倾斜,碟中的水果尽数进了垃圾桶里。 他视线掠过翟文颐,与时晓对上,将空碟放回桌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面孔带上温和的笑容,连声线也尽显清越亲和,“时晓,我们是朋友对吗?” “啊?”时晓瞳孔微微增大,不敢置信谢旻赫会把苹果倒垃圾桶里,她徘徊于谢旻赫、翟文颐、垃圾桶三者之间,在□□味浓重的氛围下,谨慎点头,“是朋友。” 只能是朋友,大兄弟我得搞别墅,别搞事情行不行?有机会下次再续前缘行不行? “好,既然是朋友,那么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谢旻赫笑意加深直达眼底,冷清的眸子染上笑意,像一汪沐浴于阳光下的灿灿星光湖泊。 时晓一噎,难以相信谢旻赫给她圈了陷进。 看着他心满意足的笑脸,时晓敢肯定,如果此刻谢旻赫有条猫尾巴,那他的猫尾巴一定会应景的摇晃两下。 “喜欢街边小吃。” 答应了别人总不能反悔,时晓刚说完,病床处发射出让人难以忽视的视线。 她扭过头就陷入一双幽沉的眸子,里面像寒潭里忽然翻涌转动的漩涡,阴森可怖,不加留意魂魄将被吸噬进去。 时晓唇瓣动了动,顶住这侵略性极强的眼神,想说点话缓和一下冰火两重天的气氛。 “谢同学我们该回学校了。” 乔诗桃抢在时晓之前开口。 她从谢旻赫和时晓出来就直盯两人,双眼望眼欲穿,恨不得把两人盯穿个洞。 她想知道这两人是何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变得暧昧不清。 奈何,她看不出来,反倒意识到自己被边缘化了。 她从没想过清逸出尘的谢旻赫会如此善妒。 看着水果落在时晓前面,任时晓挑选却遭嫌弃,又看着谢旻赫直接把水果倒进垃圾桶,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扎进肉了毫无知觉,只觉得这一幕极其刺眼。 病房里的两个男生都围着时晓转,唯独她坐在一旁无人理会。 乔诗桃不能接受自己被忽视,她早晨在校门口碰到谢旻赫,两人的关系顶多是见面打一声招呼的点头之交。 依照平时,谢旻赫只会礼貌性向她打招呼,今天意外的得到谢旻赫的主动关心问候,她本以为谢旻赫是担心她,才主动提出一起过医院。现在看来,他是早有预谋,知道时晓在这里,拿她当过桥。 见谢旻赫神色不喜不淡,反应淡淡,乔诗深吸口气,展露歉意笑颜补充,“我想起班主任找我有事,得尽快回学校。” 她是坐着谢家的车来医院,她提出要离开,谢旻赫也不能多留。 “好。”谢旻赫礼貌性回应乔诗桃,再度看向时晓,“明天见,我给你带好吃的。” 谢旻赫含笑,最后的“的”尾音稍稍拉长,带着说不尽的柔情。 他说完,对上翟文颐一双寒意骇人的眼神,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他收回温柔神色,淡然着脸离开病房。 谢旻赫和乔诗桃的中间只拉开一个拳头的距离,不排斥不紧贴礼节周到,可两人离开的背影充斥着强烈的距离感。 这无形的距离感是谢旻赫散发出来的。 看着谢旻赫从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到仅维持表面的礼仪风度,时晓不禁感到困惑。 [888我的人格魅力这么大?男女主角还没发展对手戏,就被我撬墙角了?] [乔诗桃是靠翟文颐与谢旻赫的一次次冲突,在一旁劝阻刷存在感。现在翟文颐被宿主盯住,两人没有发生冲突,男女主角自然会疏远一些,请玩家不要多想。] 听出888的侧面含义,时晓忍住掐888的冲动,[那谢旻赫是怎么回事?他这清冷人设真的没问题吗?我就随便找个借口,他居然把苹果倒了?太浪费粮食了,这青少年不合格。] [“人设”是人物设定的简称,包括人物的基本设定的姓名、年龄、身高、性格等,同时人性是复杂的,没有从一而终的人,每个人都有善恶两面,至于恶的一面能延伸至多长无人能知,谢旻赫被激怒当然会采取反击措施。] [厉害了,你个系统机器人感悟很深啊!]要是独自一人,时晓肯定得给888鼓掌。 [谁告诉你我是机器人?] [??!] 护士准时准点到病房给翟文颐打针,见病床的少年目光幽幽紧盯少女,像足生气闹别扭又不愿主动开口,少女托着下巴,神色变化莫测,并未留意到少年的不满。 护士笑着让时晓留意输液袋,输液没了通知她们过来换。为少年打破困境,护士深藏功与名微笑离去。 “手痛吗?”打输液的青筋微微鼓起,骨节分明的手背略微泛青,时晓碰了碰,皮肤有些冷,她不敢用力戳,怕弄疼翟文颐。 “你刚才在想什么?”翟文颐垂眸睨一眼手背上那根白腻顽皮的食指,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我在想谢旻赫给我削苹果的事。”时晓扬起头,真假参半。 “后悔?要走你现在就可以走。”翟文颐声如寒冰,冷得骇人。 “不行,人家钟情于你~他向我表白我都拒绝了。”时晓脑补想到什么,“颐颐你有喜欢的人吗?喜欢谁?我们这三箭头应该不会复杂成旷世绝伦的四角恋吧?” 翟文颐被时晓的直白和脑回路堵得哑口无言。 他沉默片刻,转过头盯向窗外。 真是...没皮没脸。 原著里翟文颐是没喜欢上任何人,救乔诗桃也只是这崽崽心底善良,见这话题挑不起翟文颐的兴趣,时晓另找话题。 “颐颐午餐想吃什么?” “现在才九点。” “先提前问问嘛,我想吃炸酱面、牛肉汉堡、奶茶,你呢?” “和你一样。” “医生说你这两天不能吃油腻食物,照旧点白粥吧。” “......” “我就客套一下嘛~别板着脸,都不帅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吃遍大华夏。” “......” “颐颐你明天要出院记得等我,我来接你。” “我们吃了早餐,直接去学校好不好?” “颐颐你好高冷啊,都不理我。” “上课要认真听讲知道吗?要向我学习。” “颐颐你无聊吗?要不要看电视剧?” “我知道有部电视剧超好看。” 翟文颐无视时晓,倚在床头闭上眼睛。 习惯成自然,时晓的声音不再聒噪,清脆悦耳的声音如黄鹂,就算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也不惹人烦。 笑声、唱独角戏的唠嗑声,伴随着电视声,听起来莫名的舒心。 不知过了过久,耳畔边上只剩下如同噪音的电视人物对话声,悦耳的女声消失了。 翟文颐掀开眼帘,看到时晓趴在床边酣睡。 白皙脸颊枕在手臂上,睡得脸蛋红彤,呼吸均匀,纤长的扇形眼睫闭合着,不时因为阳光刺目而颤了颤,像个娇气的瓷娃娃。 窗外的风声猎猎作响。 太阳猛烈,天气照样冷,冷冽的狂风吹动窗帘,卷入屋内,睡梦中的时晓缩了缩脖子。 翟文颐眉头紧锁,眼眸如浓墨,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思绪。 在时晓第二次抖动身体,第三次颤动睫毛时,敞开的窗户轻轻“哒”一声,被关上,窗帘随之移动位置,电视画面定格黑屏。 窗帘挡住阳光,冽风拒之窗外,电视关机消声,时晓舒展眉心,睡得没心没肺。 房间彻底沉寂下来,翟文颐回到病床坐下。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似乎有了炽热的温度,风的流动减轻,房内的温度步步上升,如火炉闷热得人喘不过气,如熔岩炽热滚烫翻涌灼人心肺。 他完全静不下心。 第10章 乖僻少年10 冬日清晨阴冷,空气中携带着浓浓的湿雾,凉意浸骨的冽风嚣张的四处闯荡,冻得校园里来往的人群瑟瑟发抖。 慢慢地太阳升上来了,温暖的阳光穿透层层白云,扑撒在并肩同行的少年少女身上。 少女长相粉雕玉琢,她仰头和身旁的人说话,白嫩的脸蛋笑得潋滟灿灿,像个小天使。 身旁的少年薄唇紧闭,在来往的人群中鹤立鸡群,他目光直视前方,视线没有给予少女一分,冷意骇人的冷峻脸庞却少有的露出柔和神色。 细细观察,会发现少年步履缓慢,一双长腿迈开的步子小。 他在以自己别扭的方式,等待身旁的少女。 一大清早,一对璧人突兀的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校园,两人融洽的氛围好得让人想入非非,不少人停住脚步,脑袋随着两人的脚步移动。 直到两人消失在教学楼,他们纷纷掏出手机,化身成一线专业狗仔。 翟文颐其实可以不等时晓,不仅仅是在学校,更甚至在医院。 翟家的管家知道他今天出院,早早就派人过来办理退院手续,连接送的车都在住院大楼侯着。 他来时没带任何物品,走时却多了件衣服。 看着挂在衣架上的鸦黑色羽绒服,翟文颐改变了主意,他让司机回去,选择等待时晓。 时晓仰头伸脖,直直盯着翟文颐闭合的薄唇。 翟文颐的唇形好看,唇峰明显立体,因为病刚好,唇色略淡,像个病美人,让人想一亲芳泽。 不过这并不是时晓如狼似虎盯着翟文颐嘴唇的原因,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的好吃?香香甜甜的对不对?”时晓眨眨杏眼,兴致勃勃的追问。 翟文颐垂眸睥睨时晓。 阳光恰好照射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映出的一扇半圆弧阴影盖在挺直的鼻梁骨,浓颜系的五官更显深邃冷漠。 咬碎的棒棒糖碎块在舌尖融化着,奶香浓郁又带着淡淡草莓清香的棒棒糖侵蚀味蕾,他谨慎的开启薄唇,“闭嘴。” 作为等待时晓的奖励,是时晓硬把一根草莓牛奶棒棒糖塞进翟文颐嘴里。 两人一起抵达班级门口,八班按身高分配位置,翟文颐无视班内众多双震惊的眼神,冷着张厌世脸走去课室后排。 时晓笑吟吟站定脚步,看着翟文颐坐上桌椅,她才慢吞吞坐上第二列第三排的桌椅,那不情愿的小模样,看着心里班内的cp粉揪心又难耐。 原本时晓可以无所顾忌黏糊着翟文颐,原本她们可以悄悄咪咪窥看cp发糖,现在只能看着两人远隔两地,不能相聚! 她们眼里充斥怒火,想到这一切都是乔诗桃打着为她们好的名号,实则自己耍尽威风造成的,她们向乔诗桃投去不满的视线,那眼里的谴责幽怨活似乔诗桃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 cp粉投去的目光无所遮拦,明明白白把厌恶的情绪摆在台面上,乔诗桃接触到这些目光楞了一下,眼睛扫向班内的其他女生。 平时看她不爽的女生幸灾乐祸。和她玩在一块的女生,在她被人埋汰后与她疏远距离,那弃之敝屣的态度生怕脏水会溅到她们身上一般。更有一些人同情或无视她。 没人懂得她的苦心,没人理解她的难处,她们全都只在乎自己! 乔诗桃愤恨的握紧手里的书本,书页皱出几道深深的折痕,同桌男生粗心,没有留意她被班内的女生孤立,见着书页快破了,他提醒:“诗桃你的书快破了。” 乔诗桃很快松开手,含笑向同桌道谢:“谢谢。” “不客气。”能和女神说上话,同桌挠挠脑袋,笑得像个傻子。 乔诗桃没再理会同桌,她目光平静的抚平书页,眼里的狠绝一闪而过。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人,只能高高的仰望她! 时晓坐上座椅,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学霸同桌聊天。 得知陈皓如今在医院躺着,家里人昨天匆匆忙忙过来办理转学手续,她不以为然。 陈皓在学校丢了面子,心里畏惧翟文颐,家里也不敢动翟家的人,除了转学到别的地方作威作福,他也没别的法子了。 两天不见的学霸同桌懂事的主动找话题聊,时晓欣慰无比,她把这归为同桌想她了。 同桌如此热情,时晓自然愿意发展发展同学情,两人聊得好好的,突然学霸同桌止住嘴,沉默的望向她身后,时晓顺着同学的视线扭头看过去。 谢旻赫站在窗外走廊,阳光打在他的后背上,气质卓然眉眼清冷的少年染上了温度。 见时晓看了过来,他孩子气的举起手里的食物,眼里的笑意似乎含了璀璨的光芒,整个人耀眼夺目。 时晓在众多双女生沉湎于美色,男生目瞪口呆的视线下,走出课室。 她到医院接了翟文颐,就让司机直奔名声大噪的老字号面馆。 在寒冬早晨,没什么能比得上一碗云吞面。热乎乎的云吞面,皮薄个头小,虾肉馅料饱满鲜美,带着汤汁的竹升面弹牙有嚼劲,葱花洒在汤碗上,熬好的鸡汤汤头飘着缕缕香烟。 翟文颐脾胃还有些虚弱,只能喝肉末粥,她便敞开肚皮吃了两大碗,吃到翟文颐用看猪进食的眼神看她,她才撑着肚皮停下手。 现在看到谢旻赫手里一袋冒着热烟的小笼包,时晓揉了揉鼓鼓的肚皮,表示—— 弘扬节俭美德,杜绝粮食浪费,新时代为青少年树立新标杆,我时晓义不容辞! 昨天谢旻赫能把一碟苹果倒了,保不准这袋香喷喷的小笼包他也能眼不眨一下,扔进垃圾桶里,浪费粮食总归是不好的。 谢旻赫捧着敞开的封口纸袋,让时晓用竹签夹里面的小笼包,看着少女婴儿肥的小肉脸,随着咬包子的动作鼓动起来,他不太确定的问:“好吃吗?” “好吃。”小笼包外皮热气腾腾,内馅肉香四溢,走廊上四闯的风吹在身上都不觉得冷,时晓想一口闷,奈何有些烫嘴,她咬了大半个小笼包进嘴,餍足的弯了弯杏眼。 早起排长队而冻僵的手,因纸袋底下源源不断地热气下变得暖烘烘。 在时晓的满意下,心里也跟着暖烘烘了。 谢旻赫松口气,低头含笑。 一个小笼包进了肚子,时晓欣喜倍加给予投食者一个认可的眼神。 对上谢旻赫言笑晏晏的温柔神色,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下次不用再送了,我不会饿坏自己,我今天还是跟颐颐吃了云吞才来学校的。” 谢旻赫脸上的笑意淡下。 起初,他只是觉得时晓好玩,才阻止蚊子与翟文颐发生冲突。 他知道时晓不像所表现的懦弱胆怯,她很有趣,她在藏拙,她懒得卷入太多是非...... 无意中的几次碰面,让他控制不住的留意起时晓。 关注得越多,了解得越多,视线就越发不可收拾的追随起她。 每次遇到时晓,欢喜雀跃的情绪就会霸道的占满整个身心,比他得到父母的肯定、比他得到任何嘉奖都要来得开心。 她特别喜欢往嘴里塞吃的,每次都把嘴巴塞得鼓鼓的,脸颊像个被撑大的糯米小球,让他忍俊不禁。他想摸摸时晓的头,想投喂她,想在她左右。 可她眼里没有他,她眼里的专注钟情是他从未在别人身上获取的,她一直追随着翟文颐,她一直无视他,无数次的。 如果他不争取,那他永远都没法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停留,哪怕只有一会。 谢旻赫没有回应时晓的话,他微微弯下腰,头凑到时晓面前,如湖水一般清澈平静的眼眸望着时晓的眼睛,他想是要望穿时晓的内心,想要望穿一个可以属于他的位置。 水润的棕褐色瞳孔倒映着他的脸。 他勾了勾嘴角,“这周周日是我的生日,你能过来吗?” 八班班内终于忍不住地爆出一阵轻呼声。 时晓走出课室,八班的人就竖着耳朵听墙角了。 谢旻赫长相出众受人关注,平日里在学校为人平和,就像深受老师同学喜爱的学生。 然而实际上,他在同龄人打打闹闹的时间段就接触谢氏集团的事务了,学业、事务俩兼顾还游刃有余,是所有父辈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先是送吃的,又是轻声细语关心问候,最后还发出生日邀请,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人群中不知谁传出“嘘!”的声,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噤声瞥向课室后方。 见翟文颐面容阴沉、神色不明,某些大胆的吃瓜人群跃跃欲试,很想上前询问他作何感想。 可他们也只敢想想,不敢做出实际行动。 毕竟翟文颐极有可能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为什么花儿辣么的红艳血腥,为什么脑门边上全是旋转的小星星。 “对不起,我——” “周日晚上八点我在泰溪路等你,我会等到你来为止。” 纸袋里还有五六个小笼包,谢旻赫放在时晓手上,支起上身走了。 拒绝的话被堵回喉咙里,时晓看了眼谢旻赫坚决的背影,无奈之余拎着一袋小笼包回到课室,坐上座椅郁闷托腮。 [人工。] [客服。] [人工客服哪去了?] 时晓调侃几声无人应答,直呼大名:[888出来。] [玩家有事?] 天气凉飕飕,机械音冷冰冰,时晓缩了缩脖子,咬了口热乎乎的小笼包取暖。 [怎么办?我要怎么拒绝谢旻赫?我读高中时怎么就没遇到谢旻赫这种又瞎又帅的高质量男生呢?思考如何摆脱这种男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谢旻赫只是个孩子罢了,建议玩家视野放开阔,多留意身边的优质青年。] [这话说得,搞得好男人多好找似的。还有你不也是条单身狗吗,搞得多有恋爱经验似的,你可拉倒吧。] [......] 888沉默三秒,开口:[玩家。] [嗯?] [玩家与翟文颐熟悉,做出的一些将近超乎人设的举动我没扣面积,可你刚才在与谢旻赫直视时目光坦荡,没有维持腼腆人设。]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晓警惕。 [滴!玩家言行举止与腼腆人设不符,高档小区房屋扣除面积百分之五!] [你报复我!?不对!什么玩意?我的大别墅呢??!] [当别墅扣除到一定面积,将自动降低房型,玩家当前仅剩一百四十平方米。] [那怎么行?有这步工序你得操多少心思?]识时务者为俊杰,时晓不计较扣除面积,别墅降低成高档小区房屋她认栽了,只求别再降,[扣除面积、计算人设行为这些活就够累了,我要是扣到只剩一平方米,你上哪给我找一平方米的房子?你别折腾了,你这样子爸爸看着心里特别特别难受!] [我司未雨绸缪,已备有高级小区住房、中低档小区住房、城中村住房......乃至一平米的洗手间等,会精确到每个平方米,请玩家无需操心。] [我真是...谢谢你们公司的贴心了呢!] [还有。] [又干嘛?!]时晓没好气。 [滴!鉴于玩家对本系统的不尊重,以“爸爸”的字眼自居,高档小区房屋扣除面积百分之五!] [......啧,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了!] 时晓的每个行为动作,翟文颐都收尽眼底,当然也包括了时晓走进课室时,眼中的纠结与不舍。 翟文颐垂下眼眸,盖住越发幽深的眸色,含着嘴里的最后一颗糖果碎片融化了。 棒棒糖的奶甜味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又苦又涩,难咽心头的味道。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无形的压迫力如乌云般笼罩在八班,课室里开了暖气,班内的人却忍不住的后背发凉,在翟文颐周围的人群毛发尽竖,尤为严重。 第11章 乖僻少年 11 午休的下课铃悠扬荡漾而起,时晓来到走廊,整个身子趴在后门门框,露出小脑袋暗中观察。 八班的同学,被翟文颐强大的气场折磨了一上午,神经线绷紧临近神经衰弱。因此他们凡走出课室,便对时晓投去敬畏及赞赏的目光,除了—— 乔诗桃。 时晓这守株待兔的意图相当明显,乔诗桃从前门走出课室,在走廊上静静看一眼她,什么话也不说就抱着书走了。 时晓不以为然,偷换概念这事她做得行云流水,乔诗桃以打扰同学学习为由不准她找翟文颐,她就下课在走廊上候着,大家都去吃午饭,这总不能叫打扰了吧。 她前前后后目送班内好几批同学离开课室,快把八班的同学送空一大半,倚靠在椅背的人终于动了。 见人踏出门槛,她笑得粲然明媚,“颐颐一起去吃午饭吗?” 受邀请的翟文颐态度与之相反,他一张脸冷成冰霜,眸子幽如寒潭,步伐不带任何停顿掠过时晓。 翟文颐所过之处皆是噤若寒蝉,不慎对上他视线的人心惊胆战退避三舍,唯有身后一个小身板女生,像勇士一般义无反顾追上去。 “你怎么了?” 时晓歪了歪头,眼里装满困惑。 这几天不都好好的?大姨妈来了?一个上午过去就翻脸不认人? 翟文颐比同龄人要高,身高挺拔步履快又稳,一双长腿迈开的步子大,还成天板着个脸,像极了挖空她钱财的奢侈品牌里的秀场模特。 时晓刚跑到翟文颐身侧,翟文颐几步就要把她甩开,她干脆全程小跑凑在他身旁。 “谁惹你生气了吗?” “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你倒是说个话呀?” “到底怎么了?” “说出来,我们才能想办法解决它。” “你什么都不说,憋出病了怎么办。” “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时晓一张小嘴叭叭叭的长篇大论,陡然间,脑袋被牢牢地桎梏住,脑袋被迫抬起,视线上移,对上一双滚动着浓浓阴霾的眸子。 那眼里是她许久未见的阴蛰狠戾。 距离上次看到这眼神,还是她跟踪翟文颐去后山被发现的时候。 太久没对上这眼神,时晓抗压能力下降,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要说的话,脑袋空白茫然,只能直愣愣地望着翟文颐的眼睛。 翟文颐思绪纷纭杂乱,因为不满时晓的行为,更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掌心下的人不做任何反抗,杏眼无辜水润企图得到宽容处理。 他看在眼里,手上的力度减轻。后又不想计较了,想要狠绝的将人剔除心里,他直接松开了时晓。 “别再缠着我。” 冰冷的声音融合了呼啸而来的寒风,震得时晓心尖发颤。 直到翟文颐的背影快要消失在眼底,时晓发怵感才逐渐下降,血液与筋脉重新膊动,她隔着羽绒套外缓缓地搓搓竖起汗毛的手臂。 [翟文颐干嘛了?我没得罪他吧?] [准确的说,是玩家和谢旻赫。] [??我怎么就得罪他了?谢旻赫怎么就得罪他了?我眼睛都快长在他身上了,我和谢旻赫做什么得罪他了?难道是呼吸吗?] [......他不想玩家去谢旻赫的生日。] 时晓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是这结果,满心抱怨,[翟文颐真的好难搞,什么事都藏心里不袒露,这要姐姐怎么对他敞开爱的抱抱?下次能不能给我找个做事直接的?找个想干嘛就干嘛的,不藏着掖着的?我喜欢那种有事说事,犯不着我去猜的。] [是吗?玩家喜欢这一类型?]机械声幽涩,晦暗不明。 [那是当然。] 时晓没察觉到888微妙的语气,知道翟文颐生气的原因,她撒开腿往翟文颐消失的方向追,到了宽敞的树林路道,她不自觉地睁大杏眼,四处张望搜查翟文颐的身影。 路旁两边的树叶随着季节的变化黄绿半参,不时大风一刮,树杈与树杈碰撞,枯黄的落叶飘落到行人道上,路上的师生同学无论男男女女大多打扮得光鲜亮丽。 来往的俊男美女络绎不绝,可就是没有时晓要找的人。 “你在找翟文颐吗?”坐在木椅上的女生留意到时晓的举动,她双手比枪式,食指指向人群密拢的右侧,“我看到他往那边走了,离开还没多久,你去找找,应该能找到。” “好,谢谢。”时晓随着女生指向的方向跑去。 “加油啊,看好你。”女生笑盈盈的面容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姨母笑。 以时晓、翟文颐、谢旻赫三人为话题中心的三角恋,在经过校园贴吧一上午的沉淀后,发酵得近乎人尽皆知。 贴吧上的舆论分成好几个内容。 这讨论了几千层的高楼里,有人觉得时晓不识好歹了,放着谢旻赫不要,非要舔着脸追求翟文颐。 有人觉得漂亮妹妹好看水灵,招人喜欢不奇怪,他们好想rua一下时晓的脸。 也有支持翟文颐和时晓的人,对外人狠厉的乖僻少年唯独容忍少女的接近,这偶像剧的标配它不香吗?他们岂能错过一场好戏?这些人群就包括了刚才指路的女生。 当然更多的是女生们羡慕嫉妒的情绪。 人性是自私的,翟文颐不好惹,偏又长得精致招摇,加上可怜的身世和独来独往的性格,让人生出怜悯之心,也让人想成为他身边的那个独一无二。 曾经多少女生想要成为那个独特的存在,最终都以独特的方式离开育森。 所以翟文颐有没有女朋友,都注定与她们无缘。 但谢旻赫就不同了,只要时晓一天没与谢旻赫在一起,谢旻赫就还是大家的,谁都有一线希望能和谢旻赫一起。 时晓一路寻找翟文颐,直到跑出树林路,任没找到那高大的身影。 上午前后两顿早餐吃撑了,呆在胃里的食物没消化完,跑得太狠肚子有些发疼,她揉揉抽痛的腹部,想要打道回府,脚步一转在拐角处,一个犄角旮旯的胡同里发现了翟文颐。 胡同幽长,里面满是绿油的苔藓植物,宽度狭窄勉强只容得下两人,午间两三方斜斜的阳光攀爬在墙上,翟文颐仰着头,面上看不出喜怒神色,与趴在围墙上的橘猫大眼瞪小眼。 橘猫身胖脸圆,墨绿色的瞳孔因好奇变得圆圆大大黑咕隆咚,一对白手套揣在身前,注意到时晓的到来,它的瞳孔竖成一条直线,动作迅速敏捷跳到围墙另一头。 橘白相间的圆滚身影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翟文颐沉下脸侧过头,看到来人是时晓,他面容僵了一下,有所收敛。 忽地,她早上与谢旻赫融洽和谐的画面循环往复又浮现在脑中,瞬间翟文颐的脸色更难看了。 时晓讪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去谢旻赫的生日,你别生气,我给独处的时间,我现在就走。” 翟文颐已经不对时晓抱有希望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时晓剔除自己的世界,他是肮脏的产物,他不该期盼有人愿意在他身边,所有人都会像那个女人一样离开他,他讨厌这个世界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他就应该在某一天结束生命死在角落里。 可看到时晓离开的那霎那,心脏莫名慌乱的提起,不甘嫉恨加剧恶化,藏于裤袋的手掌绷紧,咬碎在嘴间的话脱口而出:“你去不去跟我没有关系。” 落下的话语沉重又冷漠,执意又别扭,像在告诫自己,又像在求证时晓。 时晓一顿转过身,语气笃定:“怎么会没关系。”她嘴唇一弯,明眸皓齿熠熠生辉,“跟你有关系,我整颗心都挂你这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别人、去参加别人的生日。你信我,如果我骗你你就打我,我绝不还手。” 翟文颐站在胡同深处,紧紧地盯着时晓,她的眼睛大大圆圆的犹如黑曜石明亮,小圆脸蛋笑容璀璨动人,有些软萌有些怜人,和刚才误入胡同的猫很相似。 打在围墙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挪到了翟文颐身上。阳光打在黑发与眼睫上,常年孑身与幽暗深处的人,终于迎来了光芒。 翟文颐不觉得阳光刺眼,只觉得心中凝结成一团的郁结弱化消减,在暖和的阳光下蒸发,消逝不见。 “走吧。” 翟文颐垂着脑袋越过时晓,快步走出胡同。 “去哪?”时晓迷茫。 “吃午饭,你提的,忘了?”少年的脸颊染着几缕红霞,面上强撑羞意板着脸,以不至于让自己过于丢脸。 “没忘没忘,你走慢点嘛,我早上吃太多了,现在还撑着。”少年难得害羞,时晓嘻嘻笑笑揉着肚子,小步跟上去的同时不忘抱怨,“要是知道谢旻赫拿小笼包过来,我就少吃一碗面了。” 翟文颐脚步停住,睨一眼细皮嫩肉、不禁打的时晓。 “呵。” 翟文颐冷呵一声,声音低沉冷硬,调头走了。 时晓:“???” “干嘛?我走走路就能消食了,我还可以吃的,你等等我啊。” [呵。] 机械音陡然响起,无高低起伏的声调,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 时晓:[干嘛同声同气?我做错什么了?] 888不再出声。 时晓无语凝噎,问了几声,888闭麦不语,又看着翟文颐离去的方向,人已经走没影了。 时晓:“......” 不管是大还是小,男人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第12章 乖僻少年12 时晓郁闷的趴在桌面上,手上的中性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笔记本,笔尖长时间抵在本子上,墨水在上面晕开成红豆大小的墨点。 自从翟文颐那日无缘无故调头就走,一连几天,她都得不到翟文颐的好脸色。 [我要是一直劝化不了翟文颐该怎么样?] [玩家可以选择放弃这个世界。] [那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天天迎面带笑,熨帖有爱关怀备至,又是做小饼干、又是买衣服,就差喊爸爸做孙子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是的,全部作废。] 时晓呼吸一窒,在悄无声息的自习课上,上半身扭成麻花卷,探头望向课室后面。 课室最后一桌是靠窗的单人桌,与前面的课桌间隙隔开至少有两张桌面宽的距离。 单人桌上的少年面朝窗口,眸子静如死水,幽黑的瞳孔装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一望无际的湛蓝高空上,悠哉游哉飘浮着懒洋洋的肥胖白云,一成不变的风景,让他感到索然无味麻木至极。 倏忽之间,翟文颐感受到斜右前方投来的炽热视线,他转过头就看到时晓那令人难以忽视的高难度扭姿。 全班几乎都在伏案苦读,两人无征兆的撞上视线,时晓一愣,随即扬起嘴唇露出洁白的贝齿,不放过任何一个求和的机会,她无声高举右手,欢快地向翟文颐摇晃手臂。 翟文颐不带停顿扭过头,浑身上下散发出闲人勿扰的强烈气息,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时晓:“......” 很好,你成功惹怒了我! 八班很静,静得笔尖书写本子所发出的细微声都能扩大好几倍。 气质优雅的班主任脚步无声亦如幽魂抵达八班门外,没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她欣慰的勾起红唇。 紧接着,她猛地蹲下身子,双眼微眯如同太空探测器,在前门门窗边框、走廊窗户左右上下边框、后门门窗边框等地游走观察。 三百六十度走位风骚观察完毕,她犀利地直起身子,轻轻推开课室前门,再缓缓关上。 屋外寒风如刀,趁开门的瞬间寒风闯进课室直击前门第一张桌的同学,同学抖了下身体,刚要埋怨推门的人,对上班主任的眼神,他乖巧噤声了。 班主任步履极轻,踏进课室几步就凑到时晓耳畔,声调轻柔细语:“好看吗?时同学在想什么呢?” 时晓正计划着如何让翟文颐学习,怀柔政策不管用,强硬手段不敢使,使了翟文颐能比她更强硬,左右无果,除了翟文颐自愿别无他法。 满头的苦闷愁绪如缕缕黑雾缠绕身心,心灵疲累沉重,听到耳畔的询问声,她愤懑拍桌,崛地而起:“啧翟文颐太难搞了,到底怎样做才能让他认真读书!” 888:[滴!玩家言行举止与人设不符,高档小区房屋面积扣除百分之五!] 时晓言论一出,惊呆了班内所有的人,顷刻间埋头苦学的同学停止了笔尖的运动,整间课室鸦雀静无声。 扣面积的冷漠提醒,外加炽热□□的近四十双眼睛集中在身上,时晓脑颅热血冷却,含羞低头打圆场:“就...那个...成为三好学生是每个学生的梦想,人家想帮颐颐圆梦嘛。” 全班陷入寂静,新来的转校生不仅大胆追求翟文颐,甚至想让翟文颐走向正道曙光之路。 角落处有人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全班忍俊不禁哄堂大笑,特别是班内一些处在变声期的男同学,近乎发出鸭子般嘎嘎嘎的笑声。 时晓:“......” 美女班主任压住嘴角的笑意,自己班里俩孩子和隔壁班孩子错综复杂的爱情故事,她略有耳闻。青春期的孩子越压迫就越叛逆,对于此事她抱持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 “你有这个意识是好的,老师很欣慰你有带领翟文颐同学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想法,但是,”班主任含着温柔的微笑,纤细直白的手掌搭在时晓肩膀往下压,愣是压到时晓坐上座位动弹不得,才幽幽开口,“上课时间要认真学习,不然老师要对你不客气了哦。” “好的老师。”时晓昂起脑袋,杏眼明亮水灵真挚诚恳,“谢谢老师的支持,我和颐颐一定会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光明正大在一起。” ???她刚才是这个意思? 美女班主任回望翟文颐,见他没有丝毫抗拒,人倚在椅背,垂眸耷脑不知道想什么,周身的气势有时连她这个当老师的都会发怵。如果真能让翟文颐认真念书,倒是件不错的事。 她眉梢一挑,叮嘱班内的学生认真学习,便离开课室了。 翟文颐垂眸敛目,眸中瞬息而过的高空变得畅快舒适,耳廓旁全是时晓畅想未来的话语,眼里的戾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 “颐颐我们来学习吧。” “事不宜迟,明天周末,就明后两天去市中心图书馆学习好不好?” “我让我同桌帮我们制定学习计划了,你看看。” 有班主任的鼎力支持,时晓无惧乔诗桃的“打扰其他同学”,放学铃声一响,她肆无忌惮跑到翟文颐课桌边上,拿着一张布满笔迹的A4纸怼到他眼前。 翟文颐拿下A4纸,里面是用尺子一行一格画制的表格,所写的字力透纸背遒劲有力。学习计划的内容详细整洁,重要的学习部分用红线标写,需要背读的内容标注了书本页面,方便翻找,很细心,且很费心思。 他眼眸暗了暗,投向斜右前方。 时晓的学霸同桌与翟文颐对视一眼,率先移开视线,推了推眼镜,沉闷的低下头收拾桌面的学习用具。 “我没有答应过你。”翟文颐还回A4纸,起身往外走。 “真的不行吗?”时晓嘟囔,垂头丧气拿着纸跟在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课室,入目看到以谢旻赫为首的一行人在八班后门站着。 周五放学本该所有人撒欢离开学校,因谢旻赫这些人出现在八班门口,嗅觉灵敏的吃瓜群众嗅到年度大戏即将开场,不着急回家的人,便徘徊在走廊,探头探脑的安静吃瓜。 谢旻赫自动无视翟文颐,笑意温柔递给时晓一盒巧克力,“前几天出国了,这是给你的礼物,周日我在泰溪路等你,希望你能过去。” “好,周日学习。” 缄口不言的翟文颐松口了。 两人先后发出邀约与应答,吃瓜群众默契转动眼球在三人之间徘徊,等待年度大戏女主角的回应。 谢旻赫不自觉地握紧巧克力盒,秋水般冷淡的眼眸期冀的望着时晓。 时晓:“......” 翟文颐给足时晓做选择的时间,自己则给众人留下一个孤僻的背影。 停在校门的黑亮豪车见翟文颐走出校门,司机点头哈腰打开车门,翟文颐沉默坐进车内。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最终停在一辆独栋别墅前,还未进去,翟文颐便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金碧辉煌的客厅坐满人,女仆佣人围在一旁小心伺候。 真皮沙发边缘两个近四十岁的女人保养得体,一个妖艳一个温雅,两人气质打扮截然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看向主座位的男人,眼里皆是谄媚与爱意。 与女人们一同过来的两个青年,一个英俊洒脱,一个俊逸温柔,他们讨巧顺从坐在两位老人身旁,将严肃的两老哄得眉头舒展。 翟文颖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捧书翻阅,乐得清闲。 翟文颐收揽这一幕神色淡淡,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步履朝着楼梯方向走。 “站住。” 沉稳不迫的浑厚男音响起,周遭的一切交谈欢笑戛然而止。 翟文颐站稳脚步,无声地与翟宏谋对峙。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孩走得很近,还是从谢家的孩子那儿抢来的。”翟宏谋转动拇指上的玉戒,双眼如膺爪紧紧擒住翟文颐,见其没有一丝胆怯,他语气赞赏,“干得不错。” 翟家和谢家是商业竞争对手,两家一直不对付,竞争对手的儿子败给他儿子,翟宏谋这当老子的感到面上有光。 “没有抢,不需要抢。”翟文颐眼里的阴霾翻涌滚动。 他没有逼迫时晓,更没要求时晓,他跟那个女人不一样。 这番话在翟宏谋眼中解读成另一番含义。 确实,他三个儿子里翟文颐生得最好看,最像他年轻时的模样,不需要费劲心思能去讨女孩子的欢心。 翟宏谋情不自禁追忆年少风采,感慨万千,故作询问,“文颐这不知道是像了谁,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翟文颖含笑:“颐颐长得像爸爸,爸爸风采不减当年。” 古稀之年的两老对这个不讨喜的孙子没多少好感,完全看在翟文颐是男孙才容忍他在大宅居住,他们瞥一眼翟文颐,没出声。 坐在沙发边缘的两个女人牵强附和,一口银牙咬得紧实。 凭什么这没人要的野种能不费吹灰之力住进大宅,她们却只能靠两个老不死的惦记她们的儿子,才能进入大宅。 她们笑容僵硬,视线火速投给自己的儿子,生怕翟文颐的出现,抢了他们难得进大宅的表现机会。 “文颐自小养在爸爸身边,耳濡目染又能差到哪去。” “虎父无犬子,自古历来便是如此。” 两个青年即使面上掩饰得很好,或不甘或怯意的情绪,却从眼里流露而出。 翟宏谋看得晦气,转而投向翟文颖。要说最满意的,终究是他与结发妻子所生的翟文颖。 这两个儿子一个沉不住气,一个有谋无勇,不过所讲的话倒是能入耳几分。 语言是把双刃剑,使得好是屠龙宝刀,使不好是破烂菜刀,权利地位都能通过一张金嘴获取。 各种摆不上台面的心思囿于客厅,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疯狂滋生。 阿谀奉承、殷勤娇媚在偌大的客厅的交织成颓废腐化的奢靡色彩,翟文颐沉默不语走上楼梯。 —— 周日阳光明媚,松柏一身绿衣生机勃勃,在清晨的微风中伸展枝叶,缕缕金色阳光穿透图书馆的落地玻璃,洒落在深木桃色的实木桌上。 时晓握紧手里的中性笔,战战兢兢瞄向左侧的翟文颐。 翟文颐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意,阳光给他的脸旁渡上一层耀眼的光芒,五官完美,棱角锋芒凌厉攻击性十足。 时晓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瞄向右侧的谢旻赫。 谢旻赫回以微笑,灿烂的阳光与他融为一体,少年抛下清冷的面具,展露真实的内在,翩翩公子矜贵温和。 时晓扯动嘴角,还他一个比哭还惨的笑容。 感受到左侧灼人的目光,她慢慢地挪动脑袋,生无可恋的盯回桌面上的书本。 左右为男,天要亡我! 第13章 乖僻少年13 左边的恐怖如斯,右边的如沐春风,两人的目光不论是明示,还是暗藏,都如同见血的锋刀,锋利且刀身毛骨悚然的发亮,让人难以忽视。 两面夹击之下时晓头昏脑胀,决定先解决一个。 她吁出一口郁气,挪动小脑袋,用以最热情真挚的笑容面向谢旻赫,“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学习。”谢旻赫眨了下眼睛,目似朗星眉眼带笑。 时晓跟着眨眨杏眼,眼里清楚透露出信息,你看我信吗? “学习完之后,我想带你去我的生日会,可以吗?”谢旻赫喉咙溢出清晰的笑声,没再隐瞒过来图书馆的目的。 时晓想都没想便脱口拒绝,“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过去参加。” 她周五那天已经说够清楚了,没想到谢旻赫还会锲而不舍追过来。 第三次拒绝漂亮弟弟的邀请,她负罪感沉重,头埋得低低,深感惭愧抱歉。 时晓:[唉,我时晓何德何能让谢旻赫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发出邀请,漂亮脸蛋这东西他应该见过不少,果然是我的人格魅力在作祟啊。] 888:[......]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在时晓脑袋耷拉下来那一刻,谢旻赫对上一双富有敌意的阴蛰眸子,他平静地与翟文颐对视,随即看着时晓可爱的发旋,温声细语,“傍晚再给我答复好吗?我们先学习。” 时晓支起脑袋,“但是——” “有不懂的问题,你可以随时问我。” “可——” “有我在,你们的学习进度会快一些。” “呃。”拒绝的话如鲠在喉,这次时晓真拒绝不了。 她学生时期属于死记硬背的中上游选手,高考结束欢快的把知识点还给老师,凭借一己之力教翟文颐学习,那吃力程度可不止一点点。 如果有谢旻赫在,学习效率肯定比她单枪匹马的要好。 想通这事,时晓小心谨慎看向翟文颐,“那...我们现在开始学习?” 翟文颐幽暗不明注视时晓,在时晓的讪笑讨好下,垂下眼帘沉默翻开书本。 “咳。”时晓摒弃吸腹,硬着头皮拿出学霸同桌制作的学习计划表,摊开在两人中间,“按照计划表的内容,我们今天先学习数学。” 话音落下,空气中的氧气逐渐变得稀薄,墙面上的摆钟秒针一移一顿的行走,似乎每一秒都走得极其辛酸艰难。 久久不见翟文颐有所行动,时晓微微站起,屁股脱离椅面,急速昂起头瞟一眼翟文颐手上的书本。 好的,是数学书:)。 第一天学习能拿出课本翻看已经是进步超群了,时晓不强求翟文颐能在一天之内就积极配合她。 “开始吧。” 温润含笑的声音在右侧响起,时晓转过头就见谢旻赫帮她拿出数学课本。 时晓:[看!多暖心!这才是女性同胞喜欢的贴心小宝贝!] 888:[警告!玩家请勿忘记自身任务!] 时晓:[了解了解,我就感叹一声。] 时晓被谢旻赫的行为暖到,无力的心绪受到激励,“好,谢谢。” 她用力抿起嘴唇,白皙透亮的脸蛋牵动而起,挤出两团可爱的小肉肉,眼眸灿烂夺目,翻开数学课本,埋头遨游于知识的海洋里。 谢旻赫所需要学习的内容超越同龄人,看着时晓沉浸于课本里,他笑了笑拿起一本外语书翻阅。 一分钟过去,时晓溺死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雄心壮志、慷慨激昂碎了一地。 学不进去,完全学不进去,这些题目的每个字她都会,组合在一起她全都不会。 身旁传出苦闷的叹气声,谢旻赫侧过头,目入时晓一张苦不堪言的脸,刚才还笑得灿如桃花的眼眸,如今死气沉沉地盯着一道的简易数学题。 “这道题不会是吗?”他问。 “是......” 这题是不会,可是...... 时晓的理科是真的差,特别是毕业后不需要接触复杂的换算,因此她除了加减乘除,其他的基本上忘得一干二净。 她微垂着头,忍耻含羞抬起手指圈出一整页书页,“是这所有的题都不会。” 谢旻赫顿住沉默了三秒,看出时晓羞愤,他默默无言拿出草稿纸,做出为时晓讲题的准备。 时晓见状,积极的竖起耳朵虚心听讲。 为了方便交流,时晓选了个图书馆犄角旮旯的位置,只要不发出大动静,是不会打扰到远处看书的人群。 至于近处的人,就无可避免了。 耳畔接连不断传出的窸窣交流声,翟文颐面色阴沉,眸子幽黑如狂风暴雨前的静海,似乎下一秒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他看着两人凑着头轻声细语的交流题目,看着女孩一双笑眼聚精会神的听着课,看着女孩不时地冒出一些不懂的问题,模样又乖又蠢,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得只要再往前挪动一下,就能触碰到一起。 尽管他努力的不让自己陷入进去、不让自己在乎得太多,甚至愚蠢得排斥时晓的接近,可破土而出的嫉妒果实日益增大,黝黑的藤曼钻入地底深渊,时晓和别人的接触成了它每日吸噬壮大的养料。 在所有人热烈地向时晓打招呼、向时晓表示欣赏喜欢的时候,他会心慌会焦虑会厌烦,会希望那些人全部消失,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没有缘由也不讲道理。 嫉妒憎恨猜忌无数次的在心底累加,成了座座不可磨灭的高山。 他早已无法欺骗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把公式套进去。” 翟文颐撕下笔记本,一张写着解题公式的纸挡在时晓面前,阻断时晓与谢旻赫的交流。 天降神纸,时晓看着那龙飞凤舞、亦如锋剑从刀鞘里拔.出来一般的笔迹,她满头困惑望向翟文颐,那眼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算。”翟文颐拉下脸色。 “好的~”时晓乖得像狮虎狼群嘴下的小绵羊。 按着翟文颐扔来的解题公式算题,时晓解题思路浑然清晰,将公式套用进去,与她有血海深仇的大题很快解开,比谢旻赫教的方法还要简单易懂。 她不可置疑面向谢旻赫,得到谢旻赫的点头认可。 时晓:!!! 震撼之余,时晓姝丽的脸孔泛起粲然星光,欣喜不已拉住翟文颐的手臂,“你不是上课没听课吗?怎么这些题都会?” 翟文颐垂眸看了眼手臂,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白嫩光滑,骨节均匀纤细,在鸦黑色的羽绒服衬得越发白亮好看。 时晓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他穿的是时晓给他买的,他们穿着同个牌子的衣服,同个款式的衣服,彷佛天生一对,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安抚了翟文颐体内乖戾的凶兽。 他向来不爱解释自己的行为,这次破例,言简意赅:“现学。” 有些人只要看书就能无师自通,有些人好不容易学会了,稍微变换题目弄个小陷进,就懵如智障。 时晓眯了眯眼打量翟文颐,翟文颐聪明,对他的学习和对她的任务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可她就是免不了的,生出被友军背叛的凄凉感。 翟文颐睨了眼莫名其妙陷入萧条的时晓,转即目光幽暗投到谢旻赫身上,声如寒冰,“你可以离开了。” 他根本无法忍受时晓跟别人说话,特别是一个打她注意的人。 一层层自我欺骗的荆棘迷障被他撕得粉碎血淋,内心忍受程度近乎超出承受范围,他不想再忍耐,不想。 “这里是公共场所,我离开与否不需要你来安排。”谢旻赫寸步不让,不惧翟文颐。 “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两人的气氛倾刻间严化得剑拔弩张,像是下一秒就能打起来,晓时看得提心吊胆,生怕这两打起来影响她赚大房子。 正常音量的对话在图书馆能扩大数倍,何况三人说话都稍稍提高声音,很快他们就召来远处人群的观望,以及部分无声的眼神指责。 时晓留意到这点,匆忙向远处的人群道歉,拽住翟文颐的手往外走。 被柔软无骨的手牵拉住,温热细腻的触感全部传递到掌心,渗透进心脏,翟文颐身上的怒火灭了一大半,没做反抗跟着时晓往外走。 谢旻赫看着时晓遇事第一时间牵住翟文颐往外走,他握紧拳头,心脏揪成一团搐动抽痛,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没有在意他是否跟上去,他像个局外人,被抛在了后面。 无形的无法摆脱的重石一下子压在他的背脊上,硬是压垮他多年来的骄傲。 不甘心的滋味在心头蔓延扩散,谢旻赫大步走出排排众列的桌椅,不死心的对着时晓的后背追问,“时晓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时晓恍然停住脚步,她近段时间一直以翟文颐为主,两人要打架,她第一反应就是把翟文颐拉走。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伤害到谢旻赫,她抱歉的望向谢旻赫,不仅是因为把他给忘了,更因为她真的没办法给予谢旻赫回复。 “我知道了。” 谢旻赫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失落却难以掩盖,腿脚沉重像是灌满了铅只能立在原地,为了不让再丢人现眼,他咬紧槽牙迈开脚步往反方向走。 “呃...那个...”时晓叫住谢旻赫,要拒绝人那肯定得干脆利落,不给对方任何希望。无奈今天是谢旻赫的生日,虽然对方仅仅只是个纸片人。可正因为对方是个好看的纸片人,才让时晓难以狠下心来。 她踌躇着,准备先送生日祝福,再祝谢旻赫找到和她一样完美无缺心地善良的女朋友,好人卡未送出,一旁书架最顶端的硬纸壳书籍摇摇欲坠,在众人未反应过来前,厚重的书籍从书架摔落砸到时晓脑袋上。 时晓吃痛捂头,发出一声晕沉轻飘的“淦”。 888:[滴!玩家言行举止与腼腆人设不符,中低档小区房屋扣除面积百分之五!] [玩家当前房屋面积仅剩八十平方米!] 刺耳的耳鸣声伴随耳际,随着888聒噪的扣除声响起,时晓脑袋剧痛,心也跟着痛得像撕裂一般。 她很想跟888理论一番,奈何意识恍惚无法组织语言,全身疲乏无力,连表达敬意的中指也竖不起来。 支撑不到两秒,她眼前一黑,晕倒了。 翟文颐整颗心脏陡然提起,呼吸紊乱得喘不过气,时晓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的画面,与当年扔下他死在血泊中的女人,慢慢的结合在一起。 他面色苍白赤目睚眦,动作快过思绪,慌张抱起时晓往外跑。 谢旻赫着急想跟上去,被图书管理员阻拦住了。 “对不起这书架的书我昨晚整理放好了,好端端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就掉下来,”书籍掉下来砸伤人是大事,处理不妥当可能会面临开除,图书管理员冒着冷汗对谢旻赫鞠躬道歉,“医药费护理费由我来我赔偿,请给我机会让我弥补过错。” 书架上的书不可能会无端掉下来,这事一细想可疑之处有太多太多,谢旻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视线定格在时晓所站位置的后方书架上。 书架最顶端需要借用梯.子才能拿到书,这最顶端的一排放满各类处理人际关系的书籍,其中空出一本书籍大小的空位,那是砸中时晓的书籍所摆放的位置。 空位周围的书籍,略微的向外凸出。 他冷淡越过图书管理员来到书架后面,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剩一架木梯遗留在原地。 第14章 乖僻少年14 医生诊断结束离开,翟文颐坐在病床旁,静静地守着病床上还未转醒的少女。 冷汗浸透里衣,头发凌乱耷拉眉骨,他没去在意,只管一动不动盯着,生怕一个不留神,时晓再也无法苏醒。 翟文颐不眨不挪盯了十几分钟,见床上的人慢慢苏醒,醒来便吃力闹腾的撑着额头挣扎着要起来。 他阴沉的眼眸亮起眸光,低沉冷漠的声音沾染上了舒适宜人的温度,轻声缓慢着说:“轻微脑震荡,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时晓摇头想说不,哪知一摇,头更晕了。 身旁这座大山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像机关枪似地在她脸上扫荡,再者脑袋又晕又痛还恶心想吐,完全睡不着。 时晓想坐起来,动静一大脑袋就晕转个不停,于是她直直地躺在床上,如同咸鱼想翻身,翻不了就借助外力,对翟文颐伸出手,“我睡不着,你扶我起来一下。” 翟文颐没有拒绝,搀扶时晓起来,拿枕头垫在她后背方便她倚靠,动作轻缓熨帖暖心。 接着坐回椅子上,以这个视角看着病床的时晓,亦如当初的时晓在病床旁守着他。 思绪如潮水翻涌,当时时晓坐在这里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部浮现在脑际。 “你在想什么?”时晓按着太阳穴轻揉,怀疑脑震荡让她变傻了,翟文颐这一脸温色沉默的样,像只落魄可怜的乖巧奶狗,又像紧守主人能为主人拼尽性命的忠犬德牧。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就听话得不像人样。 翟文颐答非所问,薄唇翕动,“你希望我当个好学生?” “当然了,”翟文颐主动提及学习,时晓敏锐捕捉到希望就在眼前,她忙扬起嘴角,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特别希望!” “为什么?” 翟文颐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求他学习,从初相识,到他住院,再到她自己住院,她为什么从未一刻消停过这个念头,他直视时晓那闪耀着明亮光芒的眼眸。 时晓一脸豪情壮志,一语双关畅想未来:“为了我们的将来。” 为了改变你的悲惨命运,为了赚取我人生中第一套大房子。 这话在翟文颐这,成了另一层含义。 为了考取同一所大学,为了他们两人未来能有足够的能力在一起。 他抿唇,捏住时晓的脸往外扯,力气不大,舍不得用力。 时晓顺势移动处在晕沉状态的脑袋,她凑近翟文颐此刻这堪称温柔也不为过的面容,悦耳的声音讨巧狡黠,顺着杆子往上爬,“你不回复是默认了吗?默认会跟我一起学习?三二一,好,我当你答应我了。” 少女的靠近使得空气变得轻盈愉悦,翟文颐不说话,体内分泌而出的蜜糖点点滴滴渗透身心的每个角落,他任由甜腻的蜜糖肆意包裹住自己。 “你今天有点怪啊。” 时晓目光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翟文颐平静俊朗的面孔,神色柔和,眼尾微翘的眸子像潺潺清浅的温柔溪流,脸庞上的罕见的带上纵容的,活似她第二个爹。当然像爹的部分,只有那份纵容。 看到翟文颐因她的话眼里浮出疑惑之色,她心生调戏,“怪可爱的~” “......” 翟文颐板起脸,冷厉随之而来。 时晓笑着改嘴:“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颐颐认真学习的样子真帅。” “闭嘴。” “还不满意?你吃糖的样子也好帅。” “...闭嘴。” “行,不说你,我说我自己,我眼光真好。” “......闭嘴。” 谢旻赫赶到病房门外,看到时晓倚在病床上笑语盈盈打趣翟文颐,他眼里的失落闪掠而过,礼貌敲了敲门,走进病房。 “你们的书。” 他拿出两人遗落在图书馆的书,放在床头柜便径直面上翟文颐,“我有话想跟你说。” 温柔的嗓音独自面对翟文颐时变得疏离,语调平缓,带着不容置疑。 翟文颐看向时晓,像是在请示,时晓一噎,点头。 翟文颐默然跟着谢旻赫出去。 两人身高差距不相上下,相貌各有千秋不分伯仲,气势上更是不输给对方半点,他们一路默契抵达走廊尽头,在无人的脚落才停下脚步。 太懂得对方想法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此刻的他们似敌也似友。 谢旻赫面朝窗口,不做铺垫开门见山,“时晓晕倒的事不是意外,那本书以及周围的书籍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我查了监控,没看到人。” 仰天长啸的北风,通过窗口一节节的送进走廊,他垂下眼眸,企图让迎面的冽风冻硬他那颗任在搏动的喜欢,“如果你没办法保护好她,那么我不会再放手。” “我可以。”翟文颐冷声。 失而复得便不容任何人再去破坏,时晓所承受的痛苦,他也要加以奉还。 似山峦叠嶂的厚云在大风的刮动下挪移位置,走廊光影交错。 翟文颐立身藏于黑影,脸庞深陷晦暗不明,他眸色深,漆黑的眼眸在阴影处更显幽暗,那眼里的郁气波涛暗涌。 相比走廊外的低沉,病房内一片平静。 白炽灯将单人病房照得明净光亮,翻书声、笔尖书写声在安静的环境一起一落,好不惬意。 时晓脑袋沉甸甸,昂着头的把所有的重量搁在床背上,手不停闲,趁热打铁给翟文颐准备学习资料。 888:[任务不急于一时,建议玩家养精蓄锐多休息。] 一般只在发出警告和扣分才主动现身的888陡然冒出,这要搁在从前倒没什么,时晓现在脑袋虚弱,高亮的机械音一响,脑袋晕沉痛楚感加重。 时晓收笔,无奈:[你敢不敢小声一点说话,吵到我脑袋了,我要是因为你变傻了,你赔我大别墅。] 888减低音量,细若蚊蚋提醒:[玩家当前房屋面积仅剩八十平方米,没有别墅。] 888不提还好,一提时晓就来气,[我当时脑袋都快炸了,你还只顾着扣房屋面积?扣就算了,还把高档小区扣成中低档?!] 888:[玩家触发到扣除面积的行为或即将触发,扣除或警报将会自动通报。] 扣面积和警告提醒都有自动通报,时晓的重心瞬间移至别处,[那你的工作范围是?] [看。]888惜字如金。 时晓:[......] [你们公司这岗位还缺人吗?你看我怎么样?不对,这游戏还在开发试用,你上哪找的这么份舒心的工作?你是内部员工家属?] [我有钱。] [...敢问您这么□□,不怕给开除?] [我有钱。] [......你信不信我投诉你打击玩家自信心,扣你工资。] [我有钱。] 时晓:好的,资本主义家下凡体验朴实无华的快乐生活:)。 [888从今日起,我时晓和你划清界限。] [?] [我仇富!] —— 天亮时分,初晨的薄雾漂浮在空气中。 育森的学生们从私家车下车,轻轻呼吸一口,冷空气便不客气的钻进五脏六腑。 受不住外面的寒冷,他们打了寒颤,马不停蹄地前往开着暖气的班级,时晓跟着人流走去教学楼。 她抵达八班,放眼望向课室最后一排的少年。 少年倚在椅背上,身上挂着深色大衣,身材颀长,渐渐长开的五官轮廓深邃分明。 他手里拿着本语文课本,神色不咸不淡,不时地抬起修长的手指翻阅课本。 强大的气场在垂眸看书时照旧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周围的人颤栗着身体放轻动作,不敢发出大声响。 时晓没去打扰翟文颐,走向自己的课桌,见到学霸同桌也是一大早在课桌上看书,她微笑着拉开书包,递给学霸同桌一瓶热饮,“看你常常喝这个牌子的咖啡,给。” 学霸同桌放下课本,看着时晓抵在面前的热饮,纤细的手掌包裹住棕褐色的热饮罐头,芊芊玉手宛如羊脂玉。 见同桌盯着热饮一言不发,时晓露出会心一笑,“别害羞拿着吧,多亏你定制的学习计划表,颐颐这一周的学习进度突飞猛进。” 两人做了挺久的同桌,时晓几次试探掌握在距离所在,没再担心888扣面积。 学霸同桌闻言推了推眼镜,摇头:“不用的。” “要的要的。”同桌不接,时晓直接把咖啡放在他桌面上,目光扫过同桌桌面上的书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厉害了,一大早看《忏悔录》,你们学霸的世界真难懂。” 因时晓的接近,一股淡淡的甜味弥漫在鼻息间,学霸同桌发怔,往后挪。 黑框厚重的眼镜里,一双干净黝黑的瞳孔在慌张的震动,他垂下脑袋,视线滑落在时晓桌面上的乳白色保温杯。 里面应该没有水,即使有也该冷了。 他拿起自己的保温杯,面向时晓,“我去装热水,需要帮你装吗?” “要,谢谢。”不用冒着冷风跑去水房接水那自然是好的,时晓杏眼一弯,笑靥如花递出保温杯。 学霸同桌拿起两个保温杯往外走,他性子沉闷,厚重的黑框眼镜和凌乱的鸡窝头挡住大半边脸,身高矮小,走进人堆成了不起眼的路人。 翟文颐在时晓出声后便抬起脑袋。 目睹时晓对同桌有说有笑,他眼底的情绪如浓墨般翻涌不断。 想让某些人消失的想法愈演愈烈,但他知道不可以,时晓...会生气。 搁在桌面的手机屏幕震动亮起,翟文颐垂睨短信内容,幽黑的冰眸转即阴蛰瘆人。 班内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早在翟文颐放下课本就便噤声了。见他站起来,班内的同学集体大转头,本以为他会来走上前找时晓,哪知等来的是后背一阵阵的寒风。 紧闭的课室后门敞开到尽头,课室内的暖气往外跑,走廊的冷风往里面灌,冻得吃瓜的同学们不敢怒更不敢言。 翟文颐前脚刚走,好事者后脚悄咪咪的跟上去,没过一会,好事者激动传来小报:“卧槽,翟文颐打许深了!” 第15章 乖僻少年15 水房墙面并排三十台硕大的立式热水机,里面摆放物件不多,场所空旷地砖铮亮,学生们井然有序排队,很快就能装上热水。 许深装满两瓶热水,扭紧瓶盖握在手中,握住乳白色保温杯的力度尤其紧,掌心紧贴杯身,彷佛这么做就能满足那无望的念想。 忽地,他听到身后传来的疾步声,猜想后面的同学急着装水,他移开粘在保温杯的视线,转身之际,脸颊受到重击,鼻梁上的眼镜飞落,整个人摔倒在地。 许深视线陡然一片模糊,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他略微睁大双眼。 是翟文颐。 他看不清翟文颐的神情,只能看到翟文颐大致的身体轮廓,以及感知到翟文颐那宛如看蝼蚁的磅礴气势。 直到翟文颐踩着地砖步步逼近,他才看到翟文颐眼里的狠戾,那浓雾般的戾气恨不得将他当场碾碎。 莫名的,许深忌惮的情绪转至为平日里的沉闷,掌心发麻,身体关节僵硬发疼,他撑着地面缓缓站起,平声闷气:“我没想伤害她,没有。” “我的原意不是伤害她。” 他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语气里满是亏欠,似乎这样做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他只是不想看到时晓与别人亲密接触,两人牵手往外走的画面刺痛双目,那一刻,他无法管制自己的身体,神使鬼差做出推书行为,纯粹想用以此阻止两人牵手。 书籍掉落书架的瞬间,他理智占了上风,后悔了。 他想站出来道歉,可发现自己把时晓误伤了,伤害了那个不会无视他、不会嘲讽他无趣,在他混沌阴暗的世界里竖进一道光的女孩。 无法相信自己伤害了时晓,他逃离现场并黑了视频监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想过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在他还未主动承认错误就被翟文颐、被他最讨厌的人找出来了。 翟文颐一把提起许深的衣领,拉直他因疼痛而佝偻的身体,“我不听解释。” 拳头挥打肉骨的声音一拳重过一拳,那铆足劲的肉搏声听得水房的同学大气不敢喘,他们全都缩在角落,深怕被波及。 许深的保温杯早已摔到角落,而时晓的保温杯还紧紧护在坏里。 诚然他知道他和时晓不可能,可他卑劣的不想让翟文颐轻易的和时晓在一起,在感情上谁又能真真正正做到大度妥协。 身上的攻击停止了,好几层重影的高大背影要踏出水房,许深眯着眼睛,踉跄地从地上爬起。 眼镜摔了,嘴角是伤,挡住脸的头发被掀到后脑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不堪,尽管这样也难以掩盖他清秀的面容。 他喘着粗气,用尽最后的力气与尊严对那即将离去的身影喊:“时晓不过是在可怜你!” 嘶吼声和上课铃一并响起,翟文颐停住脚步,霎那间,水房噤若寒蝉的气氛降至冰点,被堵在水房的同学颤颤巍巍,许深却释怀的笑了。 顷刻间,一只大掌擒住许深的脑袋砸在热水机机壁上,翟文颐目眦欲裂,眸子凝聚骇人杀气,手掌死死压住许深的脑袋,“你再说一遍?” 脑袋撞击不锈钢机壁,嘈杂的金属声在耳畔回荡,听觉近乎模糊不清,许深无力笑了笑,“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因为你足够可怜。” 他话语刚落,面颊又挨一拳,紧随其后的是身体。 密雨似的疼痛不计其数的落在许深全身,两人实力差距悬殊,许深不敌翟文颐,也从未想过要反抗。 就当作亏欠时晓,就当作做给自己的痴心妄想做个了结,他脱力倒在地上,眼皮沉重闭合双目接受惩罚。 时晓听到翟文颐打她的学霸同学,没想出两人有什么瓜葛就火急火燎跑过来。 冲到水房,见同桌头破血流,手里拿着她的保温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她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翟文颐住手!” 气没喘直,她着急指挥跟在屁股后面吃瓜的八班同学,“快去通知老师,还有马上打急救电话!” 老师很快过来,救护车随后赶到,乱成一锅粥的水房终于平息下来。 时晓闯进水房后,翟文颐眼中戾气全无。 他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时晓忙前忙后。 她...眼里没有他,从进水房那刻起,从看到许深倒在地上起,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就像许深所说,她...只不过是看他可怜才关心他。 看到时晓亦步亦趋,像是要跟着担架上的许深离开,他慌张拉住时晓的手腕,“你要去哪?” 时晓回过头,怒气冲冲瞪他一眼,“我还能去哪?他人都快被你打残了!” [滴!玩家言行举止与腼腆人设不符,中低档小区房屋扣除面积百分之五!] [警告!玩家可扣除面积仅剩六十平方米,请玩家谨记任务,情绪请勿过激。] 时晓不理会888发出的通知与警告。 许深一个年级排名从没掉过前五名优等生,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平时不争不吵乖得一批,还给翟文颐定制学习计划表,这要真是打残了,他们拿什么赔偿许深的将来?拿什么赔偿许深的家人? 时晓现在看到翟文颐这崽就糟心,她抽回手腕,追上前面的老师、医护人员,以及昏迷的许深。 翟文颐不喜欢看到时晓离去的背影,他想跟过去、想阻止时晓再与许深接触、想时晓眼里只有他一人。 他局促又急促,往前追了几步,脑海不适宜闪现出时晓临走前看他的眼神。 那是他不曾在时晓眼里见过的。 失望?厌恶?不耐烦?还是不想再见到他? 好像都有。 他站立在原地,心彷佛被撕裂成两半,眼捷垂下盖住眼里的落寞,像只被遗弃的狗,期盼时晓能够回来接他。 留下来的老师驱散看热闹的学生,到了翟文颐这,没敢盘问更不敢斥责,叹气走了。 这学生他管不了,性子阴鸷背景雄厚,只能让校长找翟家的当家人面谈。 班内绝大多数女生都在排挤乔诗桃,乔诗桃也不屑和她们一起玩。她不愿意让班内的男生看出她的窘迫,暂且在班里找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女生上下学。 水房里的同学陆续往外走,她挽着女生的手臂往课室方向走,嘴上不停闲的恶意编排,“时晓真是有够恶心,水性杨花拈花惹草,故意看这些男生一个个为她争得头破血流。” 女生长相、性格、成绩不出彩,也没什么主见,乔诗桃说什么她都赞同。 这次乔诗桃一说,她一如往常,想要点头称是,骤然间,挽着她手臂的乔诗桃往后摔倒,连带着她也趔趄几下。 乔诗桃手臂被抓住,整个人狠狠摔进水房。 掌心细嫩的皮肤蹭破了皮,露出的红肉刺痛不已,她蹙紧眉毛抬头要斥责对方,对上翟文颐阴沉的眸子,呆滞了。 翟文颐居高临下,毫无怜惜之情,“把你说的话收回去。” 乔诗桃浑身颤栗,受伤的手掌攥紧成拳头,疼痛勉强抵抗住恐惧,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翟同学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是吗?” 翟文颐粗暴拽起乔诗桃的头发,不顾乔诗桃的意愿,拖着人出了水房,径直压在走廊靠外的防护墙上,语气冰冷一字一句,“收回去。” 防护墙比人要矮出一节,乔诗桃腿脚脱离地面,上半身几乎都悬在空中,拖拽头发的手改为擒住后脑,力量不可抗拒,少年好看的眼睛幽暗不见光,像在看个死人,乔诗桃脸上最后一点笑容崩塌了。 这一刻她懂了,翟文颐真的会把她推出去。 五楼喧嚣的寒风灌在上半身,乔诗桃感觉不到头皮的疼痛、感觉不到后脑的紧压、感觉不到身上的寒冷,所有感知都消失了,她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她想道歉,可喉咙发紧,声带发颤,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从刚才起,被一切转变吓得面色苍白的女生终于受不了了,惊吓超出接受范围,她抱紧身体发出尖叫。 老师和学生都没走远,那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天际,在阴沉的寒风天闹得人心惶惶。 不安在每个人心底荡起,面面相觑,他们步履匆忙选择往回赶。 看到乔诗桃大半个身子出防护墙外,看到翟文颐那令人窒息的诡谲目光,胆小的晕厥过去,胆大的缩在老师后面,老师被推上前,鞋底蹭着地面用力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人敢贸贸然上前,翟文颐那毛骨悚然的眼神让人身心发颤,人道主义在心中,他们也怕激怒翟文颐使得他做出下一步行为。 就在老师句斟字酌要规劝之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先他一步,那愤怒的声音夹带着明显的恨铁不成钢。 “翟文颐你在干嘛!快放她下来!” [滴!玩家言行举止与腼腆人设不符,中低档小区房屋扣除面积百分之五!] [警告!玩家可扣除面积仅剩四十平方米,请玩家谨记任务,情绪请勿过激。] 心累,特别累。 时晓目送救护车离开学校,就马不停蹄赶回来找翟文颐。她不想从别人口中了解事情的发生经过,她只想从翟文颐口中知道他为什么要打许深。 哪能料想到回到这,还有这么个破事等着她。 她捏紧拳头,这种紧急情况难不成要她细声细语、言笑欢声让翟文颐把乔诗桃放下来吗!? 听到时晓的声音,翟文颐眸光亮起,可听出时晓话语里的怒火,他略微绷紧了后脊。 他无措的面向时晓,看到时晓生气了,他听话把乔诗桃放下来,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事态严峻,老师没办法再坐视不管,他肃穆着脸询问几人。 乔诗桃一头乌黑的秀发乱成残次不齐的扫把头,发丝黏在布满冷汗的脸颊上,恐惧感蔓延全身,她的身体完全动不了,连攀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颤抖。 翟文颐垂头站在时晓身边,缄口不语。 时晓对这事云里雾里搞不清楚,她臭着张脸在心里默默讨伐888。 老师唯有询问尖叫的女生,女生战战兢兢一五一十说出事情的发生经过,从她们去水房看热闹,到乔诗桃所说的话,全部交待得清清楚楚。 群众看乔诗桃的眼神逐渐变了,对乔诗桃有几分旖旎情感的男生也变了脸。 敢情是背后嚼人舌根,被翟文颐听到了,不愿意道歉,最后还是正主救了她。 乔诗桃面色白得发青,还未从恐惧中晃过神。 周围这些站着的人个个高高在上,那睥睨的眼神、那窸窣的话语,不遗余力直击她的自尊心,她低下头,眼泪划过脸颊,脸颊火辣辣的疼。 老师及时叫停,驱散学生回去上课,带着乔诗桃去办公室热茶。 看着乔诗桃坐在木椅上一直无声地抹眼泪,他思绪一头混乱。 想到安抚完学生的心灵,还得去校长办公室将这前后两件事上报给校长,他后背被无形的压力压弯了。 育森的学生精得很,老师一开口,他们立刻脚底抹油回班里,将空旷的走廊献给时晓与翟文颐。 时晓每走一步,翟文颐就跟一步。 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跟着。 星火点燃草芽可以燎原,翟文颐的行为步步燃烧了时晓整片舒适安逸的草原,弥漫在心头的烟雾瘴气逼得人烦躁暴躁。 她深深吸口气,转身直面翟文颐,“我知道你做的这些是为了我,但是现在别跟着我好吗?我想一个人静静呆会。” 她能够坚定不移站在翟文颐这边、能够相信翟文颐所有所说的话,但是现在不行,最起码在暴怒的情况下不行,她会控制不住脾气,她怕她再吼两句,房子就扣没了。 时晓走了,走廊只剩下翟文颐。 他站在寒风中,身体的温度逐渐冰凉,祈求与无助杂糅交织在心底,酸涩又难受。 眼里好像溢出了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翟文颐迷惘的眨了眨眼睛,眼泪一颗颗滑至下巴,滴滴答答落到地面上。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步上了那个女人的后尘。 第16章 乖僻少年16(完) 这两件校园事件追根究底不是翟文颐一人的错,翟宏谋风流成性,知道乔诗桃和许深没死没残,他没有赔偿的意思,更没为儿子讨回公道的想法,把事情压了下来,抛之脑后,寻了新欢浸在温柔乡里。 乔诗桃转学了,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 许深的父母担心许深再受欺负,在许深出院后也给许深转学。 转学那天,许深始终没有袒露埋在心里的感情。 乳白色的保温杯遗失了,他给时晓买了个新的保温杯,在时晓到学校前,装好热水放在桌面,悄无声息的走了。 时晓的同桌换成曾为她出头的姜莉。 谢旻赫没再接近时晓,偶尔碰面,只是点点头就走。 翟文颐成绩提上去了,月考年级排名第十名,惊呆一众师生,时晓本该为这崽好好庆祝一番,可她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假如游戏里死了个普通的npc,时晓能不痛不痒。 但许深这个纸片人,她是真真切切的接触,每天上学都聊天,他给她讲题、做学习计划表,她给他买饮料、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两人毅然决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即使她以后要离开这个世界,她也希望许深能过好他的npc生活。 然而这美好的画面被翟文颐打碎了,人都没跟她道别,就匆忙转学了。 她从群众的议论中得知翟文颐先打许深,许深后又挑衅翟文颐,后面亲自问了翟文颐,翟文颐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电钻都没法撬开他的嘴。 这事不了了之吧,她心里硌得慌,这事要搞清楚来龙去脉吧,一个转学了,一个就是不说。这事的最后结果是,她彻底无视翟文颐。 时晓之所以能狠下心来无视翟文颐,不仅是因为许深的事,还有乔诗桃的事。 乔诗桃对她恶意满满,她也不在乎乔诗桃这人的死活,她只是不想翟文颐手里出了人命。 翟文颐太过意气用事,这性子不改改太吃亏了。 吃瓜群众明眼能看出时晓单方面闹别扭了,从前看到翟文颐,就屁颠屁颠的跑上前,现在翟文颐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她极力回避,要么撇开脑袋,要么快步甩开。 那铮铮铁骨、誓死不再做跟屁虫的小模样,看得事事要强的姜莉拍起连连掌声,当然的,她是在心里鼓掌。 翟文颐一身低气压,阴森可怖,相比以往的气势有过之而无不及,谁都没法愉快吃瓜了。 . 新的一周开始,育森的学生们有条不紊抵达操场,为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做准备,他们按着班牌,从矮到高排列整齐。 除了......高二八班。 大冬天的,就算出了大太阳天气照样寒冷,时晓一脸便秘相,站在八班班牌下的第二列第三排。 迎面的冷风吹拂脸颊扬起发丝,凉飕飕的冷空气掠过发丝炸得头皮发麻,何况她身后还有个制冷机。 前后夹击,时晓心肝胆肺冰爽得难以形容,她直勾勾盯着主席台,竭尽全力无视身后散发着幽凉寒意的制冷机。 在前排的矮个子里,翟文颐的出现显得突兀无比,像坐高耸的山石高出一大截,挡住身后同学的视线、打乱排列有佳的队伍。 翟文颐人狠话不多,性子残打架狠,认真学习后的猛劲谁都比不了,八班同学当作没看见,校领导更是默契宽恕他的行为。 鲜艳的国旗聚焦师生的目光,承载着光荣与梦想,在晴空万里中徐徐上升,在风与阳光中飘扬漫卷。 礼毕,升旗手、护旗手归队,全体师生原地解散便分成三两个小团体,结伴而行往教学楼方向走。 翟文颐垂下眼帘,默默跟在时晓身后。 两人不管去到哪都备受关注,往人多的地方走,还会被群众诚惶诚恐让出一条宽敞的路。 时晓深知身后制冷机的魄力,满脸无奈加紧脚步往课室走。 浑厚的讲题声在课室响起,时晓苦着脸,看着讲台上数学老师不知疲倦的转播知识,所讲的、黑板画的、课本写的,她全都不懂。 下课铃一响,她疲倦趴在桌面上,白嫩的面颊贴在桌面上,挤成软软糯糯的麻薯状,突然一张纸出现在她眼前,满页的解题思路与公式写在上面。 时晓视线往上移,对上翟文颐幽暗的瞳孔,她火速转过脑袋。 食堂喧闹,在任何时候表现得有礼有节的育森学生,在食堂挤得挨肩擦背,人头攒动,毕竟华夏天地,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也, 这熙熙攘攘的火热氛围,在时晓与翟文颐出现后秒变安静,密密实实的队伍给两人让出位置。 时晓掩住脸,尴尬点了几样肉菜火速刷卡拿走,食堂阿姨看向时晓身后的翟文颐,会意了然,无需翟文颐开口,给他打了和时晓一模一样的饭菜。 育森校外停满豪车,放学铃声美妙,从校楼出来的学生几乎都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 时晓有气无力走在校园主干道上,除去身后的翟文颐,她四面都是人,每个人都与她保持一米宽的距离,表面上,这些人都各聊各的话题,实际上,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第八天了,这种受万人瞩目、无法哭诉、走哪都被自动避让的日子,持续八天了,时晓心肌埂塞,感觉快要挺不住了。 谢旻赫与一群好友走出校楼,见到那一高一低引人瞩目的身影,他冷逸绝然的脸庞展露一丝笑意,“时晓。” 时晓听到谢旻赫的声音,小脸扬起笑靥如花,“好巧。” 留意到谢旻赫手里拿着篮球,许久没跟人说话,她话题不自觉多起来,“你们去打篮球吗?” 谢旻赫颔首微笑,两人站在主干道上聊起来,暗搓搓吃瓜的群众渐渐慢下脚步。 翟文颐嘴角驰垂而下,黑发散落在额前,眼神晦暗不明,压迫力十足十。 众人敏锐感知危险信号,作鸟兽散,纷纷转头走去校门,坐上私家车离开学校。 谢旻赫留意到这点,看了翟文颐一眼,好笑地与时晓挥手道别,领着朋友去篮球场。 终于跟人聊上天,时晓舒心呼出口郁气,步履轻快走出校门,步步紧跟的翟文颐却立在了原地,眼眸无神。 她的笑容粲然好看,像个招人喜欢的小天使,但是小天使没再正眼看他一眼。 心脏的膊动似乎愈来愈轻,心灵的沉重显而易见的加重,酸涩与苦楚渗入骨髓,一寸寸的侵害身心每个角落。 看着时晓一步步往外走,彷佛两人即将渐行渐远,他们之间多出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时晓越往外走,缝隙越扯越大,直至成为他无法跨越的万丈深渊。 翟文颐猛然回神,迈开腿急促寻找时晓的身影。 耳旁所有的嘈杂、车鸣、欢笑全都化作无声,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他看到了时晓。 靠近一点,再靠近她多一点。 他慌忙拨开两人之间穿插的人群,伸出手想要挽留处在交界线另一边的时晓。 “草!没长眼啊!” 育森校门走出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年,步伐嚣张往校门对面的十几个杀马特汇合,被翟文颐拨到一旁,他暴脾气窜起,直接拦住翟文颐的去路。 翟文颐挥开那只烦人的手,回过头,那道纤细娇小的身影不见了,消失在人海里,无影无踪。 他眼捷耷下,挡住阴郁的眸子。 他弄丢了时晓,他和她永远都不可能了,他再也无法接近时晓了。 “哑巴啊!”奇装异服的磕碜少年见翟文颐不敢与他直视,他裂开嘴,下一秒注意到翟文颐比他高、比他白、比他帅,两人站一块他跟丑小鸭似的,他更不爽了,“撞了人就想跑?他娘的,今天不给老子跪下道歉你就休想走!” 校门对面,十几个杀马特留意到这边的状况,纷纷走上前围住翟文颐。 [警告!关键剧情已触发,地点位于校园大门,请玩家立即赶往!] 时晓心头一跳,“陈叔叔回去学校!快一点!” 司机忆起当年做赛车手的日子,热血燃起,猛转方向盘调转车头,黑色轿车快如闪电,只见残影。 育森招生原则有三,有钱有权的豪门世家、学习成绩好的贫苦生、用钱砸进来的暴发户,杀马特属于第三类学生,今天转学过来,不了解育森的情况,不知道翟文颐不能惹。 校门聚集了众多学生看热闹,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时晓没法凑上前,从远处眺望,看到几颗花脑袋躺在地上,几颗绿脑袋搀扶他们起来,而翟文颐似乎要跟着那些人离开,她一股气直冲心头,手作喇叭状,对着那孤寂的背影怒吼:“翟文颐不准打架!不准跟过去!” [滴!玩家言行举止与腼腆人设不符,城中村房屋扣除面积百分之五!] [警告!玩家可扣除面积仅剩二十平方米,请玩家控制情绪。] 时晓:[......] 清脆悦耳的女声夹带着怒火,在乱糟糟的环境下格外的响亮。 翟文颐暗灭的眸光重新亮起,顺着声音望去,一眼看到人群外的时晓,“好。” 薄唇翕动,八天未曾讲过话的嗓子干涩沙哑,想车轮碾过沙土碎石一般。 “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了?你是狗啊!听个娘们的话干嘛?!” 磕碜少年不乐意了,再次拦住翟文颐的去路。 说好了这个地方人多,他们换个地方打,他还想拐着翟文颐去自己的地盘抄家伙呢! 渴望,渴望得到关注、渴望得到关怀、渴望回到从前。 这一次,这都不能阻止他去到时晓身边。 翟文颐动作狠绝利落,不带犹豫压住杀马特的手臂往后折,关节脱臼,嫌杀马特的哭吼会吵到时晓,他一个手刀砍到脖子上,杀马特晕倒在地。 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脑袋们面面相觑,抬起磕碜少年跑了。 “我不打架。”翟文颐低眉顺眼来到时晓面前,声音沙哑低沉,“我再也不打架了。” 众人:“......” 这辈子的架都打完了吧。 这场照成翟文颐悲惨命运的校园暴力消弭于无形,没有见血,没有乔诗桃,没有谢旻赫,结局改变了,一切都变样了。 她的大别墅也变样了,一降再降,变成了城中村...... 时晓从便利店出来,瞥向翟文颐。 翟文颐安安静静垂坐在石墩上,从她进去到出来,动作没有变过。 念在翟文颐表现得不错的份上,时晓坐到他身旁,递水,温声说:“喝水吧,你嗓子快哑了。” “好。” 翟文颐害怕惹怒时晓,害怕时晓不再理会他,他扭开水瓶,喝了口水。 水源滋润了干涸的喉腔,喉咙微微刺痛,缓解了喉咙的干哑不适。 见翟文颐喝了,时晓继续劝化大计,“你以后不能打架。” 翟文颐眼神无辜,“好。” “要一直勤奋学习” “好。” “告诉我为什么打许深。” 翟文颐顿住,无声哀求的望着时晓。 他终究和那个女人没有差别,他可以答应时晓任何要求,唯独这个不可以。 他变得自私,有了私心,企图霸占时晓,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她,哪怕知道时晓不喜欢许深,任然不可以。 所有人都说那个女人爱财如命,可她却作茧自缚爱上了翟宏谋。抛弃,成了她每天恐惧的事,所以她胡搅蛮缠、蛮横无理,不允许翟宏谋接近除了她以外的人。 最终,悲剧避免不了。 他与翟宏谋,她选择了翟宏谋,她选择了以结束生命,来获取翟宏谋最后一次关注。 从前他不懂,她为什么要为了个求而不得的男人,要求幼小的他讨好翟宏谋、翟宏谋无视她而虐待他、捧着他与翟宏谋相似的脸痛哭、最后为了翟宏谋抛弃他。 现在他懂了。 如果许深说的是真的,时晓因为他可怜才关心他,那么...... 就算是被可怜也没有关系。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翟文颐眼眶红了,眼里满是哀求与无助,眼睛下是淡淡的青色,黑发松散凌乱,招风耳耸拉下来,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狗。 “我......” 时晓哑口无言,有些喘不过气,[好像...有点不对劲,翟文颐喜欢我?翟文颐对我生出歹念了?] 888:[......玩家现在才发现?] 她天天跟在翟文颐后面跑,不见得翟文颐给她个回应,她自然以为翟文颐把她当好朋友啊卧槽!这八天翟文颐跟着她,也没说喜欢,就默默杵在她身后,她当然认为翟文颐在珍惜他们俩的友谊,谁知道他是这个意思啊卧槽! 时晓来来回回扫看翟文颐的脸。 随着时间推移,翟文颐又长开了些,脸庞线条分明,五官深邃迷人,那双眼尾微翘的眸子含着薄薄雾气,给凌厉的五官添加少许委屈与可爱。 如果不是翟文颐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凶残,那追他的小姑娘绝对不比谢旻赫少。 被人喜欢,很好难为情吗?被高颜值的帅哥喜欢,很难为情吗?这不该是显示出她时晓人格魅力强大吗? “好。” 时晓一口答应,就差拍胸脯拜天地。 翟文颐笑了,在时晓答应的那刹那。 从心灵深处发散而出的热流抵御了环境的寒冷,冷冰的身体流淌着热流,他笑容温柔,一双墨色的眸子闪着灵动的光,如暖和的阳光照进冰天雪地。 踽踽独行于幽暗深处的人,终于等来了他的救赎。 时晓没看到,她随即敲问888,[翟文颐的悲剧避开了,学习成绩也提升上去了,那我的任务是不是?] 888:[任务目标已达成,玩家现在即可离开,是否传送玩家离开?] 时晓:[晚一点,不着急。]她都没跟她的小奶狗好好处处呢。 时晓想到了什么,美滋滋勾起嘴角,[我还有二十平米面积,是不是回去就能兑换?] 888:[是的,可兑换城中村蜗牛房。] 时晓:[......] [你能不能别刺激我?什么叫做蜗牛房?注意你的言辞!小心我投诉你!] 蜗牛房怎么了?蜗牛房也好过她没房啊! 时晓怒气冲冲,冰冷的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她困惑看向身旁的人,倏忽之间陷入一双温柔的眸子,鼻息间全是好闻的冽香味。 眸子越来越近,时晓乱跳的心脏便愈演愈烈,她呆呆看着翟文颐凑上来。 直至唇瓣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害羞,或者占了便宜的暗自窃喜感更多。 时晓是晴天霹雳,又是羞赧喜悦。 初吻,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被给高颜值浓颜系的帅哥夺走了,虽然只是在游戏里。 时晓像误入米缸的老鼠,眼里的震撼和喜意掩盖不住。 眼下她应当教育翟文颐,未经本人同意不能擅自做出逾越行为,可她忍不住捂住嘴唇,憋笑抿唇地回味唇瓣的触感,那难以言喻的猥琐表情,明明白白挂在小肉脸上,直到—— [滴!玩家言行举止与腼腆人设不符,城中村房屋扣除面积百分之五!] [警告!玩家当前可扣除面积,零!] 时晓:[......] 时晓笑不出来了。 冬日昼短夜长,八点不到,整片天空昏暗下来,繁星布满夜空。 翟文颐红着耳廓握紧时晓的手,一高一低的身影,在路灯的光照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是什么时候在乎时晓的? 或许是在第一面。娇小的小矮子躲在榕树下,惊恐地瞪大眼睛,那呆愣愣的表情让人想欺负。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微微歪着头,对坐在病床的他笑得眉眼弯弯,日光倾照在她脸上,她浑身是光。 因为你在身旁,身体是轻盈的、天空是高亮的、身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因为你的无视,身体是沉甸的、空气的味道是苦的、世界是枯燥无味的。 我的世界因你天翻地覆,路边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能嘲笑我,嘲笑我是条狗,嘲笑我对你乞怜摇尾、对你俯首称臣,我不怕成为任何人与物眼中的狗,我只怕失去你。 爱意来势汹汹难以扑灭,我早已无药可救。 第17章 被害妄想者1 888:[滴!欢迎玩家时晓回到游戏页面,任务激奖清算中——] [滴!恭喜玩家完成指定任务,获得面积四百平方米。所得面积四百平方米,人物人设不符行为累积扣减四百平方米,最终所得房屋面积剩余,零!] 时晓站在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里,双手抱臂,紧盯眼前一堵泛着蓝光的虚拟屏幕。屏幕上的数字四百随着888的播报,一路直线滚到零。 那零大得要死,生怕她看不见似的,她冷笑一声:[呵!破游戏我再也不玩了。] [滴!开启新手礼包,赠送玩家时晓房屋面积一平方米,此为新手激奖,仅此一次。] 一平方米等于五万元,就算地理位置差,房价稍微低一点,那也是钱! 一平方米面积成功挽留住时晓欲弃游戏的心思,她眼睛蹭亮,[下次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何时遣派工作人员带领玩家认领?] [一平方米一眼都能看完,留着我下回攒了大别墅一起看,晚上再找你,我得上班了,掰~] 时晓摘下头盔,搁在枕头边,微风吹动窗帘,一缕缕的阳光顺势照进房内。 曼妙的身子在熹微的阳光下伸起懒腰,真丝睡衣贴着紧致的皮肤蜿蜒滑动,露出细腻的手臂和精致的锁骨。 玩全息游戏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不费时不费事,完全能在睡梦中执行。 KU游戏公司致力于游戏开发与制作,公司大堂金碧辉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着装整洁的员工步履匆匆往电梯赶。 时晓一身白色西装尽显干练,细高跟有节奏的踩在白得发亮瓷砖上,饱觉一顿,她精力充沛,一路向公司内的熟人颔首问好,推开新成立的项目组办公室大门,里面的哀嚎声传入耳际。 “太难了。” “生活对我这只小喵咪下手了。” “这狗屁游戏太难了。” “狗日的,不让我赢套房子我誓不为人!” “至于吗?不就个小游戏嘛。” “了解核心内容,想要通关不要太容易。” “多动动脑子嘛,你们那玩意又不是摆件。” “啧啧啧。” 相比左边文职与设计类员工的鬼哭狼嚎,右边的技术部门得瑟难掩,那模样就差叼根牙签敲个小腿,以表示出他们心中的舒心惬意。 技术小哥见着光鲜亮丽的时晓,笑得灿烂讨打,“早晓晓,晨哥是三层别墅,童大神是海边别墅,我是双层房子,我记得你昨天拿了头盔,你打出什么了?” 时晓:“......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时晓无视身后阵阵闷笑声,快步走向左侧,坐上工作岗位。 一旁的朱怡探出头,“我们这合作商太大手笔了吧,凡是游戏通关就送房,这不费钱吗?” EL计算机有限公司财大气粗,公司成立二十余年屹立不倒。 产品服务多元化,网络社交、游戏视频、移动支付都在麾下,甚至于现任总裁还做投资搞金融,眼光狠辣,一做一个准,让EL的市值翻倍暴涨。 因为涉及领域广,前任游戏界的龙头大哥难免有所疏忽,EL打造的全息游戏缺乏核心技术。KU核心技术精湛,用十年磨一剑般的毅力专攻游戏,在游戏业界内数一数二。 在EL现任总裁的邀请下,他们老板识趣,点头哈腰迅速搭上这搜大船。 两家公司联袂打造的全息游戏噱头十足,势头强劲势不可挡,产品还未发布就吸引众多外界媒体的关注。 而他们这个新成立的项目组,便是老板从各个部门调派过来协助EL的。 EL对他们这个项目组很是看好,合同签订,立即把未完善的头盔送过来让他们检测试用,并立下奖赏制度,凡游戏通关者,送房子。 相比这些领军人物,时晓自认她一个小小的行政主管搞不懂大人物的想法,她摇摇脑袋,“有钱人的世界难懂。” “对,难懂。”朱怡想到技术小哥刚才的话,愤愤咬牙,“童秋他个富二代,不愁吃不愁穿,参与这事干嘛?跟我们抢房子呢?” “他不是不屑玩这游戏吗?说只有网游才是正道。” “貌似被刺激了,昨天听他在电脑前碎碎念,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不过神色挺严肃。” 时晓想起在EL上班的888,资本主义下凡体验平民朴实无华的快乐,她又摇摇脑袋,叹息:“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 游戏使熬夜青年早睡早起,忙碌的时光过得飞快,时晓下了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便利店吃关东煮,回家洗香香,十点不到躺上床,闭上眼睛戴上头盔,陷入黑甜的梦香中。 . 寒风在深夜中凄厉的喧嚣尖吼,时晓入眼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迎面的狂风吹得整个人东倒西歪。 待视网膜渐渐熟悉黑暗,她看清了所处的地理位置。 乌云压境暴雨欲来,整片天空成黑青色。 这个世界很庞大,花圃里的杂草枯花比她要高,面前的一栋别墅大门微开,里面没开灯幽暗昏黑,活似各类凶残野兽的深渊巨口。 门口的水晶吊灯明明灭灭,四周阴森,除了喧嚣的裂风与枯枝落叶,没有任何活物动静,她就像坠入黑.暗童话故事的恐怖森林城堡。 时晓抖了抖肩膀,在发现身体似乎变得不对劲时,一段故事植入脑中。 这次穿来的小说主角很极品,情节很刺激,反派很无辜。 男主穆衢是朵忧郁的水仙花,镜子、湖畔等一切可以照脸的地方都能让他停下脚步,他孤芳自赏自己的绝世美貌,并笃定世间万物没有任何物种比他更美丽。 女主施婉柔是朵盛世大白莲,众生平等、助人为乐、做事处处留情,是她的做人终止。艺术熏陶、追求自我、望世间万物只爱她一人,是她的毕生追求。 一场搬家让两个自恋的人相遇。 在湖畔照脸的他,碰到在湖畔拉小提琴的她,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坠入爱河。 他们拒绝了竹马男二与青梅女二的心意,冲破了父母的阻拦,抛下了世人的偏见,只愿与对方白头偕老,在即将修成正果之时,反派陆温言出现了。 陆温言天生情感缺失,童年与父母外出旅游,父母遭受恐怖组织袭击遂之,陆温言死里逃生,在异国他乡流浪街头,被爷爷奶奶找到时已患上被害妄想症。 生性不爱与人交流,加上患上被害妄想症,他难以表达自己的情感、难以叙述自己看到的世界,常年深居简出,直到最后的亲人逝世,他彻底闷在这座大别墅里。 施婉柔只知道他们这一带有个不喜外出、不喜被打扰的奇怪邻居,却从未见过本尊。 她第一次见到陆温言,是路过一栋杂草丛生的别墅,终日紧闭的大门微开,拥有古希腊面孔的淡漠青年接过外卖,不带片刻停留关上厚重的木门。 只是一眼,她晃足了神。 在打听完陆温言的种种可怜事迹,施婉柔潜藏许久的圣母之心再度光芒万丈,当即下定决心要温暖陆温言。 穆衢无法理解施婉柔屡吃闭门羹,任坚持不懈的行为,施婉柔觉得穆衢没爱心,只关心自己。 昔日佳偶变怨偶,穆衢将所受的憋屈算到陆温言头上,一有机会就挤兑陆温言,比美、比能力、比社交,什么都比,以各个方面来凸显自己的优越。 施婉柔有事没事就陆温言门口瞎晃悠,她企图驯服这个长相完美的青年,让他信任她、拥护她、爱上她、成为她的俘虏。 莫名夹在两人中间的陆温言陷入恐慌,精神混乱不堪重负。 终于,在某天施婉柔以关心陆温言为理由,进了陆温言家里。 就在施婉柔骄傲的认为自己打动陆温言了,陆温言拿起手中的工具,杀了施婉柔。 女主死亡,世界崩坏,男主独自美丽,期期艾艾孤独老去。 时晓这次的任务就是扭正故事轨道,稳定反派情绪,保护男女主角的人身安全,并让他们相亲相爱。 她翻看脑中那本透白色的本子,页面翻落到最后一页,这一次她的身份是——外卖小妹。 那......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时晓抬起粉嫩嫩的小猪蹄,陷入沉思。 [由于世界崩坏,力量能源产生扭曲,所以......]机械音停顿,带着几分难以启齿。 [所以!] [玩家穿错人物了。] [何止是穿错了!我这连物种都变了好吗!]粉红小猪面容扭曲。 [请玩家稍安勿躁,玩家只需在本世界呆足一周,即可恢复人身。] [我还得等一周?我一天都等不了!我要换世界,现在,立刻,马上!] [世界磁场扭曲,除非玩家游戏中死亡,否则无法传送玩家离开本世界。玩家是UK公司的员工,理应知道这个游戏还未完善,发生bug难以避免,我已将bug上报提交,我司将极力修复抢救。在此之前,请玩家耐心等待。] [我选择死亡。]时晓心意已决。 [非剧情人设所带来的伤痛,我司不给予任何减轻疼痛buff。] [......我知道了。] 时晓听懂888得潜台词,她平时惜命得很,一点破皮小伤都得精心呵护半天,要她体验一把死一样的痛才能离开世界,她宁愿安安稳稳呆在这世界。 她自认倒霉,结束与888的对话,计划着下一步该如何实行,忽地一阵怒风刮来,她猪蹄没站稳,整只猪猪脱离地面,滚进那潜伏着种种危险的大门里。 三百六十度滚了进来,时晓头晕眼花,四肢软趴趴。待她稍微缓和,便支起猪蹄,因用不惯的四跟猪蹄走路,她走得歪歪扭扭。 别墅内不如外面所看见的阴森恐怖,里面只开了一盏立式的昏黄暖灯,以至于外面看着像没开灯。 客厅宽敞空荡,只放了家具必需品。沙发前的电视机按了定格键,屏幕定格成一片灰白色。褐色皮质沙发放着张毛毯,毛毯旁的沙发微微凹进去,家里的主人显然刚离开不久。 时晓正踌躇着要不要深入别墅,招呼没打就夜闯反派家似乎挺不礼貌。 这反派太可怜了,精神疾病难根治,亲人又一个个的逝世,还被两个自恋鬼缠上,这完完全全是逼着他当反派。 不远处传来热水壶的烧水声,打破别墅内的寂静,也打破了时晓的犹豫不决。 她的任务是保护男女主角的人身安全,可这两人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她守得了一个守不了第二个,那么她能守的,唯有给两人制造危险的陆温言。 抱着与陆温言共进退的想法,她摇摇晃晃来到厨房门口,热水壶正好烧开,“嗒”一声清脆地声响响起,背对着时晓的青年拿起水壶,转过身露出让施婉柔为之心动的样貌。 青年乌眉雪肤,个子高挑身形单薄,宽松的白色毛衣下是薄白的锁骨,皮肤很薄能看到血管,眸色略淡眼捷修长,整个人呈现一种天然无害的脆弱美。 咳。 时晓咽了口水,别说施婉柔了,她都想抱抱这个小可怜。 陆温言听到细微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到厨房门口的活物。 热水壶重重砸到地面上,滚沸的热水四溅流淌,一小部分溅到陆温言的居家鞋上,热水渗透鞋面,鞋面从淡灰色变成暗灰色。 一颗热水溅到时晓娇嫩的后背,后背灼热发疼,时晓条件反射抖动身体,陆温言承受的面积大,却毫无知觉。 “哪儿来的小猪?” 清泉般的嗓音恬淡寡欲,似乎什么事物都激不起他半点涟漪。 陆温言掠过热水壶,踩着一滩冒气的热水,面无表情拿起台面上一把宰牛刀。 宰牛刀线条锋利,刀身在厨房白炽灯的光照下亮得瘆人,陆温言平淡的眼眸下暗涌杀意,比宰牛刀更吓人。 一只无形的冰冷手掌骤然攥紧时晓的喉咙,人的...猪的潜力在这一刻爆发。 时晓不协调的四肢惯满力量,身体快成一道闪电往外窜。 闪电划破黑青色的天际,狂风暴雨来袭,细密的雨点伴随暴雷一并而下。 怒风在空中哀戚叫吼猎猎作响,厚重的大门被彻底吹开。 时晓跑到客厅大门愣住了,前方倾盆大雨,枯黄的花草树叶堵住下水口,门庭积攒的水能把她溺死,后方陆温言手持宰牛刀,一刀下去,能让她一命呜呼。 时晓如丧考妣忿忿不平:[我F@#%一日为猪,终生受辱!] [陆温言想干嘛呢?杀猪祭天,请求来年风调雨顺吗?] [不知道现在猪肉价格贵?把我养肥了再杀不行?] [我现在觉得这个反派一点也不可怜,可怜的是我,我都快大爱无私,我都快为这个世界献出肉.躯了!] [穿什么不好穿成佩奇,你看我现在多诱人,这猪皮多嫩,我看得自己都想咬一口!] 888:[警告!陆温言怕打雷,此刻情绪不稳定,已无法对玩家造成伤害,请玩家前去支援。] 这正是逃跑的好机会,时晓义正词严要拒绝。 888补充:[这个世界不扣面积人设,只要玩家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四百平米高级别墅。] 想她华夏族群能混上上下五千年,靠的是东躲西藏?靠的是怨天尤人?那靠的可是坚毅不拔的精神! 时晓英勇迈开猪蹄,大无畏往回走:[只要人人献出亿点爱,这个世界将没有反派!] 第18章 被害妄想者2 时晓秉持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毅然决然踏上回程之路。 屋外雷声轰隆作响,雨势滂沱,大颗大颗的雨点击打窗户,雨水顺着窗户不断往下流动,模糊得整块窗户玻璃看不清屋外的景色。 敞亮的厨房无声无息,躺在地上的宰牛刀、壶盖破开的热水壶、流淌一地的热水,无一不是说明前一刻所发生的事情。 时晓环顾四周,不见陆温言踪影,准备原路返回回去找找。 暴雷一声响过一声,倏忽间,一道闪电嘶啦一声从窗户劈进来,紫电近得似乎触手可及,又快得眨眼即逝,时晓身上细绒毛炸起,倒吸口气往后退,小猪蹄撞上橱窗下柜的木门。 木门吱吱敞开,时晓回过头,看到躲在里面的陆温言。 陆温言面色白到病态,浑身肌肉无法抑制地绷紧,修长的身躯蜷曲紧缩贴着柜壁,他双手紧捂耳朵,殷红好看的嘴唇毫无血色,浅褐色的瞳孔在颤动,里面布满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世界变成一片血色,一幕幕迫害他的黑影张着血盆大口,虚虚实实的大手笼罩他的脸,遮住他的眼睛,攥紧他的脖子。 密密麻麻的虫子爬上他的身体,啃食他的皮肤,露出血肉露出白骨。 毒蛇埋伏一旁,吐出信子要攻击他。 成千上万双眼睛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扑通!” 无法呼吸。 他落入冰冷的海水里,肺部很沉重,越是呼吸越是痛苦。 千百个不同的图像侵蚀他的大脑,痛苦达到顶点,他濒临崩溃,身体脱力坠入海底深渊。 他没有看到木门开了、没有看到时晓就他脚边,灵魂站在崎岖悬崖,现实与虚幻难以辨认。 忽地,小腿旁传出热乎的暖意,像一竖不刺眼的光环抱着他,引领着他,让他胸口凝集的不安与恐惧一点一滴的抒发出来。 空气进来了,压得发酸发痛的肺部终于能呼吸了。 陆温言忍不住颤着手捂住脖子大口呼吸,失神的眼眸颤抖聚焦,恐惧感慢慢消退,剧烈跳动的脉搏恢复正常了。 呼吸平缓,他缓缓低下头,对上一双水润明亮的眼睛。 宠物猪,通身粉色,特型很小,处在幼态时期,柔软的白色绒毛向外炸开,有点......可爱。 陆温言面色缓和了一些,但仍然苍白,眼眶发红,唇色浅淡,像迷失在雪地里的无助雪兔。这副受惊后的模样惹得时晓心头犯软,她用头蹭蹭脆弱的青年,安慰:“哼哼哧?”洗洗睡? 听到猪声,时晓滞住,整只猪都不好了。 在时晓郁闷时,一双大手穿过她上肢两个猪蹄的胳肢窝,生涩的将她举在半空中。 时晓瞪大眼睛,四蹄挣脱不开,在预见她将被陆温言弄死,或是被粗暴扔出柜子外边,意料之外的,她进了个怀抱里。 好温暖。 对此变故,时晓眨眨眼睛,不再反抗。 受冷空气侵袭的后背紧贴陆温言温热的胸口,鼻息间是淡淡的,温热的,松木香味。 胸口处的心脏跳动着,一下两下三下传递到后背、传递到耳畔,传递到她的身心。 屋外雷雨交加,凉意袭人,屋内一人一猪在橱窗下柜紧紧依偎彼此,感受彼此温度,静待狂风雷雨流逝。 他们一动不动维持着抱与被抱的姿势,直到天明破晓。 早晨莺声呖呖,莺啭在窗户外清脆欢快,脚步声、交流声、环卫工人收拾雷风暴雨后的扫地声接踵响起。 时晓不放过任何一个刷好感的机会,她一整晚窝在陆温言怀里,无声的给予陪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窗外从一片漆黑到红日升起,她思考起下一步该怎么进行,肚皮就在这时传出“咕噜~”的罢工声。 “饿了?” 身后如潺潺溪水的男音响起,不过一会时晓被放下地板。 时晓已经能灵活运用四蹄,她踩稳地面,转过身,陆温言正好从柜子出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窗台,沿路的人不自觉看了眼反光窗户,照照自己今日的帅气面孔,陆温言神色淡淡,走去窗边拉上窗帘。 窗帘拉上那刹那,高挑挺直的身体松缓了,温温吞吞的气息覆盖全身。 厨房的白炽灯亮了一整夜,灯光照映着一张俊美的脸庞,他的黑发松散带点自然卷,前额的头发散在眉骨,倦懒温吞的模样像深居简出的大猫,与昨夜脆弱的小白兔截然不同。 时晓摇着猪尾巴步步跟随陆温言,一人一猪离开厨房,抵达客厅。 暴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客厅两扇厚重的雕纹木门大喇喇的敞开。 环卫工人大概来过这一带,堵住下水口枯花落叶收拾得干干净净,积攒了一潭污水的门庭焕然一新,花坛里的杂草枯木倒是原封不动扎在土里。 冬日阳光透过大门晒进客厅,空气中漂浮着令人温暖怡人的气味。 时晓欢腾的迈开猪蹄跑去太阳光照处晒太阳,她终于懂得小动物爱晒太阳的道理,光靠皮毛不管用,身上没穿几件厚服抵御不了寒冬。徒然,身后一道身影掠过她,光溜溜的后背晒不到两秒,大门轰隆隆的关上了。 陆温言松缓的身体再次进入应激状态,他疾步在屋内走动,将一切能躲能藏能偷窥的地方都列入检查范围。 沙发、窗户、窗帘、储物柜,楼上楼下一个不放过,全部封闭关紧。 客厅瞬间昏暗下来,仅剩一盏立式暖灯苦苦支撑。 时晓:“......” 搞完一整套搜查工作,陆温言紊乱的呼吸变得缓慢,他慢慢腾腾坐上沙发,挺直的后背放松了,略微消瘦的身体陷进松软的沙发里。 整栋大房子沉寂下来,宛如荒芜许久无人居住的凶宅。 时晓瞥一眼那无声无息、不再发出动静的某人所在地,太阳晒不了了,她只能妥协走去沙发处,继续她的刷好感大计。 然而前路坎坷,时晓肘子短,垮不上沙发。 她昂起脑袋看到陆温言在摆弄手机,骨节均匀的手指轻触屏幕,屏幕泛出的白光打在高挺的鼻梁骨,浓密的长睫懒倦微垂,眼捷下是一双如湖面般平静的浅褐眸子。 一会闹个不停,一会静得要命,时晓吐糟,无奈踢踢沙发椅脚,见陆温言看过来,她抬起上肢左蹄,指指沙发,示意陆温言抱她上去。 陆温言会意,相比第一次,他熟稔穿过时晓两个上肢胳肢窝,举起猪猪放上沙发,然后,人继续倒在沙发靠背刷手机。 这沙发是真的舒服! 时晓来到沙发座面,四根猪蹄立刻陷进沙发里。她东戳戳,西戳戳,戳的地方很松软,抬起猪蹄,沙发回弹力效果好,座面很快恢复原状。 在梦寐以求的沙发上小玩一会,时晓谨记任务。她后背贴近陆温言的大腿,整个猪猪侧躺在沙发上,沙发座面凹进一小块椭圆状。 要刷好感就要跟陆温言有身体接触,这是直接性也是间接性的告诉他,她是无害的,是不会伤害他的,他们是通过心灵交流的好朋友。 时晓昨晚领悟出的道理,既能刷刷好感,又完美的照顾到她自己,后背的温度源源不断,她舒适的眯上眼睛。 取暖、任务两不误的方法很快被打破,时晓没躺一会,屋外响起敲门声,快递和外卖接踵而来,在屋外报备来意。 时晓谨慎站起来,距离施婉柔第一次碰见陆温言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施婉柔和穆衢打得火热,是不会到处瞎晃悠的,但这不意味着能放松警惕,一切都不可掉以轻心,绝不能让施婉柔再对陆温言动心思。 时晓决定从今往后要严厉把守大门,而她第一次执行,就在前去的道路上犯难了。 小猪蹄垮不上沙发,也难以下去,陆温言走远了,时晓不想发出猪叫声叫他回来抱她,她心一横,后蹄一蹬,大义凛然的猪猪在半低空滑过一条美丽的抛物线,不到十厘米坠落地面。 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滚了两圈,时晓晕沉着脑袋,支起蹄子晕晕乎乎跑去大门,挤在陆温言脚边,仰头眺望门庭外。 很好,没人。 顶方传出芳香四溢的饭香味,时晓转移视线,看到饭盒和快递包裹。 饭! 陆温言签收快递和外卖,关上门,屋内刚亮起的白光再次昏暗。 他低下头看向脚边笑容灿烂的猪猪。 第三次抱猪,他单手搂在怀里,走到茶几旁,将猪猪放在茶几上,随即将饭盒和快递一并放上。 时晓是真的饿了,她垂涎欲滴看看饭盒,又看看陆温言,无声的催促他动作快点。 陆温言的眼型漂亮,眼神澄澈干净,所想的话所表达的事,都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眼神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时晓坚信,陆温言绝对是个单纯温和善良的乖崽!竟然能因为她一个咕噜声就点外卖,贴心! 但是...动作太慢了。 时晓心急如焚要大快朵颐,陆温言慢条斯理先拆快递包裹。 看到陆温言从快递包裹里拿出猪粮,时晓当场愣住。 不,她拒绝! 看到陆温言再从快递包裹里拿出一包东西,撕开封口,细腻的白色粉末尽数洒在猪粮上。 时晓歪了歪头,看到袋子上写着三个大大的字。 老鼠药。 时晓:??? 时晓不敢置信看向陆温言,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一夜温情过后,你喂我吃老鼠药? 陆温言眼里是落寞与决绝,推着猪粮送到时晓面前,“吃吧,再见。” 时晓:“......” 大哥我看着呢。 “不喜欢吗?”陆温言见时晓没有反应,拿起猪粮拱在时晓的猪鼻上,饼干状似的猪粮顺利插进鼻孔里。 时晓:“......” 当猪没尊严了是吧? 时晓气愤哼鼻,猪粮掉在茶几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她调转身子,张开嘴粗暴的撕掉饭盒的包装袋,扯开包装盖,大口大口吃起陆温言的猪排盖饭。 陆温言:“......这是猪肉。” 时晓睨一眼陆温言,我就吃怎么了?我就吃怎么了?没咬你就不错了,臭小子居然还想谋杀我! 见时晓越吃越欢,饭粒黏在脸上,黑溜溜的眼睛带着满足惬意。 陆温言眨眨眼睛,恢复淡然处世的心境,不疾不徐去烧水泡杯面。 第19章 被害妄想者3 猪猪习性在吃饱喝足身体暖的情况下极容易犯困,困了不是错,问题不大,坏就坏在陆温言想取她猪命。 时晓谨记这事,吃了大半盒的猪排和米饭,她揣着撑得发胀的肚皮,慎重后退半步,抬眸看向对面沙发的陆温言。 陆温言神色淡淡吃杯面,被抢食后没有不满,吃方便面也没发出“吸溜”声,整个人闲适安静,乖巧又规矩。 要不是时晓亲眼目睹陆温言用老鼠药谋害她,她差点就信了这家伙人畜无害的外表! 陆温言接收到时晓的视线,移开嘴边的杯面,里面汤汁面条摇晃着,在彻底稳放在茶几后静置下来。 “昨晚谢谢你。” 他耷拉下眼帘,垂眸与时晓对视,声音低沉而缓慢,像在难过,像在道别,唯一不变的是弄死时晓的决心。 所以呢?你就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恩猪? 时晓呲牙咧嘴,作势要显露出她的愤怒与威严。 然而小粉猪毛都没长齐,小乳牙更是小得过分,那一颗颗小牙齿跟小珍珠似的,震慑人的效果实属一般。 倏地,一道刺眼的光闪了下时晓的眼睛,她收住嘴,好奇往前走几步探头,去看陆温言拉开的茶几抽屉。 抽屉里摆满琳琅满目的刀具,参差不齐的长刀、短刀、瑞士军刀、后背满是锯齿的格斗匕首凌乱.交叠的堆在一起。在暖光灯下,这一把把的刀具散发出瘆人的幽光。 这不会就是杀害女主的作案工具......们吧? 时晓背脊发凉,感应到前方某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缓缓抬起头,撞上一双幽壑般的眸子。 那眸子静得可怕,犹如渺无人烟的深谷,呐喊得不到回应,连回音都会被吞噬,骇人诡异。 淦! 知道陆温言又要开始了,时晓后蹄发力往茶几下蹬。 眼见着要落到地毯上,她还未来得及选择逃跑路线,整个身子就在半空中止住了。 后脖被稳稳拎住,时晓四根猪蹄在半空中乱踹,耐不住身体还是往上升,视线还是往上移,最后,她悲催的来到一个温暖又极其残忍的怀抱里。 陆温言压稳时晓,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宰牛刀。 细腻的指腹轻轻按压短得近乎没有的猪脖子,不急不慢寻找动脉血管。 那双线条流畅白皙无瑕的手,仿佛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而沾上血腥的艺术品将不再纯净。 时晓:[啊啊啊啊888救命!我不想死!我怕痛!] 脑袋上悬着把刀,时晓铆足劲乱蹬乱踹,大掌桎梏牢固,她使出的这点力气,对陆温言来说等同于九牛一毛。 888看出这点:[玩家无需操心,已施下减轻痛楚buff,游戏内所受到的创伤痛楚,仅是现实世界的十分之一。] 时晓不死心,仍旧奋力挣扎:[那我也害怕!面临死亡威胁谁不怕!再说了你当放血好玩?] 888:[这只是一次体验,玩家只需闭上眼睛,痛苦很快——]过去。 “噗!” 世界安静了。 888愣住了,陆温言也愣住了。 然而时晓的噩梦还没结束,粉嫩的猪猪臀.肉伴随着响屁在抖动,接二连三的响屁一个塞过一个,像空投炸.弹似的,炸得撼动人心。 陆温言眨眨眼睛,松开时晓,不慌不忙拿起手机,“宠物猪出现这种症状,可能是消化不良或者着凉。” 清泉般的声音罕见的带上笑意,在响屁下衬托得越发动听悦耳。 他查询完手机,视线下移,认真观摩怀里的猪猪。 惜命的粉红小猪不再挣扎了,那双活力四射的眼睛变得像咸鱼般无神,它软趴趴病恹恹的躺着,粉白色的肚皮胀得圆鼓鼓,屁股没完没了“噗噗噗”。 这姿势,大有要杀要剐是煎是炒,悉听尊便的死猪模样。 陆温言改变注意,拿起一旁的毛毯盖住时晓因寒冷而微微颤栗的皮肤,同时的,盖住她的屁股,“以后不可以吃肉。” 语毕,他抱起时晓放在沙发角落里,自己则挪到沙发另一侧的角落。 不杀猪的意图表示得很明显,嫌弃的意思也不加掩饰。 [玩家你还——]好吗? [停!让我静静!] 连环屁“噗”个不停,大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架势,纵然有毛毯盖着,也难以掩盖那从毛毯里传出的闷屁声。 时晓面对如此奇耻大辱,整只猪猪要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 如果知道吃肉会有这种下场,她还不如吃了那猪粮一了百了得了。 . 时晓的屁从一开始的欢快打炮仗、到快要耗尽燃油的颠簸卡车、最终“噗呼”一声,响了大半天的屁宣告终止。 包裹着满满屁味的米色毛毯光荣退休,陆温言抓起时晓两只前肢猪蹄,用猪蹄夹住毛毯一角扔进垃圾桶。 动作之严峻,态度之谨慎,成功激怒时晓,惹来一阵“哼哼呲呲”的猪骂声。 陆温言淡淡然,注意力在另一件事上。 他盯着猪猪粉红紧致的肌肤,那股味道若隐若现,驱散不开。心中暗暗生出主意,他径直抱起愤怒小猪去浴室。 镜面被水蒸气蒸得白雾雾,洗手台里放满冷热适中的温水,泡澡球丝丝拉拉的融化冒出白泡,时晓泡在里面,迷迭精油香味萦绕鼻息,泡沫温水裹在身上,一身的疲惫与羞耻都消逝了。 “我要抱你出来了。” 陆温言食指点点时晓湿漉漉的鼻尖,提醒快要融化进水里的猪猪。 泡澡后的猪猪香喷喷的,陆温言拿起浴巾包裹住猪猪,走出浴室坐上床边,细致的擦拭猪猪的皮肤毛发。 猪猪在猪界属于眉清目秀的猪中贵族,出水的猪猪眼睛黑溜水润,细小的白绒毛贴在身上,展露在外的粉皮毛受冷空气袭击,微微颤栗。 陆温言凝视时晓一会,拉开衣柜,拿出一条米色围巾。 猪头、猪肚、猪背、猪肘子密密实实的围住,只剩一双眼睛和四根猪蹄暴露在外。 一套工序完成,陆温言再度抱起时晓去浴室,将她举在镜子前左右旋转,“喜欢吗?” 青年表情漠然,声音轻淡,吐字缓慢,做出的行为却是十足十的Tony小哥派头。 时晓:“哼哧。” 小伙汁你还挺会的嘛。 —— 原著里对陆温言的描述不多,多半用行事难猜、旧居深宅、情感缺失、无羞耻感、无道德感等字眼来概括。 在时晓眼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作者写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 她认识的陆温言是个夜猫子,不容易睡着,就算睡着也是浅眠,睡梦中经常惊醒。 三餐不准时,要在她的催促之下点外卖。 缺少安全感,喜欢毛茸茸又温暖的物品,家里有一堆毛毯围巾,数量之大,能与他茶几抽屉里的利刀匹敌。 是个矛盾的人,喜欢太阳的温暖气息,害怕太阳的光芒耀眼。 常在一念之差做决定,好在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没有酿出大祸。 除去胡思乱想受到惊吓,做任何事情都温温吞吞,走路润物细无声,每天默默的飘来再默默的飘走,不时还抱着她一起飘。 是个很温柔的人,饭被吃了不动怒,床被占了不气恼。 他太难与人类沟通相处,因此所有的、无声的、有声的、细心的关怀都给了她这只猪猪。 陆温言还特别爱看动漫,只要没事干就抱着她看动漫,一看看到深夜,是个名副其实的漫迷。 冬季晚上七点,暖光灯下,一人一猪窝在沙发里,电视机泛出的各种色彩打在他们脸上。 热血漫很耗费精气神,光个打斗战就打了两三集,时晓看累了,从陆温言的大腿滚到沙发上,百无聊赖踩着猪蹄,在沙发面上乱戳。 包裹在身上的围巾在大幅度的活动下变得松松散散,猪背上的围巾掉落,缠住猪蹄。 时晓还没来得及摆脱缠绕着猪蹄的围巾,整只猪猪就被抱上她的专属座位—— 陆温言的大腿。 陆温言按了电视暂停键,耐心十足帮她整理围巾。 时晓适应了做猪生活,身体软成一滩泥,舒舒服服趴在大腿上任其系围巾。 围巾系好,大门恰好响起敲门声,他们的晚餐到了。 时晓四蹄发力站起,蹙眉紧盯大门。 她虽然过着懒懒散散的猪猪生活,但把守大门这事不容马虎,剧情中没有明确标注施婉柔遇见陆温言的时间点,所以她必须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执行任务。 即使—— 猪猪在一个温暖的怀里,缓慢向前移动。 ——即使她是被陆温言抱着去大门的! 冬季昼短夜长,大门微微敞开,门外的水晶吊灯比屋内的灯还要亮。 水晶灯泛出的灯光涉进门框,陆温言神色淡淡,伸手去接外卖员送来的饭盒,时晓视线掠过院子,眺望门庭外。 近夜昏暗的天空下,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提着画板路过门庭外。 直角肩、天鹅颈、黑长直,一抹纤细的侧影足以让人看出这是位气质脱俗的美女。 出现了! 时晓猛地跳下陆温言怀里,脑门用力拱他的脚脖子,企图将他拱到门后。 陆温言不明所以低下头,随着时晓的意思退到门后,顺道拎起外卖关上门。 杂草丛生的别墅前院多了个衣着鲜艳的人,施婉柔疑惑看向门庭内,看到外卖员站在门前送餐。 常年紧闭的大门微敞,一只好看得出奇的手接过外卖。 施婉柔站定,她想看得再清楚一些,大门已经关上,眼底下只掠过一道有点眼熟的,矮小的粉色动物影子。 衣着鲜艳的外卖员骑着小电驴往外行驶,正好碰上门庭外的施婉柔。 施婉柔挽起耳边的秀发,露出温柔的微笑,见外卖员闹得个大脸红,她忘了刚才的小插曲,提着画板施施然的走了。 顶方大门传出厚重的关门声,屋内客厅恢复昏暗中带点柔光,成功阻断施婉柔看见陆温言,时晓舒出口气。 猪猪一惊一乍,一会戒备闹腾,一会又放松警惕,陆温言垂下眼眸,看向地板上的时晓,“怎么了?” 时晓故作疑惑,对陆温言歪了歪头,心里忍不住美滋滋的畅想。 这别墅小区的每栋别墅间隔甚远,施婉柔这次过来,是心血来潮想画个日落西山的油画。 她只要小心提防,施婉柔不会再有机会遇见陆温言,等施婉柔和穆衢结婚了,她的豪华大别墅还会是梦? 888:[警告!距离玩家恢复人身仅剩五小时!] 时晓:[??!] 时晓瞳孔地震,整个猪都不好了。 做猪生活太舒坦,她完全把这事忘了,陆温言屡次三番谋害一只无比可爱的猪猪,可见其人相当的心狠手辣,当然凭借她出色的表现,她成功的留住自己的猪命。 但是宠物和人不一样,要是让陆温言知道她是人,她的下场...... 时晓立在地上的猪蹄发颤,昂头望向陆温言的颈脖,忽地感到窒息。 陆温言长得很好看,像冬日暖阳的雪霜,沉静安恬没有杂质,肤色很白,鸦羽般的眼捷低垂着,有些脆弱。 可他那双漂亮的眼眸不含任何感情,面对朝夕相处近一周的爱宠依旧如此,与其说那是一双眼睛,不如说是能吸噬任何东西的黑洞。 第20章 被害妄想者4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时晓四蹄发力往外跑,倏地,身体腾空,进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里。 往日舒舒服服的专属代步车变成危机四伏的深渊巨口,时晓僵直着身体,待落到茶几后微抬脑袋,小心翼翼偷看陆温言。 陆温言打开时晓的全斋饭盒,推到她跟前。 全斋饭盒种类繁多,翠绿鲜红的蔬菜香味争先恐后飘到猪鼻里,时晓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扫动陆温言和全斋饭盒。 陆温言打开自己的饭盒,解除电视暂停键,一如往常安静地吃饭看电视。 她再瞥向墙上的木质摆钟。 七点一刻,距离变回人身还有四个多小时。 不吃......没力气逃跑嘛。 逃跑计划执行不到一分钟,断了。 时晓紧张兮兮咬口菜、紧张兮兮咀嚼菜、紧张兮兮看看电视机里的热血漫、紧张兮兮腹诽她看腻了、紧张兮兮再咬一口菜。 如此循环往复,一盒斋菜见底,她视线转回陆温言身上,眼里满是窥探。 陆温言咬了口金灿灿的炸鸡腿,神色淡淡、屋外传来小孩撒娇大人哄笑声,漠不关心、动漫播放到主角胜利击败boss,不见喜色,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他产生一丝感情。 围巾下的粉色猪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时晓彷佛预见了她的未来,这家伙要是杀了她,估计也会像现在这样淡然着脸处理尸体。 时晓:[你到底上哪给我找的狠角色,这不是要玩死我?] 888:[我司给予玩家至高无上的服务,根据玩家上个世界的要求,“下次能不能给我找个做事直接的?找个想干嘛就干嘛的,不藏着掖着的?我喜欢那种有事说事,犯不着我去猜的”,所寻找出最适合玩家要求的劝化人物。] 时晓:[......] 往事历历在目,搬石头砸脚,她无fuc*可说。 身心俱疲之下,时晓再瞄下摆钟,内心越发动荡不安。 吃个饭的时间就到了八点,时间仅剩四个小时。她竖起眉头跳下茶几,不带犹豫的逃离客厅。 陆温言看过去,猪猪的四只猪蹄像踩高跷的小高跟,小高跟哒哒哒的走,猪尾巴跟着一摇一晃。 耳畔传来动漫新发展的对话声,他视线重新转至电视机。 时晓脚上跑,眼睛没闲着,她不断张望,脑袋高速旋转,寻找适合逃跑的路线。 大门?够不着。 窗户?上不去。 躲起来?不存在的,陆温言清楚知道家里有几个能藏身的点。 二楼阳台?先不说开不了门,开得了她这副身体攀爬墙壁不得摔死。 昏暗的别墅关得密密实实,别说可怜的猪猪想出去,就连烦人的蚊子苍蝇都无法进来。 在一楼绕足三圈,踌躇满志、顾盼自雄的猪猪颓废的放慢脚步。 怀揣着火苗似的希望,时晓绕起第四圈。 裹在身上的围巾在奔跑时变得松垮,腰腹的围巾在颠簸的路上率先掉在地上,围巾拖出长长的一角,时晓不慎踩住,打滑。 整只猪猪做圆球状,控制不住方向,咕噜咕噜的滚回客厅,撞上茶几脚。 陆温言垂下眼眸,捡起晕晕乎乎的猪猪,双臂一收搂进怀里。 搂着的力道不重不轻,在时晓心中却重如泰山,挪动不开,挣脱不了。 时晓睁着死鱼眼,无声息地盯着摆钟下的钟摆左右摇晃。 逃,不知道该往哪逃,这具弱小的猪猪身体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干不了。 不逃,怕痛是一回事,她战战兢兢守了一周的大门,成功阻断女主碰面陆温言,只要等到男女主角事成她就拥有豪华大别墅,这时候让她挂,她不甘心。 时间伴随着动漫声一点一滴的流逝。 八点半、九点、九点半、十点、十点半、十一点...... “困了?” 时晓过于安静引起陆温言的注意,见猪猪双目无神,陆温言关了电视机,抱起时晓往二楼走。 漆黑的房间在陆温言进去后亮起白灯,没过一会转至昏暗。 月亮高高挂起,喧闹的城市渐渐进入睡眠。 偌大整洁的房间里,昏黄的床头灯打在青年挺立而不失柔和的侧脸,纤长的眼捷闭阖着,呼吸平稳,恬静得陷入梦香。 青年脑袋旁睡着只粉色猪猪,猪猪盖着专属小毛毯,猪猪吸气身体微微鼓起,猪猪呼气身体慢慢瘪下,一人一猪依偎彼此的画面美好又和谐。 888:[警告!距离玩家变回人身仅剩五分钟!] 时晓:[嘘,我数着呢。] 被陆温言搂在怀里的时候,时晓就思考着最有可能逃离别墅的办法,可这方法太冒险,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用这个方法。 现在,她没得选了。 陆温言通常能在前半夜小睡一会,时晓从上楼起就在心里默念秒数。 房间很静,静得窗外窸窣的昆虫声她能一个不放过、静得风往哪吹她都能精准得判断出来、静得她的心跳声如雷灌耳的震响。 等待的时间无比艰辛刺激,与漫长。 时晓等得心态有些崩,心脏跳得愈演愈烈,心跳声咚咚咚的直响,彷佛下一秒就能撞破体内,蹦出胸口。 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双十一大抢购,不同点是,她那会是乐滋滋的给自己添点物件,这会是血淋淋的要缺点物件。 数到最后三分钟,时晓睁开眼睛,屏气凝神看向身旁的陆温言。 见陆温言闭着眼睡觉,她不再拖延时间,猪蹄顺着床单滑动落地,尽量避免发出动静朝房门外挪动。 “你要去哪?” 时晓滞住,望向床上的陆温言。 陆温言支起上半身,昏黄的夜灯只照住他半边脸,另一半则影影绰绰的掩在黑暗中。 他黑发略微蓬松凌乱,温润的声线无高低起伏,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眼眸在昏暗之中,像冷森森的即将掀起骇人巨浪的黑海。 要是平时,时晓听到陆温言的召唤,那怎么的都得舔着脸凑上前。 这次,她忤逆了陆温言,抱着能跑多远是多远的想法,撒开猪蹄往房外跑。 生死一线,她是失心疯了才会给陆温言逮住她的机会。 月光照亮无尽的长廊,拉长猪猪在走廊上奔跑的猪影。 只要争取在变回人身前赶到大门,只要变回人身她就有手开门,只要她跑出别墅,陆温言就拿她没办法! 下一秒,时晓失心疯了。 这争分夺秒的时间,时晓意识像分裂了一般,脑子忽然多出个哼哼哧哧的声音。 她要跑,哼哼哧哧要睡觉,她说她们要被杀了,哼哼哧哧说要睡觉,她恨铁不成钢骂一句死猪不怕开水烫,哼哼哧哧说要睡觉。 她与哼哼哧哧的思想在激烈斗争、灵魂在猛烈碰撞,只听哼哼哧哧说“好麻烦,她不要回来,要离开,要睡觉”。 混沌模糊的思绪瞬间清晰,她的视角突增变高,四周的墙壁的不再如同城墙般巨大,猪蹄变成一双手,时晓双膝跪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高兴,淡灰色的居家鞋出现在她眼底。 时晓缓缓抬起脑袋,对上陆温言面无表情的脸。 “你听我解释!” 时晓吓得屁股跌坐到地上,手脚并用慌乱往后倒退。 猪猪身上渐升银光花瓣,光与花环绕旋转形成耀眼的光影。须臾间,银光消淡,花瓣坠落地板,里面的猪猪没了,转至而成的是一个娇俏的人儿。 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女人白皙水嫩的皮肤微微发亮,月光下的脸蛋俏丽明媚,鼻尖小巧微钝,眼睛圆溜水润,粉色猪猪成了人形,她的调皮无害、不谙世事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里带着惊慌、带着警惕、带着狡黠,这是陆温言熟悉的眼神。 目睹一系列的变化,陆温言神色寡淡。 “你说。”他声线平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来自别的球星,我的上级是个叫888的周扒皮,他不仅克扣我的工资,还老给我穿小鞋。因为他,我在自己的球星不受重视,我不愿意任他摆布,所以选择逃离星球,可是在乘坐飞船时,时空发生扭转,我变成了一只猪坠落到这里。” “初来这个世界,我人生地不熟,受尽了苦难,直到遇见了你,生活才好转。” 时晓真假参半,哭得梨花带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欺瞒你,可是我说不了话,变不回人,我没办法,只能呆在你身边。你是个好人,我知道我的身体在今晚会发生变化,怕吓着你才打算不告而别。” “没了?” 陆温言听了时晓大段大段的阐述,冒出俩字。 时晓摸不准陆温言的态度,她脑袋微耸,眼睛稍稍向上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含着泪水,一副我见犹怜、不敢有半句谎言的模样。 “那我们回去睡觉吧。” 陆温言拉起时晓,步履不紧不慢往房间方向走。 时晓:“......” “你就没什么想要问的?” 时晓侧过脸,紧盯陆温言的面部表情。 美眸生出隐隐的防备,只要陆温言有一丁点不对劲,她立马走人。 “没有,该睡觉了。” 俊美的脸庞是万年不变的淡然。 陆温言接受能力好得不像话,似乎她是猪是人是妖是鬼,他都无所畏。 时晓:“......” 四小时的胆颤心惊,颤了个寂寞。 可...你这未免接受得太快了吧? 你们二次元男孩的接受能力这么强大? 这事完全没按照正常的脑回路方向发展,时晓木讷,亦步亦趋跟着陆温言走。 直到抵达房间,她发现—— 是她的接受能力太慢了! “不行,男女有别,我们不能睡在一起,必须分开睡!” 时晓退到大床一米外,双臂坚决比叉。 “我们最近都睡在一起。” 陆温言站在床边,简明扼要点出近一周的事。 “那不一样,当时我们物种不同。”时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知道吗?这些天我过得很煎熬很痛苦,我吃不好睡不好,良心备受折磨,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我占了你的便宜。” “我自己是没关系的,可是你不知情啊,我怎么可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占你的便宜!” “现在我已经变回来了,我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了,我不能再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伤害你,我去客房睡吧,我们分开睡!” 她伤春悲秋的忏悔完,重要的事情复述第三遍,咬字重重,“我们真的得分开睡!” 夜灯下,青年安静垂眸敛目,如温玉的脸庞剔透净澈,温柔和顺。 时晓的话,他听进去了。 时晓微妙察觉到陆温言的动摇,她睁大眼睛,希冀的望着陆温言,力求得到陆温言的同意。 陆温言动了。 陆温言拿起枕头。 枕头底下是把宰牛刀。 锋利光亮瘆人无比的宰牛刀。 时晓攥紧拳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她!时晓!向来不是这样的人! 时晓三步做两步滚上床,蓬松柔软的大床凹陷出妙曼的身体轮廓。 她拿过陆温言手上的枕头,死死压住宰牛刀,然后对陆温言拍拍床,笑容可掬,“来吧,让我们愉快的睡上一觉。” 第21章 被害妄想者5 陆温言脑袋左右微摇,“不行,你先去洗澡。” “洗澡干嘛?”时晓防备捂住胸口,看陆温言的眼神彷佛在看色狼。 陆温言指向时晓略灰的脚丫子,“你身上脏。”修长的玉指挪动,再指向裙子膝盖处,“你裙子脏。” 时晓变回人身,身上就一条白色薄纱连衣裙,光着脚丫子在走廊走路难免会沾上细小的灰层,但是说裙子脏就过分了。 家里十几台扫拖洗一体的拖地机,除了晚上休息,哪个时间段不是战战兢兢勤奋工作?她就稍微往地上跪坐一下,裙子能脏到哪去? 其实洗个澡也没什么,主要是睡前洗澡像是在为做某事做仪式,时晓又虚又慌。 她表示,抗拒! 不过朋友之间提点小要求在所难免,直接拒绝未免伤和气了。 在别人的地盘,不知对方具体藏了多少把刀,生命掌握在别人手上,时晓乖顺下床,委婉拒绝:“我没衣服。” 陆温言拉开衣柜,递出他的睡衣。 “我没换洗的贴身衣物。” 陆温言拖开衣柜下的抽屉,递出他的贴身衣物。 时晓:“......大哥我俩身体构造不同,你的,我穿不了。”也不想穿。 “有什么不同?”陆温言神色与语气淡淡,只有带问号的句子,能稍微的显示出他的不解。 时晓陡然醒悟,这些天相处得太好,她忘记陆温言有情感缺失症,人类的道德感、耻辱感,在他这如同虚设,让他光着身子在人群中走动他都不觉得羞耻,何况男女之间的事。 她换一个说辞,“天气太冷,我太困,我身上不脏,洗个脚,换睡衣行不行?” 陆温言眼眸扫动时晓的身体,像一台精准的扫描仪,不放过时晓身上任何一处地方。 时晓成功被看得满身别扭。 许久,他开金口,“不行。” 难不成真的得...... 手上是陆温言的睡衣和贴身衣物,时晓低下头,无言盯着衣服顶端的黑色平角裤,手微微发颤。 陆温言温温吞吞说下半句:“你还得洗小腿、膝盖、手掌、手臂、手肘。” 挑剔的话全数钻入耳内,时晓听得头顶涛涛怒火,忍气吞声微笑:“好,我知道了。” 下次把话一次性说完行不行?别分两次行不行? 房间带有浴室洗手间,时晓冲洗好手脚,换上睡衣。 这具身体娇小,但耐不住身材凹凸有致,肌肤肤若凝脂。陆温言身高腿长,睡衣自然宽大,她体格小,挽上裤脚衣袖,睡衣仍然松松垮垮,衣服领子口大,一不留神就会露出圆润的沟线。 时晓犯难走出浴室,既担心陆温言会弄死她,又担心春光外泄,撞上浴室门口的陆温言,一切想法滞住了。 “干嘛?”时晓警惕往后退一步。 陆温言递出手上的衣服,“明天可以拿来穿。” 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比睡衣还要大,长度抵达时晓的大腿中部。黑色羽绒服外套是男性中长款,长度抵达时晓小腿中部,带拉链,能拉到颈部。 陆温言的用意出自保暖,时晓看到的是安全,不走光。 霎时间,时晓内心的不安消失了,她饱含谢意接过衣服,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抱歉,“谢谢,我有裙子,其实不用拿毛衣给我。” 陆温言:“裙子脏,扔了。” 时晓:“......” 时晓:[陆温言做事果然很直接呢:)。] 888:[是否符合玩家要求?] 时晓:[符合的爸爸,满意的爸爸,够了爸爸,谢谢爸爸:)。] 折腾了一宿,两人躺上床。 陆温言侧身面向时晓,闭眼,睡觉。 时晓躺得像晒干的咸鱼干,眼睛瞪大盯着天花板,全身心无不散发着尴尬与疲惫。 [888我睡不着!怎么办我好困但是睡不着!我没跟男性这么近距离接触!完全睡不着!] [玩家闭上眼睛。] 时晓听话闭上,[然后呢?] [这边为玩家提供睡前童话故事,请玩家稍等片刻。] [搜索完毕,请玩家选择童话集,格林童话or安徒生童话。] [玩家?] [玩家?] [时晓?] 888问了几声,时晓没回应,不到十秒,她睡着了。 [晚安。] 机械声难得的放软语气。 —— 冬日黎明,濛濛湿润的寒雾在空气中浮动。 树上鸟巢的两只小鸟紧缩脖子,一声不响地望着淡青色的天空,望着片片雪花随风轻飘随风轻舞。 雪无声无息的来了,气温出现断崖式的下降,它们谨记妈妈的感冒警告,不到红日升起、阳光普照大地的那一刻,它们绝不开喉窜门。 天气更冷了,时晓的身心却是暖呼呼的。 睡梦中的时晓眉心舒展,熊抱式的手脚大张抱紧大暖炉。 大暖炉很贴心懂事,用肢体做回复,绕过她的后脖将她圈在怀里不留缝隙,源源不断的温暖环绕在她身上,一点冷空气都休想溜进去。 时间一点点的向后推移,太阳从东边天际探出脑袋,越过座座连绵大山,驱散寒霜冷露,瑟瑟发抖的鸟兄弟出门玩耍了。 时晓在阵阵莺啭中转醒,入目,薄白.精致的锁骨。 她视线缓缓向上移动,白得似雪的皮肤、殷红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骨、羽毛般的密长眼捷,以及那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浅色瞳孔。 时晓:“......” 时晓做猪那会就喜欢往陆温言怀里钻,以至于变成人,没有时间过渡,没改掉这习惯。 手臂和大腿的触感提醒着她,她整个人趴在陆温言身上。而陆温言迁就着她,身体躺得平直,没有丝毫防备,方便她上下其手。 他们睡前虽不是隔着条银河,但也不是贴得毫无缝隙,身体记忆所至,醒来就成了另一番景色。 一个窝怀窝得熟练,一个抱猪抱出经验,四目相望,时晓咳了一声,抱着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的心理想法,淡定的说:“早上好。” “早上好。” 温润的男音平淡如水,比之时晓的强行淡定,陆温言是真的淡然自若。 在这强烈的对比下,时晓更不自在了。 她讪笑着收回手臂和大腿,支起身体要起来,可脑袋一抬再抬纹丝不动,起不来。 “可以放开我吗?” 时晓声带颤巍巍,后脖子被搂着,力道不重,却无法轻易挣脱。 “可以。” 陆温言收回手,在时晓迅速支起身体的同时,他跟着慢慢悠悠起身。 因为睡眠不足,陆温言眼圈泛红,额发散乱,眼眸微微下垂,看似寒雪腊梅雪梅鲜艳,实际脆弱美丽五毒俱全,这种美让时晓叹为观止,即使这画面她已经看了一周。 她摸摸下巴,盯着陆温言慢吞吞的下床。 睡了一晚不见得陆温言对她下狠手,态度上...... 虽然不想承认,与她当猪时没任何差别。 那么如果她想要继续执行任务,待在陆温言身边是最好的选择,只要陆温言不对她下狠手,她有信心完成这个的世界任务。 时晓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刚要跟陆温言聊聊人生理想,谈谈人情世故,忽地,陆温言把睡衣脱了。 她倏地瞪大眼睛,她当猪时不止一次见陆温言换衣服,上半身看过很多次,至于下.半身...... 她很有节操,低下猪脑袋没去看。 可是猪猪的视角和人类视角不同,变成人视角开阔了,所看到的、所接触的都更加直观化。 陆温言体脂率很低,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穿着衣服显得脆弱单薄,脱下衣服又欲又美。 宽肩窄腰线条流畅,一层薄薄的肌肉随着穿衣服的动作而变动,色香秾丽,看得时晓想上前摸一把。 窗户关得密实,厚重的窗帘拉到窗户框架尽头,房门是开着的,没关系,只有这个房门是开的,能与外界接触的大门、窗户、通道全部关得死死的,这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俩。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俩。 只有他们俩。 他们俩。 俩。 时晓呆愣愣看着陆温言套上毛衣,又见陆温言曲身要脱睡裤,她鼻子发热,腿脚生风,掳起枕边的毛衣、羽绒服,疾步离开这色.欲熏心,让人失智的地方。 陆温言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时晓人不见了。 他不紧不慢穿上长裤,走出房间前,拿出遥控器按了闭合按钮,走廊窗户的厚布窗帘自动拉上。他避开日光一路巡查到客厅,见时晓已经换上毛衣、羽绒服缩在沙发上,他径直坐到时晓身旁,如往常一般把时晓整个抱起来塞怀里。 身体腾空一瞬,清冽的松香包裹在鼻息间、屁股稳稳坐上结实的大腿、有力的胳膊绕过腰间,搭在肚皮上,处在爆炸边缘的时晓直接炸起来。 她爆红了脸跳出陆温言怀里,慌不择路,方向没选好,鸡蛋撞石头,膝盖磕茶几。 闷响声短促响起,钻骨的痛在膝盖处延伸,时晓忍住巨痛,捂腿含泪对陆温言提要求,“不要这样抱我。” “为什么?”陆温言不解。 “我怕压到你,把你腿压麻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时晓撇过头,心虚得很。 陆温言的长相和身材太对她胃口了,她现在恢复成人身,两人贴得这么近,要是她一个把持不住,兽性大发把人...... 不需要她忏悔自责,陆温言能掏出把刀把她弄死。 “好。” 陆温言点头应下。 陆温言很好说话,是的,是没再那样抱她了。 可...... 手臂被陆温言抱在怀里,脑袋被陆温言以头抵头的枕着,陆温言视线在电视机上。 这行为像变相的抱玩偶、抱猪,陆温言完全没把她当人看。 时晓呆坐好几秒,接受这让人不愉快的事实。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摊开来说清楚,变回人很多地方都得泾渭分明,不止是相处模式,饮食起居也没法理所当然的享受之前的待遇。 她现在算是黑户,没法工作没法赚钱,在陆温言家里吃吃住住不交钱,作为一个有工作能力的成年人,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时晓端正身体,做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我们聊聊,我有一些请求希望你能答应,作为回报我——” 时晓话没说完,一只大掌不轻不重按住她的脑袋,扭回原位。 “好。” 陆温言随之回复。 时晓:“......” 虽然,但是,行吧,不问缘由就答应她的请求,她挺满意。 两人窝在沙发身上同盖一张毛毯,陆温言看动漫,时晓陪着看,和谐的一幕止于敲门声。 他们的外卖到了。 时晓抽回手臂,跑去开门。除了做猪的第一餐吃了猪肉,她后面全部吃素食。 久违肉肉,甚是想念,她雀跃拉开大门,入目的景色撞进她眼里。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屋檐、松柏、路道覆满雪霜,太阳日丽中天有些刺眼,阳光照耀下,触目所及皆是莹莹白雪闪闪发光,带着光辉似的梦幻色彩,整个小区成了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 震撼之余,时晓没忘记拿外卖,朝外卖小妹说了句谢谢,接过外卖,外卖被攥紧了拿不了,她视线转至外卖小妹脸上,就看见一张呆愣伤心的脸。 “怎么了?”时晓问。 外卖小妹回过神,红着脸递出外卖盒,态度敬畏谨慎,“不好意思,请问您是陆先生的?” 时晓懂了,陆温言这招蜂引蝶的颜值。 她刚要说明两人不是情侣的关系,陆温言后半步抵达大门。 外卖小妹送外卖一向是来了既走,羞答答的不敢多做停留,这次一改往日停下与时晓交流,陆温言松散的神经性绷直,投向外卖小妹的眼神如深渊寒潭,杀意涌动浮出水面。 外卖小妹萌动的春心迅速幻灭,在冷眸的注视下,她胆寒心颤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时晓留意到这点,小手一推关上大门,隔绝陆温言的视线,“她没恶意。” 时晓突然感到无比的庆幸,为了自己刚来这世界是头猪感到庆幸,以陆温言的性格,要是她开局以外卖小妹的身份接近陆温言,那绝对是不死也得伤。 “不,她想害我们。” 陆温言语气罕见的坚定,他拿过时晓手里的外卖扔进垃圾桶。 时晓饥肠辘辘:“那我们早上吃什么?” “不知道。”陆温言理不直气也壮。 时晓:“......” 大好的天气,别逼我打你。 想到屋外晶莹澄澈的景色,时晓瞬间有了主意。 “重新点份外卖还得等半小时,要不我去买早餐回来吧,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还能顺便把衣服买回来,你看可以吗?” “可以。”陆温言不带片刻犹豫。 “那......老板给钱。” 可爱水灵的小脸笑得粉扑扑,带着几分害羞憨实。 第一次朝父母以外的人伸手要钱,时晓虚。 时间像个小矮人,不断推着巨轮滚动。 五分钟过去,时晓手上拿着陆温言的手机,身上穿着陆温言的衣服,脚上踩着陆温言的居家棉鞋,她拉开大门,笑得春光灿烂:“我出门了。” 陆温言站在大门门框内,目送时晓步步向外走。 光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的发间,她笑容明媚,丝毫不介怀身上不伦不类的打扮,整个人彷佛都在发光,光圈包裹着她,一颦一笑,一个晃动都漾着充沛的活力。 顷刻之间,陆温言眼睛里感知颜色的机能失调,屋外的树木房屋都褪成了灰色,只有时晓是鲜明生动的,令人头晕目眩,令人心驰神往。 他微微睁大眼眸,平静的内心泛出波纹涟漪,同一时间,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在他心间升起。 陆温言伸出手想要抓住时晓的胳膊,强烈的阳光照到手上,如尖刀扎入皮肤,肉绽皮开。 他缩回手,唇瓣翕动,想叫住时晓,到嘴的话却堵在喉咙里。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从未告诉过他。 下一瞬,大门闭上,屋内陷入黑暗。 第22章 被害妄想者6 久违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小鸟在空中飞翔,行人在欢声笑语,人流川流不息,世界艳丽盛装。 在昏暗的大别墅闷了一个星期,时晓看哪都觉得舒心美好。 她逛了商场,去了超市,走了几家生意火热的餐饮店,怡然自得提着几袋吃的用的穿的打道回府。 从出租车下来,拿出业主卡滴卡推门,时晓脚刚跨进黑金色铁艺大门,888的警告声与斜前方的劝阻声一并响起。 [警告!陆温言情绪不稳定,请宿主立即前去安抚!] “先生请您立即离开这片区域,您影响到我们的工作了!” 两个身穿绿色工服的中年男子围着一个玉面长发青年,青年趴在池塘边的草地上,如醉如痴望着池塘冰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不,是你们打扰到我了,如果学不会闭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 “先生鱼塘水面上积雪会阻碍阳光照射,从而影响到水中绿色植物做光合作用,植物没及时释放出氧气,鱼会憋死,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吧。” “跟我呆在一起是它们的福分,它们甘之如饴。” “先生您在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青年嫌两人聒噪,不再回话。 该说的都说了,两名工人对视一眼,直接拿出清理积雪的工具。 粉末状的细雪在低空纷飞曼舞,青年俊美的脸蛋离池塘面很近,细雪进了鼻息,狠狠呛了他一口。 美丽的心情瞬间被打破,青年愤懑站起身要阻止工人,脚踩上池塘冰面就摔个四脚朝天,他不放弃不言败,出言训斥:“住手!你们知道自己在做着多么愚蠢的事吗?!” 工人置之不理,推积雪的动作更快了,踩在冰上的双脚丝滑得滑出优美的华尔兹。 青年挣扎着要起来,奈何手脚总在冰面上打滑,四肢不协调无法独自起身,他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的时晓。 “前面那位衣品差劲的小姐可以过来扶我一把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天气冷得渗骨,在外面走动的人少之又少,小区内更是少得可怜。 时晓着急回去,青年出声,她止住脚环绕四周,三男一女,除了她没别人了。 她不死心指指自己,见青年点头,想要弄死青年的心思顿时如烈火般熊熊燃起。 时晓在商场买了衣服鞋子,当即就换下陆温言的衣服。 她此刻穿着一件到脚的黑色羽绒外套,里面是蓝白色加绒休闲服线条整洁分明,外加运动鞋,称不上多华丽,但符合现代简约时尚的趋势,在冬日既好看又保暖。 然而这身衣着在这人眼里成了差劲。 时晓眯了眯眼,看着趴在冰面上的青年。 有些人天生适合留长发,与颜值无关,与性别无关,是五官长相是否合适而定论。 青年生得俊美,却与陆温言完全不是一卦类型。陆温言五官是实打实的立体深邃,而青年属于柔美精致的美男子类型,让他女装示人肯定毫无违和感。 他一头乌黑长发贴在冰面上,身上的白色花边衬衫染湿了,黑色西裤黏在大腿,可想而知也是湿了,此外,身上没有别的衣服外套,在零下四摄氏度的大雪天穿得像过初秋,衣服湿了,身体瑟瑟发抖,狼狈得很。 不过美人自有美人的风采,他长得高,手长腿长,即使像只乌龟趴在冰面也富有妍丽美感。 可惜性格极其高傲,审美极其单一,除了优雅的装扮,估计其他风格在他眼里都沦为差劲了。 “没空,乖乖趴着吧你。”时晓冷笑一声。 “你什么意思?!”趴在冰面上的青年叱责,明眸凤眼满是难以置信。 “难道我的态度不够明显?品味单一的王八。” “我劝你收回这句话,你会为你所说的话付出惨痛代价!” “我不,是男人你就站起来说话~” 时晓尾音故意拖得长长,语闭,懒得理会这二逼青年,提着大袋小袋往回家的方向赶。 眼睁睁看着时晓跑没了影,青年手握成拳恼火砸在冰面上,手上的疼痛和身体的寒冷促使他做出唯一的选择。 他视线投回在冰上飞舞的两个工人,羞愤求助,“过来扶我,金钱、权利、荣誉我都可以给你们。” . 与初来乍到的抗拒不同,这次时晓想去陆温言身边的心情归心似箭。 她从小区南门一路跑回那阴沉沉的别墅,推开门庭铁门之际,走进芜杂的前院之时,不安的心灵才稍微稳妥一些。急促的脚步放缓了,时晓弯着腰喘粗气,步履任在前行。 把快要无法正常呼吸的肺部灌入大量空气,双足正好抵达门口,她拿出裤袋的钥匙,扭开门锁,费劲推开沉重的大门。 明媚的阳光侵入沉寂空旷的屋子,客厅空无一人。 白天陆温言都会呆在客厅看动漫,即使没有想看的动漫,他也会开着落地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这次一反常态,沙发旁的落地灯倒在毛毯上,像是被推翻或撞倒一般,灯泡明明灭灭。 时晓翻遍一楼能藏身的地方,又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连喊陆温言的名字,陆温言宛如人间蒸发,屋内无人应答,回荡着的,只有时晓的叫唤声。 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这里彷佛成了荒废多年的大房子。 一楼找不到人,时晓跑上二楼。 二楼长廊昏黑,厚布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洗拖一体的机器人在长廊来回拖洗地板,它们顶部上的显示灯像萤火虫的光点,点点茵茵绿光能够稍微照明漆黑的路况。 二楼的房间全部紧锁着,只有陆温言的房门敞开,她当猪那回就留意到这点。 时晓避开机器人,走进陆温言的房间。 房间里面比走廊更暗,眼睛已经熟悉黑暗,时晓视线在房内旋绕,很快发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坐在床上,眸光幽暗,背脊微微弯曲着,怀里似乎攥紧个东西,像只受伤的凶兽蛰伏在暗处独舔伤口,不愿让人接近。 时晓步履轻缓谨慎,在不触及陆温言敏感的神经线的前提下,一步步地靠近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晓到了陆温言跟前,看清了陆温言怀里的东西。 那是她昨晚睡觉的枕头。 死气沉沉的气息包裹住他,一向冷静自持的双眸变得迷茫空洞,不知所终。 “你还好吗?” 时晓抬起手在陆温言眼底晃动。 倏地,手腕被擒住,腰间多了只手臂,时晓身体失重,跌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陆温言的身体不似从前的温暖,很冰冷,像冻在冰窟里。 “告诉我你的名字。” 脑袋上方的声音在颤抖,时晓想查看陆温言的状况,她手掌撑着床面,刚支起身体拉开点距离,脑袋瞬息间被按回去。 身体被抱得更紧了。 宽阔的肩背将时晓整个罩住了,时晓看不到陆温言的面部表情,可环在腰间的手、按在脑袋的手,在她支起身体之后便剧烈的发抖,即使他极力的克制住。 他很无助。 脑子里冒出这一猜想,时晓心头一触,坚定回答:“时晓,我叫时晓。” 心脏闷堵,发疼,绞痛,撕裂。 几乎把他折磨得崩溃的痛因时晓的回答得到倾斜口,喉咙溢出腥甜的血,陆温言缓了口气,不由得发出一声哽咽抽泣声。 “抱抱我时晓。” “抱紧我时晓。” “抱紧我。” 惨兮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央求着,颤抖的声线变得支离破碎,似乎下一秒就会土崩瓦解。 时晓暗暗叹息,闭上双目,收拢肘臂,接受这个冷得她透心凉的怀抱。 两人的心跳从所未有的贴近、交织在一块。 时晓清楚的感受到陆温言如擂鼓般的心跳,她伸出手轻抚陆温言的后背。 原意是想让陆温言得到放松,可是当掌心感受到背脊的战栗不安,和消瘦而明显的背脊骨,时晓犯软的心揪成一团,心疼了。 陆温言眼捷微垂,后背的手掌带着安抚的力量,一点点的抚平他慌乱的思绪,空荡荡的内心被填满了。 他感受到了时晓的存在。 “我以为你走了。” 时晓有一下没一下轻拍陆温言的后背,从陆温言抱着她的枕头寻找安全感,到抱紧她,要求她回抱他,以及现在的委屈巴巴的投诉她,种种事件,无一不是在说明陆温言对她的雏鸟情结。 她笃定陆温言把她当鸟妈妈,语气温柔,“怎么可能,我连个身份证都没有能哪去?” 说到没身份证,时晓想到她出去外面都没敢在警察面前多晃悠。想到出去外面晃悠,时晓就回忆起她今早去过的各个地方。回忆起今早去过的地方,她把最重要的事给记起来了。 时间快到大中午了,他们还没吃早餐! 她停下手,“我们要不要先吃个早餐?” “不想吃。”陆温言抓起时晓的手放回后背,要求继续。 “这样啊......”鸟儿子没吃,鸟妈妈先吃,时晓多少过意不去。 可是她已经很讲义气了,她没在外面偷吃,而是选择打包回来和陆温言一起吃,奈何人家陆温言不饿嘛。 时晓羞涩,“可是我想吃。” 陆温言一顿,蔫蔫答:“好。” 他蹭蹭时晓的脑袋,便念念不舍地松开时晓。 刚才着急,买回来的东西全搁在客厅,时晓撒欢跑下一楼,陆温言紧随其后走下楼。 时晓留意到这点,因此踩上一楼地板的第一件事是关上大门,其次才是拿起外卖盒。 冬天最适合吃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店里包装打得好,她用尽全力冲刺回来,汤居然一滴没往外面漏。 去厨房拿了电磁炉和汤锅,把食材汤底都倒进锅底煮滚煮沸,香而不膻的羊肉药材汤充斥客厅,激人味蕾。 时晓扒拉两口饭,美滋滋咬一口劲道带汤汁的羊肉,一抬头,撞上陆温言炽热的目光。 “想吃了?” 陆温言点头,“想了。” “来,你的。”时晓举起一碗晶莹饱满的米饭递到陆温言面前。 陆温言没接,眼睛直勾勾盯着时晓。 时晓举到手酸,纳闷,“拿着啊,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不可以吗?” 陆温言稳稳坐在沙发上,浅色眸子恢复以往的淡然处世,受损的喉咙还未恢复,有些沙哑有些软糯。 人是平淡如菊,但怎么看,都有撒娇的意味。 “......可以吧。” 学会闭嘴很重要。 第23章 被害妄想者7 时晓是家里的独生女,本没多少照顾小孩的经验,奈何家族人口庞大,堂表弟妹特别多。学生时期放学回家,碰到几个叔叔在家坐,陪小豆丁玩的任务就少不了,喂人吃饭这事自然得心应手。 她一口温饭一口暖汤,筷子汤匙来来去去运送食物,动作姿势毫不含糊。 看着陆温言苍白的脸色渐渐转为红润,她搁下筷子,伸手往陆温言脸上一摸。 很好,温的。 陆温言眨眨眼睛,“另一边也要。” 时晓闻言手背贴到另一边脸上,正常无误,是温的。 她满意收回手,“吃饱了吗?” 陆温言跟随着时晓放下的手垂下眼眸,眸里平静的秋湖泛起阵阵涟漪,留恋神色浮出水面。他想触碰时晓的手,想时晓捧着他的脸,想像刚才那么亲密无间,“饱了。” 温吞的声音刚落,纤纤玉手快如闪电,骨节分明的大掌瞬间失去目的地。 时晓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错开陆温言伸过去的手,一天未进食,早餐午饭都在这,她拾起碗筷就是一顿饕餮进食。 见时晓满脸喜色吃得投入,陆温言迷失在空中的手重拾方向感,他拿起遥控器,肩膀贴着时晓的肩膀,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动漫。 冷冰冰的身体恢复以往暖呼呼的温度,不安恐惧步步递减,但残留下来的担忧如影随形,就像开皮见血露骨的伤口,疼痛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消失。 陆温言成了块黏糕精,静默不语地黏在时晓身上。 时晓吃完火锅扔垃圾,黏着。 洗晒新买的衣服,黏着。 随便在家走走,黏着。 就连上厕所也..... 时晓生无可恋坐在马桶上,悲痛的目光投向厕所玻璃门,那处正映着一个模糊的颀长人影。 她突然特别能理解上个世界的翟文颐,身边多个跟屁虫,真的好烦。 当时她还挺缺德,老爱在翟文颐耳旁叭叭个不停,陆温言厚道些,就跟着,没在她耳旁叨叨。 可是就算是没叨叨,她也快顶不住了! 人生中第一次尝试到便秘的痛苦,时晓一鼓作气穿上裤子拉开厕所门,对上陆温言眼里淡淡的担忧,刹那间想说的话卡死在喉咙,气势衰减了。 陆温言:“好了吗?” 时晓:“......嗯。” 酝酿半小时,酝酿到屁股冷还拉不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话。 陆温言眼里的担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他牵起时晓的手往外走,“我们回去吧。” 时晓节节败退气势枯竭,她垂下脑袋看着两人的手。 她的手被大掌包裹住,掌心力度不松不紧,很暖和。 但...还是好烦! 时晓:[翟文颐当初没打死我,可见素质涵养非常之高,小小年纪太能忍了。] 888:[玩家不必自责。] 时晓:[好的谢谢,我的机智灵敏也发挥了作用,要不是我嘴甜心细,翟文颐能这么容易放过我?] 888:[......] 时晓:[所以下次能给我找个听话懂事、能察言观色、别老让我哄他,他主动过来哄我的反派?] 888:[......玩家当这是在度假?] 时晓:[你怎么能这样的恶意揣摩我?我只是给自己疲惫的心灵寻找一丝寄托!] 888:[......好。] 时晓端坐在沙发上,每隔一小时就瞄一眼陆温言,凑个总数瞄了十眼,她无可奈何直面问题。 陆温言的洗澡时间和小孩子的洗澡时间一样,雷打不动的定在晚饭前,而现在太阳下山,晚餐进肚,时间快到半夜十二点,这货还黏在身边,她连一口休息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洗洗睡?”时晓有气无力眨眨干涩的眼睛。 “可以一起吗?”陆温言搂着时晓的胳膊转过头,牢牢挂在动漫的视线转至时晓脸上。 “不可以!”时晓顿时火冒三丈,“你在想什么呢?我今天忍你很久了。” 陆温言一脸了然,“知道了。”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不要生气。” 他逐个逐个回应时晓的话,语毕,搂着胳膊的手紧了紧,眼睛重新挂在电视上。 典型的软硬不吃,看得时晓想揍他。 可是她能揍吗?揍了她还要不要大别墅?翟文颐那小暴脾气都能忍,她不能? 时晓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分开,我也不想,但是我们等会得睡觉,身上脏兮兮的可以躺床上吗?那得多脏。” 陆温言油盐不进:“嗯,可以,没关系。” 时晓:“......” 这货变了,沾满屁味的围巾用猪蹄夹着扔垃圾桶、当猪放屁被带去洗澡、裙子脏不允许上床,陆温言种种迹象都想向她表明他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她深信不疑,并严格的保证家里的卫生情况,到头来,这货却变了! “可是我困。”时晓停顿一秒,拿出她大学时期身为话剧社社长的看家本领,眼睛一眨,美眸泪光莹莹,“我想睡觉。” 她反被动为主动,抽出手臂挽住陆温言的胳膊,脑袋在宽大的肩头上蹭了蹭,再抬头凑近陆温言的脸,“你先去洗澡,我哪都不去,就在外面守着。等你洗好了,我立刻进去洗,我保证我们分开的时间不长。” 陆温言懒洋洋的身体绷紧了,修长细致的手指不自然的蜷曲起来。 呼吸有些困难,不是以往的巨石沉海心肺痛苦无法呼吸,是莫名地放轻呼吸。 心脏在剧烈跳动,不是从前恐惧害怕的跳动,是难以言喻地,暖呼呼地,雀跃地跳动。 他垂下眼帘看着时晓,在对方希冀的眼神下,缓缓点头,“好。” . 浴室的白灯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明亮,门一拉开,里面的雾气丝丝缕缕向外飘荡,很快,雾气消失在黑暗里。 纤细白莹的玉足走出浴室,带着点湿润,圆润的粉色脚趾秀气健康,脚背上一双女士拖鞋湿漉漉,玉足牵带着拖鞋在浴室门外的地毯上反复摩擦。 时晓穿着一身合身的加棉睡衣,擦好鞋底的水,一抬头就看到陆温言乖乖坐在床上。 他眼眸朝着浴室方向,眼神看似清然,里面无声的催促,时晓再熟悉不过。 时晓关了浴室灯,任命走过去躺上床,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如昨晚一般像只晒干的咸鱼,硬硬邦邦的躺着。 她正要找888聊一聊来缓解心里头的紧张,忽地,身侧高大的人影贴了上来。 时晓警惕扬起脑袋,“你干嘛?” “我想要抱抱。”陆温言的左臂穿过时晓的脖子,右掌拿起时晓的手贴在他的后背,接着右掌移开,搂住时晓的腰。 空荡的前胸后背暖烘烘,充溢着无尽的欣然,陆温言满意闭上眼睛。 时晓:“......” [888我睡不着!] 888:[玩家请闭上眼睛。] 时晓:[然后呢?难不成我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了?我现在思绪很乱根本睡不着!我不想睡觉!我今晚睡不着!] 888:[......你先闭上。] 时晓闭上眼睛,十秒一过,陷入熟睡。 —— 叽叽喳喳的小鸟声在耳畔响个不停,时晓一觉睡到天亮,睡得脑袋混混沌沌,睡得骨头酥酥软软。 好紧。 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抱住,直不起身子,伸不了懒腰。 左右伸不开手脚,时晓睁开眼睛,一张俊美无暇的面孔在眼底放大N倍。 陆温言在时晓的挣扎下转醒,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睁开眼睛,带着刚睡醒的迷糊他松开时晓,扬起嘴角,“早。” 俊美的青年撑起上半身,睡衣向侧面倾斜,锁骨肩膀一览无余,黑发微卷蓬松,额间的头发凌乱的搭在后脑勺,额头光洁饱满,眉眼干干净净,眼底是初醒的迷糊,脸上的笑容像破土而出的嫩芽,枝叶舒展,生机勃勃。 陆温言的微笑太能打,时晓心里“咯噔”一声,本就不纯的母爱发生质的变化。 她强行扭正自己的思想,留意到陆温言眼底下不是淡淡的青色,她转移注意力:“你昨晚没失眠?” “嗯,跟你在一起很安心。” 他说着,又勾了勾嘴角,眼里含光温煦暖人,纯真的笑容成了掠人心魂的一股温柔的风。 这温和一笑带着温润如玉的味道,时晓咽了下口水,脸蛋在升温,眼皮热得快要冒烟,她有点想喝水。 忽地,唇瓣贴上一个暖暖的软唇,柔软的舌尖撬开牙关长驱而入,从未遭受侵略的城池迎来异物的侵袭。 时晓猛地从男色中惊醒,还未做出反应,十指被紧紧扣住压在床上。 亲吻青涩仔细,热情如燎原之火,分不清是谁的呼吸,滚烫灼人,点燃两人的体温。 陆温言的舌尖软绵得像奶油,他轻舔着她,细细密密的缠绕她,缱绻留恋的追逐她,直至把她逼到尽头,无法做出抵抗。 啧啧水声在安静的房内肆无忌惮的扩散,让人招架不了。 时间过得格外的缓慢,时晓身体发软心脏直跳,每一秒都游走在缺氧窒息和害羞致死的边缘。 直到陆温言微红着脸抬起头,她喘息着紊乱的呼吸,眼脸颤抖,懵逼傻眼,“你在干嘛?” “吻你。”陆温言一脸‘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我是问你在干嘛!你没事吻我干嘛!”时晓崩溃。 被时晓急冲冲吼了三声,陆温言神色平静,“有事,我想吻你。” 时晓:??? 小伙汁你要是哪天想上天,是不是直接就能上去了? 第24章 被害妄想者8 青年坐在床上,敲打发麻的手臂。 他身旁娇俏的人儿如临大敌般板着张脸,“只有互相喜欢的人,确认了关系的,情侣知道吗?情侣才能接吻。” “嗯,我喜欢你。”陆温言接话。 时晓一滞,圆溜水润的眼眸充满质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你不是天生情感缺失吗?你怎么就突然背叛这个病症了?病症它知道吗? “嗯,我想要触碰你拥抱你亲吻你,和你静静待在一起我会很开心,如果你能主动抱抱我亲亲我,我会更开心。” 温润柔和的声线如溪水般潺潺流动,谈吐的内容却毫不含蓄。 “可...可你也不能整个人凑上来啊,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吗?你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你知道我愿不愿意接吻吗?但凡肺活量弱点我现在已经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时晓面红耳赤,心态欲崩欲裂。 不说接吻,她现实中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情感这片田地相当贫瘠。陆温言这行为无异于两方贫苦国家感情深厚、互助互爱、情同母子,结果对方的土地竟挖出金矿石油,他眨眼成了帝国国王,帝国国王还喜欢你。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爽! 爽是真的有点爽,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变太快,短时间内很难全盘接受。 陆温言的眼捷缓缓垂下,浅色眼瞳灰暗下去,“所以我在单相思是吗?” 时晓眯了眯眼,忍不住吐糟,“大哥你这行动力能叫单相思,这世界上就没有痴男怨女了。”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你喜欢我吗?”陆温言慢慢悠悠扬眉。 房内窗户窗帘关得密不透风,床头灯打在陆温言身上,古希腊般深邃的面孔嵌入暖灯里,影影绰绰之间浅色瞳孔熠熠生辉,如琉璃似地闪烁着希望的光点,平日淡淡然的俊美五官愈发生动鲜活。 对着这张脸说不喜欢,有点不识好歹了。 时晓心虚咳了一声,水灵的美眸瞥向别处,转移话题,“你以后做任何事情之前要先通知对方一声,要了解对方的意愿。” 陆温言似懂非懂,倾身凑近时晓的脸,对着小巧饱满的红唇说,“在吗?我想吻你。” 说着,薄唇贴了上去。 这次仅是蜻蜓点水。 时晓:“......” 时晓迫不得已转回美眸,瞪向陆温言,“我同意了?” 陆温言:“补回去。” 时晓懵住,停了好几秒,理清陆温言的意思,这个请求是补回上一个的吻。 那刚刚的? “那你还亲一下干嘛?” 陆温言微微弯起眼睛,嘴角上扬露出骨瓷般的牙齿,“没忍住。” 时晓的脸蛋“唰”的红了,纸片人太香,杀伤力太大,心灵的防御线出现裂缝,镇守边疆的大将军落荒而逃,她揉揉发烫的耳根,一言不发走去洗手间避难。 可这盛世偏偏不如她的愿。 刷牙、洗脸、梳头发,除去换衣服这隐私问题,陆温言一直寸步不离注视着时晓,甚至连...... “陆温言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时晓低睨手上的大掌,磨磨银牙,一句一字的要求,“请你自己好好刷牙。” 陆温言面上坦然,左手牢牢握住时晓,右手拿出嘴里的牙刷,带着嘴边的白色泡沫,含糊不清的说:“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距离产生美,老是呆在一起很容易腻。” “不会腻。”陆温言不假思索。 “你是不腻,可是我快顶不住了。”时晓义正词严,“你昨天已经黏了我一天了,我不讨厌你,可我不喜欢被这样黏着,大家都是成年人,多给彼此一点隐私空间不行?” “你想和我分开?” 陆温言的声音没什么腔调,那双最能体现他心情的眼眸、从早上起床至今带着亮片似的闪烁的眼眸却黯淡了。 时晓自觉语气太过严肃,她愧疚低下脑袋,妥协的想法倏地升起,但又心生不甘,不死心的嘀咕,“有时候短暂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陆温言没再回话,盥洗台传出清水流动的声音,气氛岑寂下来。 时晓泄气盯着手上的大掌,跟陆温言呆在一起其实有好处,既能避免男女主角接触到他,又能保证男女主角的人身安全,她只要忍一忍,忍到男女主角事成了,她就解放了。 四百平方的大别墅难道不诱人? 她无声安慰自己看开点,突然间,头顶上方传出一声淡淡的“好”。 圆溜的眼眸倾刻亮成十瓦灯泡,时晓抬起头想夸奖陆温言懂事,一双大掌在半路截胡,捧住她的脸昂起她的脑袋。 脑袋抬得太高,脖子有点难受,脸颊的软肉挤在一起,时晓动动鼓起的红唇,“你干嘛?” “作为短暂分开的交换。” 陆温言不给时晓反应的时间,搂住细腰,低下脑袋。 唇瓣有些湿润,薄荷味在嘴间绽开,带着牙膏存留下的清凉劲爽。 口腔内的舌有多软绵,就有多霸道,他一寸寸的进攻,温柔又强势地不允许她退缩半分。 缠绵的吻掳掠鼻息的空气,时晓缺氧,腰软了。 她溃败地攀附在陆温言身上,手指指盖泛白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睡衣被抓出了褶皱。 脑袋晕晕转转,舌尖被孜孜不倦的交缠吮吸,嘴巴又酸又麻,时晓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可特么薄荷味的吻太提神醒脑了!即使头晕脑胀,她依旧能清晰的感知到陆温言的每个举动! 对面的人儿体温升得很快,滚烫的温度似乎下一秒就能原地烧起,陆温言恋恋不舍松开时晓,碰碰时晓堪比熟虾的脸蛋,“好红。” 语毕,面向镜子,拿起毛巾洗脸。 体内的血液从脚趾沸腾贯彻至身心每个角落,时晓涨红着脸走出房间,走过长廊,走下一楼。 她低头握握空荡荡的手掌,大掌的余温残留在上面,鼻息间是清淡的松木香,口腔也...... “咚!” 额头与厚墙来了个亲密碰撞。 888:[玩家你没事吧?] 时晓揉揉额头,调转方向,[没没事,你先别跟我说话。] “啪!” 左脚绊右脚平地摔。 888:[玩家你真的没事吗?] 时踉跄两下爬起身,[真真的没事。] 888:[如果玩家是在害羞,那么完全没必要。你在帮助男女主角与反派,你所做的事都是在完成任务,这只是个游戏,请玩家放平心态,困难会迎刃而解。] 时晓泪目:[888我为之前骂你是周扒皮的事向你道歉,原来你——]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时晓的话,一声大过一声,大有再不开门就砸门的架势,时晓困惑拉开大门。 入目,一头黑长直发的青年立在门前,他面冷倨傲,嘴角噙起一丝冷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穆衢找不到的人。” [——果真是个扑街!]时晓气急败坏,[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家伙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888不咸不淡:[玩家没问。] 穆衢的辨识度很高,按理来说时晓一眼就能认出。就像第一个世界,她从路人的议论和主角团的出场剧情下手,很快就摸清第一个世界的男女主角和反派。 可她当时碰见穆衢时,888发出急促的警告声,导致她完全忽略穆衢的特征,以及趴在池塘上那堪比纳西索斯再世的照脸经典场面。 昨日种种浮现在眼底,要知道穆衢这人特别看重面子和外貌,她昨天不仅没扶穆衢起来,还骂他老王八...... 穆衢被时晓气得一夜未眠,得到消息,知道时晓的住所就立刻赶过来了,见时晓尽然还敢走神,满腔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我穆衢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 “对不起。” 和主角团作对,通常不是找死就是在找死的路上,时晓身负任务在身,并不想挂。 她不带分毫犹豫低下脑袋九十度鞠躬,齐肩的秀发跟随重力往下垂,露出白净的后脖。 再支起细腰,她已带上‘知错,一定会改’的乖巧面具。 穆衢没想到昨日不知天高地厚的时晓,今日如此识相,他一愣,熊熊怒火灭了大半,“你以为道歉了我就会原谅你?” 时晓从善如流,“抱歉,虽然这样描述一个男性有些过分,但是你太美了。” “我这人有个毛病,遇到美人容易紧张到口不择言。更何况是位千年难得一遇的盛世美人向我搭话、向我求助。” “你能理解我昨天那种手脚慌乱的感觉,你不能,因为你无法遇到你一个比你更美丽的人。” “那你为什么现在能够坦言说出来了?”穆衢仍有一丝不满,傲娇挑刺。 “我决定正视自己的内心。”时晓拍拍胸脯。 穆衢笑了,早晨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凤眸,高鼻梁,瑰丽殷唇,精致高贵的面孔神圣不可亵渎,披肩长发如绸缎般柔亮顺滑,此刻他耀眼得不可方物。 下一秒,穆衢拿出一块长方形的小镜子,镜子另一边连着个小梳子,他照照镜面,梳梳头发。 无意义的梳了三俩下头发,他收起镜子,好整以暇看着时晓,凤眸中明晃晃透露着几个字。 来,请继续。 时晓:“......” “曾经我对‘美不分男女’这句话嗤之以鼻,直到遇到你,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原来美真的没有性别之分。” “你很诚实。” 穆衢很欣赏时晓的眼光。 “谢谢,我这人从不撒谎。” 时晓宠辱不惊瞎逼逼。 穆衢颔首,不再逗留,“有空常聚。” “有机会一定。” 时晓微笑着目送穆衢离去,关上门吁口气转过身,猝不及防撞上屋内一双暗沉的眼眸。 陆温言的身影融在黑暗里,眼里的情绪像倾泻而来的雨雪雾霾,眼神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雾霾翻涌中浮出浓烈的敌意。 “他是谁?” 第25章 被害妄想者9 “是误会了啦~” 在幽寒目光的注视下,时晓僵着笑容扯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真假半参掩去这是个小说世界和她的任务,把昨天的事情经过交代清楚。 末了以证清白,竖起三根葱白似地手指信誓旦旦保证,“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吗?” 陆温言声音淡淡的,眼眸浓烈的敌意慢慢掩藏回雾霾内。 “当然。”时晓拉着陆温言坐上沙发,肯定万分注视着那双浅色瞳孔,“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眼瞳里所有的消极情绪尽皆褪去,陆温言操着淡淡的声线,学着时晓肯定的口吻,“嗯,你喜欢我。” 时晓:“......” 倒也不必如此肯定。 经过昨天的事件,时晓彻底打消出去外面买吃食的想法,幸而她这方面与陆温言不谋而合,她不爱做饭,陆温言热衷于点各种外卖,两人一日三餐全是叫外卖解决。 “洗洗睡吧。” 时间一过凌晨十二点,时晓拍拍黏糊在她胳膊上的陆温言。 陆温言看过去,抱着胳膊的手紧了紧,再默默转移视线回到电视机,不做回应。 时晓:“......” “赶紧的!” 陆温言再次调转眼眸,眸中的不舍大有两人此次分开就无法重逢的悲感,“不可以一起吗?” “不可以,我在外面守着你,就像昨天一样。”时晓抽回胳膊,推着陆温言的后背往二楼走。 陆温言像个被戳破漏气的气球,一个顶俩的长腿走着慢慢腾腾的小步伐。 磨磨蹭蹭耗了半小时,陆温言手里捧着睡衣,临走一脚既能走进浴室,他第三次看向时晓,眼瞳水水润润,大型猫科动物的撒娇画面活灵活现。 时晓看在眼里,青葱般的纤细食指果断指向浴室大门,灵气俏丽的五官端得麻木不仁。 直到陆温言进去,她才松了口大气。 明明没有做错,胃却无比沉重。 为了舒缓沉重的胃,时晓掏出包薯片咔哧咔哧的吃起来。 青瓜味的薯片闻起来很清新,吃起来很清心,香而不腻的味道充斥口腔、满足味蕾。 她眼眸扫过身旁的大床,心思活络起来一心三用,咔哧咔哧吃薯片,拿着手机网购必需品,腾出最后一点心力神敲问888。 [男女主角现在进展如何了?] [已见过双方家长,按照未被破坏的原著剧情,他们将在下一个月举办婚礼。] 时晓眼睛蹭的发亮,[所以一个月后我功到自然成?] [不,他们不断为身边的小事而争吵,一周后婚礼取消。] [陆温言没出现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还能吵?] [原著中,没有死亡的女主需要与男主历经四次争吵,五次分手,六次取消婚礼,最终步入殿堂。] [......那按照剧情发展,他们多久能修成正果?我总不能在这呆个十年八载吧?就算游戏时间比不了现实世界,但也太久了。] 888言简意赅:[半年。] 皓齿咬薯片的力度加重了,[半年闹六次他们闲得慌吗?有这个时间吵——] 浴室方向隐隐传出呼唤声,时晓停下咔哧咔哧的动作,目光投向映出白光的模糊玻璃门。 那处,静无声息。 她重新拿起薯片咔哧咔哧,[有这个时间吵架,他们就不能好好检讨检讨自己,再体谅体谅别人?] [男女主角有许多需要磨合的地方。] [情敌吵架无非就是没沟通好,他们就不能敞开心扉好好聊——] 细微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晓一停,声音如出一辙,没了。 她纳闷,[陆温言现在什么情况?] [反派情绪波动较大。] [???那你为什么不向之前一样告诉我?] [恐惧值未到达通报指数。] [......等到达指数再一次性好好折磨我是吗?] 时晓舔掉指腹上的薯片碎块,走去浴室门前敲门,“你叫我是吗?” 浴室门没关紧,她一敲,门缓缓向内敞开。 陆温言浸在浴缸,瞳孔惊惶震颤。 浴缸热水的波纹、沿壁滑过的水滴、风暖热风的流动,浴室一切的声响动静很大,大得吓人。 他不敢动,墙壁已经扯出裂缝,似乎下一秒就会土崩瓦解楼层坍塌,让他、让所有人都下地狱。 可令让他恐惧的是脑海里不断闪现的画面,阳光下的时晓像活力四射的小精灵,她笑着对他挥挥手,踏出大门,没再回来。 偌大的房子只剩他一人,他急切地呼唤时晓,在内心里一遍遍祈祷时晓没有离开。 但是没有用,她走了,昨天就走了。 她属于外面的世界,她可以像今天一样无碍的和任何人交流,她可以随时离开这栋房子,可以随时离开他。 心灵游走于希望与绝望之间,理智游走于现实与虚构之中,两种极端的碰撞折磨着陆温言。 就在陆温言难抑崩溃之时,时晓进来了。 白炽灯照亮整间浴室,里面缭绕的白雾扑面而来,时晓适应了几秒才看清里面的艳丽景色。 朦胧的雾气中,青年蜷缩在瓷白色的大理石浴缸里。 漂浮在空气的白蒙蒙水蒸气濡湿他的脸孔,微卷的黑发是湿润的,睫毛挂着雾水,眼眸清透痛苦,眼尾洇红。 “时晓。” “时晓。” “时晓。” 恳切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尾音在发颤,低哑不安的嗓音越发紊乱,像濒临的妍丽美人鱼。 陆温言看到了时晓,他倾身半跪抓住浴缸缸壁。 上半身倏地露出水面,浴缸顶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肩窝的水珠蜿蜒而下,滑过白得发亮的皮肤,趟过媲美樱桃的二月红梅,顺过紧实的腹肌,死而无憾地没入水里。 场面过于奢靡光鲜,视觉冲击大得能撞破眼眶,时晓顿感血脉喷张,脚步虚实打了个滑。 慌乱间,她扶住墙壁稳住趔趄的身体,勉强抵达浴缸外,“你你怎么了?” 时晓直直盯住陆温言的脸,尽量让眼睛不往下瞟,而在她眼睛死角看不见的地方,水盈白净的手掌伸出水面拉住她的手臂。 “哗啦!” 浴缸里多了个人,热水向外溢,四溅而起的水花溅到两人身上。 陆温言收拢臂弯,将时晓紧紧锁在怀里。 时晓动了一下,没挣脱陆温言的桎梏。 热水浸了大半个身子,充盈的水汽往上蒸腾,裸露的柔润温凉的皮肉触感皆数传递到身上,凌乱的喘息声在耳畔不断奏响,涓微的气息乎重乎轻喷洒在耳廓上。 她咽了下口水,手掌撑着结实的胸膛,微微扬起脑袋。 炸起的水花溅到陆温言脸上,眼捷挂着水珠,透亮晶莹的面庞布满脆弱神色。 感受到时晓的不适,陆温言放松了臂弯,额头抵着额头,像寻找安全感一般,浅色眼眸定定的望进时晓眼底。 暧昧腾涌,温色缱绻。 “你你你在怕什么?” 结巴一出,时晓脖子上的热温直升脸蛋,她暗骂句没出息,恨不得咬掉遇事就慌的大舌头。 “水,水很大声。”颤抖的声线稳定了一些。 时晓一听,从上往下看。 纯净的脸孔下,是美丽的胴体。 性感紧致的人鱼线下,是庞然大物。 “滴答滴答......” 水里原本没有可疑物,现在有了。 鲜血滴滴答答掉进浴缸,鲜红的颜色在缓缓波纹中晕开,将附近一带的清澈的热水渲染成淡红色。 时晓捂住鼻子望向陆温言,“要不...你先穿件衣服?” . 两人从浴室出来,前一刻还惨兮兮的人,此刻整洁干净套着睡衣睡裤。 另外一人鼻孔上插着两串纸巾,连接鼻孔处的纸巾沾染着鲜红的血,浑身湿漉漉,成了瑟瑟发抖的落汤鸡。 时晓径直拿起床边的睡衣,“啪”一声把浴室门关上,将陆温言留在门外。 待她洗好热腾腾的热水澡,拉开浴室门,对着守在门口的陆温言严肃说,“今晚我们分开睡,我想一个人睡觉,我得冷静冷静。” 今早床上亲,浴室又那啥,现在,她对这个房间、对陆温言都充满了敬畏之情。 浅色瞳孔立刻蒙上一层灰雾,陆温言不做声响。 “我们必须分开睡觉。”浴室上的一幕,时晓挥之不去,她现在敏感得很。陆温言是个成年男性,还是一个对她有意思的男性,就算两人没在床上做什么,但该保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 “为什么?”陆温言不懂。 “因为你喜欢我。”时晓直接明了。 “那不是正好吗?”陆温言更不懂了。 时晓:“......” 好厉害,原来“正好”这词是这样用的,长见识了! 说不出这其中的复杂性,时晓只能干强调,“反正就得分开睡。” 陆温言眸光暗下。 浴室的灯照应着昏黑的房间,时晓借着灯光打量陆温言。 坚持,不能可怜他,就当他不存在,存在这种东西就是以意识为前提,她已经屏蔽陆温言了,陆温言就一纸片人,她绝不能败给...... 个高清瘦的青年凄冷冷的立在原地,长长的眼睫低垂着,薄唇微白,如玉无暇的脚掌踩在地板上。 因为她急着拉陆温言出浴室,陆温言还光着脚,无依无靠的可怜模样活似被抛弃的娇妻。 而她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时晓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心软败给了纸片陆,“以后能不能开灯拉窗帘,我不喜欢可长时间闷在黑暗里。” 让陆温言见光是件难事,“如果不肯的话,我们分——” “可以。” 威胁的话没说完,面前一张惨云愁雾的俊美面孔开霁露春,陆温言拉着时晓躺上床,似乎怕她反悔,往日缓慢的步履快了两节拍。 时晓:“......” 慢点答应行不行,我感觉这波买卖亏了。 前天各睡各的,昨天枕臂搂腰相拥而眠,今天枕臂搂腰,外加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眼眉柔和无辜,满是爱恋。 眼神虽不炽热,但里面的情感让人没法心安理得睡觉,时晓无可奈何伸手盖住陆温言的眼睛,要求:“闭上眼睛。” 修长的睫毛不老实的扇动着,掌心处痒痒,时晓放软语气,“乖乖睡觉,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淡色薄唇一顿,弯起好看的幅度,学着时晓的语气发出超越时晓的轻乎软糯声。 “好。” 第26章 被害妄想者10 厚重的隔光窗帘拉至窗架尽头,清晨的暖光大喇喇照进沉寂已久的房间。 光扑洒在一张苍白如纸的俊美面孔上,青年坐在床上攥紧手指,指甲扎入掌心的疼勉强稳住不安颤栗的身体。 阳光的热温直照皮肤,皮肤是暖的,身心却不断地发寒,陆温言被拘禁在光照中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看着周遭的变化。 印在墙面的光斑驳刺眼,细微的灰层跟随光束向上升移,隔着玻璃窗的小鸟自由翱翔,一切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家具在阳光下晕成几层叠影,慢慢的,家具融化了,融化而成的浓稠黑油侵蚀眼底的图像,下一瞬眼睛被黑油盖住,世界成了一片黑色。 嗡嗡耳鸣作响,黑幕般的世界下迅速退移,刚才的场景在顷刻间变了,彻底变样了。 高墙环绕的胡同狭小脏乱,周围的语言含糊不清,金发碧眼的人种熙熙攘攘,人们无视他、越过他、推搡他,或厌恶或怜悯或冷漠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行人施舍的面包牛奶被无情打翻、脖子被勒紧举起、身体在半空中挣扎摇撼。 沉默,暴力,嘲笑,哭泣,痛苦,混乱和分裂,杂吵喧闹的异国经历一幕幕地出现。 身体被施压,神经被折磨,灵魂被撕碎,他什么事都不做了,不敢后退不敢逃跑不敢挣扎,反抗的后果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陆温言的心脏遏制不住的加剧颤抖,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他会死,很快会死去。 掌心破损,渗出的血液弄脏指尖,陆温言毫无知觉,甚至更用力地攥紧手掌。 指甲死死的扎入裸露而出的红肉,恐惧却步步递增,刺骨的冷蔓延身心钻入骨髓,陡然间,一股暖意包裹住冰冷的手。 那是他熟悉的温度,那是他渴望的温暖。 陆温言红了眼眶,他看到了时晓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时晓一开一合的唇瓣。 前一秒在耳畔上的吵杂混乱的声音消散了,顶替而来的是窗外小鸟的雀跃欢唱声,清风吹动树叶的飒飒声,还有清亮悦耳放柔放轻的关怀声。 心尖的热血在膊动,他......被拉回了装满阳光的地面。 “你还好吗?” 时晓着实被陆温言吓了一跳,她仔细盯着陆温言的眼睛,刚才这双直视窗户的眼睛黯淡失光,他整个人像是迷失在黑雾迷障中,无声无息没有生气,宛如易碎品。 她搓搓揉揉陆温言的手背,使其回温,谨慎提议,“要不然我把窗帘拉回去?我们只开灯。” “不用,”惨白的脸蛋渐渐恢复血色,陆温言摇摇头,“这样很好。” “你确定?” 眼前的人儿在发光,细腻白皙的脸庞凑得他很近,眼眸黝黑水灵,面上带着担忧神色。 她很专注地看着他、很用心地对待他,以至于在她身上的金色碎光也变得怡静温和,不会刺伤他。 陆温言眼里装着属于他的光,浅眸微弯,“我确定。” . 冬季午后的阳光很暖和,时晓拉开别墅内大大小小的窗帘,阳光驱散屋内阴沉沉的气息。 客厅一面大大的美式格窗在光照下闪闪发亮,地板上的米色地毯有许多的光块,光块铺满地板墙面,随着太阳的挪移延伸至沙发。 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小声的播放着动漫,另一头沙发上的青年睡着了。 从聚精会神看电视,到眼皮忽扬忽落,眼睛忽明忽暗,阳光晒在身上暖烘烘懒洋洋,撑不住,睡着了。 他脑袋枕在蓬松的抱枕上,颀长的身体侧躺着占了大半的沙发,包扎着纱布的大掌轻轻拉着脑袋上的小手,几缕刘海覆盖在眼皮与眉骨上,熟睡中的嘴角自然轻微上扬。 时晓揉揉陆温言微卷的黑发,手感毛茸茸,看看陆温言恬静的睡颜,可可爱爱。 她喟叹不已,惬意美好的时光针不戳! 陡然间,大门处响起敲门声,野生茸眉竖起。 只是正常音量的敲门声,此刻在时晓心中犹如敲锣打鼓放鞭炮,她警惕的看看陆温言,又看看大门处,像老母亲难得拥有点清闲时光,生怕敲门声吵醒她的崽崽。 敲门声停止,接踵而来的是快递员的报备声,时晓一改苦大仇深的面孔,她轻手轻脚疾步走去拉开大门。 昨晚网购的东西,今天中午就到了,时晓隔着快递袋摸摸里面的床上用品,欢欢喜喜签收快递之余,抬眼望向门庭,感慨今日阳光明媚。 她刚要向快递员道谢,门庭外忽地多出一男一女的争执声,声音由远到近传进耳廓里,大得让人蹙眉。 “这对情侣又开始吵架了。”快递员啧啧摇头。 “又?”时晓捕捉到关键词。 “我负责在这一区派送快递,送快递路上经常看到这对情侣吵架,都在为小事吵架,不分时间地点,走到哪兴致一来就吵。”快递员还得赶去下一户人家,收拾好包裹,骑上小电动,往外开的同时仍在叹气,“吵得我耳膜疼。” 确实吵得耳膜疼,还容易吵得室内的人无法安心睡觉。 时晓眯了眯眼,跟在快递员后面走出前庭庭院。 不远处,一对无比眼熟的俊男美女映入眼底。 “承认我比你美丽很难吗?你的头发不毛躁但有分叉,精心护理的效果还没我的好。”穆衢挑剔指指施婉柔的头发,再撩起自己的头发。 披肩的黑亮长发如用了飘柔般顺滑扬起,发尾在空中荡漾流动,旋转一圈落回肩膀,他骄傲挑眉,“看到了吧,这才叫黑长直,这才是天生丽质。” 施婉柔碍于柔美的外在形象,气炸了只能咬牙切齿压制自己的怒火,“穆衢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我没变,”穆衢非也非也的摇摇头,“宝贝我一直以来都在欣赏你的内在美,昔日我倚湖畔,你拉琴,你的才华一下子就吸引到我了,你不说话的时候像个仙女。” 言外之意,做好你的伴奏,别老打扰我欣赏自己的美貌。 “穆衢!” “不要吼,”白净无瑕的修长食指抵住施婉柔的浅丹珠唇,“你这样不优雅。” 指侧感到微腻,穆衢收回手,看到自己完美的手指上印着淡淡的口红印,“你化了淡妆?不是说喜欢素颜不爱化妆吗?” 见施婉柔面色越来越尴尬,他恍然大悟,“你想暗暗超越我?抱歉,无论是骨相还是皮相我都更胜——”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中迅速传播,施婉柔气吞山河吼了句分手滚,掩着脸就梨花带雨地跑了。 时晓:“......” unbelievable!男女主角不是没沟通好,是沟通得太好了! 时晓:[你们这男女主角人设塑造得相当出神入化啊。] 888:[玩家过奖了。] [那么进入主题,为什么快递小哥说这俩天天吵,不是说好的只吵四次吗?] [艺术手法叙述。] 时晓:[......你也是很棒棒哦,所以四次吵架、五次分手、六次取消婚礼哪一句是真的?] [婚礼。] 穆衢被打了一巴掌,第一反应不是留住施婉柔,而是查看附近有没有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凤眸扫看的地方空荡无人,直到扫到铁艺小门旁的时晓,他面色黑如炭,“你都看到了?” 时晓眨眨眼,一脸茫然举起快递包裹,“看到什么了?我是出来拿快递的。” 穆衢面色缓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直盯时晓。 从发型、脸蛋、着装,到脚上的居家鞋,不可一世的人收回打量,轻吸口气,微微昂起下巴,如同恩赐,“我们在一起吧。” 时晓傻眼了,“你说什么?” “有些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既然她不懂得珍惜我,那我就要让她苦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穆衢目光悲切遥望施婉柔离去的方向,再看向时晓时,带着几分嫌弃,“你也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足以成为你的人生巅峰。” 时晓微微一笑,“您跟女朋友闹别扭了是吗?其实失去挚爱的滋味有很多种,”她拍拍身旁的大理石门柱,“你一头撞上去,不需要太用力,头破血流就行,我立刻把你女朋友喊回来。” 第一次碰到利用他人还能如此振振有词的,时晓握紧拳头,留他一条狗命做任务。 “不,你不用感到自卑,不用感到配不上我 ,虽然你看你长得一般,鼻子不高,衣品差劲,但emmmmm” 穆衢摸着下巴,努力寻找时晓的优点。 穆衢emmm了半天,没em出夸奖时晓的词,时晓先忍不住了。 “我没有自卑,你综上的评价我全部不接受,你所说的那些都是我的个人特色,我不需要委屈自己迎合别人,更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世界之大各有千秋,是你审美单一目光狭隘,天天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胸前还得多出一簇花团,你不腻我都腻了,好好提升自己的品味吧。” “还有,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你和你女朋友太吵了,如果没事,请你立即离开。” 一吐为快换来的结果,是穆衢的瞠目结舌。 意气风发的长发青年受到打击捂紧自己的胸口,胸前娇美的花团被他压得蔫蔫,他的人也蔫蔫的,身上自带的耀眼金光瞬间惨淡无光,似乎下一秒就会栽到地上。 时晓怕被碰瓷,后退两步,“你怎么了?” “残缺美!” 穆衢从震撼寰宇的惊喜中晃过神,他不允许时晓后退,上前就死死握住时晓的双手。 时晓怀里的快递包裹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上灰土,她面无表情看向穆衢,职责的眼神对上一双满是迷恋的凤眸。 穆衢无所察觉,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的真实、自信让我着迷,勇于直视自身缺陷的魄力让我沉沦,我们在一起吧!这一次我是说真的,你就是我的维纳斯女神!” 时晓:“......” “你用纳爱斯硫磺皂洗洗脑吧。” “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太早与施婉柔确定关系,可是在没遇到至深挚爱的人之前,谁又能明确自己的命定之人呢!” “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与你相遇!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去跟施婉柔说清楚!” 脸蛋是火辣辣的疼,他需要消炎,以免脸蛋肿起来影响他的美貌,影响他心爱之人对他的看法。 穆衢说着,对时晓含羞一笑,“等我。” 时晓:“......” 来去如风的长发青年走了,扬在半空中的黑亮发尾消失在高楼转角。 时晓无语凝视穆衢离开的方向,[陆温言不能伤害男女主角,一旦伤害,我的任务将判定为失败是吗?] [是的。]机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那我能弄死男主吗?]女音阴恻恻,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 第27章 被害妄想者11 征求不出意料被驳回,时晓捡起地上的包裹,拍拍上面的灰土,趿拉着居家鞋往回走。 陆温言还没醒,她满目沧桑坐回原位,手搭在那触感毛茸茸的毛发上,郁闷的rua陆温言的脑袋。 穆衢要是真上门,她该怎么办? 被陆温言看到了,她该怎...不对,为什么她会有种偷情的心虚感? 明明她跟穆衢和陆温言之间没有......行吧,她跟陆温言是有点什么,亲都亲了,再说没什么就过分了,可她跟穆衢是真没有什么。 时晓背脊沉了几分,本以为避免施婉柔见到陆温言就万事大吉,到头来全毁到自己手上。 搬家?连夜离开这里?不存在的,以男主为中心的世界,想要找个人不要太容易。 时晓苦思冥想,手上的动作不停的rua啊rua啊,突然感觉手掌下的青年有动静,她垂下眼眸,对上一双困倦的眼睛。 陆温言揉着眼睛,蹭着时晓的掌心坐起来。 他眼周的皮肤层又薄又白,刚放下手,两眼眼周红了。 太阳将他晒得暖呼呼,带着一双红眼,还有被摧残后的卷翘黑发,他搂住时晓的手臂,脑袋靠在细窄的直角肩上,依偎着时晓重新闭上眼睛。 动作缓慢,整个过程安安静静行云流水,是挺黏腻,但不招人讨厌。 “这个给你。” 白天睡太长,晚上不容易入睡,时晓当即拿出快递包裹里的玩偶,用软绵的尖喙戳戳陆温言乱糟糟的头发和脑袋。 陆温言睁开眼,眸中的慵懒转瞬即逝,视线泛光直接黏在上面了。 小黄鸡玩偶个头六十厘米,头戴小草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脸颊两边是圆圆的小红腮,小巧可爱的黄喙有幸戳了几下陆温言,鸡翅膀向外撑开,脚爪子红红艳艳。 时晓:“喜欢吗?” 陆温言握住鸡翅膀捏一捏,感受到里面棉花填充的软绵触感,浅色瞳孔霎时间熠熠生辉,轻淡的声音一卡一顿,“喜,欢。” 时晓给人挑礼物是把好手,每次都能精准挑到所赠之人的心头好,陆温言爱吃鸡肉,堪称鸡王杀手也不为过,家里的围巾毛毯多得能拿去批发,不需要琢磨多长时间,她很快就挑选出这只身兼重任的鸡鸡。 她意味深长扬起嘴角,喜欢就好,以后他俩睡觉,这鸡就夹在他们中间。 陆温言是真的喜欢小黄鸡,他依旧黏在时晓身边,不过手上的东西从时晓的胳膊、手臂,换成小黄鸡。 他像个小孩,摆弄着小黄鸡,让六十厘米的小黄鸡乖乖缩在他怀里,眼睛直直面向电视机,陪他一起看动漫。不时地,腾出手捏捏鸡翅膀、鸡红爪。 晚饭时间拿着筷子看了好几眼,吃饱洗好手立即抱在怀里。 到点自觉洗澡,洗好了抱着小黄鸡上床等时晓。 时晓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关门前,看向床上的一鸡一崽。 一时之间她百感交集,欣慰不已,这大概就是已成人父人母所说的只要自家崽崽乖乖,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回报。 有小黄鸡陪着陆温言,时晓安安心心来了个久违的泡澡,在里面呆近一小时,她吹干头发,抹上护肤品才慢慢悠悠踏出浴室。 皙白的嫩足趿拉着拖鞋走没两步,顿住了。 满地的棉花映入眼底,这其中掺杂着眼熟的黑色硬壳眼珠。 房间白灯照映着一切,陆温言万般珍惜的小黄鸡破腹横尸躺在地板上,不止腹部被划了一口,身上布满大小不一的伤口,鸡翅膀红爪子各掉一个,失去双眼的地方有明显的被硬生生挖出来的痕迹。 饱满可爱的小鸡变得干瘪残缺,空洞的双目仰望着天花板,在寂静无声的深夜里,诡异骇人。 时晓背脊一凉,果然没有一只鸡能完整的离开他们家,但现在更重要的是—— 她目光投向陆温言,以及他手上在灯光下折射出阴森光芒的宰牛刀。 陆温言握紧宰牛刀蜷缩在墙角,姿势是在防备抵御,可双眸间不见任何害怕神色,他冷漠的注视地板上的小黄鸡,像一片死海,静得可怕。 直到与时晓对上视线,浅眸露出了潜藏在眸内的无助。 “我不想弄坏它,我不想弄坏它的,可是它想杀了我,它盯着我,它在对我笑。”充溢着泪光的浅眸盯着分尸破碎的小黄鸡。 恐惧随着时晓步步走进,转变为难过委屈,在时晓蹲在陆温言身前的瞬间,陆温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丢弃手里的刀,张臂抱住时晓,颤抖的声线在这一秒溃不成军,“那是你送我的礼物,我把它弄坏了。” “没事的没事的,”时晓摸摸那单薄颤栗的后背,“我可以再买,不要难过好吗?” “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不舍的哽咽声带着自责,时晓继续安抚,“你还会有第二份第三份,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给你送更多更多的礼物,别自责。” 不知哪句话触动陆温言的心弦,搁在肩膀上的脑袋沉了沉,搂着腰的臂肘更紧了,时晓看不到陆温言的表情,半晌,那头传出声音,“好。” “那...你能告诉我,你这刀从哪里来的吗?” 时晓捡起被陆温言果断抛弃的宰牛刀。 再见宰牛刀,她地位不同往日,不再畏惧。 可问题是她早就把枕头底下的刀和一楼茶几一柜子的刀收走,陆温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弄来的刀。 陆温言慢慢腾腾松开时晓,拉着纤细的手腕走去床脚,蹲下,指指四个床脚后面的利落短刀。 时晓:“......” 时晓逐个捡起来,揣怀里,吁口气,“终于没有刀了。” 陆温言一顿,拉着时晓到房门,掀开房门地毯,里面躺着把薄如纸的锋利大刀片。 时晓:“......” 时晓拿着厚毛巾包起来,语气希冀,“没了吧?” 话音刚落,陆温言拉着时晓进浴室,撕开洗漱台底下的防水胶布,一把沉甸甸的廓.尔.喀军刀落入掌心。 时晓:“......你老实跟我讲,家里到底藏了多少刀?” “不知道,”陆温言声音淡淡,“没数过。” 时晓:“......不知道的意思...是多到数不清?” 陆温言深思片刻,“不多,大概。” 我信你个鬼! 时晓野生眉一竖,“我们把屋里的刀都撤走吧。” “不行,”陆温言摇头,“碰到危险分子怎么办?” “不会的,”时晓拍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不会的,自信点,一定不会的。” 因为你就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人:)。 陆温言垂下眼帘,眸光灰暗,让人看不到眼里的情绪。 “真的不行吗?”时晓凑到他胸前,水灵的眼睛直视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眸,“家里这么多刀很容易误伤到自己,我受伤了没关系,可是误伤到你,我会心疼。” 陆温言没有回应,搁下军刀,拉着时晓往外走,他像在考虑,又像在用沉默来拒绝这事,时晓没法,只能跟着他走。 两人掠过地板上的一地棉花,径直坐到床边。 没做什么,就干坐着,坐到时晓耷拉着眼皮数羊,羊数到第一千八百零一只,隔壁的人松口了。 “我想要抱抱。” 陆温言抬眸低喃,眼前的人眉眼灵动,光灿灿的,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能轻而易举带动他的情绪,改变他的想法,他不想她不开心,他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见有戏,时晓忙不迭张开手,“多大点——” “事”字没发出来,身体倏地腾空,时晓短暂的惊呼一声,进了个温暖的怀里。 心念许久,终于把时晓塞进怀里,而非用小黄鸡代替,陆温言头埋在时晓的颈窝里,嗅着薄皮上的幽香。 双腿叉开贴着紧实的腹部,屁股坐上大腿,颈窝处那人呼出的气息洒在皮肤,时晓脑袋冒烟,她往后仰,刚要让陆温言别靠太近,陆温言先她一步扬起头,浅眸灿烂,“我想要亲亲。” 时晓:“......想不想挨拳头?” 陆温言盯着殷红的翘唇,眼眸上移,对上时晓凶残的目光,眼眸下移再度回到红—— 红唇无情转过右侧,映入眼底的是张白皙的侧脸。 “唉。” 他叹息一口,慢慢吞吞的收拢手臂,手揽住细腰,脑袋重新埋回细嫩的颈窝里。 “撒手,得寸进尺是不是?”时晓拍了下腰侧的手臂。 “五分钟。” 颈脖处传出闷闷不乐的糯音,时晓抿抿唇,红着耳根忍住周身不适。 五分钟后,时晓来来回回走动在几个常年紧锁的房间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摆,手脚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刀的数量多得惊人,长刀、短刀、利剑、斧头,连死神标配的刀具,威风凛凛的大镰刀也在其中。 各式各样,参差不齐,堆满好几个房间,根本无法清理。 她突然挺佩服女主,看来死前没少受折磨。 —— 红日高升,曙光照进屋内。 时晓昨晚连夜搜刮屋里各个角落的刀具,把百来把刀具收进几个放刀的房间,并没收陆温言的钥匙,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疲惫入眠。 今早,劳动成果来了,她无比顺畅蹲了个坑,拉开厕所门,舒坦喜悦的心情未维持两秒,看到厕所外的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你怎么——” “可爱。”陆温言眨眨眼睛。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受不了了!太尴尬了!] 羞耻心源源不断涌出心头,时晓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闷死在里面。 [玩家曾说过,面对熟人,放——放——] 说不出‘放屁拉屎都不带害羞的’这话,888卡壳了。 时晓知道888想说什么,[你这么记仇,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888:[......] 888的无言以对拯救了时晓的羞耻之心,她不再尴尬,受够了陆温言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她要求,[下一个世界的反派,除了听话乖巧,哄我开心以外,我希望他能适当的把一些内心想法闷在心里,可以吧?] 888:[当然可以,为您服务,是我的终止:)。] 机械音难得顺摊同意她的请求。 时晓纳闷,没琢磨出888这次为何如此好说话,大门的送餐声打断她的思绪。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时晓抛去疑惑跑去玄关,拉开大门,刚要接过餐盒,忽地,门庭涌来一大批人。 穆衢领头直逼大门,截胡餐盒,挤开外卖小哥,他转身递给佣人,拍拍手,笑容可掬的厨师们拎着一堆食材与佣人们互换位置。 “亲爱的早上好,我带人来给你做早餐。”他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微抬下巴摊开双手,示意时晓看他身后聚集的人,“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有两人与穆衢并肩站立。 施婉柔双目含着幽怨泪光,怒瞪时晓。她身旁的儒雅青年一身贵气,在聒噪的环境下,对时晓颔首微笑。 男二? 时晓拉黑了脸,幸亏她昨天缴获一屋子的神兵利器,今天这一个个全送上门,不是逼陆温言大开杀戒吗? 想到陆温言,她谨慎往后一望。 青年站在原处,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淡色眼眸中隐隐似有一层寒意笼罩。 时晓的小心脏抖了一下。 第28章 被害妄想者12 绝对不能让他们四人碰面! 灵魂深处发出自求信息,时晓眼疾手快握住门把手,门沿在空气中挥动,发出急剧刺目的风。 “等等!”闭门羹将吃之际,穆衢一把抵住大门,挤出条小指缝隙,“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喜欢你,所作的一切都是自愿,你不必给我回应。” “我喜欢你,所以我会默默付出,你不必知道。” “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开心,你不必忏愧。”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有压力,你当做无视就好,我只是担心你吃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放心,我让人给我们做早餐、午餐,下午做甜品,喝了下午茶我就走。” 时晓抖了一下,还默默付出,啐! “赶紧走,别恶心人了!” 穆衢一愣,招手让身后的佣人顶替他抵住大门。 在嘈杂混乱的情况下,他不慌不忙拿出小方镜摸摸脸颊娇嫩的皮肤。 恶心?怎么可能? “穆衢我再也不对你乱发怕脾气了,我知道你气我打了你,可你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啊,你这样,这样做,”轻清柔美声婉转悠扬带着泣音,让人听了心生怜爱,施婉柔抹掉眼角的泪水,“我真的很伤心。” 施婉柔气狠穆衢不解风情,可住在檀御庭的人非富即贵,穆家更是豪门巨头。 他们家费劲财力物力才得以搬来这一带。在这,她不仅遇到儿时的玩伴,还攀上穆家这名门望族。 只要嫁进穆家,她们家就能洗去暴发户的头衔,未来一家子高枕无忧,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这次过来,她就是想看看什么人敲动她的墙角,见到时晓,她歇了口气,时晓长得不错,但完全不是陆温言喜欢的类型,对她而言,毫无威慑力。 她了解穆衢的为人,掌握穆衢的心理,他这么做不过是在气她。 穆衢觑一眼攀在他身上的施婉柔,没有骨头似的手臂挂在身上打扰他照镜子,他嫌弃挥开,“别来烦我。” 施婉柔身子一歪,备胎男二晏池泽及时发挥作用接住施婉柔。 “穆衢你...我就这么招你讨厌?” “你很好,不比任何人差。” 女方自怜自艾,男方低声安慰,两人好得像对苦命鸳鸯。 穆衢皱眉,恶心二字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看看镜中的自己,再看看施婉柔,眉梢一挑恍然大悟,很快总结出时晓说的“恶心”出自何处。 “我知道了,你吃醋了对不对?你气施婉柔在这对不对?”穆衢推开佣人,重新抵住大门,对缝隙另一头的时晓喊话,“我没让她过来,是她自己自取其辱非要跟过来。” “我也知道,你介怀我与她曾经那段错误的感情,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维纳斯女神,谁都无法撼动!” 施婉柔无力靠在晏池泽怀里,望着穆衢的盈盈泪光掩藏着难以置信与愤恨不满。 屋外人心躁动,各怀鬼胎,屋内也无法平和。 陆温言无害的面孔变得阴沉森冷,时晓打哈哈,“我很快搞定,交给我,我做事你放心。” 偏偏地,无论她怎么用力推门,如何用尽吃奶地劲推门,大门总是留条缝隙。 穆衢的表白孜孜不倦从缝隙传来,陆温言身上的气压愈来愈低。 “交给我交给我,我很快——” 大掌附在手背上,时晓劝阻不及,门被拉开了,被陆温言拉开了。 厚重的木门陡然拉开,穆衢没收住力,他面朝大地往前扑,“啪”一声,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四周寂静,屋外近乎每个人都闭气屏息,他们眼里闪过惊艳,直愣愣地紧盯门旁的青年。 青年白得过分,五官深邃,像清晨沐浴晨光露水的青松,又像冰天雪地山顶上的高岭之花,他永远不受外界污染,只是一个简单的一扫而过的冷漠眼神,即让人失神迷醉。 施婉柔没骨头的身子倏地离开晏池泽的怀里,势在必得的种子种在心间田地,眨眼间发芽结果,长成参天大树。 她要他甘之如饴的臣服于她。 “发什么呆呢?赶紧扶我起来!”被遗忘的穆衢发出倔强的声音。 佣人、厨师晃过神,连忙扶起穆衢。 平心而论,同是俊美长相的两人,穆衢与陆温言不相上下,可嚣张跋扈的美人哪有淡漠神秘的美人来得吃香。 “你是谁?为什么在......”穆衢兴师问罪的嘴脸秒变娇嗔埋怨,他面向时晓,“亲爱的,我都自报家门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为什么你屋里藏了个男人?难道你夸我漂亮的话都是在骗我?” 穆衢那日找到时晓,是查了时晓沿路跑回别墅的路径监控,没调查时晓的身份,不知道时晓的姓名,更不知道时晓是黑户。 陆温言浅眸幽幽,“你夸他?” “场面话罢了场面话。”时晓讪笑摆摆手。 “场面话?!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穆衢的话如同一块大石头投掷本就不平静的湖面,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时晓身上。 穆衢的愤怒、陆温言的难过、施婉柔的鄙夷、晏池泽的猜测、佣人厨师们的议论,顶着十几号人的视线,时晓额头冒汗,“我...我的原话是说我这人从不撒谎,”她越说越小声,越说头埋得越低。 末了,眼睛盯着鞋尖,为自己辩驳,“我真的,挺诚实的。” [四千年难得一出的盛世美人?正式自己的内心?美不分男女?呵,诚实。]机械音音调冰冷冷无血性,话里话外却满是嘲讽意味。 时晓:“......” 第29章 被害妄想者13 “那么这位诚实的小姐,请问你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处在事件边缘的晏池泽一脚跨进动荡漩涡,他看向守在时晓身旁的陆温言,青年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排斥,像是他们这群人打扰了两人的生活。 他轻微扬起嘴角,视线再度转回时晓身上,“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晏池泽第一眼见到时晓便有说不出的好感,绝非爱情,就是莫名其妙的顺眼,因此语气温和带笑。 “这有你什么事?我的事情轮得着你插手?”穆衢不喜欢晏池泽对时晓的态度,在商场上快准狠的男人对时晓发出友好的信息,他就是瞎也能看出晏池泽对时晓的反常,陆温言的事还没问清楚,现在又来了个晏池泽,怒火席卷躁乱的身心,他一把揪住晏池泽的大衣衣领,“没事干就闪一边去。” “穆大少爷不自信了?见着谁跟这位小姐说话都要提防?”晏池泽握紧衣领处的手腕。 手腕剧痛,揪住衣领的修长手指颤抖着松开衣领。 晏池泽好整以暇睥睨面色难看的穆衢,大掌力度不减,“自乱阵脚可不行。” “穆衢别冲动,池泽他不是故意的。” 施婉柔柳眉微蹙,柔弱无骨的芊芊玉手轻轻抚在两个男人的掌背上,“我们回去,别在这闹。” 小孩才做选择,穆衢、晏池泽,她要。 至于那个活在油画般的男人...... 施婉柔明眸漓漓望向陆温言,见陆温言注意力都在时晓身上,她低眉收回视线,细腻的指腹抚摸着手指下的掌背。 现在时机不对,她迟早将他收入囊中。 施婉柔一出声,晏池泽立即松开穆衢。 穆衢脑袋边冒出个小天使,小天使举起大锤子往他脑袋一锤,提醒他这边还有个碍事的人。 他“啧”一声拿掉掌背的手,顺势一推,把施婉柔推到晏池泽怀里,“你不是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吗?现在我给你了,赶紧走,你们俩都给我走。” 演技派施婉柔当即飙泪,“穆衢你怎么能——” “你烦不烦啊动不动就哭,我怎么就不能了?我就这样了,这次分手是你提的吧,既然说了分手就别再缠着我。”穆衢速战速决火力全开。 施婉柔掩脸,“池泽我——” “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他说。” 晏池泽拉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施婉柔,见人稳稳当当站着抹眼泪,他面向穆衢,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当初你们在一起我就不同意,你当时说什么?说只认定婉柔,现在呢?转眼就另有所属。” “如果你真的要放弃这段感情,请你认认真真和婉柔道歉,从此以后不准出现在她面前。” 施婉柔猛地瞪大眼睛,流个不停的眼泪吓得止住了,“不不可以不行我不同意。”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穆家这艘大船,让她放弃,绝不可能。 两人无视当事人的发言,晏池泽直盯穆衢,“你能做到吧。” 穆衢冷笑一声,“晏总故意恶心我是吧,我不就把你的猪弄丢了吗?我赔你一只就是,这种丑陋的物种也就你稀罕。” 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的时晓一愣,脑海飞快转动出猪猪残留下的记忆。 猪猪出生睁眼起就呆在宠物店,后来一个阳光少年买走它,把它送到施婉柔手里,再被施婉柔转手,以陪伴晏池泽的理由送给晏池泽。 从第一个人的期盼,到第二个人的嫌弃,猪猪迎来第三个人的珍惜。 一朝一夕,一幕幕的悉心照顾全部浮现在眼底。 直到有一天,施婉柔向晏池泽借用猪猪,一转眼猪猪到了穆衢手中,一猪一人拍摄时尚大片。 照片拍好了,众人恭维穆衢,猪猪懵懵懂懂乱走乱逛无人理会。 世界太大了,猪猪的眼睛装不下,它追着人类的长腿跑,跟着鸟儿比赛欢叫,玩累了想回家才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找不到男人温柔好听的声音、找不到满屋子的暖光、找不到热腾腾的食物,有的只有冷漠的人类快步从它身旁走过。 猪猪瑟瑟发抖,它又困又饿又累又冷,撑不住了,身体无力俯趴在冰冷的地上,气息薄弱直至消失,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一片冷风黑夜中。 回忆结束,时晓晃过神,没来得及看感概猪猪遭受男女主角毒手,就撞上施婉柔满是敌意的冷眸。 施婉柔对身边的男人向来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头一回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她哭也不是,劝也不是,难堪得像小丑,积攒的怨恨在与时晓对视之际找到了发泄的闸口,“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和穆衢就不会分手,要不是你,他们就不会吵架,要不是你——” “是是是都是因为我,怪我魅力大,怪我太优秀,怪我走哪都能吸引人。”时晓昂首挺胸一一应下,事到如今,即使她委曲求全忍让男女主角,这俩也不一定能正常点,倒不如自己爽一把过过嘴瘾。 见施婉柔面色成猪肝色,时晓火上浇油,“脸色别摆得这么臭,我对你的男朋友不感兴趣,还有,”她挽住陆温言的手臂,小脑袋依偎在他胳膊上,“你别老偷看我男朋友行不行,想干嘛呢你?身边这么多男人不知足,想挖我墙角?” 清亮的声音钻入施婉柔耳廓里,像巨雷炸弹在她耳边炸开,她第一时间看向穆衢与晏池泽,心虚大骂:“你血口喷——” “我不信!我不听!我不要!”自诩优雅人士的穆衢情绪激动,天籁之音硬生生扯成公鸭嗓。 后来居上的公鸭嗓盖过施婉柔暴躁如雷的声音,他捂住耳朵三连否认。 “其他男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我,你肯定是在作秀,因为你觉得配不上我,所以你找了他,”穆衢食指指向全程淡漠的陆温言,看着时晓的眼神是痛楚的,脑补的语气是笃定的,“不,我不允许你这么看低你自己、践踏你自己、侮辱你自己!” 众人:“......” 自欺欺人也得有个度吧? 在众人无语时,唯独施婉柔捂住胸口,说不清第几次说话被打断,她气得心肝肺疼。 见穆衢张张嘴还要说,时晓当机立断踮起脚,揽住陆温言的脖子往下扯,蜻蜓点水的吻落在雪肤上。 她抬头面向穆衢,“信了吗?” 穆衢眼一黑脚一软身体往后倒,佣人厨师这次灵活了,六七人忙不迭接住他。 陆温言眨眨眼,眸光微闪,囤在胸口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侧过头,用实力诠释什么叫得寸进尺,将另一边脸蛋送到时晓面前,“这边也要。” “不...不行,我不准。”穆衢无力的靠在厨师肉感十足的胸膛肚皮,颤颤巍巍伸出手要阻止。 陆温言视若无睹,浅眸看着时晓,无声催促。 时晓:“......” “把你们少爷扶回去,他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担当得起?”晏池泽像及时雨,他拿过佣人手上的外卖盒,把犹豫无措的佣人厨师指挥得明明白白。 “不行不行我不走。” 穆衢反抗无效,佣人厨师几人抬手几人抬脚几人架腰,利索的架起穆衢往外走。 病病殃殃的公鸭嗓骂骂咧咧,在大部队踏出前院后声音明显降下。 耳根清净,时晓吁口气收回视线,两盒眼熟的外卖盒陡然出现在眼前,她一歪头,看到男人温文尔雅的面孔。 “抱歉,打扰了。”晏池泽面带几分歉意,双手奉上外卖盒,“物归原主。” 时晓不讨厌晏池泽,大度接过,“没关系。”细嫩的手指贴着外卖盒表面,食物的温度传递到皮肤上,知道里面的东西没凉,她莞尔,笑意加深,明亮的眼眸勾成月牙状,小巧微钝的鼻子微微泛皱。 上午的阳光恰好照到她脸上,俏皮可爱的面孔璀璨夺目,晏池泽恍惚。 得到食物的小猪跟面前的女孩笑得太像了。 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笑到,他低眸勾唇,暗暗猜测着时晓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不会对他客气。 大抵有多不客气,估计会让他跟着穆衢一块滚吧。 耿耿于怀的往事顷刻间烟消云散,无人窥看的眼眸泛出淡淡的宠溺神色。 “池泽我们回去吧。”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超出施婉柔的预想,她忿忿不平,不想放过时晓,却不敢任性妄为,以免败坏晏池泽对她的好感。 晏池泽对时晓颔首示意,“再见。” “再见。”时晓挥手。 目送所有人离开,时晓对着陆温言举举外卖,笑得眉眼弯弯,“我们进屋吃早餐吧。” 陆温言不作声色直直望着时晓,眼里透着失望。 时晓:“怎么了?” “这边没有亲亲。” 他指着另一边脸颊。 时晓:“......” 吃个早餐一波三折可还了得? 时晓冷下脸快步走进屋内坐上沙发,采用无视战术。 五分钟过去,屋内屋外一声不响,她回过头,陆温言孤零零站在门口,宛若被全世界抛弃。 时晓:“......” 时晓红着耳根走回去,对着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噘一口,“赶紧进屋吃早餐。” 她没好意思跟陆温言对视,凶巴巴放下话就快步往回走。 陆温言亦步亦趋跟在时晓身后,迈进门框内,背过身关门,“时晓。” “干嘛?”时晓不明所以,回头看向青年颀长的背影。 “我讨厌他。” 时晓知道陆温言指谁,这事很难不认可,她举双手双脚,“我也讨厌。” 大门将闭未闭,大半的阳光都挡在门外,阴影笼罩着陆温言,俊美的五官在暗处影影绰绰般不真切。 他望着前庭铁门方向,浅眸静似死海,像是为别人的人生画上句号。 第30章 被害妄想者14 “不吃了?” 见陆温言吃了几口早餐放下筷子,时晓困惑。 “不饿。” 陆温言对着时晓摇头,转即看向窗外。 寒冬上午的阳光温暖,不少人从屋里出来晒太阳,外面几人妇人结伴同行路过窗户,窗户贴了防窥膜,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当她们从窗前经过时,陆温言任不受控制的绷紧身体。 时晓:“不看电视吗?” 电视机播放着动漫男主为下一段旅程的朝气蓬勃的呐喊,往时陆温言边吃饭边看电视,吃饱放下筷子就专心致志看电视。 “不想看。” 这次他执着的盯着窗外,盯着窗外走过的人群。 “怎么了?不舒服吗?”陆温言的一改常态让时晓莫名心慌。 “有一点。”陆温言抬起手贴在胸口,心脏在膊动,可心里空落落的,有时候又会揪成一团,很难受,他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这答案加剧时晓的担忧,她脑中闪现陆温言饱受病痛折磨的痛苦场面,眉眼的忧愁更深了。 “走,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她站起身去收拾外出就医的衣物。 “不想去。” 小朋友耍赖用语从淡漠低沉的男音中出现,时晓回过头就见陆温言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 男女主角的事没解决,现在又冒出个陆温言身体不适,她压住心头焦急的情绪,眯了眯眼,“那你想干嘛?” “我想......”陆温言微微耷拉眼皮,浓密长捷像栩栩如生的蝴蝶落在眼角,“我不想他活在这个世界。” 他掀起眼帘,乌眉雪肤上的一双浅眸暗流涌动,如同不平静的海面,海浪掀翻巨轮,里面的杀意尽数涌出。 时晓虎躯一震,“为什么?” “我讨厌他。” “我也讨厌穆衢,但不该有期盼他人离开这世界的想法。” “他想抢走你。” “我就在你身边,他抢不走。” “你夸他。” “那是客套话,不是真心的。” “你没夸过我。”陆温言直直盯着时晓,带着指控的意味。 时晓一顿,什么都知道了,这家伙吃醋了。 她当即坐回沙发,捧住那张夹带着委屈神色的俊美脸庞。 爱之深责之切,声情并茂地朗诵:“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比不上你,不仅仅是长相,还有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你在我心中无人能敌,我之前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说出来。” “害羞?为什么要害羞?”陆温言迷茫。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想要近距离的接触对方,说亲密的话做亲昵的事,但是碍于不好意思就没说没做,所以当真真正正在做那件事情时会感到欣喜又害羞。”读过一百八十本言情小说的时晓推推并没有的眼镜,做出解释。 陆温言蹭蹭时晓的掌心,聪明的脑袋搜索出关于害羞一词的图像,打比喻,“我们接吻,你会害羞?” 现实实际恋爱为零的时晓松开陆温言的脸,屁股往后挪了挪,咳了一声,摸摸鼻尖,“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不要伤害他知道吗?” 陆温言眼里的懵懂顷刻间化为死寂,一问一答小课堂陡然消失,方才退散的骇人情绪暗涌而来,在眸中的风暴达到巅峰之际,他垂下眼眸不作声色。 时晓:“......” [我搞不定啊,怎么办?] 888:[陆温言缺少安全感,玩家请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时晓:[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陆温言有房又有钱,需要我一个一穷二百的打工人给他安全感?] 888:[精神情感的安全感,并非物质上,提到安全感多数人都不会想到钱财:)。] 时晓:[抱歉,鄙人对钱财、未来、可发展性总是格外敏感。] 888:[这就是玩家没谈恋爱的原因:)。] 时晓一噎,这系统今天吃了炸.药,问个话还带人身攻击。 她视线投向陆温言,他垂头耷脑,殷红薄唇微抿,略微消瘦的腰肢靠在沙发背,修长的手指转动电视遥控器,做足不愿妥协的姿态。 什么样的精神安全感快捷又有成效? 时晓咽了下口水,她不愿承认自己是色狼,但是脑袋第一个冒出的解决方法是陆温言向她索要亲亲,第二个冒出的方法是陆温言向她索要亲亲,第三个冒出的方法还是陆温言向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 时晓眼睛粘在薄唇上。 再说了,她都对外公布陆温言是她男朋友...... 时晓手掌按在沙发座面。 没谈恋爱怎么了?这不是巧了吗?她就在游戏里实践一把! 为自己鼓足底气,时晓上身向前倾斜,小巧的红唇印了上去。 温软的触感很快传递到唇瓣上,就在这霎那间,纤长浓密的眼睫掀起,时晓对上一双浅色眸子。 陆温言侧过脸避开时晓的吻,脸上奇迹般的露出一丁点严肃神态。 时晓:??? “做任何事情之前要提前通知对方,了解对方的意愿。”陆温言记住时晓的每一句话,淡淡的声线透着点说教味,“你没了解我的意愿。” 时晓:“......” 无形的巴掌啪啪往脸上甩,时晓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倏地慢下。 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缓解内心的尴尬,只见陆温言有样学样,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 “我也不遵守了。” 语落,一下一下的亲吻落在唇瓣。 陆温言如获至宝留恋万般地亲吻唇瓣,红唇沾染着一层水光,和她一样潋滟惑人。 浅眸灼热如重墨般浓稠,他不愿后退,薄唇恋恋不舍地碰着唇瓣,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细语,“你在害羞。”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鼻息间的热温不断上升,唇瓣的温度从温热到滚烫,时晓被盯得不好意思,铆足劲推开胸膛拉开点距离,“你闭上眼睛。” 清亮的嗓音变得娇软,像在娇滴滴的撒娇,陆温言听话闭上眼睛,闭眼的一瞬大掌熟门熟路搬起娇俏的人儿塞进怀里,舌尖钻入肖想已久的口腔。 时晓应激抖了一下抓住陆温言的毛衣衣角,对方如羽翼的长捷微微颤动,白似雪的脸蛋因动情染上潮红云霞,美丽又危险的毒花乖巧又无害,她肾上腺素直升,不敢多看,跟着紧紧闭上眼睛。 闭眼后,所有的感官触觉更加清晰灵敏了。 深吻不止不休,脑袋与细腰被揽住无法做逃兵,舌尖被吮吸着、轻舔着、纠缠着一起共舞,神经末梢一再受到刺激,时晓身体软成一摊饼,她无力的趴在高大的身体上,慢慢地、生涩地、笨拙地回应陆温言。 口腔的氧气愈来愈少,脑袋愈来愈浑浊沉重,陆温言察觉时晓不适,两人唇瓣间拉出一条银丝,他亲掉红唇边上的银丝,捧住熟透的脸颊,像对待易碎品一般轻轻地触碰抚摸,“你亲我了,为什么亲我?” 时晓睁开眼,头晕腰软、嘴酸舌麻,眼睛失焦,心脏没有规律可言的乱窜乱跳,她没法回答,脑袋一股劲埋进薄白.精致的颈窝大口大口的汲取新鲜的空气。 直到平复紊乱的呼吸,她红着脸捂住微肿的嘴唇,眸中带着几分闪躲,但又不得不望向陆温言,“感觉心里空落落吗?患得患失吗?还会不开心吗?” 陆温言眨眨眼睛,随即垂下脑袋,因心情愉悦而上翘的薄唇跟着弯下,他低落沉闷着说:“有一点,你再亲亲我。” 时晓:“......” 她阴恻恻揪住陆温言的脸颊往外拉,“敢撒谎?活腻了?” “我想要你再亲亲我。” 俊美滑稽的脸蛋在一双嫩手下露出美好纯净的微笑。 —— 早出晚归是打工人为生计所要坚持的事,也是某些誓不罢休的人丢弃美容觉而起床的事。 这天,天还未亮,天空模糊昏暗将明未明。 穿街而过的寒风刮向近乎融入在黑暗中的人,宽敞的小区道路一前一后响起两个喷嚏。 听到前方传来不雅的喷嚏声,他们双双止住脚步,借着他们中间一栋杂草丛生的别墅门庭里不大光亮的门灯打量对面。 男人改头换面,一头如绸缎般的秀美长发剪短,并电成微卷蓬松的短发,光鲜亮丽的挑剔着装换成宽松的毛衣。 女人是一贯的白裙黑发,体态优美,腰身纤细,不同的是昔日拿在手里的画板、小提琴等优雅艺术品改成保温汤盒。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穆衢、施婉柔异口同声。 “散步。” “散步。” 两人犟嘴回答。 “带汤散步?”这次穆衢抢先开口。 “新造型?”施婉柔盯着穆衢一身东施效颦的装扮。 两人一顿,各自转身离开,在迈向第三步时,他们默契掉回头。 “我想追我的维纳斯女神。”穆衢昨天回去一夜未眠,脑子一直浮现时晓亲陆温言的画面。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足球场上有守门员护着,球照样能进,那他为什么不能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想追陆温言。”施婉柔决定放弃穆衢。 她向人打听了陆温言儿时遭遇的种种,以及陆家给陆温言留下的雄厚资产。 当年陆家家道中落,穆家顺势占领市场,即使穆家这些年做得不错,可依旧比不上当年的陆家。 陆家给陆温言留下的财产足够她们家挥霍几辈子,留下的人脉妥善使用,他们家甚至能超过穆家,只要拥有陆家留下的一切,少一个穆家又有什么关系? 第31章 被害妄想者15 时晓后悔了,没收刀子的时候就该留一把放在客厅。 外卖又一次被截胡了,她盯着穆衢一头刻意模仿陆温言的卷发,顿感手痒。 这时候要是客厅有把刀,她必须得二话不说砍他头颅......上的头发。虽然也想砍头颅,不过身为良好市民,她忍住了。 陆温言是自然卷,微卷的黑发略带蓬松,毛茸茸的,手感极好。穆衢照葫芦画瓢让造型师做,顺带的,他添加一些个人想法,例如头发必须有光泽、例如风吹了不能东倒西歪盖住他美丽的眼睛。 做出来的造型虽说好看,但头发太过黑亮,不自然,风一吹发丝愣是一动不动,像个二逼青年。 穆衢在屋外从黎明徘徊到上午,好不容易守到时晓开门,他左手拎着抢来的外卖盒,右手摸着头发凹造型,“亲爱的你怎么能天天吃外卖呢?这太不健康了,我诚挚的邀请你去我家,我爸妈一定很欢迎你的到来。” “不需要,谢谢。”时晓左防右防,一把抵住门框,阻止施婉柔进屋,“你想干嘛?” “给温言送汤,身为温言的女朋友你没照顾好温言,还不允许别人照顾他吗?”施婉柔挺直腰板,视线由时晓脸上转至屋内。 见陆温言朝这边走来,她扬起笑容,双手捧着保温汤盒往外递,“温言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吃外卖对身体不好,这是我给你炖的汤,希望你能喜欢。” 陆温言径直无视施婉柔,揽住时晓的肩膀往后拉,大掌搭在门把手要关门。 “你给得了她正常的生活吗?” 穆衢傲慢的声音钻入陆温言耳廓内,止住陆温言的动作。 见陆温言看向自己,穆衢嘴角上翘,用施婉柔教他的话术刺激陆温言,“你真的了解她?你觉得她一直陪你闷在屋里不会压抑?你剥夺了她的快乐,你是个废物是个累赘,你自私自利用自己的病让她同情你施舍你,让她只能留在你身边。” 从昨天维持到今早的好心情倏地消失,陆温言面色苍白。 空气变得格外沉闷,身体在顷刻间坠下阴沉的地底,他双眸漫起一片浓雾,陷入质疑:“我是个废物?是个累赘?” 时晓重重握住他的手,“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很好,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穆衢你别这样说,哪有当人女朋友的天天给男朋友点外卖,我都不知道她是不够细心,还是觉得没关系。”施婉柔与穆衢一唱一和,疼怜的目光停留在陆温言脸上,“可能有些情侣天生不和吧。” 他们口中的“她”付出极大的牺牲,他们口中的“她”不在乎陆温言,陆温言因他们的话身体发寒颤抖,时晓怒火中烧,“你们有完没完?当自己是谁?我需要你们替我发言了?!” “亲爱的难道我对你的爱你都看不到吗?”穆衢拨弄脑袋的卷毛,指指身上的白色毛衣,含情脉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你们真的不适合。” “试问哪对情侣有您二人登对,强拆情侣争做小三,挖墙脚还得一块挖,这么心胸开阔的我是第一次见。”时晓冷呵,“我和陆温言没你们贵圈复杂,只想简简单单过日子。” 认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陆温言身陷迷障沼泽,虚虚幻幻的图像不断在眼前闪烁,他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图像渐离的瞬间看到穆衢展示自己一身的装扮,苦苦支撑理智的神经绷断了。 “他想代替我,”陆温言不停颤抖的身体在受到精神幻想的外界威胁下彻底镇定下来,他怔怔看向时晓,浅色瞳孔笼罩一层挥散不开的迷障,“时晓他想代替我,他想抢走你,他想杀了我。” 时晓怕他大开杀戒,连忙摇头,“不是的——” “时晓?亲爱的你的名字很悦耳。”穆衢惊喜低呼,像只偷到米的老鼠。 “不准喊她的名字。”陆温言盯向穆衢,眼里的死寂如盯着将死之人一般。 “我就喊怎么了?”穆衢无所察觉,得意洋洋搜刮脑海中施婉柔教他的话术,“没有人是真的愿意陪你一辈子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就算你们是情侣。”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怎么能够给时晓幸福?” “于其强撑着在一起,还不如现在识趣分手,免得以后难下台面。” “以你这种卖同情的阴险卑劣地手段,时晓迟早会厌恶你、离开你,即使你挽留也没用。” “闭嘴!”察觉到陆温言眸中滚涌的杀意,时晓当即松开手里的大掌,打断穆衢下言,推着眼前这送死之人往外赶,“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立刻报警!” “你要跟他走?”陆温言扣住时晓的手腕把她拉回身边,眼泪像断线的水晶珠子一颗颗滑过苍白的脸颊,他安静得诡异,不带哭腔地留着眼泪,“你要离开我?” “我只是想赶走他。” “时晓别欺骗自己了,你在这过得不快乐,你只是同情他。”穆衢殷勤向时晓表真心,“我的身心都是你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属于你,你不再需要跟这个有缺陷的人在一起。” “温言她不懂得珍惜你,我懂得。” 施婉柔全程观望坐等渔翁得利,见着陆温言无助落泪,她怜爱探出素手,朝那张让人迷乱失神的脸庞伸去。 在快要触碰到那觊觎之人之际,素手僵住。 柔美动人的脸蛋扭曲变形,脖子憋胀粗红,上面的细筋鼓动成一条条恶心的毛毛虫,施婉柔常年刻意维持的淑女形象随她身前的保温汤盒一样,撒了一地。 “放...放手。”她双手用力掰开脖子上的大掌,断断续续的发出玻璃碎片划动地面的声音。 “你很吵。”陆温言面无表情收拢手掌。 他真的想弄死她,想治她于死地。 恐怖的认知袭击施婉柔的心灵,刺骨的寒意侵入背脊,她句不成音,慌乱地用力地去拔去敲打脖子上的大掌,空气没有灌入体内,窒息感愈演愈烈。 身体在半空中从挣扎到抑制不住地痉挛抽搐。 她日夜肖想的人是个魔鬼,那双美丽的琉璃浅瞳没有任何的光,她被吞噬进那双没有光的眼睛,里面是爬不出去的幽深枯井,是连回声都没有的无底洞。 施婉柔停止挣扎,迷失在黑暗里。 [滴!玩家未能保护女主身心,女主受到不可逆转的精神损害,扣除四百平方米别墅一套。] 事情发生得突兀骇人,机械声响起时晓才猛然恍悟,她忙不迭去扯陆温言的手臂,“她快要死了你松手啊!” 穆衢跟随时晓的声音反应过来,他没选择帮忙,而是不断往后倒退,“时晓你看到了吧?他疯了,你不该选择他,他是个疯子。” “你快过来我这边,他已经疯了,他会伤害到你。”穆衢退到前庭铁门,大半个身子跨出别墅,紧张兮兮对时晓伸出小半只手,“我们快离开他,快!” 时晓真的服了,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在拿生命搞事情。 陆温言甩开手掌里奄奄一息的施婉柔,劫后余生的猛咳和耳畔旁的劝阻不能阻止他迈向铁门方向。 “陆温言冷静下来!” 时晓没办法,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腰阻止他前行。 “我说过的,他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 陆温言注视着时晓,挣脱腰上的阻拦,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个开启自卫模式的没有情感的机器。 距离陆温言抵达铁门仅剩一米,穆衢心藏直窜。 生命与爱情,生命不带犹豫占据上头,他撒腿往外面宽敞的路道跑,同时不忘扭头叮嘱爱情等他,“时晓我去找人救你,你等——” “碰!” 拐角处一辆车速极快的跑车撞上穆衢,鲜红的血液从地上蔓延至车轮,车内一身时髦打扮的富家子弟摘下墨镜探出窗外,见撞了人,他方向盘一转慌忙逃逸。 陆温言直挺挺地立在原地,脑部下达的指令未施行就完成了,他神色迷惘望着地上那摊血迹,血泊上的青年手指一抽一抽的表示生命迹象。 陆温言停住片刻便行动起来,他推动铁门旁的大理石门柱,原本紧密贴合的大理石霎时间变得松散。 他抽出石块,里面大喇喇的躺着把宰牛刀。 他拿起宰牛刀,不紧不慢朝穆衢走去。 时晓:“......” 怎么的?你还打算给他补一刀? 时晓一手夺过宰牛刀,一手拨打急救电话。 第32章 被害妄想者16(完) “感谢配合,找到肇事者会再联系几位过来指认。” 四位颜值颇高的年轻人在民警的注视下走出警察局。 保镖看到晏池泽出来立即打开车门,晏池泽没急着走,而是满脸歉意牵着神色恍惚的施婉柔,朝时晓和陆温言微微弯下腰,“抱歉,婉柔给你们添麻烦了。” “为什么要跟他们道歉?”施婉柔神色一变,呲牙咧嘴全然不顾形象甩开晏池泽的手。 她双眼浑浊带着癫狂神色,一声声地责问晏池泽,“他们要杀了我!你为什么要跟他们道歉!” 这话题在警局门口格外敏感,过路的路人们滞住脚,目光探究又防备。 一向风雅的晏池泽当即沉下脸色:“婉柔不要乱说话。” “你凶我?你不爱我了吗?”施婉柔浑身焰火骤然一灭,凌乱的长发黏在一张泫然欲泣的脸蛋上,她瞳孔涣散自问自答,“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了?” “为什么穆衢会变成植物人?为什么我费尽心机才得来穆家人的认可会没了?他不可能变成植物人!他是故意的,他想翻脸不认人!” “明明我善良温柔、顾全大局,你们不可能不爱我,这个世界的男人都应该视我为独一无二的珍宝!” “是不是因为时晓?”施婉柔记起了一切开端的变故,瘁了毒的眼睛死死盯向时晓,下一秒眼泪溢出眼眶,她失魂落魄抱住晏池泽的胳膊恸哭央求,“连你也要因为她抛弃我?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她是个蛇蝎毒妇是个□□!是她在穆衢和陆温言两人之间纠缠不清,我是在帮他们啊,他们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粗俗的脏话和群众猜测施婉柔精神有问题的议论灌入耳廓,晏池泽眉头紧蹙:“婉柔别再说了。” 源源不断往外流地眼泪像被按了暂停键倏地停下,施婉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在帮她?你在帮她!” 她推开欲要解释的晏池泽,偏激地面向群众 “你们是来给我主持公道对吗?你们快指责她!快指责他们!他们一个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一个想要掐死我,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们都想我死!” 吃瓜群众随着施婉柔手指的方向看向时晓与陆温言。 相比施婉柔的大言不惭疑神疑鬼,对面的人儿明眸微眯红唇微抿,白嫩的脸蛋不时地鼓起,像在咬牙切齿的磨牙,很是无语的小模样看着就水灵俏皮,不像会做夺人所爱的事。 身材颀长的青年眉眼漂亮,表情淡淡,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只是那他苍白如纸的面色说明着身体的不适,脆弱得让人想拿把椅子给他坐坐,更不可能会对施婉柔下毒手。 孰是孰非...... 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他们只是吃瓜群众,真正在意施婉柔受到生命威胁的人、真正能给施婉柔讨回公道的人,已经被她推开。 施婉柔唾沫飞溅,时晓忍无可忍伸出手把陆温言拉到身后,确保陆温言干干净净没受污染,她一脸嫌弃步步逼近,“有病就去治,缺文化修养就多看书,喜欢煽动人心就去竞选m国总统,别屁事不干天天就知道给国家添乱!在这闹什么?呼风唤雨给警局门口填几块肉砖肉瓦?想重新进去喝茶?阻碍交通知不知道?阻碍人民知不知道?阻碍国家公务员知不知道?有本事在这大哭大闹,有本事你劈个叉啊!” 肉砖肉瓦们:“......” 散了吧散了吧。 所有人,所有人都离开她了,都能因为时晓一句话而离开她。 吃瓜群众散场,施婉柔宛如失去了最后的盾牌,她跌坐在地板上,眼泪缓缓落下。 “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我忍你很久了施婉柔,你用你那脑瓜子好好想想,穆衢那傻子能说那些话吗?不是你教他他能说出那些话?造成现在这局面你好意思怪我?” “够了,别再说了。”晏池泽挡住时晓,信誓旦旦做出保证,“我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以后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你靠边站,我还没骂完呢!” 时晓拨开晏池泽,居高临下睨视只知一味哭泣的施婉柔,她忍了一路,这一开口就停不下嘴,“就你这脑瓜子学人玩高级套路?穆衢说话时你那坐享其成的得意样能不能收一收?我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单纯?” “什么叫做我抢走穆衢?我巴不得你俩百年好合,问题是你别朝思暮想见一个爱一个啊,真想体验众星捧月自己包养小白脸不行?去牛郎店逛逛不行?非得祸害良家妇男?别人欠你了?” “别老盯着别人,多检讨检讨自己。”语毕,时晓回到陆温言身边,握紧那双微凉的大掌,“我们回家。” 晏池泽:“等等。” 他本该无条件无理由地维护施婉柔、拥趸施婉柔,可在时晓拨开他的那刹那,灵魂像被撞击了一样,一切讲不清的魔怔行为像脱离了提线木偶的悬丝掌控。 眼睛被吸引住了,他直直盯着时晓的一举一动,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想要靠近的迫切感步步加深。 见时晓要离开,似乎这一走,他跟她将活在两个世界里,心脏忽地高高悬挂起来,他急促叫住时晓。 时晓回过头,“有问题吗?嫌我说得刺耳,想让我道歉?” 想说的话多到千言万语,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晏池泽眼眸下移调整呼吸,看到时晓与陆温言紧握的手掌,他一愣,压下不该涌起的悸动,“不,我是想说...”他笑了笑,嘲笑自己像毛头小子失去分寸,“对不起,还有再见。” 时晓颔首:“再见。” 陆温言看了眼晏池泽,收拢手掌拉着时晓离开。 晏池泽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他看一眼丢了魂似的施婉柔,眼里的爱慕已然褪去,转即交代身后的保镖,“把施小姐送去就近的精神病院,告诉施家,敢去接人,撤资。” . 红绿灯等候点站着一堆人,里面一位青年鹤立鸡群,俊美的五官似古希腊雕像般完美,差劲的面色也似雕像般白得吓人。 时晓密切关注陆温言的状态,见他身姿挺立,呼吸却忽轻忽重,她再次提议:“我们还是打车回去吧?” “不。” 陆温言缓缓摇头,视线定在红绿灯上。 喧闹的街市颜色太过鲜艳,阳光直照车辆反射出强烈刺目的光,这是个冬日暖阳的好天气,不少等红绿灯的人在阳光下露出惬意舒心的面容。 然而陆温言脸色惨淡,全身布满冷汗,手掌冒出的汗水染湿两人紧扣的手,指缝间有些打滑,时晓扣得更紧不敢松开,生怕陆温言下一秒晕过去。 十几秒的红灯跳黄转绿,就在倾刻间安分的人群躁动起来,他们朝斑马线对面的街道而去,或跑或走踵足相接迎面擦肩。 前后左右嘈杂混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纵使做好心理准备,心脏仍在刹那间接受不住的咚咚咚地像要撞出身体的乱撞,眼睛被蒙上一层模糊的雾,陆温言呼吸停滞。 对普通人而言这不过是十几步就走过去的路,对陆温言而言是悬崖峭壁上的残破木桥,他几次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在转红灯前牵着时晓走出斑马线。 时晓一步一停耐心百倍地跟着陆温言身旁,握紧他微微颤栗的大掌,陪他走过闹市中心,接受他递来的玩具、零嘴、花束。 她知道他想干嘛,她知道他在乎穆衢的话,她知道,他为了她,在努力的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红日高空,空气浑浊,车鸣鸟叫小孩欢闹,声音不止不休。 太久没有出来,太久没有走过大段长路,陆温言身体近乎脱水,脚掌发烫双腿无法提起来,没办法继续勉强,他面向时晓,手指蜷缩,眼捷一颤一颤,“今天...你过得开心吗?” 时晓眉梢染着笑意,积攒的眼泪醺红了眼眶:“开心,很开心。” 温情一路延续到那枯枝败叶的别墅门庭,时晓搀扶陆温言下了计程车,看到那暗藏玄机的门柱,满腔的感动戛然而止。 计程车尾气向上空飘散延展消失殆尽,时晓的秋后算账刚刚开始。 她按下石柱,在石块松散后拿出里面的宰牛刀,“这刀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我撤掉全部的刀吗?” “你说屋内。”陆温言淡淡道。 屋外的刀不在范围内。 “你跟我玩文字游戏?” 俏丽的人儿挥动利刀,刀尖产生的风快得能刮伤人的皮肤,陆温言丝毫不怕时晓会攻击他,他牵住时晓的衣角,眨眨眼睛,“我困了。” 时晓顿住,陆温言这一整天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回到让他有安全感的家,他面色稍转红润,可绷紧的精神像棉线,松开后就会松散,他脸上的疲惫神色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立刻进屋躺着。” 在陆温言的撒娇下,秋后算账迅速翻篇。 落日徐徐西坠,黄昏的温煦染红了一望无际的高空,窗外的大片夕阳进了客厅,扑撒在沙发上的两人。 躺在沙发上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朦胧身影映入眼底,在眼睛聚焦后,时晓的身影变得清晰。 陆温言其实不喜欢在黄昏前后睡觉,即便犯困也会忍着,因为害怕睁眼后一人面对降下的夜幕,他害怕承受这种孤独。 就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醒了就赶紧起来。” 大腿被枕得发麻,像电视机雪花炸炸炸地作响,时晓凶神恶煞低下头,恶狠狠戳戳陆温言的额头。 说了上楼睡觉,偏不,说了拿枕头枕,偏不,小倔强小可怜的模样没维持多久就打回原形,变得黏黏糊糊。 陆温言笑得温煦,眼里含着隐隐的春日光辉。 夕阳温暖的光线下,佯装生气抱怨的人儿是像坠落到人间的小精灵。 他特别认真的盯着时晓,任阳光落在眼睫,舍不得眨眼。 荒凉空旷的房子因她注入生机,孤寂的内心世界因她满室生春,他不再孑然一身。 第33章 心机白月光1 888:[滴!欢迎玩家时晓回到游戏页面,任务激奖清算中——] [滴!玩家未能完成指定任务,无任何奖励!] 时晓盘着双腿坐在蓝光屏幕前,[下次感叹号弄小点,我不瞎。]早在游戏里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她反应平平,不过有件事倒是令她挺担忧,[我离开了那个世界,陆温言会怎么样?会伤心吗?] [玩家离开,世界即停止运作,所有的人与物都会定格住。] [所以他并不知道我离开?他最后的记忆仍然是和我在一起?] [是。] 时晓长歇口气,[你们这游戏不错,人性化。] [玩家对陆温言的感情比翟文颐要浓烈。]888客观阐述。 [这话说得我多偏心似的,翟文颐拽上天了都,要不是我厚着铜墙铁壁的脸、忍辱负重的心,别说好好聊天,走上前都能被踹走,相比之下陆温言......] 陆温言提刀的画面历历在目,时晓眼睛飘忽,低声咳两声,[虽然纯良不到哪去,但对我的态度是不错的,而且小奶狗确实比较惹人怜爱。] 此话题不易多说,她转移话题,[我还有个问题。] [玩家请说。]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白色空间没有阳光风动,没有花草植物,这里只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可就在时晓语落的瞬间,它迎来真正的静止。 时间过得缓慢沉重,未闻888冷漠的机械音,时晓补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问,假定你在生活中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你愿意和我处处吗?就,最起码先当个朋友。] 又几分钟流走于死寂,时晓放弃询问,她刚要按下退出键。 [愿...还行。] 屏幕另一头的蓝光照映在一张相貌出众的脸上,男人从容不迫的强大内心惨遭火山喷发巨石滚落,群象奔跑动荡不已,他几次深吸吐气,才不至于方寸大乱。 [那就更不应该了,]时晓茫然费解,[连你这么刁钻难搞的家伙都愿意跟我当朋友,我不该母胎单身至今啊。] [搁这里,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男主反派都喜欢我,怎么在现实世界连个屁都不响一下?还有还有上一个世界也是极受欢迎的。] 时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撑着下巴推测,[说不定爱情就在我身边,只是我没发现?公司同事?小中大学同学?小区附近的健身房?或者都有?不行,我必须得去物色物色。] 时晓说走就走,按下退出键,纤细的身影在片秒间消失于无形。 [呵。] 旖旎缱绻的心在瞬间落空,阴恻恻的机械音在没有边界的空间无限扩散。 . “晓晓你今天怎么了?怪严肃的~” 介于少年与青年的男音语调轻快,尾音拉长上翘,很是自然熟稔的撒娇。 时晓手肘搭在办公桌面,手指紧扣,下巴搁在指背上,目光沉稳一丝不苟。 她逐个分析项目组里来来往往的同事,倏地,一张娃娃脸挡住她的视线,她停顿片刻,激光眼立刻上下左右扫描童秋。 令公司女员工集体母爱泛滥的童秋拥有一张让人心化的稚嫩面孔,其身高与长相委实不匹配,一米八五的大个头趴在办公桌,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今晚一起去吃烤肉?我请客。”稚嫩光滑的脸蛋爬上几缕粉霞,童秋的卡姿兰大眼睛水光粼粼。 两人在大学社团认识,童秋比时晓小一届,“乖巧懂事”得很,时常担任请客一角。 “你请客我出钱?”熟悉童秋的套路,时晓冷笑,“能不能有点富二代的自觉?别一天天惦记我空瘪瘪的钱包行不行?” “从别人口袋挖钱花比较爽嘛~” 天使的外表下,是一颗小恶魔的心。 时晓一脸鄙夷:“没钱没空没门。” “师姐你这样就显得生疏了,我俩怎么说都是一个学校的,”童秋凑近时晓,近到快能数清彼此的睫毛,他勾勒嘴角,“你没钱,我可以借你~” 时晓:“......你就不能请我一回?” “师姐心疼钱,但又舍不得让我挨饿的模样,总能让我胃口大开。” 顶着张纯真的面孔,童秋吐露出屁话。 时晓握握拳头,要如往常一般□□童秋脸颊之际,办公室大门被推开,红色绒面西装、露额黑发造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顾修邯拍拍掌,召集办公室所有成员到门口集合。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傅斯淮,是EL全息游戏的主创之一,从今天起,斯淮将加入我们项目组,与我们共同完成这项伟大而富有挑战的工作,大家热烈鼓掌。” 傅斯淮与顾修邯站在同一平行线,西装革履斯文俊逸,一个轻微点头的动作便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跟一旁顾修邯花花公子的轻浮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女员工们的轻呼,在顾修邯比暂停手势时,掌声与花痴议论声戛然而止。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EL的总裁明天从Y国回来,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就是来我们这边视察工作进度,他对这个项目很看重,希望各位打起精神,将手头上的工作做到最好。” 顾修邯笑眼眯眯交代完,领着傅修淮到时晓面前,骚里骚气眨个wink,“时晓,斯淮就交给你了,你给他安排工位,再带他在公司走走逛逛,我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好,的,总,监。” 秉持敬业爱岗守则,时晓强撑着近乎死机的状态一卡一顿地应下。 目送顾修邯离开办公室,她目光投回傅斯淮身上。 傅斯淮露出愉悦的笑容,薄唇轻启一开一合。 时晓久久没能平复的内心愈演愈烈,青年无声的向她打招呼,他说“好久不见”。 . 这次穿越的世界是本商战小说。 时氏集团家大业大,数多产业遍布全国,在商界具有一定的话语权。 时氏现任总裁时晓女承父业,在接手之日便让时氏更上一层楼,她在商界是出了名的手段果决毒辣,更是出了名的情感不一,荤素不忌,风流成性。 时晓身边时常出现各种男人,逢场作戏的商业精英、一夜情的酒吧优质男、包养的纯情男大学生、牛郎店的top3型男...... 铁打的工作,流水的男人,在时晓身上屡试不爽,所有人都觉得时晓这辈子不会动情,时晓也这么觉得。 而某个男人的出现打乱时晓的生活,那日时晓照常先应酬后泡吧,烈酒、躁动、热吻、迷乱、酒店,在电光火石之时,她经期来了。 时晓拒绝男人的殷勤,带着股晦气自个去便利店买卫生巾。 夜晚静谧,玉盘悬在碧天上,玻璃感应门拉开的霎那,风光霁月的青年走出便利店,微风恰好袭来。 风,吹散了时晓身上的酒味,也吹乱了时晓的心,花心霸总追逐小白兔的爱情故事就此开始。 然而小白兔不是纯良小白兔,是披着兔皮的狐狸。 白霁,只可远观不可近瞻的白月光,是让女二时晓浪子回头的特殊存在,是女主虞思一见倾心芳心暗许的温柔学长。 带着上辈人的恩怨仇恨,他布下天罗地网接近时晓,聪明一世的时晓,在爱情面前变成只知揩油占有的恋爱脑。 属于时氏集团的时代,在时晓的疏忽管理下股票大跌,摇摇欲坠,在落幕之际,男主时凛出现。 时凛,放纵不羁赫赫有名的时氏太子爷,是追求虞思的大四学长,是敌对白霁的同系同学,是时晓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时氏集团最不被看好的实习生。 最终,他成为拯救时氏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新任总裁。 时凛事业爱情双丰收,而白霁所做的种种公布于世,身败名裂锒铛入狱,至于女二时晓在一次次信任白霁下被时氏抛弃。 时晓难得穿一次重要角色,这次她的任务是,掰正白霁扭曲的三观,阻止他用下三滥的手段去达成目的。 “姐,不要。” “呃,姐你冷静点,停下来。” “我们不能这样,求求你住手。” 昏黄的夜灯暧昧不已,床头的香薰让人迷失心智,青年低哑喘息媚色春香,满床玫瑰花瓣在两具身躯的压迫下碾出花汁。 床上,青年无力抵抗,淡雅俊秀洁白无瑕的面孔被烈酒醺红,一双柔情内敛的眼眸充斥惊慌的氤氲水汽。 他不胜酒力,上身的衣服被扒光,颈脖、锁骨、胸膛、腹肌印满一个个的火辣唇印,唇印直直往下,快要没入下半身。 接收完世界信息,时晓一抬头就面临这等香艳景色,她一愣,摸摸鼻子,很好,在第二个世界打下非常不错的基础,没流鼻血。 “姐,我只是把你当姐姐,求求你不要。”见时晓终于停下来,攒在眼泪的莹莹泪水趟过脸颊,白霁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 原时晓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她从不做强迫人的事,对性.事更是你情我愿,但那都是面对别人。 那日在便利店遇到勤工俭学的白霁,原时晓就常在白霁值班时间过去,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她以姐姐的身份自居,给迷茫的白霁各种人生建议,为苦恼的白霁百忧解难。 知道白霁压力大,她带着白霁去喝酒,酒精控制她的理智,更或者是她乘势酒精为理由,做出暗藏在心中许久的举动。 原著中,原时晓有没有霸王硬上弓? 没有,白霁落下的泪砸到原时晓心头,白霁的高贵纯洁美丽,刻印在原时晓心里,就在这夜,她神魂颠倒的迷恋白霁,无可救拔的朝恋爱脑的道路狂奔飞驰。 白霁落下的泪,同样砸到时晓心头,只是砸中的位置略有偏移,白霁越喊不要,越激发出时晓的兽性,产生必须对着干的冲动。 “小白你怎么能这样子?”时晓蹙眉,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失望。 “姐?”白霁迷惘,胸膛雪肌红梅起伏不定,诱惑十足。 时晓一脸大义凛然,手一挥,摸上白霁性感结实的人鱼线,“这世道危险,特别是你这种漂亮弟弟,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 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无比,人鱼线的骨肉线条匀称诱人,见白霁在呆住,她板脸,“不知道反抗吗?要叫就大声点,没吃饭吗?把警察叫上门扫黄打非!” 第34章 心机白月光2 白霁目光湿润,眼眶瞬间红了,“姐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有防人之心? 时晓:“对,都是为了让你长记性。” 白霁卡顿,感激涕零、热泪盈眶霎那间荡然无存。 身下的人没有叫破喉咙,时晓遗憾收回为非作歹的手,再用力一撑坐到大床边缘,御姐脸板得强势又冷艳,“人心险恶,不要相信别人,今天你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 她大失所望说教:“轻而易举就跟我到酒店,遇了险也不懂为自己摆脱困境,呼救的叫声不够大,挣扎更是没力气挣扎,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原时晓对白霁痴迷到无理智可言,她绝不可能干出丢下白霁一个人在酒店,自己先回去的行为。 巩固好以身试法的好姐姐形象,时晓拿起床头的座机电话,想让前台送解酒药上来。 倏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 “姐对我而言不是别人,我相信姐,因为我在姐这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姐对我来说是比血浓于水要更加重要的存在。” 白霁使出全劲直起身体,清越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颤抖,红艳的唇印、淤血似的吻痕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在说话喘息间颤抖,在空气中引人垂涎,它们是绝佳拍档,构成一副让人想犯罪的美轮美奂的18r画。 “虽然,虽然我们相识不到一个月,但我对姐已经......” 白霁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下,他像是想不顾一切的说出来,碍于羞赧自己对时晓的感情,与顾虑是否会对时晓造成困扰,只能委屈的藏在心里。 面部表情、语言动作每一步都拿捏精准恰到好处,呈现在时晓面前的,是个处处为他人着想的霁月清风的人物。 对于控制欲占有欲强的人,他是完美的猎物,没有主人不爱美丽无害的猎物,特别是对自己有倾慕的猎物。 时晓洗耳恭听:“你说。” 还有什么骚话赶紧亮出来。 白霁垂下眼眸抿动薄唇,“我是成年人,我知道来酒店代表什么,不是所有人让我来我都会来,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姐......” 蓬松柔软的床面凹下,修长隽逸的手指拾起床上经过碾压的玫瑰花瓣,破碎的花瓣染湿了皙白的指尖,房间的花香愈发浓烈,白霁战胜内心的羞赧,抬起脑袋眼神坚定,“我想跟姐更进一步,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但我已经不想跟姐分开了,我想跟姐做一辈子无话不谈的朋友。” 青年袒露内心的全过程赏心悦目,没有丝毫刻意矫作的痕迹,吊住了别人胃口就郑重其事来一句当朋友。 高级,实属教科书级别的高级,原时晓要是还在这,必能让她一泓池水飞溅大乱,再如死水般沉寂下来。 而这反转对时晓是天大的好事,她就是计划当着白霁年长的朋友,以朋友身份在日常生活中引导白霁从良,白霁一提,她顺水推舟:“好!” [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时晓:[???] [请玩家谨记深情人设,心上人发好人卡,玩家并未露出伤心神色。]888解释加提醒。 在痛心失去面积中,时晓一秒入戏。 深爱白霁,反复试探知道白霁并不喜欢自己,在强取豪夺和白霁幸福中,她选择后者,默默地守护白霁,可是再怎么欺骗自己,她内心仍然渴望得到白霁的爱怜,哪怕只有一点。 期盼落空,果然,青年对她的感情从没夹杂爱慕之情,时晓苦笑:“好,好好。” 直面不甘的内心、安抚痛楚的心脏、规劝面对现实,时晓连说几声好,明眸媚眼低垂,盖住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再掀开眼捷时,痛楚消失殆尽,烈焰红唇微微勾起:“能走得动吗?需不需要前台送药上来?” 白霁摇头,温润的脸庞爬上一抹如霞似云的红,“姐对我刚才的表现...我不想姐对我失望,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会喊得大......” 他说不出那话,抓住时晓的手压在裸.露在空气的上身,上面有原时晓留下的各种暧昧不清的痕迹,完美的唇印在胸膛与指腹间抹花,“我,我们开始吧。” 说话间,他眼神羞怯躲避似地看向别处。十足的送货上门的清纯小白兔。 时晓:“......” 他故意的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时晓的叛逆心理又被激起了,可她刚被心上人发好人卡,哪有闲情逸致跟白霁演叫破喉咙的戏码。 “时间太晚了,吃了药,我送你回学校。”时晓抽出手,打电话给前台,“麻烦送解酒药到1134号房。”余光瞥到白霁还想说些骚话,她对电话那头补充,“尽快。” 一辆车身曲线流畅的黑亮法拉利在东大侧门五百米处停下,白霁下了车,笑着对时晓道晚安。 车窗缓缓拉上,车轮转动,车尾灯下的尘土飞扬。 四周仅剩远处的一盏路灯照明夜路,隐于黑夜中的白霁保持着脸上清润的微笑。 —— 身为时氏现任总裁,原时晓拥有的,不仅是财富权力,还有掌握着数千万家庭的生计大权,因此工作文件向来只增不减。 时晓清早抵达公司,在888的指导下一板一眼批阅文件。 时间一点店的推移,她批得眼冒金星,批得气若游丝,转身往身后的大面玻璃墙一看,九月初烈日高空,悬挂在蓝天白云的太阳刺得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我累了,歇会吧,求你。] 想到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细长的食指左右摇了摇,指甲上渡着的深海色渐变美甲,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耀眼的光泽,[谁会想在游戏里体验一把上班?你们这游戏太写实了,回去我把体验感报上去,我们先越过这办公事项行不行?] [一切按照游戏规则进行,时氏前期运作正常,这期间如文件出现纰漏,玩家别墅面积将扣除百分之五。]888无情的说。 时晓央求的小表情一变,欧式挑眉自带气场,在她收起笑容后,整个人凌厉起来。 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五斗米折腰? 有什么比一栋大别墅来得吃香可靠? 一劳永逸既能安享清福,现在苦些累些有什么关系? 打鸡血似的进度条在天色入暮之时变得极为缓忙,一天工作结束,办公室里外安静无声。 夕阳透过落地玻璃墙渗入偌大的办公室,桌面加湿器所产出的湿雾轻抚女人艳丽的五官,在商磨炼久了,她举止投足、挑眉问话都带着股难以忽视的强劲攻击力。 时晓挥手让总经办最后一位员工下班,门轻轻哒一声关上,挺直的柳腰软了,沉甸的脑袋立即枕上办公椅靠垫。 大脑超负荷,时晓被工作这个小妖精掏空身体,无声息的浸泡在阳光中。 半响,她翻阅脑中的剧情。 白霁天生跟时家不和,他原本只恨时骥一人,在与时家人接触后,埋在心底的仇恨愈演愈烈。 时骥害他家破人亡成为孤儿,而他所出的儿女如出一辙。 时凛因为心上人喜欢白霁,经常有意无意的针对白霁,今天将和好兄弟去白霁打工的西餐厅羞辱白霁,白霁表现得不卑不亢让时凛不爽,他气不过,砸钱让老板开除白霁。 至于原时晓,虽说在紧要关头放过白霁,但在控制白霁方面愈发变本加厉。 她雇佣侦探监视白霁的一举一动,时凛的做法给她提了个醒,她收买便利店老板,让老板辞退白霁,再用权势斩断白霁的所有经济来源,在以为白霁不知情的情况下,让白霁找不到兼职。 她如同之前包养男大学生一般,塞卡、送饰品、介绍人脉,变相豢养白霁,为其勾勒名为前程的宏图。 白霁因儿时遭遇的变态发育心灵,在一次次校内被找茬,校外被恶心,演变成完全变态发育。 天空昏暗下来,车道两侧延绵的路灯亮起,夜空下一辆辆行驶在高速的车子快成白红线条。 “知道你学业繁忙工作辛苦,但是再忙也得好好吃饭。”时晓手握方向盘,侧头对副驾驶的青年说话。 阻止仇恨发酵的第一步,减少矛盾冲突。 时晓是没想步下原时晓的后尘,耐不住时凛会搞事情,时间紧迫,她暂时想不出应对时凛的方法,只能让白霁临时请假,错开时凛上门找茬的时间点。 “不会,姐能约我出来,我很高兴,”白霁微笑,柔和的眼眸下是潜藏不住的仰慕,“跟姐比起来,我这些都不算什么,其实我一直很想主动约姐,但是怕打扰到姐工作。” 白霁不说话时赏心悦目,说话时温柔体贴。 对于他拍的马屁,时晓摇头,眸里三分复杂三分悲痛,四分一往情深地望着白霁,“只要是你,我随叫随到。” 银白色的宾利停在异域特色明显的西班牙餐厅。 卡时西班牙餐厅地理位置佳,地阔环境好,大胆的色彩装修,加上踏进门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很能勾人味蕾,当然,消费也极高。 时晓难得当回富婆,抱持绝不亏待自己的想法,当机立断选了这家网上评分前三的奢豪餐厅。 菜单是西班牙语,下面有中文翻译,她布置好菜色,递回给服务员。 素质有佳的服务员看到时晓的脸当即愣住,她忘了推荐新品特色菜,直到时晓第二次递菜单,她如梦初醒接过菜单,脚步急促去后厨找老板。 时晓疑惑服务员的异常,很快,服务员带着她的答案来了。 棕发深眸的男人走在服务员前头。 小麦肤色的皮肤在以白为美的国度拥有百分百回头率,他身材很好,宽肩窄腰黄金比例,白色衬衫贴合上半身,衣袖挽在臂弯上,腰上系着半身围裙。 肌肉线条随男人快步走动而伸展,力量与野性结合,男人妥妥的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时晓你终于愿意——”男人操着标准的普通话,眸中热情的焰火,对上白霁视线时降至冰霜,“男朋友?” 白霁在男人的仇视下,轻轻挑起时晓的指尖,十指紧扣指缝紧紧贴合,亲昵着问:“姐认识他?” 第35章 心机白月光3 “我是时晓的前任男友,卡帕西。” 卡帕西沉着脸,幽暗的眸子直盯两人紧扣的手指。 白霁嘴上喊着姐,但十指紧扣的动作极致暧昧,两人不像姐弟关系,更像情侣间在调情,在他面前调情! “白霁。”白霁微笑,既不否认,也不回应‘男朋友’这一用词。 “你没话想对我说?”卡帕西冲着时晓说。 他没分半点眼神给白霁,深邃立体的五官像辽阔草原的猎豹,侵略感十足的眼眸擒住时晓,妥妥的来找时晓要账的模样。 时晓汗流浃背翻找原时晓勾搭过的男人数据库,在庞大混杂、数百上千的男人里想翻出卡帕西的信息比登天还难。 她翻找不出,张张嘴,不知道卡帕西指的是什么,哑口无言只能闭上嘴。 “分手那天我说了,我不在乎你的过往,我只求你不要再去拈花惹草,只要你愿意,你来餐厅找我我们复合,”时晓的沉默,换来卡帕西的黯然伤神。 他闭了闭眼,痛苦的认知压得他喘不过气,“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卡时是我们的心血,是用我们两人的名字取名的餐厅,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时晓,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忘了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为什么?难不成你都忘了?” 888:[警告!请玩家切勿偏离人——] 时晓:[我懂我懂,这题我会做!] 对啊,为什么?原时晓会带白月光去前任男友的餐厅吗?会舍得给白月光制造麻烦吗? 不会,除非—— “抱歉,我忘了。”时晓语气之冷静,态度之诚恳。 卡帕西:“......” “我帮你回忆。” 时晓:“......” “不必。” 卡帕西不听,卡帕西看向身后的服务员。 服务员识趣,拿着把玫瑰色的金属靠椅放在过道桌面处,恰好取餐器响起。她去了后厨又折回来,逐一摆放好菜色,默默退下,把空间留给老板、昔日老板娘,及昔日老板娘的说不清第几任男友。 西班牙菜大多以海鲜为主,餐盘盖掀开的霎那,色彩搭配丰富的海鲜大餐,或浓郁或清鲜的味道,撞入眼帘,冲入鼻子。 从开车过来便期盼着的菜肴端上桌,时晓却歇了那份饕餮吞食的食欲。 人形bb机没给她安静享用美食的机会,每声情并茂讲完一段往事,卡帕西就要看向时晓,那炯炯有神的深邃眼眸清清楚楚写着: 曾经的誓言怎能败给时间? 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我迷惘我痛苦我挫败,我不知该不该坚持!直到你再度出现,我知道,我的等待是正确的! 时晓带着一次性手套,一连麻木:“然后?” 时晓娴熟的剥皮皮虾技术和白霁生疏的动作收尽眼底,卡帕西绘声绘色:“你讨厌剥虾,说即麻烦又会弄脏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给你剥。” “我当时还说‘你出差没人给你剥海鲜怎么办’,你说要把我带在身边,时晓有时候你很要强,有时候却又甜又黏人。” 回忆甜蜜往事,卡帕西整个人由内而外荡漾着轻快幸福的气息。白霁的存在越来越碍眼,在他把皮皮虾两边凸出的壳翼折断,透明的硬壳纹丝不动紧锁里面鲜美的嫩肉时,二十八岁的西班牙青年语峰一转,化为尖酸刻薄的大妈。 他睨一眼白霁,“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 温润如玉的脸颊窘迫的红了,白霁放下被折废的皮皮虾,“姐,我不会。” 时晓没少给亲戚小孩剥虾剥蟹,对上白霁惭愧的眼神,她自然而然加快手上的动作,递去一条完好无损的皮皮虾,“吃吧。” 卡帕西一窒,怒目白霁,“你没帮时晓剥虾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她给你剥!” 白霁不气恼卡帕西的暴躁指责,反彬彬有礼检讨自己,“你说得对。” “姐教教我,我想剥给你吃。” 两人面对着面,中间隔着张长方形餐桌,白霁微微倾身,上身轻抵桌沿,餐桌礼仪抛之脑后,距离瞬间拉近。 女方轻声细语教导,不时手把手传授掰虾壳的发力方向,男方笨拙尝试,失败了得到女方的安慰,成功了得到女方毫不吝啬的称赞。 两双白皙好看的手叠交在一起,他们眼里除了彼此,和手中那只皮皮虾,容不下这世间第三物。 “嘭!” 隔壁前后左右桌的客人心脏一抖、身体一颤,惴惴不安瞄向面黑如炭的卡帕西,剥虾的两人也看向卡帕西。 “卡帕西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劲,需要去休息吗?”白霁关怀询问,双眉微蹙,如温玉般无暇的面孔写尽担忧。 时晓陪白霁演戏演得一身鸡皮疙瘩,趁卡帕西拍桌打岔,她看似不经意,实则焦急的撤回手,“来杯水?” “不,不用。”卡帕西深吸口气,两人手松开,他勉强稳住散发浓烈酸意的心脏,“五年前我来到华国,创业初期被合伙人骗光了钱财,就在走投无路时我遇见了你——” 卡帕西企图勾起时晓遗忘了的那段没有成年人阴谋算计、居心叵测的美好时光,他忽地情绪一下升起来,“你投资我鼓舞我你说对我一见钟情你说我是你的梦中情人,那一年卡希尔改名为卡时、那一年是我们爱情的开始!” 卡帕西激动地一口气说完,呼吸一时控制不住的变大,衬衫下的胸肌随着呼吸扩张欲要挤爆那层薄薄的布料,肌肉轮廓清晰无比,让人血脉偾张。 时晓:“......” 不,那一年是原时晓老色批馋你身体的开始。 “姐,尝尝。” 皮皮虾一节节的硬壳被剥去,露出浅紫色虾肉,白霁递到时晓唇边。 青年笑颜温柔,目光希冀,心思......恶毒。 白月光亲手喂食,她能不吃? 时晓硬着头皮微启红唇,就着白霁的手咬下皮皮虾。 虾肉原汁原味,肉质鲜甜嫩滑,里面的红心富有胶质感,颜色如璀璨宝石。 时晓咬了一口,闭上红唇收住下颌细嚼慢咽,直到一口皮皮虾吞下肚子,白霁没放撤走送到唇边的皮皮虾。 他的意思表达得相当明显,他要亲手喂时晓吃下一整条皮皮虾。 卡帕西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心灵遭受狠狠一击,口不择言:“我们的第一次是在确认关系的那天!那晚你很热情——” “啊。” 一声不轻不重、意味深长的单音节字,打断卡帕西疯狂的言论。 时晓注意力在卡帕西身上,她不知嘴边皮皮虾吃完了,脑袋一点点向前移动,在卡帕西说到原时晓多么热情时,思绪一紧脸上一热牙齿一张一合,咬上一个温热的、无法一咬即断的东西。 周遭打量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她视线下移,戴着一次性手套的修长食指在她嘴里,由上下银牙咬住、由涂了烈焰口红的唇瓣含住。 时晓:“......” 复杂,此时此刻时晓的内心世界很复杂,就像耳机线缠绕在一起,理不清,扯不得,躁得狠。 身边两个美男,一个喂食一个讲故事,看似她过着美滋滋的富婆幸福生活,实则一个人面兽心,一个讲述原时晓骗身骗心的全过程。 那故事,谁听了不骂她一句死垃圾。 隔壁前后左右桌在卡帕西手锤桌面后,就竖起耳朵偷听墙角。 听客们的眼神从好奇到谴责,看时晓的眼神妥妥的写着:欺骗国外单纯小伙的恶毒女人、祸害男大学生的阴险富婆、不知检点、丧心病狂...... 时晓松开嘴,脑袋往后移,为巩固摇晃不稳的气势,她靠上椅背,大长腿翘起二郎腿,双手叠交放在膝盖上,精致艳丽的御姐脸绷得近乎崩裂,红唇吐出二字:“抱歉。” 白霁收回手抵在胸前,似乎这么做能让他紊乱慌张的心冷静一些,“没没事,姐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 隔着一次性手套,时晓清楚看到白霁的食指前端有淡淡的牙印,牙印周围的肌肤略微红肿。 她问:“痛吗?” 白霁羞赧垂下眼帘,回避时晓的同时,脸颊的温度快熟得冒烟,密长的眼捷颤了颤,“不痛的。” 说话间,他左手盖住右手,盖住那红肿的食指。 时晓很懂这暗示,“真的?小白不要骗我。” 白霁抿了抿薄唇,踌躇两秒,忍住羞意答:“一...一点点,很快就不痛了。” “你别剥虾了,想吃我给你剥。”时晓嘴上说着,心里着实不想再碰虾,于是切了块牛肉放白霁餐盘里。 “姐我没关系,真的。”白霁有些为难,有些害羞地看向时晓。 “不行,我心疼。” 卡帕西头再铁也顶不住心上人关心别的男人。 时晓不愿意剥虾,却愿意剥给白霁,他想过时晓性子花心,两人在一起后她才会控制不住出轨,现在看来全然不是,时晓是从未对他动过情、从未爱过他。 想想他们两在一起的短暂的、鲜少情话约会和全是肉.欲酒店的恋爱,想想葬送的那三年十月的等待,卡帕西忍了忍,没忍住,“哇”的一声,眼泪飙出眼眶,捂住脸跑了。 吹号角似的哭声惹得店内客人纷纷侧目观望,白霁顿住,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姐,他没事吧?怎么突然哭了?” 全程倾情演出的时晓板着脸:“不用管他。”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小,淘,气:)。 时晓被免单了,卡帕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用这个方式跟时晓恩断义绝。 从卡时出来,屋外天色彻底暗下。 两三阵清风缓解燥热的天气,丝丝缕缕的散云依傍在光亮的圆月盘。 一天下来,时晓心神俱疲,她挺直腰板开车,唯一的执念就是送白霁回校就回家倒头睡觉。 距离东大还有两分钟车程,前方就是胜利,电话在这时响起。 备注名为时董的来电人,大喇喇的将暗屏激亮。 无精打采瞥一眼手机的双眼,倾刻抖擞起来。 时骥难对付,知女莫若父,他们两父女虽说在时骥娶新老婆后产生隔阂,原时晓搬出时家,但时骥要是多问几句,她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时晓打起十二分精神,鉴于白霁在场,她谨慎行事戴上蓝牙耳机,按下接听键。 “回家。” “嘟嘟嘟嘟嘟嘟。” 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只迎来两个字对面就挂断电话的时晓:“......” 车子照例停在东大侧门五百米处。 想到待会还得回老宅应付时骥,时晓心灵沉重。 “到宿舍——” “谢谢姐——” 两人同一时间侧过头,唇上一热,未说完的话消失于唇瓣间。 车内温度上升,四周安静,只有躲在草丛高树的虫在鸣叫。 不过多时,车内响起衣服短促的摩擦声。 白霁率先反应过来,他捂住沾上口红的薄唇跌进椅背,白皙的脸蛋染上秾丽的色彩。 向来以和为贵、处世温和有礼的白霁着急得双眸充斥泪雾,“这,这是我的初吻!” 第36章 心机白月光4 时晓:“我......” 好家伙,理亏还是她理亏,即使是不小心亲上的,她也没资格像人白霁一样表现得惊慌失措,谁让人白霁确实是清清白白一场恋爱没谈,而她“时晓”浪荡不堪,荤素不忌。 月光下,青年捂住嘴唇脑袋微垂,干净的眼眉鼻尖红了,眼泪在眼眶打转,耳根也是红的,一方面是委屈难过,另一方面是害臊畏羞。 时晓面无表情,她静静看着这只老狐狸装兔子,看他还能憋出什么话,看谁耗得过谁,反正她不用住宿,宿舍有闭寝时间,时骥没规定她几点回去,她没白霁赶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的、缓慢又压抑的流逝,窄小的空间不时出现几声细微的抽泣,青年忍住后,消弭于无形。 时晓好整以暇的等呀等,就差敲个二郎腿配个五香瓜子仁,她没等到白霁的骚话,倒是等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声音。 888:[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警告!请玩家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给予白霁回应,时间五秒,五秒内未做出回应将继续扣除别墅面积!] 时晓:[......] [五。] [四。] [三。] 机械音无情的倒计时,像红灯警报在脑袋里响彻云霄,时晓忙不迭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白霁,“这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过来。” 白霁一愣,在眼眶打圈的眼泪落了下来。 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过脸颊,没入捂住薄唇的手掌里。他没接纸巾,脑袋垂得更低,捂住脸颊,由忍住不哭变为小声含蓄地抽泣。 888:[滴!玩家言语神态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时晓:[......敢问我错在何处?] 888:[与白霁亲密接触,玩家应该表现出喜悦。白霁难过,玩家应该感到难受,并安慰对方,而非草草两句解决这件事。] 时晓不服:[所以坐拥华国数一数二大型集团的花心霸总的我,得先噙起一抹邪魅餍足的笑容,因白霁哭,我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眸带着三分窃喜、三分悲痛、四分求而不得,心头之爱难掩、心头爱语难言的安慰他?:)] 888:[......] 一人一系统无声对峙一秒钟。 888:[警告!请玩家按照上述神态为前提安慰白霁,时间五秒,五秒内未完成将扣除别墅面积!] 时晓:[......] [五。] [四。] [三。] [二。] “别哭了!”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一秒钟到来之际,时晓完成一系列高难度神态,她拉开白霁的手,拿着纸巾就往他脸上一抹。 脸颊的泪水浸湿纸巾,薄白的皮肤在大力摩擦下迅速泛红。她见了,放轻力道,另一手解开安全带,凑近白霁。 她温柔地、心疼地、自以为藏起所有感情地注视着白霁的汪汪泪眼,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我只是想让你到宿舍跟我说一声,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向你道歉,我知道你在感情方面像张白纸,这真的是个意外,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原谅我。” 抽泣戛然而止,白霁有些不知所措。 车前的月光被挡住,身前是时晓,身后是椅背,白霁的视野逼仄昏暗,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的眼里只剩下时晓一人。 女士香水味包裹着他,细腻芬香的香韵让人魂牵梦染。 甚至于,他能清晰感受到时晓吐纳的气息化作丝缕气体在空气流动,气体慢悠却不容分说袭上他的脸颊,像被烙上专属印记,皮肤炽热难以消退。 白霁慌张侧过头,挂在眼捷上的泪花扑簌簌地砸到时晓手背上,“没没关系,没关系的。” 一个合格的霸总绝不允许别人轻易逃避,时晓捏住白霁的下巴,霸道温柔且强势地掰过他的脸,直盯那哭红的白兔眼,“没关系?那你哭什么?” 白霁垂下眼眸,双手紧张的揪住膝盖处的裤子,“我想把所有的第一次留给——”似乎觉得这话对时晓而言无比幼稚,他说话的音量低得像说给自己听,“留给未来的妻子。”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眼捷,时晓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咳了一声,松开对白霁的桎梏,眨眨眼退回主驾驶靠背,“抱歉。” “没事。” 白霁低着头抿动薄唇,车顶灯灯光落在膝盖处,看到蹭在掌心上的痕迹,他眸光微动,有些话想说,却如鲠在喉无法顺利说出口。 时晓记不清今天道歉几次了。 就很......离谱,白霁一专心搞事业的狠人说出这话不羞愧? 偏偏的,她没法怼白霁,还得摆出一副被白霁的纯情天真所撩到、所迷住的模样。 东大绿化搞得不错,校内校外都是绿植花卉,车灯直直照着昏黑的前方,飞虫掠过光束,一头扎进修剪方正的花圃里。 没有车灯光照的地方灰扑扑,没虫影更没人影,时晓和白霁沉默不言,一人看着车外随风摇曳的植物叶子,一人低着脑袋看手,谁在没有开口的意思。 最终,一声电话铃打破车内的沉寂。 辅导员查寝,白霁的舍友催促白霁赶紧回宿舍。 白霁挂了电话,直面难以启齿的事,“姐。” “嗯?”车内安静,白霁电话那头的内容皆数传到时晓耳畔,她转头,眼里满是不解。 都要查寝扣分了还想撩骚? “姐,我的嘴唇上是不是有,”白霁抬起手掌上的红脂,“是不是有你的口红?我看不到,你能帮我擦掉吗?” 车内光线不好,如果白霁没提,时晓很难注意到白霁健康淡粉的唇色覆上了层艳色的红。 蜻蜓点水的轻吻吻偏了,薄唇占了大半的口红印,剩余的粘在嘴角上。这么个失误的吻出现未触碰□□的青年上,既诱惑又带劲。 她从不否认白霁对外所展现的人设,他外形霁月清风,芝兰玉树,周身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淡雅内敛气质,像每个人心中所住过的白月光温柔学长。 可此刻他唇上的那抹红似乎能钻进人的胸口,它可以霸占任何人心中的一席之地,长成他人心口上无法磨灭的朱砂痣。 软乎温热的唇瓣随着湿纸巾的擦拭,微微陷下,薄唇有些润湿,有些发烫。 一下。 两下。 三下。 . 夜市人声鼎沸,西南街LED透明大屏播放着近年来的时尚穿搭。斑马线绿灯转红,行人遗憾停下脚步,站在行人道边上目送车辆驶过。 忽地,右上侧传来汽车马达的低鸣,如野兽对周围的车辆人群发出避让警告,由远到近,在未看清车型时,一道银白色的线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时晓一路风驰电掣,根据原时晓的记忆驾车到半山腰上的别墅。 时骥居住的地方很是讲究。 别墅依山而建,中式风格,前院铺了鹅卵石。 庭院左侧的松柏茂密葱笼,枝干如龙遒劲有力的向天延伸,右侧的池塘波光粼粼,池内的锦鲤灵动的摇摆红尾。石桌旁摆置的青花瓷缸养着朵朵白色碗莲,在静谧的夜里,它们绽放出层层花瓣,露出惹人怜爱的嫩黄里心。 时晓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暗暗打定主意。 等她赢得大别墅,她也要这么装修! 年轻的佣人见到大小姐回来,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上的包包和车钥匙。 屋内锃亮,中央的红木沙发一棱一角骨骼分明,白玉花瓶的青竹花卉栩栩如生。 电视机旁的釉青色翡翠瓷器光亮剔透,挂墙上的卷轴画有山峦有河流,有白鹤骏马有古人踏青,生命与自然同在,是一派葱葱茏茏的春意。 这整个别墅弥漫悠悠的古韵气息,以及随地可见的散发着浓郁金钱味。 身着白色亚麻唐装的男人立在窗棂前,窗棂对着庭院,窗下方靠着张红木四方小桌几,桌面摆置着一盆花叶万年青。 他手持喷壶,凝视庭院。在时晓踏入屋内时,他对着花叶万年青喷了几下,放下喷壶,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身面向时晓。 “公司最近怎么样?” 男人面容与时晓有五分相像,寸板头近一半是白发,眼角下的皱纹是岁月流逝的痕迹。 他腰板挺得硬直,即便退休,如鹰隼般尖锐的双眸依能窥看他昔日在商界让人畏寒的魄力。 “正在拓展海外市场,部分项目在协商。”时晓停了停,又说,“很快会谈下来。” 原时晓他妈挂得早,时骥早出晚归忙于事业,孩童时期的原时晓由保姆看管,到她十四岁那年,时骥的前贴身秘书徐雅惠拉着8岁大的时凛上门认亲。 自此,无法敞开心扉沟通的父女变得越发生疏,他们的相处模式不像父女,像下级与上级。 “好。”时骥背在身后的手在空气中虚握了一下,不苟言笑的面孔出现一丝僵硬,转瞬即逝的被严厉的神态所代替,他问,“最近没去那些场所了?” 时晓依旧淡着脸,“腻了。” “呵,时间管理员也会有玩腻的一天?时晓你装什么呢?” 青年一头黑发利落干净,左耳的黑钻耳钉闪烁幽光,细长的眼眸下自带黑眼线。 他抱臂靠坐沙发背,左腿垂于地面,另一条长腿搭在左大腿上。破洞裤露出他白皙的膝盖,脚背勾着居家棉拖,岌岌可危要掉不掉,那嚣张的模样就差把劳资最吊写在脸上。 时晓看了凛一眼,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话脱口而出,“非主流吗你?眼线画得挺浓。” 挂在脚背的棉拖“吧嗒”掉了,时凛怒气冲冲:“劳资这他妈是天生的!” 第37章 心机白月光5 “混账你骂什么!” 严父时骥化身咆哮帝,楼梯拐角的美妇连忙加快脚步往下走,“凛凛不能没礼貌,时间是我们的朋友,合理安排时间没错,快向你姐道歉。” 说话间,她来到时骥身边,“你也真是,病才刚好,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时骥被徐雅惠拉到沙发摁下,似乎不喜徐雅惠将他最近生病的事说出来,他眼里带着责怪,徐雅惠回以娇柔歉意的笑容。 与时骥并排在沙发上的时凛则“戚”一声,置若罔闻地低下脑袋玩手机。 这画面,俨然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三口。 徐雅惠自觉亏欠时凛的童年时期太多,时凛不道歉,她只能面带歉意走到时晓面前,“凛凛还小,你别放在心上,我和你陈姨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干净了,以后就住家里吧。” 徐雅惠身后的女人体型微胖,双目含着微微希冀泪光,那是把原时晓带大的保姆。 “还小?你儿子几岁了?二十二了吧?巨婴?还是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原时晓没让过时凛和徐雅惠,时晓自然没有礼让的说法。 “你他——” “闭嘴!我让你回家不是让你吵架!向你小妈道歉!” 时骥严厉的大嗓门盖过时凛的粗口,胸腔直冲的一股气堵得他胸口发疼,以至于板得挺直的身体微微发颤。 每次都是这种结果,只要原时晓拒绝徐雅惠的好意,只要原时晓说徐雅惠一点不好,时骥就会将错误归于原时晓身上。 时晓顿住,环顾四周。 这里并非全部按照时骥的喜好布置,古色古香的客厅里有女人钟意的现代摆件,有青年从小到大赢得的运动奖项。 三四个相框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合照里的青年吊儿郎当,女人是一贯的柔情似水,严肃的男人眼底带着罕见的笑意。 “家?”这里没有任何一样物品与她有关,她就像闯进别人的家庭,她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这个家......我的存在,重要吗?” 时晓自嘲笑了一下,她拿过年轻佣人手上的包包和钥匙,头也不回地跨出门槛。 时骥站了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在这一刻只是个不善言辞的父亲,透明的厚墙将两人隔得遥远,他红了眼眶,不知该如何叫住时晓。 庭院的光度不及客厅,时晓踏出屋外,周身的光便灰暗下来了。纤细的背影孤高倔强,如不服输的天鹅高高擎着永不低头的脑袋。 她每次都以这样的方法掩藏内心的失望,就像十四岁那年,即便学校条件比家里差劲,也毅然决然地拖着行李箱离开家。 庭院外,汽车绝尘所发出的怒吼声提醒他,提醒着他,他的女儿走了,一一次地与他争吵后走了。 可这一次,女儿眼里的埋怨憎恨已经成了孤独迷茫,像路边无所依靠的孩子,那眼神如针砭狠狠扎在他心里。 时骥跌回沙发,闭上眼重重捶打茶几,“时凛我是不是警告你不准骂脏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还有别忘了你实习生的身份,明天我再收到你旷工的消息,你就别回来了!” 时凛没来得及开腔,徐雅惠先心疼起来,“老骥,凛凛没恶意,他还没踏出社会,比较爱玩是正常的。” 徐雅惠给时骥提了个醒,“是啊,爱玩,跟老李家的孩子玩赛车害人进院足足躺了一个月!”时骥气笑了,连着点好几下脑袋,“车全部没收,要是明天没去公司向你姐好好学习,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你那些宝贝跑车!” 徐雅惠哪舍得让时凛受委屈,“这怎么行?凛凛要是饿了怎么办?困了怎么办?没车去哪都不方便。” “怎么不行?饿了公司有食堂,困了公司有沙发,他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公司里!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卡我也得给他冻结了!” 时凛:??? 闭嘴吧,我的妈。 —— “笃笃笃”富有韵律的敲门声响起,得到办公室里面的人的允许,西装革履的男人握住门手把,推开钢化玻璃质的办公室大门,他身后一个个助理捧着小山堆高的资料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室。 “时总这是您要的资料,时氏近十年的餐饮产品优化变更都在这里。” “好,辛苦你了宋秘书。”时晓笑容满面,随即转动办公椅,看向傲骨凌凌的时凛,“这些资料是时氏近十年的决策方案,做个报告,列出方案下达后的数据销量变化,一周内交给我。” 时凛:“你——” “刁奸伪鄙,无耻恶心,下三滥。”时晓手撑下巴,一脸坦然,“所以呢?你是干还是不干?” 办公室四面由玻璃隔断墙组成,材质高透光亮,可以清楚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四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他们硕大的肌肉快把身上的黑西装撑破,手背在身后,手背布满青筋,似乎轻而易举就能折断普通人的手手脚脚。 这四个保镖在时骥的授意下,九点不到就压着时凛进时晓办公室,时凛的车钥匙昨晚就被没收了,银行卡在同一时间冻结,时骥动真格子让他身无分文。 他看向门外四个怪物,眼里闪现浓烈的惧意。早晨被硬生生拖下床、扒睡衣、套西装、塞早餐的耻辱经历深深地刻在他骨里。 时凛僵硬的身体替他做了回答,时晓勾勒红唇,对宋秘书说:“资料放茶桌上,其余的交给他自己干。” 说罢,时晓不再管办公室的动静,精致漂亮又让人心生忌惮的女配脸冷了下来,她表面冷漠专注,内心苦逼含泪地开启劳累的工作之旅。 阳光照耀大地那刻起,整栋大厦的上班族都进入上班模式,他们井然有序干起手头的活,有地为梦想而奋斗,有的为填饱肚子而摸鱼。 时间如加速键,加快他们的步履,不知不觉地,骄阳移于东南方向,时间到了上午十一点。 “小时给我泡杯黑咖啡,注意水温控制在85摄氏度。” 时晓批文件批到手酸,抬起脑袋看向办公室左侧。 茶桌上堆满一箱箱的资料,被资料包围住的“小时”不讲究的席地而坐,听到办公室响起的丝丝沙哑的慵懒女声,他顿了顿,握紧拳头,装作没听见地浏览资料,再对着空白的A4纸勾勾画画做笔记。 时晓挑眉,“不认识路?需要我让保镖带你去?” 紧握的拳头应声砸到实木茶桌发生“怦”地闷响声,时凛负气推开玻璃门,不过多时,手里拿这杯热腾腾的咖啡。 “你要的咖啡。” 他语气冲冲,动作更是没有收敛,咖啡溢满杯子,在行走摇晃中沿着杯壁往下流。 一步之遥即能将咖啡放在桌面上,他脚一歪,咖啡直接往时晓脸上泼去。 “啪。” 紧要关头,时晓举起手里十来张A4纸为自己挡过一劫。 时凛放下杯子,毫无诚意高抬下巴,“抱歉,第一次送咖啡,失手了。” 这话更像在说,第一次泼咖啡,失手了没能泼到你。 时晓一脸可惜,微摇脑袋,“我是没关系,就是你做的笔记都遭殃了。” 她调转过手里十来张纸,A4纸正面爬着潦草不清的狗爬字,褐色水液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扩展地盖住狗爬字,十来张纸湿漉漉的黏在一块,咖啡顺着纸角滴在地板上。 时凛一上午的活,被他这一泼毁于一旦。 “你是故意的!”他一把夺过时晓手里的纸张,眼眸里的怒意旺盛,犹如涛涛火海。 “嗯?我怎么就故意了?”时晓很是无辜,“我身为你的老板,看一下你的工作进展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你会笨手笨脚把咖啡泼过来?” “还有,做报告呢,我建议你在电脑上列个表格,这样效率会更高哦。”时凛脸上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黑炭种族发展靠近,她叹口气,翘着二郎腿好心情地感慨,“我可真是个好老板啊。” 以高人一等的身份欺压他人,就要做好被更高权重的人欺压的准备,时晓从小照顾孩子,治理熊孩子很有一手。 时凛不是时晓的对手,最起码在未壮大自身羽翼的现在不是。 他攥紧手上湿润的纸张,纸张变得皱巴巴。 想怒斥时晓,错确实是他在先。想甩手不干直接离开,心里畏惧门外四只怪物。 就在他将要挪动脚掌,回去茶桌重新做数据,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大哥你哪去了?赶紧来男生宿舍楼!计划有变,虞思那群小姐妹已经在布置表白现场了,你再不过来别怪兄弟没帮你!” 从时氏到东大,车程最快也得一小时,爱情冲昏了时凛的头脑,他扔掉攥得破烂的湿纸,撒开腿就往外冲。 下一秒,保镖押着罪犯似的将时凛押到时晓面前,强制他跪下。 “去哪?”时晓高高在上睥睨时凛。 “放开我,我保证以后不跟你作对。”时凛咬紧牙槽,第一次对时晓做出忍让。 时晓低垂眼帘,眼尾上挑的弧线细长,带着桃花眼特有的□□,因自身强大的气场,即便有人垂涎,也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她双手抱臂,银色水晶高跟踩在光亮的瓷砖,保镖默契十足,一言不发押着时凛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时凛摆脱不开保镖的桎梏,朝前面的时晓吼。 “不是要去学校吗?我送你过去。” 电话那头说得大声,她听得一清二楚。时凛之所以一直找白霁麻烦,那是因为虞思喜欢白霁,要是虞思今天真向白霁告白了,不论结果好坏,时凛都会把白霁视为一生之敌。 “你会这么好心?” 来往的员工无不向时晓颔首低眉,时晓回以礼貌笑意。 她挽了挽披肩的黑长卷发,珍珠项链贴在精致的锁骨上,修腰包臀的黑色不规则鱼尾裙凸显露前凸后翘的身材,红唇瓷肌与低胸黑裙能造成绝美的视觉冲击感。 她转过头,笑得风情万种,“谁让我是个好老板呢。” . 用了四十分钟,闯了数个红灯,两辆奢华豪车高调的驶入全国top10的名校东大。 这是时晓第一次进入东大内部,校内两旁绿树成荫,学生成群结队徒步而行,除了东大标志性的文化建筑,院内还具有每所大学标配的第一二三食堂、图书馆、逸夫楼、人物雕像、石碑。 重返校园,仿佛染上校园特有的青春气息,时晓靠在车窗不自觉露出舒心美好的微笑。 男宿舍楼下,红色玫瑰花瓣扑洒满地,细长的白线帮在石球柱上,粉白色的气球在蓝天白云下轻盈曼舞,一群学生围聚齐欢嬉笑起哄。 在这浪漫的气氛里,在人群中央,俊逸青年在地上打滚,跳着摩擦地板的慢动作街舞,被夺去关注的两个主角干站在一旁。 三人身后,五六个女生忿忿不平咬牙切齿。 时晓、时凛下了车子,俊逸青年有如心灵感应,他拍拍身上的花瓣和灰尘,迈着长腿跑出人群,“时凛你丫再不来我要表演脱衣秀——”他急刹车,收起欲要捶打时凛的拳头,对一旁的时晓笑出两颗灿烂讨喜的小虎牙,“想必这位是姐姐吧?姐姐好漂亮鸭。” 时晓和时凛是同一个爸所出,身材高挑,拥有近乎同款的高鼻梁和桃花眼。 不同的是两人身上的气质,一个是不受约束的桀骜,一个是不可方物的美艳。 何清濯声音不小,白霁顺着他跑的方向看过去。 见到时晓含笑拿掉何清濯头上的花瓣,不安袭上心头,他走出人群,步履匆匆来到时晓身侧,“姐你怎么来了?” 时凛剑眉紧蹙,“谁是你们姐了,这谁他妈明明是我——” 他及时收住嘴,群众目光炽热,众目睽睽之下,他憋出一句,“我家老母猪。” 第38章 心机白月光6 四下鸦雀无声,唯有带着夏季特有的闷风吹动人群的衣角。 时晓微笑着拉开与时凛的距离,“我跟这位,”她看向时凛,上翘的嘴角平直了,声音冰冷,“不熟。” 时凛“嗤”一声,学着后退一步,“我还不稀罕了呢。” “我稀罕!” 清亮高昂的男音带着亢奋,何清濯果断抛下好兄弟,舔着脸凑到时晓面前,“姐你看我怎么样?我叫何清濯,家中一家四口一父一母一狗一我,我琴棋书画样样——” 倏地,一只手横穿两人中间,何清濯瞳孔倒映着的漂亮姐姐变成近得能看清掌纹的手掌。 他顺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看去,清瘦的手腕、肌肉骨骼均匀分明的手臂,延上的地方被白T衣袖挡住,最后看到白霁。 “凑太近了。”白霁面上带着淡淡笑意,是一贯的温润柔雅,眼眸却多了几分少有的强势。 “我想跟姐姐亲近一下下不可以吗?” 何清濯鼓着嘴,视线掠过白霁,可可爱爱拉住时晓的手晃呀晃,“姐姐难道觉得我很烦?” 时晓怎么会觉得烦呢? 被缠住的当事人大度表示不烦,旁人倒是极度不满。 “何清濯你是不是有病?!”时凛犯恶心,一把推开装可怜的何清濯,何清濯欲言又止黏糊上他,他又一把推开,“滚!” 连推带踹把何清濯弄到一旁,时凛揪住白霁衣领,“你跟时晓什么关系?她用得着你这么护着她?”他瞥向时晓,似说就知道给你爹找事干。 不甚瞄到时晓身后四尊大佛似的保镖,掌心力道忽地发虚,后又牵强稳住主心骨,“虞思向你表白很得意是吧?怎么哪都有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时凛自从知道虞思那群姐妹有意凑合虞思与白霁,就把白霁视为比时晓更讨厌的人。 昨晚想整白霁结果白跑一趟,原本对白霁就没好脸色,现在见白霁刷存在更刷绅士风度,他更是厌烦至极。 时晓蹙眉,作为白霁强而有力的后盾,她哪能让白霁受丁点委屈,这次无需888出声,“时凛松手!” “谁啊你,凭什么——” “时凛松手!” 另一道格外坚毅又柔美女声从人群中传出,时凛立刻松开手,像受母亲训斥的儿子,乖乖地站在边上。 时晓:“......” 虞思从人群跑来,“学长对不起,我不知道诗林她们背着我做这些,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她跑得着急,呼吸紊乱,净瑕的脸蛋略微通红,是气息不匀所造成,也是面对仰慕之人难以控制的生理现象。 “没关系。”白霁笑得如沐春风,似乎诗林等人布置的表白现场、群众的打趣哄闹、时凛的不尊重,种种行为都无法让他产生负面情绪,他永远是那个待人温柔,但又遥不可及的同校学长。 字斟句酌的措辞在腹腔未说出,就被轻轻地三个字带过了,虞思垂下眼帘,盖住眼里的失落。 时凛又“嗤”一声,细长的眼眸朝白霁射冷箭:“虚伪!” “用嘴放屁呢?不能好好说话是吧?你要闲着就回公司去。” 时晓再次稳固坚定后盾人设。 虞思一顿,本欲打起精神让时凛尊重白霁,话被抢先一步,她转动眼眸,移向白霁身边的女人。 柳眉星眼的失落情绪瞬间被惊艳所淹没。 女人身姿曼妙,像色泽艳丽的富贵花,像出入宫殿的高贵女皇,她的美富有攻击力。 虞思在人群中眺望这边只知道送时凛过来的女人是个美人,近距离一看,才真正的感受到那份让人屏住呼吸的美丽。 “您是......时凛的姐姐?”她不敢置信地看看时晓,又看看天天画黑眼线的时凛。 时晓颔首:“是带点血缘关系。” 虞思惊得瞳孔长大,眸中的难以置信快迸出眼眶。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无法接收是另一回事。 时凛:“......” 有什么能比看时凛吃瘪来得舒爽,时晓通体舒泰,心情跟着明朗起来,“快到饭点了,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 霸总嘴上说的便饭,哪能真的是便饭。 身为霸总,随街找个饭店有损她光辉伟大的形象,时晓事先问了他们忙不忙,得到几人一致的答复,便让保镖开车去往近郊区的休闲会所。 原时晓使用过的镶钻黑皮钱夹有一堆黑亮至尊会员卡。 钱夹里有些会员卡崭新亮洁,有些放了一段时间,唯独这间会所的会员卡背面有一条条的消费划痕,可见原时晓对这家会所相当认可,这也意味着这会所的食物和服务不会让人失望。 会所包间日式设计清幽舒适,午后的缕缕光竖折在榻榻米坐垫,庭院足有两人高的竹子长青不败,添水小竹灌蓄满一定量的清水“咚”地落地,水流潺潺流入岩石水池。 时晓几人入座,两名日式服装的青年端着条巨型大目黑鮪魚进屋,一脸严肃的日本大厨随后拿起大刀,磨刀霍霍表演现场割鱼片。 “姐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白霁见时晓杯底空了,拿起茶壶往杯里倒茶。 汤色黄绿明亮的茶水缓缓地注入茶杯,陡然,有条不紊的水柱在半空中颠簸了一下,茶壶手柄眨眼间换了方向。 “我来我来。”在时晓另一侧的何清濯夺过茶壶,狗狗眼笑成月牙状,眼里的星星亮得像是狗子见了骨头,“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玄米茶幽幽甘醇的绿茶味掺杂淡淡的米香,顺着茶嘴落入杯里的茶叶在水面摇晃,眼见茶水快要溢出来,时晓抵住何清濯的手背,稍稍用力,将何清濯的手连着茶壶一块摁到桌面上,“工作推迟,不急。” 霸总不可能冷落白霁,时晓两面应酬,这边微笑着回答,转过那边问,“弟弟问这个干嘛?” 何清濯红着脸扭捏,“就是......如果姐姐不介意的话......” 高大的身体扭没两下,时凛长腿一伸,踹过去,“我刚才在车上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进去是吧,时晓没你想象中的简单。” 时凛不喜欢把家事往外说,更没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因此在过来会所途中只跟何清濯说了让他别打时晓注意,何清濯点点头,擅自代入两姐弟喜欢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 被踹的地方连肉带骨的疼,何清濯怒目切齿搓揉小腿,“你再踹我可不惯着你了小舅子!” “舅你妈,你今天死定了!”时凛扑上去,跟何清濯扭打起来。 海鲜刺身一碟碟端上桌面,厨师和服务员退出包间,时晓一边跟白霁和虞思聊聊天、吃吃日式料理,一边看俩猴打架,内心麻木沧桑。 臭小子情商为负,平时没皮没脸跟在虞思左右,现在为他创造个刷好感的机会又不懂得珍惜! 时晓第三次望向时凛和何清濯,白霁夹了片薄如蝉翼的虎豚刺身,蘸蘸特制柠檬醋放入时晓碟中,“姐有烦心事吗?看起来心不在焉。” 他观察着时晓,不放过时晓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以往她的视线只会停留在他身上,是什么让她三番五次看向别人? 时凛?她恨徐雅惠连带着恨上时凛,不可能会花心思在时凛身上。 是何清濯?对何清濯感兴趣了? 白霁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有心事不妨跟我说说,每次都是姐开导我,这一次我想为姐分忧。” “没事,”时晓夹了块鹅肝放白霁碟中,笑着提意,“我是想着这边二楼有棋牌室、桌球室,吃饱了上去玩会?” 她终究想让时凛和虞思的进展快一些,想让时凛对白霁少点敌意。 虞思家教严,她掩下两人亲昵熟稔而产生的不安,踌躇摇头,“我爸不让我玩这些。” “泡温泉?” 男女分浴,泡完了再拖拖,拖到晚餐时间,让他们俩多些时间呆着。 包间冷气徐徐,俩猴在榻榻米滚打出一身汗,时凛抽身,“大热天的,要泡你自己泡。” 时晓气笑:“不想泡,你可以先走。” 她为了谁了,这一天天的。 何清濯从第一眼看到时晓起就成了时晓的专属俘虏,“时凛啊这你就不懂了吧,夏天泡温泉能增强抵抗力、预防疾病,还能美容养颜,让皮肤变得光滑细腻。” 时凛奇了怪了地看着他,“看不出你还挺娘挺了解。” 何清濯指指墙上挂着夏季泡温泉的宣传画框。泡温泉的好处你绝对想不到,告别体弱多病、失眠多梦从泡温泉开始,坚持一段时间,皮肤甚至能达到婴儿般水嫩光滑。 他收回食指,大眼清楚写着:瞎吗? 嘴上同样不客气:“你个自带黑眼线的磨人小妖精有资格嫌别人娘?” 敲门声打断时凛的拳头去处。 日式格子推拉门被拉开,长相妖艳的男人穿着一身艳红色的日式和服,他三步做两步到时晓身边。 包间宽敞明亮,每个座位的间距都不小,男人坐上何清濯的位置,手掌撑着榻榻米,衣领倾斜,对着时晓耳朵上吹气,“还以为时总把人家给忘了~” 一股飘飘暖风钻入耳廓,时晓浑身一哆抖,戒备猜疑的眼神没了踪影,她如临大敌,捂住耳朵瞪大眼睛,腰往后仰,“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越往后靠,男人越往她身上贴,“讨厌,干嘛这样说人家,我们去您最爱的极乐汤做运动吧~” 娇滴的语气带埋怨又酸溜,还有几分极易发现的迫不及待。 时晓:??? 极乐?做运动?原时晓的情人? 众人眼神复杂。 这就是你大夏天泡温泉的原因? “需要叫人陪他们吗?”男人扫向屋内碍事的四人,暧昧的对着时晓眨眨眼,“他们也爱玩姐弟play?” 何清濯、时凛、虞思先后双臂交叉,捂紧胸口。 看时晓的眼神,更复杂了。 时晓:“......” “弟弟?时同学是你的弟弟,何同学是你的弟弟,这位先生是你弟弟,我也是你的弟弟?” 白霁眸里布满受伤神色,他攥紧时晓的手,声如清泉击石的清透韵音像炸.弹,在众人耳畔炸开花,“姐是会随随便便跟弟弟接吻的人吗?” 第39章 心机白月光7 “你就是时总的新欢?”男人变脸速度之快,乐悠悠的笑脸不复存在,“能让时总近一个月不来我这地,你能耐不小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霁面上的晴朗皓月替换为众人不曾见过的冷脸,他将时晓拉到身后,摆出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懂?”男人眼里啐了嫉恨的汁液,像条毒蛇不掩敌意,“你是什么货色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装什么——” “够了,崔焉住口!”时晓在高山似的男性.数据库里翻出崔焉的信息资料,“我跟白霁清清白白,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了。” 崔焉咬紧牙槽,两秒不到的时间笑了起来,眼里的戾气荡然无存,“好,我知道了,您别生气~” “既然时总这次不是来找我,那我就先走了。”他撑着桌面站起,白袜踩在榻榻米上。 在众人的视线下,脚步不急不缓,走得毫无压力与声响。到了屋外,他笑望时晓,“对了,时总我心里有个疑问。” “时总能带朋友过来我这玩,我自然是开心,”他发力推动门,日式格子门缓缓地移动着,“可您应该知道我会来找您,您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旁人知道了没关系?还是您并没有那么在意那位朋友?” 木门闭合之际,门缝外,幽暗不明的眼眸转向白霁。 “哒。” 格子门整体轻薄,棱角枝条是铁杉木,中间的樟子纸轻薄,在室外灯光的映衬下,焕发出淡淡的朦胧光影。 就这么一层脆弱的木门,成了隔绝屋内外的完美屏障。 屋外,崔焉拉下脸走了。屋内,死气沉沉。 捂紧胸口的三人慢慢地放下手臂,三人我看你你看我。 “所以你们......你们真的......”何清濯噘起嘴巴,发出脆响的“啵”。 “这是个意外。” 时晓挪开挂木门的双眸,视线措手不及的撞上白霁的眼。 心脏不由分说加速跳动,本就心虚的心绪瞬间加了道计时秒表,她慌张撇开脑袋,言辞凿凿面向在场的另外三位,“这真的是个意外!” “是我冲动了,”白霁松开时晓的手腕,牵强勾起一丝微笑,自嘲着,“对,那是个意外,姐跟那位先生是什么关系,我没资格管,更不该发脾气。” 清润柔和的嗓音低落下来,眼睫垂下盖住失落神色,他站起身,“抱歉,我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先回去了。” “这地方偏,你怎么回去?”这次由时晓握住白霁的手腕,“坐下,吃饱了我送你回去。”白霁垂着眼眸不作回应,她叹口气,“这间会所三年前差点倒闭,我资助过他,没有别的任何关系。” 虞思看着白霁,看着在校内平等待人的白霁只关注时晓、看着看似温柔实则难以接近的白霁为时晓夹菜、看着她追逐许久仍无法触及的白霁为时晓吃醋、看着白霁听时晓的话,坐了下来...... 藏在桌底的手紧了紧,明亮的眸光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心里的猜测得到验证,心脏揪得有点难受,却没有意料中的疼。 大概是喜欢得不够深,大概是喜欢里面掺杂了对偶像不切实际的幻想,大概是追逐他的那刻就知道,光芒万丈的他不可能属于自己。 “时晓姐我有个问题,可以请您回答我吗?”虞思坚定的盯着时晓,“您说过跟白霁学长是上个月在认识的,那个男人说您近一个月没来会所,所以您是在认识白霁学长开始就没来这边是吗?” “我呃......” 原时晓确实是因为白霁的出现没来这消遣,可是她要以朋友身份方方面面的劝化白霁,应下了不就直接承认自己对白霁的感情吗?! 暧昧这玩意必须坚决说不! 时晓苟住霸总人设,避重就轻不再迟疑,“是,最近比较忙。” “忙着吃饭?”时凛挑眉。 “忙碌”的时氏掌权人,在“忙碌”的工作日带着一群小年轻到风光秀美的郊区“忙碌”地吃饭。 浪子能回头,是什么原因不言而喻。三人看时晓的眼神从从困惑到质问,从了然到笃定,他们甚至怀疑那个意外的吻是时晓有意为之。 时晓:“......” “这些是你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我比你们大,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 木质红骨餐叉打磨得光滑透亮,她说着,强装镇定地慢慢悠悠拿起餐叉,插上块精致的和果子送入嘴里。 白霁见了,身子倾斜,手朝着时晓微微鼓动的脸蛋伸去。 骨节分明的手掌很快虚捧着她的侧脸,大拇指亲昵的亲蹭她的唇瓣,准备再嘲讽嘲讽时晓的时凛定格住了,虞思和何清濯也定格住了。 时晓忍住往后仰的举动,“怎么了?” “嘴唇沾上东西了。” 花瓣和果子表面用金箔做点缀,艳丽的口红沾上点点金箔,像柔软饱满的红唇撒上了星星,引人采撷。 点状的金箔很薄很轻,不好拿走,力气稍重还会把口红擦掉,白霁格外专注,白净的指腹轻柔地蹭金箔,使其吸附在手上,他身体靠得越来越近,快笼罩包裹住时晓。 时凛几人目光炽热,包间安静,静得像时间停止了。 时晓置身水深火热之中,脑袋被动着昂起,三道烈火似的目光让她想中断白霁的动作,嘴唇发烫,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她摸索着,抓紧搁在身旁的皮质包包,“我去洗手间清理。” 白霁笑了一声,摁住时晓的肩膀:“没关系,姐昨晚也帮我弄了。” 弄?弄哪?怎么弄? 爆炸信息在三人脑袋接二连三的炸开,炸成朵朵蘑菇云。 何清濯对时晓生起的心思,在一次次轰炸下心如死灰,最后一击如刮来的狂风,满地的灰烬随风扬起,飘散殆尽。 他打心底知道自己驾驭不了时晓,心里没多少悲痛,装模作样依偎在时凛胸口抽泣,“淦,我的爱情灭亡了,死得天塌地陷地动山摇。” “漂亮,灭得好。”时凛推开胸口那颗脑袋,身板挺得直,脑袋一歪,小心翼翼看向身侧那个纤细优美的身影。 她嘴角上扬,落落大方的微笑带着祝福。 意识到这点,时凛忽然觉得白霁顺眼多了。 反倒从容不迫的白霁面颊窘迫微红,手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时晓瞥向那笑吟吟的三人:“小白只是好意。” 时凛:“是。” 虞思:“您说得对。” 何清濯:“姐我等你喜讯。” 时晓:“......” . 挂在高空的月亮焕发着淡淡的月光,散云随风而来挡住一半圆月,丝缕的云雾透着光。 两辆豪车今天第二次驶入东大,将四个年轻人送回学校。 知道时凛要住校,时晓没做停留,落脚不到两秒,车子扬长而去。 天色昏黑,校园两道亮着路灯,虞思对白霁点点头,双手放在身前往女宿舍楼方向走去。 时凛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语气称不上好,“我告诉你,时晓没那么好追,风流多情,你要真喜欢她就得牢牢看住她。” 酝酿一路的话说了出来,他对何清濯使了个眼神,两人走到虞思身后,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不说意图,就默默的跟着。 独自一人在夜里的女生,因为男生陪伴,心里多了份沉甸的安全感。 白霁注视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温润的笑容缓缓消失。 夜风吹拂他的头发,他与三人背道而行。 一天下来,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全部浮现在白霁脑中,他不放过他们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如视频加速播放的画面,最后定格在绝美的金色碎光红唇。 倏地,指腹血液翻滚,青年眼里的戏谑笑意没了。 他疑惑歪了歪脑袋,拇指食指并合摩挲着指腹,滚烫的温度不减反升。 第40章 心机白月光8 夜幕降下,酒吧内震耳欲聋,妖娆的女人和疯狂的男人们挤成一团,不知疲惫地摇头晃脑。 靠里昏暗的长座沙发坐着六个相貌不凡的男青年。 时晓坐在六人中间,手里摇晃着的玛格丽特鸡尾酒在霓虹灯下,变幻出斑斓的色彩。 身边的青年递来水果,她咬了口,咽下去后抿了抿手中的酒杯。 酒内的柠檬汁代表她酸楚的心,里面的盐则是她流淌在心中的泪,众人皆醉她独醒,身边美男成群,左拥右抱又如何? 她爱的人永远不爱她,今天的她,依旧是那个爱而不得、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霸总。 唉~ 时晓惆怅望天,划掉,望乌漆嘛黑天花板和一会一个色,快闪瞎她的眼的灯。 又是巩固好人设的一天,手表指向晚间十一点,时晓事了拂衣去,抽出支票给了今晚殷勤捏肩捶背、喂水果的六个男人,无视他们眼里卑微的爱慕,照例叫代驾送她回家。 东苑庭小区锦簇花团,树枝繁茂,月状水湖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小区选址闹中取静,周边有不少娱乐场所,开车半小时到一小时既能抵达。时晓下了车,拿着包包往原时晓买下的小区房方向走。 夏天的晚风卷起落叶,趟过湖面,迎面而来,风没有白日那么闷热,夹带水汽,些许清凉。 原时晓这具身体能抗酒,她现实中也算能喝的类型,几杯鸡尾酒下肚没大问题。 “滴!” 智能门锁录上指纹,响了一声。 时晓推着门往里面走,屋内灯火通明,客厅桌子摆着一桌的饭菜,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站起,含笑望向她。 她愣住,倒退两步,“啪”的关上门。 “滴!” 再解锁开门,屋内灯火通明,桌面摆着一桌的饭菜,男人朝着自己走来。 两天没见到白霁,忽然大变活人出现在自己家里,时晓双臂无力垂下,挂在臂弯的包包掉落到地上。被酒气醺得微红的脸蛋一愣一愣的,维持在脸上的霸道强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怎么在这?!” 888:[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姐说得对,我处在考研阶段确实不适合住校,所以按照你的意思过来这边住。”白霁迈着长腿朝时晓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步步地拉近,他眼里的笑意愈来愈浓,“打你电话没接,幸好姐之前给了我钥匙,猜你在忙,我就先到屋里等了。” 给钥匙......认识不到一个月就给钥匙...... 时晓嘴角抽了抽,原时晓到底是有多饥渴。 白霁到了时晓身边,弯下腰,捡起包包挂上玄关墙面的木质衣架。 清逸的面容带着轻笑,他关上门,拉着时晓到沙发摁下,“姐还没吃吧?我给你煮了晚餐,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你试试。” 时晓眉眼抽了抽,对着一桌子的菜发愣。 这不是她要走的剧情!她要走对外无情渣冷,对白霁默默付出自舔伤口!不是白霁送上门和她卿卿我我歪歪腻腻! “怎么不动筷?”见时晓许久没动静,白霁明润的眼眸微微黯下,“你不喜欢吗?”时晓仍然没反应,白霁垂下眼帘,“你吃过了?” [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警告!警告!警告!请玩家立即做出回应!!!] 房奴时晓惊醒,“没没,我只是太惊喜了,有点不敢相信。” 再扣下去还得了,她忙不迭夹一块肉送嘴里,上挑的冷眸微微睁大,“好吃。” emmm问题不大,能吃。 白霁恢复温润的笑容,“姐最近痩了,上班累时间紧,三餐肯定没按时吃。” 他装汤、盛饭、夹菜,目光希冀看着时晓。 如果这是现实世界,时晓会很感动。 身为社畜,要么加班叫外卖,要么下班便利店吃热食。可她现在是霸总,公司里没人能压制她,她早中晚三餐不落,准时准点不愿多等一分钟,下班还吃了一肚子酒水水果。 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做这一桌子菜辛苦了,你也吃。” 时晓装汤、盛饭、夹菜、递筷子,目光真挚看着白霁。 你吃,求你。 白霁不负所望接过筷子,肉入口的第一秒,他停下咀嚼动作。 这一桌子的肉菜加热了三次,水分多,口感差,称不上好吃,时晓在哄他。 他咽下口中的肉,站起身收拾桌子,“这些放久了不能吃,姐你等我一会,我去做一桌新的。” 时晓拦住他,“不会,很好吃,是我回来得太晚了。” “可是......” “没关系,你等了我一晚上,别再折腾了。” 白霁垂坐在沙发上,有些泄气的低下头。 时晓秒懂,又到了她拿出演技倾情配合的时刻。 手段强硬的瑰丽女人在白霁面前失去了所有原则。 “怎么了?”她脸上写尽关心,冷漠慵懒的声线变得更加轻柔,那担忧的神色恨不得为白霁排忧解难,让白霁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我不想一味的索取,我也想为姐做点事情,可是...我又搞糟了,这次是这样,上次在会所同样没做好。”白霁盯着食指上的创可贴,拇指隔着创可贴轻轻摩挲着被菜刀割出的伤口。 “小白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计较谁为谁付出得更多。”时晓顺着白霁的视线,看到他手上的创可贴,眉毛紧蹙,“你手怎么了?” 白霁一怔,手立刻缩到身后,“没事。” 见白霁摇头往后挪动,时晓皱着眉头动手去扯。 “姐我真的没事,”胳膊被抓住,怕误伤到时晓,白霁没敢挣脱,只能把手稳稳藏在后背,“只是一点小伤,没关系的。” “那你拿给我。”时晓不屈不挠,手掌攥紧胳膊,延下拽动他的手臂,白霁躲无可躲,他从沙发起来,脚一打滑,身子随着重力往前扑。 拉扯、纠缠在这一秒,戛然而止。 女人生得美,一头浓密卷发如布瀑披撒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打圈的发尾盛开出朵朵妖冶藤花。 在藤花中间的女人娇艳欲滴,一缕芳香的秀发贴在她挺翘的鼻尖上,银色抹胸裙下的胸脯随着呼吸而浮动,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 秀发凌乱、容貌绝佳、曼妙身姿,是人间尤物。然而这尤物很强势,鲜少会让自己处在劣势处境,此刻她被扑倒在地,冷眸有几分摔倒的慌乱和痛楚。 时晓这一摔摔得眼冒金星,她抽痛“嘶”一声,揉着脑袋就撞上白霁的眼眸。 那是一双跌入情网的迷离眼眸,眸色幽深,似乎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东西在土崩瓦解。 她才意识到自己被白霁压住,白霁如果不起来,她无法轻易逃开这桎梏。 忽地,被压得密不透风的空间松了一些,挡着脸上的发丝被拨开,视野明亮开阔,她刚要向白霁道谢,嘴唇一热,未说出的话被堵了回去。 时晓诧异撇过头,避开那突如其来的吻,“小白你......” 薄唇追了上去,吻住唇瓣,舌尖探入润凉的唇齿。 白霁姿态放得很低,像在勾引她,像在取悦她,他生涩又温柔挑弄那可怜兮兮往后躲的软舌,俯首称臣地一点点地索取他想要的回应。 唾液有点甜,带着让人沉醉的酒精,炙热的温度燃烧着,烧断他的理智,他失去耐心,舌尖重重舔了下上颌粘膜,时晓适应不了这突兀的举动,身体应激战栗颤抖。 888:[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时晓:[......] 时晓佯装喜出望外,瓷白的手臂慢慢地攀在白霁肩膀上,畏畏缩缩的舌尖由被动该主动,她脑颅近乎爆炸,纤长的眼捷颤得厉害,闭着眼回吻白霁。 无异于鼓励的行为让白霁不再遏制内心的恶魔,他强势的进攻城池,霸道的吮吸软舌,激抗的索取他想要的一切。 时晓的霸总形象维持不到两秒,蔫了,招架不住激烈的热吻,她再次变为弱势一方,脑中再次响起的扣除别墅声也无法让她振作起来。 直到时晓呼吸稠重,身体瘫软,白霁微微抬起脑袋,如清风明月的脸透出美丽的火红之色,“我喜欢姐。”他直盯着时晓,心跳如鼓,“姐喜欢我吗?” 被今天的进展吓得快魂飞魄散,并耻于回应白霁的时晓:“......” “我会忍不住的去想姐,想知道你在干嘛,想知道你工作累不累,想知道你身边会不会出现别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攥入掌心,泛白的骨节表明着青年如何羞赧地直视自己的感情,“我搬过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我变得不像自己,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会有人从我身边抢走你。” “小白你听我说,”时晓抿抿刺痛的嘴唇,打断他的勇敢为爱发言,“不会有人抢走我,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好吗?” 你又想玩什么呢?按照剧本来不行吗?我真的顶不住了! 白霁不起来,执着的揪住刚才的话题,“姐不喜欢我?” 他盯着时晓,眼里的泪光快要溢出来,大有时晓拒绝就会落泪的可怜模样。 深爱白霁的原时晓能不接受白霁吗?!想也是火速答应、趁火打劫、干柴烈火拐上床。 时晓能拒绝吗?时晓不能。时晓会像原时晓这么做吗?时晓有道德底线。时晓无奈:“我喜欢,可是——” “我也喜欢姐。” 白霁纵容内心的恶魔,黑眸漾起细微波浪,喉结滚动,薄唇贴上那晶莹红润的翘唇,“喜欢。” 就像吃到了窥觊橱窗已久的糖果,小孩担心一下子吃完,又不愿意放着不碰。 他贴上去,不舍得离开,只与时晓拉开一点距离,扬起的笑容似和风拂过,声音有些轻,“喜欢,”他亲昵的用薄唇蹭着那让人沉迷的唇瓣,舌尖探进去勾住软舌,又往后退一点,“最喜欢姐了。” 细细密密舔舐磨咬的亲吻一下下落在唇上,青年夹着笑意的表白撩人心魄、磨人心志,时晓心脏“咚咚”直跳,“等...等会...我们——” 白霁笑着吻住时晓,后面的话都被吞进腹腔里。 女人受不了缱绻旖旎的密吻,她双颊绯红,眼眸夹杂着欲哭欲恼的水光,潋滟动人勾人得很。 见快把人逼急了,白霁仰起脸,亲掉她嘴上的银丝,笑得粲然,“嗯,我们以后在一起。” 滚烫的岩浆渗入他的心脏,搅乱了他的冷静自持。 他太心急了,他应该吊着时晓,他不该跟时晓确定关系,可他想尝尝那红艳艳的唇是什么味道。 想知道它的触感,是不是与残留在他指腹的触感一样。 答案食髓知味,比他想象中的要让他喜欢、要让他着迷。 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想要更多更多。 不过在此之前...... 白霁亲了亲那微微红肿的嘴唇,炙热的气息洒在时晓脸上,“姐。” 两人面面相贴,呼吸交织,时晓被吻得晕乎乎,脸上的温度快能烧了她,唇瓣被磨得发烫,她看着白霁,内心深处是深深的敬畏。 她已经不求能与白霁维持一段纯洁的朋友关系,只求白霁不要再搞她。 “姐身上为什么会有男士香水的味道?” 时晓愣住,想起酒吧那几个男人,她眼神飘忽,颇有男人在外面偷食的心虚,“应酬见客户,可能沾上味道了。” “是吗?”白霁两眼微弯,笑得温和。 “当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时晓笑容僵硬。 白霁莞尔,“嗯,我相信姐,永远相信姐,” 他闭上眼睛靠在时晓颈窝,嗅着散发芬香气味的发丝,耳鬓厮磨亲亲红透的耳根,“但是我不喜欢这些味道。”好几个男人的味道,令人作呕的味道,属于他的东西不可以沾上别人的味道。 在时晓看不见的地方,他睁开眼,眸色深不见底,“姐去洗澡好吗?” 第41章 心机白月光9 [这就是你找的能听话懂事、会察言观色、保证可以哄我开心的反派?]浴室热雾缭绕,时晓叉开腿坐在浴缸边上,浴袍带子紧紧系在腰间,滴着水珠的头发拨在后背,她一脸秋后算账,[你告诉我,综上几点,他到底占哪一点了?] [都占了。]面对质疑,机械音淡如秋水。 时晓咬牙:[我快被这磨人的小妖精给磨没了,他完全不按剧情走,说好的恶心原时晓的触碰呢?他怎么会主动送上门?!你告诉我,听话懂事在哪?] 888:[做饭、洗碗、对玩家轻声细语。] 时晓一顿,如果按照□□的标准来要求白霁,行,他确实很听话懂事,与他接触到现在,他就没说过一句重话。 这个算888勉强过关,时晓继续挑刺:[那察言观色?] 888:[玩家的小心思,他猜得明明白白。] 时晓:[......] 这是值得歌颂的事? 时晓摸了把湿漉漉的长卷发,指缝从上至下掠过几缕发丝,撇去里面滴答的水分。她嗅嗅发尾,确定除了洗发水,没其他可疑味道,又问:[哄我开心?] 888言简意赅:[献吻。] 时晓:[......] 敢情白霁哄人的出发点都以原时晓的爱好为基准! 沉重的认知压弯女人纤细的腰肢,时晓叹口气,捧着脸,在紧闭的、空气中飘忽着热乎水汽的浴室里沉思。 其实她多少能猜出白霁不按剧情走的原因。 原著中,原时晓对白霁一见钟情爱得深沉,老早就为了白霁远离那些莺莺燕燕的情人。目的达成,白霁只需巩固好他风光霁月、明净清新的白月光形象。 是她改变原时晓的走向,她仍然爱白霁,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把爱放在心里,本想以这种方式让两人的关系清清白白,避免白霁厌恶她的触碰而加深黑化。 却不想弄巧成拙,要知道白霁为了复仇能忍辱负重做到这种程度,她还折腾个什么劲?顺着原时晓的老路走,在暧昧不清的关系中掰正白霁扭曲的三观不就得了。 假设人的心灵像一块白色布条,从出生开始,布条将会染上色彩。被保护得很好的人,他的布条一尘不染。有坚定信仰的人,他的布条闪耀成金。热爱生活的人,他的布条赤忱烈火。爱好广泛的人,他的布条绚丽多彩。而陷入泥潭的人,他的布条带着自己也瞧不上的浑沌恶臭。 可想而知白霁会更加厌恶自己、唾弃自己,同时会不择手段的去亲近她,去达成他的目的。她呢,得克服心里的排斥去配合,劝化白霁的难度系数只增不减。 888打断浴室内的叹气声:[玩家很抗拒白霁?] 时晓摇头:[是我的问题,我该调整自己的心态。] 目前为止,她一共接触了三个反派,第一个性格有问题、第二个精神有问题,她都能理解体谅,可这个做人有问题的,她是真的觉得棘手。 厕所和浴室是思考问题的绝佳地方,时晓在朦胧的浴室呆到热雾散开,模糊的劝化计划随着视野逐渐清晰,她站了起来,拉开浴室门。 有了新的目标,她不再满头愁绪。 她对白霁的感情很复杂,她同情白霁幼时的经历,按理来说,应该给予白霁更多的包容与关爱,但是面对一个城府极深、善用心计,且无时无刻计算她的人,她很难不产生偏见。 打一开始,她的走向就错了。 正确劝化白霁的方法,第一步,她必须放下对白霁的抵触。 第二步,人之所以会不择手段,那是因为他能选择的太少,或者说,他拥有的太少。她不会让白霁盗取时氏商业机密破坏时氏,但她有人脉有资源,她可以给白霁一个光明的未来,可以让白霁壮大自身的能力。 第三步,她会竭尽全力改变白霁的思维模式,让他摘下面具,让他不再以不正当的手段达成目的。 待白霁羽翼丰满,他可以选择以公平的方式和时氏正面对抗。她不是养虎为患,这是时家欠他的,她只是补偿回去——“你怎么在这?” 敞亮的美式风格房间遍地是昂贵的装饰品,蓬松的大床上,坐着个年轻健康的青年。 他捧着本厚书,腰板挺直,白净的脖子下是交叠式的浴袍领口。越是干净整洁一丝不苟,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力。 白霁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书本,端起一杯被忽视在床头柜的热牛奶,“给姐热的,喝了助眠。” 他视线上移到时晓头发上,眸光流转笑意,“我帮姐吹头发吧?” “好,谢谢。” 恰好能套套白霁的内心想法,时晓颔首,背对白霁坐在床上。 周围“轰轰”的响着吹风机运行的声音,这种环境不适合谈话,时晓闭着眼斟酌待会要问的问题。 吹风机温度适中,不烫头皮,卷发浓密,长度近乎及腰,身后的那只手顺着暖风风向带动细柔的秀发。 多而长的发量向来让吹头发的人感到头疼,她身后的那人似乎没有这种苦恼,他挑拣一束发丝,从发根吹到发尾,动作轻缓慢悠,头发干了,意犹未尽再拣几缕。 甚至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能够感受到白霁诡异的愉悦。 在白霁不厌其烦的打理下,湿漉漉的头发变得轻盈蓬松,他按停吹风机,聒噪的风响没了,房内陡然静下。 就是现在! 时晓睁开眼——后背传来细微的风。 话没说呢,身体霎时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住。 “我好开心,”白霁在后面搂住时晓,手掌紧紧扣住她的腰,脑袋埋在精致的颈窝里,“没想到真的可以和姐在一起,开心得快要疯了。” 呼吸洒在敏感脆弱的颈窝,时晓忍住发痒抖索的生理反应,柔声微笑:“我也是,像做梦一样。” 像做梦一样离谱! 白霁用鼻尖蹭了蹭颈窝的皮肤和散落下来的发丝,优雅的天鹅颈顶不住这股痒,煞风景的抖了一下,白霁眼里的戏谑转瞬即逝,掩在心里。 发丝上散发出的味道,是专属于时晓身上特有的馨香香韵,他好心情勾起嘴角,“如果这是梦,那我永远都不想醒来。” “我也是。”被打断的问题在心里无限扩大,以至于时晓无心跟白霁谈情说爱。 “对了。”时晓煞有介事推起扣在腰间的手,修长白净的手掌很听话,随着她的力度缓缓松开。 她转过身,面向白霁,“小白有想过未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未来?”白霁顿住,如墨的瞳孔定住一秒,续而漾起浅浅的浪花,他笑着拿起热牛奶递给时晓,“我没什么大志,只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过,那是以前的想法——” 他看着时晓沿着杯壁喝牛奶,女人泄了妆,逼人的凌厉冷冽消减不少,五官除了招摇的艳色,还多了几分灵秀。未施粉黛的脸颊水润白皙,如微雨后的花骨,缀着露水惹人怜爱。 “现在我想,”他倾身吻了下时晓娇嫩的唇瓣,“我想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以能让所有人认可的能力和身份。” 青年眼眸里是动情的水光,无尽的爱意汹涌而出。 压在床单上的手微微抬起,朝她腰骨伸出。 时晓心脏一提。 深夜共处、孤男寡女、温情对视、袒露心声,啪啪前奏,一不小心都集齐了。 眼见白霁快摸上她的腰,时晓一把擒住那修长的大掌,白皙的皮肤瞬间多出几道红痕。 她用力将大掌摁回床面上,美眸瞪得大大,“我生理期到了,不方便。” 痛感唤醒沉溺于编织着美好谎言的人,白霁看向攥紧手腕的那只玉手,眸色暗了一瞬。 他再抬起眼眸,温润的笑容含着几分羞赧:“我只是想拿书。” 时晓顺着他食指的方向,看向腰骨后方。 板砖厚的教科书躺在床上。 时晓:“......” 小丑竟是我自己? —— 初升的阳光隙过客厅的落地百叶窗,同一楼层的四套房被打通,一间占地面积宽阔的奢华大房子布满金色光芒。 时晓洗漱完,趿拉着居家棉鞋往外走。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走动一路通亮,抽象油画错落有致挂在墙面。客厅放着几排木头书架,里面一堆原版英语书籍,名字拗口,是原时晓专门为白霁准备的。 她顺着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声响,掠过饭厅里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餐,来到厨房。 青年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细腰精瘦系着围裙,他身材比例很好,个高腿长骨骼纤细,身姿神态如同青竹有气有节,对人既是温文有礼,又有自身所坚守的原则。 “早上好。” 低哑性感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像白莹发亮的羽毛挠着心脏,钻入心口。 处理食材的大手一停,白霁转过身,女人初醒的懒惰媚态映入眼帘。 明润的眼眸不自觉弯了出好看的幅度,他柔声说:“早上好,姐先去饭厅吃早餐,我煮好汤就过去。” 时晓不着急吃早餐,修长的眼捷微垂,视线落在他手上,“手还疼吗?怎么不叫我起床?受伤就别碰水了。” 那眼神专注,满是心疼,像是满心满眼都是他。 喉咙倏地发痒,白霁顶了顶上颌,关了炉火和抽烟机,“没事,伤口已经结痂了。”他声音低沉,有些急不可耐来到时晓身前,“抱歉,我有点忍不住。” 如松竹挺拔的身躯微微俯下,他揽住时晓的腰,沾了蜜糖的眼神直白的锁在红唇上。 在白霁即将采撷唇瓣芬香之时,时晓主动起来。 与其镇守军营,不如主动出击,次次傻愣愣等着被亲,她霸总威严何在? 时晓伸出双臂,攀住白霁的脑袋往下拉,红唇轻啄一下脸颊。 媚眼挑看他一眼,稍稍移开位置,便附在净白的耳廓旁吹热气,“今天周六,我去订餐厅,中午出去外面吃饭。” 时晓说完,脚底抹油立刻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厨房陷入绝对的沉寂。 白霁无声盯着时晓离去的方向,眼里的欣然骤然降了下来。 眼眸幽暗,藏在海底的浓稠的爱欲,搅动大海,击打礁石,在动荡的水面中浮现出来。 清风明月的俊脸明明白白写着,欲求不满。 第42章 心机白月光10 白霁端着鲫鱼豆腐汤走进饭厅,时晓还没换衣服,不讲究的穿着一身银白绸缎睡衣靠在餐椅上,束在发带里的几缕发丝跑了出来,散落在净素美丽的脸颊,她无所察觉,一脸苦大仇深盯着手机屏幕。 没有距离感的居家的模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白霁放下奶白色的鲜鱼汤,捻起那几缕发丝挽在时晓耳后,见时晓扬眉看他,他笑得似三月春风,声音柔和,“怎么了?” “曼菲尔没开门,我在找着其他西餐厅。” 时晓抬眸的瞬间,白嫩的拇指按黑手机屏幕,并将屏幕倒扣在大腿睡裤上。 鉴于前几次请客在店里碰到前任和情人,她这次警惕翻着原时晓的记忆,来排除有危险的餐厅。 翻看完,好家伙,她准备带着白霁去吃西北风。 占在网络首页排名的十几列餐厅,除去曼菲尔是位六十岁大爷经营,其他餐厅,要么老板、要么经理、要么大厨、要么服务员,只要长得帅,都与原时晓有或深或浅的暧昧交集。 “要不然我们中午在家里包饺子?”饭厅暖色吊灯光扑撒在白霁身上,他笑得粲然,眼里闪着希冀的碎光,“比起在外面用餐,我更倾向于跟姐呆在家里一起包饺子。” 昔日在时晓耳内磨人的男声如温柔的溪水潺潺流动,刹那间,白霁在时晓心目中宛如祥和的、会发光的、普渡救生的菩萨。 她也不是很想去西餐厅,扯出这个,纯属是借口逃吻。现在西餐厅难找,更不想去了。 “可是你的手......” 深情人设不能崩,她没急着答应。目光落在白霁受伤的手指,眼眸满是不赞同。 果不其然,白霁没让她失望。 “我从小到大都没包过饺子......孤儿院没有这些活动,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别人热热闹闹的包饺子。” 他回想往事,眼眸垂下挡住头顶上的暖光,眼里的碎光黯淡下来。 时晓一脸心疼:“我陪你包饺子,永远都陪着你。” 这情商、这智商、这长相、这不给人添麻烦的体贴、这让人怜惜的成长经历,原时晓被迷得团团转不是没道理的。 三菜一汤一粥的中式早餐煮得用心,小菜开胃、煎饼咸香、蛋羹嫩滑、鱼汤鲜美,粥水不稠不稀,米粒白莹软糯。 时晓做霸总的这些日子,吃腻了大鱼大肉,心灵空虚。难得遇上一桌家常小菜,当即吃得酣畅淋漓。 自从她放下对白霁的偏见,便觉得白霁哪哪都顺眼,特别厨艺这方面,不愧有个开饭馆的爹,完美。 饭后。 一辆曲线流畅的轿车出了车库,跑上车道,黑亮的车身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同一车行道的老司机们见到那让人眼馋的劳斯莱斯标志,有些谨慎拉开距离,有些降低车速,不敢超车。 时晓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超市地下停车场,和白霁下了车,从停车场的小通道走进超市。 周末早晨,超市里边的蔬菜区和生肉区是主妇们争夺新鲜食材的杀场,两人商量后,决定先去蔬菜区。 “这个菜叶发黄,吃了对身体不好。” 白霁拿走时晓放进购物车的萎萎蔫蔫的大白菜。 时晓一听,双手板在身后,退居后位对白霁努努嘴,小眼神示意。 你来你来,我瞅你能挑出什么绝世好菜。 白霁见过时晓不近人情、见过时晓杀伐决断、见过时晓不屑睥睨,唯独没见过时晓这幅厨房小白强撑颜面的样子。 他挑拣蔬菜架上两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举在时晓面前,“要选这种叶子嫩的。” 时晓秉承霸总威严,觑一眼大白菜的外貌,默默记下这项生活小常识,含糊地“嗯”了个字。 白霁收入眼底,喉腔遏制住笑意,朗声询问:“家里离超市远,我们买上一周的菜?” 时晓只负责吃,没意见,矜贵颔首,白霁又说:“那姐看看想吃什么菜,我来拿。” 时晓眼睛一亮,这个她会,当霸总,她别的技能没学多少,指点江山倒是学得一套一套的。 她在嘈杂的蔬菜区走得悠哉游哉,“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白霁推着购物车跟在时晓身侧,逐个将时晓钦点的食材放进购物车。 高颜值的两人很快惹来旁人侧目。 就在时晓背着手,像个老大爷似地抬抬下巴点名要吃拔丝地瓜时,一旁一位好事大妈看不下去,“哟,你这姑娘忒不体贴了,全让你男朋友干了,你干啥?” “还有你,傻乐啥呢?都快成佣人了,没出息。” 白霁一愣,看向蔬菜架顶部自带的镜子。 镜中人嘴角上扬,眉眼带笑,眼里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宠溺。 “阿姨您刚才说什么?” 清逸的俊脸没了笑,明润的眼眸沉没下来,他否认心灵的触动,定定地盯着胖墩大妈,黑瞳干稠,亦如臭水沟里狂躁扭曲的怪物,它伸出爪子,将在下一秒做出伤人举动。 围观的群众作鸟兽散,大妈噤声揣紧购物篮,跟着大部队溜了。 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白霁微弯眼眸,面向时晓,“阿姨好像误会我了,我没听清,只是想让她再说一遍。” 这搁谁不慌呢。 “别理她,”时晓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嫉妒我们感情好。” 白霁微笑,“好。” . 新鲜出炉的水饺在圆形瓷碟上绕成圈,饺子形状如弯弯的胖月牙,表面滑溜的饺子皮紧贴馅料,使人多少能窥看里面是肉馅还是菜馅。 在它们旁边,放着一碟长形瓷碟,与圆形磁碟里胖乎乎的饺子相比较,长形瓷碟的饺子显得别出心裁、各有特色。 时晓拾起长筷朝圆碟肉馅饺而去。 薄而不失嚼劲的饺子皮蘸上蒜末酱,口感与口味得到新升级。 水饺肉馅饱满,香而不腻的肉汁灌溉口腔冲击味蕾。 “你包得不错。” 时晓满意咽下肉饺,朝圆碟菜饺进攻。 “姐包的也很好吃。” 白霁夹起长碟里的破皮饺子,一口饺子皮,一口饺子陷咀嚼着咽进肚子里。 两人包饺子前说好吃对方包的饺子,时晓包的饺子造型奇特、别具一格,要么皮陷分离、要么缺角漏陷、要么干巴馅少,像足外面卖的黑心饺子。 看对面那人眉眼微弯,似乎吃得不错。 时晓默默给白霁倒上果醋饮料,以表对他的敬佩之情。 两人光盘行动,白霁起身收拾餐桌,时晓叫住他,“小白你先坐下,我有样东西想给你。” 饭厅与客厅相邻,她几步来到客厅书架前,拿起一个皮纸文件袋到白霁跟前,义正词严递了出去。 “确认关系那天,我就想给你送份礼物。我想过无数种你会喜欢的礼物,却觉得它们都太普通。最后,我选择了这个,里面是一份个人承诺书,盖了手印,我永远都无法抵赖。” “我知道你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安全感,现在我向你保证,我时晓从即日起,不会再与其他男人有暧昧关系。” “我们是情侣,你不需要敏感的顾及我的感受,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气、朝我发脾气,你可以尽情的向我索取,不需要顾虑太多,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白霁盯着文件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一幕愚蠢又搞笑,自以为的好意让人倒足胃口。 他尝尽孤立无援、忍受拳打脚踢、收到狠毒咒骂,他知道,这个虚伪的世界需要面具。 孤儿院的院长、老师、同伴喜欢他,是因为他表现出他们需要的懂事听话、团结友爱。 打兼职的店长、同事、客人喜欢他,是因为他能好脾气替他们顶班、让他们打趣。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喜欢他,是因为他能为校争夺名誉、能对失败者给予鼓励。 他揣摩着别人的心思长大,他能够凭对方一个眼神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现在时晓却告诉他,他不需要活得这么累。 可是就连她,一开始也是被他的面具所吸引...... 白霁久久不说话,时晓拿着文件袋推进几分,“收下吧,别拒绝我。” 白霁垂着脑袋接过文件袋,声音干哑,“我想回房间学习。” 霸总的为爱宣言柔情似水,时晓成功被自己的台词恶心到,她手一挥,豪迈道:“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目送白霁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时晓笑脸一收,猛搓手臂。 暖白色调的房间宽敞明亮,窗户外能看到全小区最好的绿化环境,书桌上摆着盆仙人掌,书架里的书籍都是他专业里的知识点。 不止他需要的物品一应俱全,连疲劳时可以放松的按摩椅都准备好了。 这是时晓为他布置的房间。 白霁靠在房门,缓缓地闭上眼睛。 只要他走进这个房间,时晓布置房间的画面就会充斥他的脑海。 她给他留了屋里光线最好的房间,她悄悄询问别人他需要什么书籍,她琢磨着什么家具舒适,她兴冲冲买了盆仙人掌房书桌上,她脸上一定带着美丽的笑容。 她无所不在,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 她很爱他,他......也爱她。 他陷进了自己编织的虚假的谎言里。 第43章 心机白月光11 时晓、白霁周末两天几乎呆家里面。 两人分工明确。饭,白霁做。碗,白霁洗。衣服,白霁晒。白霁,时晓养。 时晓有滋有味吃了两天家常菜,周一早上是美味丰盛的西式早点,她津津有味吃进肚子里,对白霁挥挥手,步履匆匆,带着份婚后赚钱养家的沉稳心态,拎着手提包迈出家门。 忽地,手腕被拉住,身体受重向后倒,打了个转,跌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鼻息间被一股淡淡的冷香强势攻占,她昂起头,刚要询问白霁作甚,软糯的舌头瞬间钻进唇齿。 他们俩这两天没少接吻,一回生二回熟,时晓愣了一瞬,闭上眼睛回吻白霁。 这次的亲吻比以往的要绵长缱绻,时晓每次觉得该结束了、该去上班了、她试图拉开距离了,白霁就会索取更多。 气息混乱,咬合肌酸胀,搂在腰间的手臂却越来越紧,像是誓不罢休地要把她嵌进坏里。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晓只知道现在去到公司肯定迟到了,她任命闭上眼,做好跟白霁吻个天荒地老的准备。不知从哪出来的腥甜,倏地在口腔扩散。 她没搞懂哪来的味道,白霁拉开距离,热吻中断,腥甜血味像幻觉,没了。 昏沉的脸蛋被一双大手捧着,腰间没了束缚身体轻飘,时晓条件反射搂住身前的人。 晕乎感逐渐减轻,视野清晰,她看清眼前这双眼眸温柔专注,嘴唇外边上的皮肤不断被眼前人的拇指摩挲着,指腹温度炽热,似乎能将她烫伤。 时晓:“怎么了?” 白霁将视线从红唇移到时晓的眉眼,带着喜意的眼睛像画笔,一笔一画的描绘着时晓的面部轮廓,“口红蹭出来了。” 他扬起微笑,扯动伤口,疼痛迫使他皱了皱眉。 被他咬破的舌头痛得快失去知觉,神经末梢一抽一抽地提醒他清醒,血液蔓延在口腔里,浓郁的血味阻止他再次沦陷进去。 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他要了断对她的念想了。 白霁擦拭干净白皮上的红脂,收回手,含笑注视时晓走出家门,“工作加油。” 热烈的吻不由分说的开始,始料不及的结束。 时晓抓抓脑袋,一路迷迷糊糊抵达高耸入云的大厦,踏入公司,万人瞩目之下,她迅速变回气势磅礴的霸总。 时凛有了自己的工位,她掠过总裁办,发现时凛坐在工位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干活。 眉眼里不服管教的情绪淡化许多,精致痞帅的脸庞如沐春风,隐约能看出他近期过得不错,大概是好事将近。 同在总经办办公的宋秘站了起来,叫住时晓,“时总,”他到了时晓跟前,曲身递出一封大红色、金边带的邀请函,“贺家找回失散多年的外孙,今晚与唐家的独生女举办订婚宴。” “贺家?” 时晓上扬的嘴角顿住。 原著中有贺家出现的身影,笔墨不多,招招致命。不同于时家德智体美劳各个市场研发产品售卖,贺家是饮食行业巨头,算不上竞争对手的两家井水不犯洪水。然而在五年前发生变故。 时骥那会没退休,在酒桌与众多同地位的大佬敬酒攀谈,唯独贺老翻脸坐在席位不起。此后,贺家更是一点不留颜面,时家自产零食需要找加工厂代工,贺家在饮食界有一定权威,一声令下谁与时家合作便永远与他贺家断绝合作,逼得时氏自己开了个食品加工厂。 后来,时家近乎落败,落井下石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像贺家拿起流星锤反复狂砸的。 结局,时凛拯救公司,时家重回巅峰,贺家倒台。如同反派一般的贺老大寿将尽,人生中的最后几秒,他窝在病床恍恍惚惚地看到小女儿过来接他。原来时骥年轻时一个举动,间接害死了他的女儿。 剧情走向又变了,虽然白霁这条主线没变,可时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订婚宴怎么品都像鸿门宴。 宋秘:“是的,晚上需要为您准备车吗?” 老人家派帖,她个晚辈不赴宴说不过去。 时晓颔首表示会去赴宴,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就立刻掏出手机给白霁报备。 电话铃声直到终断仍未接通,想到白霁可能在上课,时晓上微信给他发了条今天参加晚宴,不用煮她饭的消息。 搁下手机,按照888的指导,她投入一天的新工作。 . 日暮时分,各色豪车聚集在贺家开了百年的世纪酒店,酒店坐落在黄金地段,庞大的建筑在黄昏下灯火璀璨,由远到近看去,宛若一座泛着金色光辉的奢华宫殿。 宴厅觥筹交错,攀谈留名片谈合作的、暧昧对视碰杯低语的、争奇斗艳各展姿态的,无论晚宴以什么形式什么原因而开,最后都会变成上流社会的交际圈。 时晓踩着恨天高走进宴会,镶钻的水蓝色束腰长裙长出一小节,拖地的裙摆在地毯上宛如灵动的鱼尾。 雪肤衬红唇,胸前的傲人双峰让人艳羡,曼妙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天生丽质风情万种,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 宴厅静了一瞬。 “咳。” 声线温婉的低咳警告打破寂静。 中年女士的丈夫求生欲高涨,他紧张望向妻子以表清白。 成家的男士们纷纷反应过来,齐齐收回直愣愣的视线,气氛有条不紊恢复热闹。 未婚青年多数顾及绅士风度,克制自己的目光,纨绔子弟则不掩心中所想,直勾勾地盯着时晓。 时凛与宋秘并列,老老实实跟在时晓身后做着低调又称职的秘书工作。 感知到斜前方的几人态度轻浮,他瞥向那些人,上挑的眼眸射着冷光,大有他们再看一眼就冲上去干架的狠劲。 “冷静,”宋秘低声提醒时凛,深沉望向前面笑盈无畏的时晓,“这种场面时总可以应付。” 时凛无语,他那是担心时晓吗?无知!他是担心那些男人! 时晓朝思慕想见一个爱一个,要是她看上他们其中的一个谁,或者......全部看上,按时晓的尿性,绝逼会跟白霁分手。 虞思要是知道两人分手,对白霁再起歹念,他眼见要开花结果的恋情就败了! 时骥退位后鲜少参加宴会,昔日好友没见着他,纷纷上前向时晓询问近来状况。 然而他们身边无不携着几个青年才俊,撮合自家晚辈与时晓结交的目的相当明显。 时晓勉强应付几位热情的父辈,对宋秘使使眼神,宋秘会意岔开话题,以公事引走时晓。 “我去,这也行。” 时凛跟在时晓、宋秘后面小声嘀咕,像两人的小尾巴,他们走哪他跟哪。 三人到了宴厅角落,宋秘安静站着,时晓、时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双方之间剑拔弩张、相互排斥的气场已然消失。 清闲没一会,一位儒雅男士朝时晓走去,见时晓目光平静,男士笑了,笑容活似笑面虎,“你变了很多。” “客气,近来养生,不易动怒。” 时晓赴宴前做好功课,来人的叫贺至诚,贺氏集团的现任总裁,贺老的孙子,未婚,三十六岁,长腿叔叔身价过亿,钻石王老五一枚。 原时晓记仇,没上坐上总裁位之前在市场部呆着,也就是那次在贺至诚面前吃了亏,自己盖了个厂,以至于后面见到贺至诚就没给他好脸色看。 贺至诚到了时晓右侧,如同多年的知己好友,并肩与时晓一起看着宴厅来来往往的人群。 时晓觑他一眼,任他在身旁站着。 许久过去,晚宴即将正式开始,他心事重重叹口气:“确实该注意身体。” 时晓懂得他没由来的惆怅,“最近掉发了吧,人到中年还没对象,心里慌得紧对不对。” 她用的是疑问句,语气不惑,一脸笃定。 贺至诚一滞。 枕套上的头发和长辈们屡次催婚的失望神色历历在目,他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时晓:“贺老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你成家立业吧?你可要抓紧啊。” 一天忍受数次催婚的贺至诚:“......” 时晓忿忿不平:“我贺至诚今天就算是饿死,死公司,从公司跳下去,我也不去相亲。” 确实抗拒过相亲的贺至诚:“......” 时凛草木皆兵,原本担心两人生出情愫,听到时晓三番五次的调侃,一个绷不住笑出声。 贺至诚气得脸色由正常转深绿,再由深绿转墨黑,宴厅台上有了动静,他对时晓微抬下巴,“看上面。” 司仪走上台中央,率先客套话来一遍,最后说完感谢各位来宾来到现场,便邀请贺老上台。 说起贺老,众人会先敬他一句优秀企业家,后又哀叹吹嘘他儿子儿媳走得早,只留下一个孙子。女儿跟酒店的小厨师跑了,后面相继传出死讯。贺老在这打击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而现在,人逢喜事精神,贺老精神面貌很好,八十六岁高龄两眼亮着精光,腰板挺得倍直,拿起话筒说话更是中气十足。 老企业家说话就爱长篇大论,贺老说了近十分钟的做人处事感想感言,说得时晓快打哈欠泛泪花。 终于,他大手一挥,请上今天的两位主角。 一对佳偶牵着手从幕后走到台前,女方青春靓丽,面若桃花,男方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时晓当场宕机,她用力眨眨眼睛,台上仍是那刺眼的一幕。 时晓:“......” 好你个白霁,走位竟如此风骚! 第44章 心机白月光12 白霁与唐瑜听从司仪的安排,对贺老、父母、来宾致酒。 期间,时晓几次拉住时凛,不准他意气用事。 订婚仪式很快结束,白霁、唐瑜身边围着上前送祝福的长辈,时晓踉跄挤进人堆,失魂落魄地拉住与长辈们谈话的白霁,“小白我要话要问你。” “外公。”白霁看向贺老,无声询问。 贺老老气横秋觑看时晓一眼,念在外孙请求的份上,他勉强答应,让服务员领两人去后花园。 后花园不及宴厅热闹,服务员领着两人抵达便识趣离开。 时晓打量周围,暮夜高空悬挂一轮明月,排排路灯直直深入偌大的花地,灯光映照下的花卉幽香静谧、花影斜横,夜风打着转,卷动地砖上的落叶。 四下无人,两人的脚步声放大了好几倍,这地方适合谈话。 时晓停在花坛旁,强势美艳的面孔在路灯光照下悲痛不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跟你做正经朋友,你非要暧昧。跟你保持距离,你非要搞个大的。好啦,听你的,跟你做情侣。你丫直接给我来招神龙摆尾,翻脸做了别人的未婚夫!? “二十三年前时骥逼死我爸妈,我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成了没爸没妈的孤儿。”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朗润平和的男音轻得能随风消去。 白霁勾起一丝自嘲,他设想过自己对时晓揭开真相的这天,会产生极大的报复爽感、会生出无尽的恶意嘲讽时晓。 可真到了这天,心在抽痛,心脏血液像在流失,似乎多说一句都能要了他的命。 时晓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多可笑呢?自己喝醉酒,睡错人,将所有的错误怪罪在别人头上。”白霁胸腔发颤,俊逸的笑颜上是一双恨意滔天的眼眸,“知道时骥是怎么做的吗?他迁怒我父母安排不周,封了我爸的小饭店。饭店没了,家里欠下一大笔债务,我爸没日没夜工作还债,最后累死在岗位,我妈接受不了,疯了跳楼自杀。” 原著并未提及时骥如何逼死白霁的父母,当事人孩子一提,所有分散的已知信息各自串联起来,成了条清晰明了的长线。 时晓一顿,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非常狗血,浓浓的早古虐文文学味扑面而来。 霸总男主时骥,替身女主徐雅惠,早逝白月光原时晓她妈,出场不到两集炮灰白霁他爸妈。 这事发生在二十三年前,那时,原时晓的母亲刚去世,时骥常常借酒消愁。某日,时骥去亡妻故乡,身为秘书的徐雅惠不放心,连夜偷偷跟过去,并找到烂醉在街头的时骥。附近没有酒店,只有一家餐饮、住宿一体的小饭店,柔弱女子的她就近搀扶时骥到饭店住宿。 徐雅惠办理好入住手续,白霁爸妈帮忙把时骥送进房间,两夫妻走后,时骥睁开眼,朦胧的灯光下,他误将徐雅惠认成亡妻。徐雅惠从入职时氏那天便爱上时骥,鉴于时骥是有妇之夫,她难以宣之于口。而时骥把她反扑在床上,她难掩心中爱慕,半推半就,从了。 三十出头的时骥傲气凛然,喜欢将所有事牢牢掌握在手里,第二天醒来,他无法接受自己背叛亡妻,将发泄口对准白霁他爸妈,徐雅惠醒悟自己行为下贱,黯然失色辞职离开。 不想,徐雅惠怀孕了,时凛出生患有先天性疾病,她没能力支付高昂的医药费,八年来一直为时凛的病发愁,最后,病情不能再拖下去,带着时凛找时骥,全文HE。 而在那个年代,网络科技不发达,想找人犹如大海捞针。无人得知贺家富家千金被间接性搞死,到近年,贺老才得知自己疼在骨子里的小女儿被时骥这无耻小儿害死! “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白霁盯着时晓脸,面容慢慢扭曲,“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孤儿院,孤儿院小孩很多,很难温饱。我渴望有个温暖的家,渴望有爸爸妈妈疼爱,只要有大人过来领养小孩,我就会积极的表现,我成功了,但是很快又被退养了。三次,这样的事发生了三次。” “我不能哭不能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有任何差错,我的一言一行都得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只要有不满意的地方,他们就会说后悔领养我。” “我就像条狗,他们高兴会给我甜头,一旦达不到要求打骂接踵而来,嫌烦了就扔回孤儿院!” “我不想再被收养,我学会了看人脸色,”他脸上的厌恶顷刻消失,谦和识大体的笑容毫无违和的浮在脸皮上,“果然,从那以后没有人不喜欢我,没有人会故意为难我。直到五年前,我被接回贺家。” “你......”时晓不敢与白霁直视,染着豆蔻色的指甲紧紧扎进掌心,“对不起,”她不知该说什么,因为白霁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是时骥造成的,“对不起。” 她只能说对不起。 白霁哂笑:“你是时骥最引以为傲的女儿,我以贫困生的身份接近你是为了毁掉时氏,就像时骥当年毁了我的家。可惜啊,唐瑜不希望我接触你,她担心我会误入歧途,我爱她,为了让她安心,所以让你来见证我们的订婚宴。” 时晓身体发凉,那双她熟悉的明润的眼眸满是锐利冷然。 秉着痴心霸总人设,她不死心抓着白霁手臂摇晃,“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讨厌你这张自以为深情的脸,让人很恶心。”柔和的声线说着最残忍的话,白霁扒开时晓的手将其推在地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识趣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居高临下睥睨时晓煞白的脸,冰冷的心脏也跟着跌入深渊。 他尝试呼吸,吸进的氧气在胸口凝聚却无法抒出,他像只快溺死的鱼。 西裤下的长腿愈来愈沉重,如灌了千万吨泥水,白霁攥紧拳头朝檐廊走去,那里,有等待他的唐瑜。 他走上廊道,额头鬓角湿润,笑容苍白疏朗。他紧握唐瑜的手,安抚焦虑不安的唐瑜,头也不回地离开后花园。 —— 酒吧中央灯光耀眼、音乐劲爆,舞池上的男男女女疯狂扭动身体。 距离有些远的角落光线昏暗,阴恻恻的气压肆意侵占这片暗地,空气被一股浓郁的烈酒覆盖,周围无人敢坐。时晓瘫在长椅沙发,整个人近乎融在黑暗里,舞池霓虹灯掠过这边,一张美艳冷厉的脸蛋影影绰绰。 桌面酒瓶横七竖八,地上一片狼藉,全是她砸碎的玻璃碎片,服务员怯生生送来她前不久叫来的酒,话不敢多说半句,立刻走人。 时晓颓废着晃晃悠悠直起身体,开了酒瓶盖,继续往嘴里灌酒。 [白霁撤走那些跟踪我的人没?]时晓从白霁订婚那晚开始罢工,今天是她罢工的第五天。 888:[没有。] 时晓满脸郁卒:[他有毛病吗?到底想跟多久?] 原著里,白霁盗走机密文件,原时晓执迷不悟,力排众议为白霁找借口。现在剧情走向变了,可她深情设人没法变,两人分手,她不可能轻易放下对白霁的感情,怎么也要表现得痛彻心扉。 888:[玩家觉得白霁为什么会派人跟踪你。] [恶兴趣呗,想要看我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不搞垮时氏就换个方法折磨我。] 时晓咬牙切齿,心里发酸。这才气人的地方啊,那货现在逍遥自在谈情说爱,她却得在酒吧灌酒宿醉,做条忠心舔狗。 888不意外时晓的想法,机械音平直,[他喜欢你。] 时晓懵了,心情从所未有的复杂,成堆成堆的问题如春笋一个个冒出头来,脑袋被挤得发胀,太阳穴凸凸直跳。 半晌,她否定自己听到的内容,郁闷拍拍额头,[我好像喝多了。] [他喜欢你。]机械音平直得木有感情。 [淦!]时晓猛拍桌面,[他自己要走虐恋情深这条路就自己走,干嘛派人跟踪我,连累我陪他——] “姐?” 耳熟的清润男音从不远处传来,时晓的心咯噔一声,第一反应便是白霁又来给她出难题了。 她顺着声音传播处望去,一个颀长的身影在霓虹灯光束中朝她走来,身姿挺直清逸如竹,与酒吧那些狂魔乱舞的人群格格不入。 身影越走越近,快到时晓跟前时略微迟疑一下,便俯下身。虚光从他身上褪去,长相俊秀的大男孩显露在时晓面前。 时晓看清大男孩的同时,大男孩也看清时晓。 “真的是您!”一双柔柔的猫眼迸出喜悦光芒,紧接着,他嗅到时晓身上浓烈的酒味,担忧的轻皱眉头,“您是不是喝多了?我送您回家好不好?” 时晓忙不迭翻开原时晓的记忆库。 林纾一年前考上大学,家境贫困选择弃学。开学那天,他红着眼眶到校门偷看其他同学入学。原时晓当时回母校赞助教学楼,不慎撞到他,知道眼前这个哭得像奶猫的大男孩的难处,二话不说就领着人去校长办公室。 不一会儿,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林纾四年学费全免,成绩优秀额外奖励奖学金。 大概是念在是学弟的份上,也可能是当时心情好,原时晓难得没对林纾下手,两人此后再无交集。 这是个好孩子,并且跟原时晓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好对付得很,时晓收回视线,往嘴里灌酒:“我没醉。” 明显感觉到时晓心情不佳,林纾咬了咬下唇,在与时晓有两人宽的距离坐下。 时晓无奈,“你到底想干嘛?” 大男孩双腿并拢,细长的手搭在膝盖,不时紧了紧,目光如炬,一副要保护她的样子。 他藏不住心事,精神紧绷,这副乖巧的模样,简直是对外宣称他很好骗,快来骗他。 比起她的人身安全,他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就算是被吃了也找不回理。 林纾眸光闪亮:“我想送您——” “我不需要,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时晓不耐烦打断他。 “可是您——” “听不懂人话吗?”时晓板下脸,像原先吓走原时晓那些黏黏糊糊的旧情人一样,手持酒瓶猛砸地上。 暴躁刺耳的碎裂声让人不寒而栗,酒瓶破了,里面的酒水漏了出来,满地的杂乱又添一员。她冷着脸抬起眼眸,“我让你gu——” “滚”字没能说出口,时晓看到林纾额头上的翠绿玻璃块,呆住了。 一块鸡蛋大小的玻璃碎块过分活跃,它砸到地上再接力射向林纾,尖锐的角正好扎在他额头上。 “没关系,没关系的。”看出时晓眼里的惊骇,林纾捂住额头,血液溢出指缝,糊上大半边精致的脸庞。 “姐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家好不好?” 林纾如此惨烈,仍然不忘初心。 时晓:“......” 时晓扶额:“走吧。” 再不走血都要流干了。 第45章 心机白月光13 “你不能歇会?” 时晓双手抱臂倚在自家厨房玻璃拉门,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料理台那颀长的背影徘徊,她颇为无奈,“受伤了老老实实呆着不行?” 两人凌晨从酒吧出来,时晓拉着林纾去医院包扎伤口,出来后,她准备与林纾分道扬镳。林纾担心她的安危,硬要送她回家。一来一回,天亮了,林纾兴冲冲进厨房给时晓煮早餐。 “没事,姐砸得轻,”林纾转过身,额头贴着大大的纱布,一张精致单纯的脸苍白如纸。为证实自己没事,他对着时晓晃晃脑袋,笑容傻乐,“脑袋不晕不痛。” 时晓:“......” 这是砸傻了吧? “我真的没事。”林纾跨下脸,“姐你出去外面等我,很快可以吃。” 被质疑的大男孩很生气,气得把‘您’换成‘你’,气得脸蛋微微鼓起,他背过身子,连背影都是气冲冲的。 时晓没再劝,她现在是失恋人士,哪能腾出心思去关心别人。 从厨房出来,她倒上客厅沙发,长叹口气,眼皮附上干涩的眼睛。 她真的赶不上白霁风驰电掣的速度,这家伙脑子不知道装了什么鬼,每次都把她设想的劝化大计搅得稀巴烂。 通往胜利的道路不是被大岩石堵住,就是被海水淹没,她现在只能见步走步。 头顶上的吸顶灯明亮耀眼,眼皮上是一片红光,时晓摸索沙发,拿起毛毯罩住整个脑袋。 深褐色的毛茸茸毛毯有一米长,剩余的部分盖住时晓的上半身,眼前漆黑,宛如烈日当空下找到一处能躲的阴凉处,她舒口气,[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劝化任务越来越难了?] [不是错觉,为使游戏体验感更好,玩家每穿越一次世界,世界难度与之上一个世界要加深5%。] 时晓:[......这种事情不该事先告知一声?] [游戏处在测试阶段,为测试每个世界的难度是否有本质上的差别,我们不会告知任何玩家。既然玩家能感觉出来,说明难度确实有区别,我这边会立刻上报上去。]888停了一秒,鞭炮声啪啪啪不绝于耳的在时晓脑颅响起,机械音掺杂在里面,[感谢您的认真参与。] 时晓:[......] 时晓无语躺尸,忽然,头顶上的毛毯动了动,她还没做出行动,一整块毛毯就被掀开来了。 光线倏地变亮,亮得刺眼。 时晓半眯着眼,刺光中,青年微弯着腰喊她,他面部轮廓虚实,唇色浅淡的嘴唇张张合合,声线柔和体贴:“姐你困了吗?吃完早餐再去休息好吗?” 咸香、鲜香,各种不腻味的香味随即飘忽鼻息,时晓恍惚。 她撑起手掌坐直身体眺望饭厅,饭桌上是她熟悉的家常菜,压了几天的怒火霎时间直冲脑门,她转过头:“好你个白——” 适应明亮光线的双眼,看清面前的人,时晓戛然而止。 “怎么了?”林纾眉眼关怀,他不懂时晓为什么突然生气,也不懂时晓为什么突然停下。 “没什么。”时晓按按太阳穴,将糊在脸上的长发捋到后脑勺。 这几天酗酒熬夜,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体内积攒一堆酒精,就算她能够理智的操控身体,脑子难免有些混沌。 林纾与白霁不是同一类型,白霁是光风霁月的温柔,林纾是单纯精致的俊俏,猫眼、微笑唇、皮肤细腻,一个微笑能甜人心坎去。 两人的相像处,是身上的白衬衫,是恬淡柔和的声线,是眼里如月下湖的与世无争的粼粼波光。她不能再把这两人搞混了。 “你为什么会去酒吧?”林纾在酒吧的拘束样浮现在时晓脑海里,想起林纾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她猜测,“想在酒吧找工作?” 毕竟小说世界就爱写一些不谙世事的小年轻去酒吧工作,幸运的遇到霸道总裁,不幸的失去贞洁。 林纾诧异,一脸‘你怎么会知道’的小鸡啄米点点头,“奶奶身体不是很好,我想买些补品给她补补身子,所以约好今天去面——”想到什么,他无措直气身体,“我跟酒吧经理约好今天去面试,看到你就把这事忘了!” “急什么?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我记得你读英语专业?我这有份兼职,笔译,做得来吗?”把人脑袋砸了总得赔偿,时晓翘起二郎腿,霸总气势全开,“以后不要再去酒吧,电话号码给我,回头我让人跟你谈薪资待遇。” 林纾一滞,猫眼溢出盈盈泪光,“谢——” “那是你付出劳力应得到的酬劳,别谢我,谢你自己吧。”指腹按压太阳穴后,精神状态有所缓解,时晓起身,“去吃早餐,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她打算送走林纾就休息补眠。 “我先帮姐按摩吧。”恩情无以回报,林纾只能用最笨却真诚的方法感谢时晓。 时晓被一双殷勤的修长手掌摁回沙发,天花板上灯光被林纾的身体挡住。 视线昏暗,她对上一双含笑的猫眼,拒绝的话将要脱出喉咙。 太阳穴被柔软的指腹摁住,手指轻柔地顺时针打转,紧绷的穴位舒缓开来,时晓惬意闭上眼眸。 林纾微微一笑:“我常常给我奶奶按摩,很有经验——” “怦!” 实木大门受重力砸向墙面,骇人暴力的踹门声响彻云霄。 时凛拽着白霁进屋,“你他妈把我姐折磨得不成人样就想置身事外,我告诉你,没门!白霁亏我——” 何清濯守在白霁后方,“你不跟姐道歉,今天就别想走!长得人模狗样,心里龌龊黑暗——” 吵吵嚷嚷的痛骂戛然而止,由于视角问题,他们一进门就见到沙发上一上一下、姿势暧昧的时晓和林纾在接吻,时凛陡然脱力,攥紧白霁的衣领的手直直垂落。 时晓、林纾转头看向玄关处破门而进的三人。 半晌,沉默被打破。 “你他妈谈新男友好歹跟我说一声啊!人我都给你拉过来了!”时凛看时晓那眼神既是痛心又是欣慰,既是责备又是尴尬。 时晓:“......” 时晓推开林纾,自证清白地站起身,“这是我学弟!” 还有谁让你把白霁带过来的!她还没想出新战略对付白霁啊! 时凛不信,何清濯也不信,他识趣拉走时凛,“打扰了。” 可怜的大门又“啪”一声地关上。 白霁冷呵一声,迈步朝着沙发方向走去,“时总真是好雅兴啊,在哪都不能阻止你寻欢作乐呢。” 心里越是被嫉妒毒虫啃噬着,俊逸的笑脸便越发亲善疏朗。 他辗转难眠、日思夜想的人被别人半圈在怀里,头发凌乱,脸上没有分毫抗拒,他们在不久前嬉笑打闹。 他不该过来的,她多情又滥情、对谁都好、对谁都大方,可是得知她带着别人进了他们的房子、进了专属于他们记忆的房子...... 她不可以这么做! 他激怒时凛,让时凛带他过来,他迫切的过来找她。 然而,目睹一切,他的在乎变得可笑至极。 林纾站在时晓身前,眼神戒备,“你是谁?对我姐说话客气点。” “姐?”淡色薄唇勾勒嘲谑笑意,白霁微斜脑袋,视线掠过林纾,投向时晓,“时总的好弟弟可真多啊,你要多少人为你鞍前马后?为你前仆后继?” “林纾过来。”白霁摊开上辈人的恩怨,时晓就知道他们俩无法和好如初,因为白霁订婚了、因为白霁说了不愿意见到她,更因为她顶着深爱白霁的人设,她必须愧对白霁,必须自责自己,即使错的是时骥,不是她。 她让伤患林纾坐沙发上,自己直面白霁,“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她笑了笑,笑容悲痛,“前男友?欺骗者?还是质问与你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女儿?” 白霁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神乌沉沉,像烂泥潭里没有生气的黑臭死水,他阴森恐怖看着时晓,看得时晓头皮炸起。 “你到底想怎么样?”时晓忍住周身不适,勉强对上那令人发怵的眼眸,“如果你觉得我欠了你,”她深吸口气,抿起一个友好的微笑,“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林纾听了个大概,猜测两人在一起后闹得不愉快,谁是谁非难以定论。不过他是坚定不移站时晓这边的,自然见不得时晓低人一等请求原谅。 他再次鼓起勇气,张开手臂挡在时晓身前,挡得严严实实,“请你立刻离开这里,私闯住宅我可以报警抓你。” “闭嘴!” 脑子那根弦一下子崩断了,白霁目眦欲裂挥打林纾,“这轮不到你说话!” 林纾摔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渗出纱布。脑袋晕沉刺痛,周遭的一切在旋转,他撑着手掌要起来,脑袋受到重击,重新砸回结实的地板。 “你有什么资格进来这个房子!你有什么资格跟她说一样的话!你有什么资格为她辩护!”白霁失去理智,眼里的狠厉快要撕裂眼眶,他一拳重过一拳地挥打晕过去的林纾。 “啪!” 重重的巴掌甩到白霁脸上,客厅里的殴打、怨恨、指责、发泄,在顷刻间沉寂下来。 白霁侧垂着脸,眼眸微微睁大,脸颊火辣辣的疼,心却空了,膊动的心脏好像也没了。 趁白霁发愣,时晓推开他,将林纾护在坏里。 她伸出食指到林纾鼻子下,感受到微弱的温热的鼻息,她松口气,转即怒目跌坐在地上的白霁,“你疯了吗?林纾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滴!玩家行为举止与人设不符,扣除别墅面积百分之五!] 时晓更气了,白霁做错事还打不得骂不得?! 白霁慢慢的直起脸看向时晓,那个曾经爱慕他的人抱住别的男人,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是爱慕和欣欢,是气愤和不耐烦。 她以前不会这样对他...... 她为了别人打他...... 消失的心脏倏地沉回身体里,带着剧烈的痛楚,撕心裂肺的痛楚。 “哈。” 白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眶发红,细柔的发丝垂在脸颊盖住触目惊心的红印。 他勾起薄唇,湿润的眼眸盛着笑意,“是我打扰时总了,我现在就离开。” —— 空旷的房间昏昏暗暗,寂静无声。 白霁垂坐在落地窗前,早晨下了场细雨,漫天乌云不散开,反而愈发密集,色调明朗的楼层失去原有的色彩,整座城市死气沉沉。 “笃笃。” 房门外响起有条不紊的敲门声,房门被推开,走廊明亮的光线立刻渗进去。 贺至诚大步迈进房间,佣人跟在后面将午饭放在距离白霁不远处的地面上,再收起放冷的早餐。 在贺至诚的挥手示意下,佣人颔首退出房间。 “吃点东西吧,爷爷很担心你。”贺至诚不顾一身西装装束坐在木纹地板上,大掌一推,将装满食物的托盘推到白霁面前。 两天没有米水下肚,白霁面色已经白到发青,他心疼道:“不吃不喝身体顶得住吗?别到时候时晓跟别人莺莺燕燕,你自己垮了进棺材。” 白霁心弦一紧,面沉如墨。 贺至诚按按眉心,“你这又是何必呢?爷爷介怀时家,可他不希望你迷失在仇恨里,他老人家让你跟唐家订婚只是不愿意你和时晓接触,你可以取消婚约,我会补偿唐家。” “如果和时晓在一起你能开心——”眼前丢魂失魄的白霁,与他五年前初见白霁那令人心疼的饥瘦可怜样结合一块。 他闭了闭眼,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那就用尽一切手段铲除时晓身边的人,你没有错,大哥会永远支持你,这是时家欠我们的,不是吗?” “轰隆!” 天空忽地响起一声暴雷,风起云涌中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细小的雨点被骤风一刮打在外墙玻璃,随着一道道震耳欲聋的雷电的伴落,细雨霎时间“哗哗哗”地转成暴雨。 白霁抬起头,干涸的眼眸明明灭灭。 第46章 心机白月光14 如丝的梅雨细细密密,时晓站在偌大的办公室玻璃幕墙前眺望远方。 连绵不绝的雨水从昨天早晨延续到今天傍晚,目及之处皆被雨帘覆盖,CBD区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披上一层薄薄的纱雾,路灯在雨中朦朦胧胧,整座城市宛如雨城。 时氏大厦下撑着一把把颜色缤纷的雨伞,雨点斜斜砸落,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就在这时,时氏正门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男人撑开一把全黑色的大伞,他步履缓慢而沉稳的走入雨幕中。 时晓满意点点头,转过身就收拾桌面的物品,该放进抽屉的放抽屉,该塞进包里的塞包里。 经历完失恋前期的醉生梦死,时晓现在是痛苦面对生活,不时暗自伤神的霸总。 除了她,全公司最晚下班的就是宋秘。 现在宋秘走了,她不需要继续装消愁。 一天下来饥肠辘辘,她收拾好桌面,拿出抽屉里最后一袋手工饼干,“咔嚓咔嚓”吃起来。 黄油饼干在嘴巴慢慢化开,满嘴的酥香奶甜,要说林纾哪里遭人喜欢,那她必须夸夸这孩子太孝顺了! 前两天给她送饼干作为介绍兼职的答谢,今早拿到工资,第一时间就是请她吃晚饭。 林纾经济水平有限,邀请她去吃饭的地方不是什么高档场所,是性价比高的自助烤肉店。 她兴冲冲朝她专用的独立地下车库走去,真是老凡尔赛了,自助烤肉这种接地气的地方跟她霸总身份严重不匹配,要不是林纾请客,她都快忘了烤肉的味道。 地下车库宽敞,顶部的线条灯一开,满车库的豪车折射出炫目流转的光,那是金钱地位的象征,它们只是静静停在车位上,便让人不自觉的瞻仰。 时晓就近选了辆通身银黑的玛莎拉蒂,包内的手机陡然响起,她停下动作,查看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视频刚打开,挣扎恐慌含糊不起的“呜呜”声立刻在车库内蔓延回荡。 高挑清瘦的男子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黑布蒙住眼睛,嘴上贴着黑胶布,手手脚脚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他不久前挨了顿打,头发糟乱,脸颊淤青,额头...... 额头快要养好的伤又裂开了! 这个身形,时晓不需要想就知道是林纾。同样的,不需要想,她就知道是谁搞的鬼! 时晓黑着脸关了视频,手指用力戳屏,以至指甲发白。 屏幕跳转,拨给白霁。 那边像是在等她,电话很快接通。 “姐下班了吗?还没吃晚餐对不对?想吃什么?” 如清泉般的男音传入耳廓,亲和又悦耳,像是全然不知情,像是这场暴力绑架与他无关。 时晓憋着一腔骂人的粗口,沉气道:“把人放了。” “想吃自助烤肉吗?”那边温润的声线冷了一瞬,接着继续笑吟吟地说,“烤肉没什么好吃的,不过如果你爱吃,我也可以陪你去。” “把人放了,白霁别让我重复第三遍。”霸总说话,事不过三! “我不喜欢姐把我喊得这么生疏。”那头声音低沉失落。 问话从未得到正面回复,时晓耐心消磨殆尽,“你——” “既然姐不知道要吃什么,那我在家里等姐,我很想姐,姐快点回来哦。” “等一——”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好家伙,狗胆子肥了是吧!”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时晓咬牙切齿钻进车,一踩油门,冲出车库。 淦!管她什么深情人设、什么霸总人设,她现在就要回去把白霁打一顿! 从时氏到东苑庭所需车程四十五分钟,时晓处在盛怒状态,管它个屁的红灯,连闯三个,最后花时一小时零五分。 原因无他,遇上交警了。 罚款、计分、挨批评,时晓从磨刀霍霍向白霁,到心力交瘁向交警保证成为一名遵纪守法的优秀市民等,一系列积极的认错行为。 她,时晓终于地回来了。 电梯抵达十九楼,锃亮的轿门缓缓拉开,时晓郁结走出来。 她心里头的那股气快被交警骂没了,但是为表示自己所剩无几的愤怒,她还是沉着脸到白纹实木大门前,录入指纹,推开门。 屋内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伸进去的手指仿佛都能被让染黑。 还说在家里等她呢,这还没她来得快。 时晓冷笑着摩挲墙壁的电灯开关,倏然,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往里面拖。 入室抢劫、见色起意、先奸后杀等字眼先后浮在时晓脑袋里,她吓得一身战栗冷汗,没去看清屋内是谁,甩开那只大掌就往外面跑。 融在暗色中的高大身影比她要迅速,他握紧时晓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时晓唯一能逃的路给断了。 大门被关上,走廊能渗入屋内的光芒也没了,火热的吻不由分说压了上来。 时晓排斥那钻入口腔的软舌,她抗拒后退,面前的一团黑影不断逼近。 挣扎无果,时晓两只手腕被牢牢压在门板上,手上的包包手机掉了一地。腰被结实的手臂圈住,软肚紧紧贴着硬腹,欲向外呼救的红唇再次被覆上。 唇齿相缠中,属于白霁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入侵鼻息,时晓僵硬的身体瞬间松缓开来。 “白......” 他吻的一如既往地虔诚缱绻,又不容许时晓躲避,时晓侧过脸想喊停,只说一个字便被堵住。 后面无论时晓如何找机会夺回话语权,白霁都像头饿狼一样紧追不舍。 压藏在内心的感情如洪水挤破闸口,他把无法言说的爱意倾泻在这个吻里。 屋内啧啧的接吻水声不曾断停。 直到时晓身体脱力站不住,顺着门板向下滑,快跌在地面时,白霁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紧紧抱着时晓,头抵在精致的肩窝里,像找到了主心骨,心肺血液复活一般热涌滚动起来。 白霁轻蹭雪肌,轻吻青丝,恋恋不舍抬头便对上时晓的眼睛。 摊在他坏里的人为了气势不输于他,努力的克制着紊乱的呼吸,美眸瞪着他,气呼呼的。 白霁轻笑一声,亲亲时晓的眼皮,“我不喜欢姐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姐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你把......”嘴巴酸麻,舌头软得捋不直话,时晓气得咬咬舌尖,硬气起来,“你把林纾藏哪了!?” “姐,我们做吧,我可以做得比他好,做得比他们都好。”白霁像没听到她说话,一双明润的眼眸在无灯暗黑的屋里亮得出奇,夹杂着粲然与赧意。他伸手到时晓的膝弯和后背,身高一米七二的时晓被他轻轻松松打横抱起。 在昏黑环境下,白霁无比顺利地迈开脚步往时晓房间走。 屋里的摆设他记得一清二楚,即使不开灯,也知道怎么走。 时晓心脏咯噔一声,她两手抵在白霁肩膀用力推,“等等!我——”白霁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她推不动,自己也下不来。 情急之下,她想起唐瑜,“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们不能这么做!” 白霁脚步顿住,眼尾眉梢随即弯起,像吃到糖果的小孩,他笑得乖甜知足,“姐在介意这个吗?我已经解除婚约了,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不,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没问清楚,”时晓急想摆脱困境,她一慌口不择言,“赶快把我放下,我没心思跟你做这种事!” 白霁沾了蜜的眼眸骤然消失,他弯着腰放下时晓,“不愿意吗?”他直直盯着时晓,埋在心灵深处的负面情绪疯狂的滋生暗涌,“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看不上我了?放不下林纾?” 猜疑忌恨侵蚀他的身心,暗处在底下的阴鸷冲破那张温润的面具,他抓住时晓的手臂,“为什么不说话?我才是你爱的人,他只是替代品,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他?” “你是不是误会了?”发觉白霁状态不对,时晓试图抽开手,抽了几下抽不动,她咽咽口水,软声解释,“林纾是我学弟,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白霁却陷入了迷障里,他魔怔地盯着时晓,眼眸赤红,一滴滴的热泪砸到时晓手臂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爱我,像之前一样爱我,像之前一样眼里只有我。” “他没有我好,他没有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我都可以。” “我们相处的时间更长,我更了解你的喜好,他为你做的事情我也可以为你做,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林纾没有我好,你不要再去想他好不好?” 他一遍遍的要求强调,声带沙哑,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连握住时晓的手也在发颤。 “你冷静一点,先松开手,我去叫医生。” 时晓用力掰开手臂上的大掌,却被抓得更紧。 白霁红着眼眶,乞怜央求着:“不行,你不能走,你不要我了吗?” “你想去找谁,你是不是要去找林纾?我才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明明我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 夜色中,那双赤红的眼眸变得狠厉阴翳,卑微的语气泄出强烈的恨意,“为什么你总是要想着林纾?是不是只有林纾死了你才会回头看我?” 第47章 心机白月光15 白霁的危险发言激得时晓一哆嗦,她脑子高速旋转,思路霎时间无比清晰,美眸不解又担忧,“怎么会呢?林纾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小白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冷静一些好吗?” “你骗我,你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提他,你没有一刻不是在想他。” 白霁嫉妒得近乎发狂,他凑上前逼近时晓,逐渐猩红的双目直锁时晓的脸,“你想让我把他放了,然后丢下我再带着他远走高飞对不对?”他浑身发抖,颤抖的手掌紧紧箍着柳腰,“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死都不会放手,你不可以......” 他忍不住崩溃落泪,身体大幅度抽搐起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他哽咽着,晶莹的泪水滑过苍白的脸颊。 心脏撕裂般地剧痛,脑中的神经线一会张弛一会紧缩,耳朵嗡嗡直响,不对劲的身体像危楼般面临既坍塌的危险,理智已然绷断,脑意识里却一再强调要留住时晓。 白霁疼得冒冷汗,他蜷曲着身体死死抱住时晓,“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没有错,你爱的人应该是我!” “对!我爱的人是你,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时晓不再顾及是否打扰下属休息,她吃力地拖着白霁到玄关,捡起地上的手机打给宋秘。 宋秘很快赶来,看到这混乱的状况,无需时晓多言,立刻跟时晓一起搀扶白霁下楼。 他们开车来到距离东苑庭最近的私人医院,白霁打了镇定剂,躺在病床上昏迷着。 宋秘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针,折腾许久,时间已到晚上十一点一刻,他再看向时晓眼底淡淡的青色,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疲劳,他道:“时总您去休息,这边我来照料。” “不用了,大晚上麻烦你跑一趟,你回去休息吧。”时晓稳坐在病床上旁的座椅上,眼睛挂在白霁身上,一副听不进任何人劝告的模样。 作为时晓与白霁这段跌宕起伏的感情的见证者,宋秘十分清楚时晓近段时间没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可是您最近——” “宋秘书,”时晓转头看向他,眼里凛若冰霜的磅礴气势无声碾压着他,“你可以回去了。” 宋秘一顿,低眸颔首,“是。” 他悄然收起心中那份关心,退回下属职位所该遵守的本分,不再逾规越矩。 病房门轻轻合上,时晓竖着耳朵听动静,屋内静悄悄,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再度从白霁脸上转向后面。 身后空无一人,宋秘走了。 “好家伙,我进屋后就提了一次林纾,后面都是你提的好吧。”时晓当即拉黑了脸,秋后算账的揪住白霁的脸蛋往外扯,“你好意思黑化?老子兢兢业业配合你,舔狗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让我往东跑我都不敢往西蹿,你怎么就好意思给我黑化了?”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面色苍白,脸上的肤色快跟他身下的床单一个色,时晓瞅了瞅,不再辣手摧花。 她松开手,趴在病床边缘,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白霁脸上留下的红印,回想医生走前留下的话,无奈叹息,[林纾没事吧?] 又说有心理创伤,又说不能刺激病人,搞得她无从下手,完全不知道在白霁醒来后如何开口让他放了林纾。 888:[暂无生命危险。] [林纾被藏哪去了?]时晓秉着一丝希望追问。 [无法告知玩家。]机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暂无危险就是未来可能会面临危险,这可是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你怎么能置之不理?] [玩家很在乎林纾?] [我的任务是掰正白霁扭曲的三观、阻止他用下三滥的手段去达成目的,白霁现在算是用自己的权力把无辜的人拉下水,于情于理我都得救林纾出来。]她顿了顿,又说,[虽然是游戏,不过林纾这小孩确实招人喜欢,太乖了。] 888沉默了一瞬,冷漠的机械音突增讥讽,[贺至诚不会让白霁背上人命,玩家不如多关心自己的任务目标。] [劝化人物目标必须先了解对方,玩家以为白霁为什么会黑化?白霁缺乏安全感,请玩家认真执行自己的人设,不仅是行为举止,还得从心,他能感受得到自己在你心中与林纾并没有太大区别。] 时晓:[......知道了,感谢提醒。] —— 雨后初晴,碧空如洗,鸟雀欢鸣,连绵不绝的梅雨终于告一段落。 时晓守了白霁一整晚,白霁没醒,她不好离开便站在窗边小声打电话,让宋秘把公司需要处理的文件带来医院。 她暗自喟叹自己这霸总做得不容易,挂上电话,回头就看到白霁眉头轻蹙,有转醒的现象。 用心、用心、用心、用心感化白霁。 时晓心里默念着,步履稳快,几步来到床边,握住白霁的手,“有没有好一些?” 白霁费力睁开眼眸,脑袋混沌,他未清理思绪、未思索自己身在何处,只在看清眼前人是时晓的瞬间,抛弃脑中一切对外防备的思想。 “姐。”白霁不由得眼睛一亮,笑容粲然。 他撑着无力的手臂直起身体,时晓见状搀扶他靠坐在床头,“头疼吗?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他虚弱地摇摇脑袋,抿着嘴角的笑意直望时晓,那眸光水波潋滟,眼神如丝如缕,汹涌滚烫的爱意化作千万条情丝交织紧绕时晓。 时晓被盯得一身鸡皮疙瘩,她僵着张关心的脸,问:“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起床的第一时间能看到姐,感觉很奇妙。” 白霁动了动无力的手指,反客为主握住时晓的手,笑容愈发的甜,“好开心。” “不过......”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身上纯白色的被褥,“姐对我失望了吗?昨晚我......” 温润如玉的青年面无血色,病服宽松,流畅的颈脖线条下是精致的锁骨,他自责又难过,羸弱的美感让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时晓用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指尖上滑,轻抚他的脸颊,“小白你太敏感了,我说过我爱你的全部,你能在我面前展示最真实的你、能让我了解你,是我的荣幸。” “而且,你一定不知道,”她邪魅一笑,“吃醋的你,真可爱。”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白霁一愣,苍白的脸色泛起红晕,“姐不会觉得我善妒吗?” “善妒不正说明你心里有我吗?”掌心里的脸蛋热乎热乎的,时晓加深笑意,慵懒的笑腔带上几分真情实意,她含笑捏捏那又软又热的脸蛋,“害羞了?这么不禁夸可怎么办呢?宝贝儿~” 脑袋轰隆地炸开,白霁感觉脸上冒起了热烟,他害羞不敢与时晓对视,眼眸闪躲地看向别处。 他想拿走时晓的手,可是舍不得时晓的触碰。 他想让时晓闭嘴,可是...... 抓紧床单的手紧了紧。 可是又想叫时晓再喊他一声宝贝儿。 “笃笃笃。” “时总文件带来了。” 病房门有面视窗玻璃,宋秘站在门外双目微敛,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时晓往后一看,两手“咻”的往回缩,这避讳的模样绝逼是看到她占白霁便宜了。 她没留意到白霁冷下的脸色,轻咳一声对宋秘道:“进来。” 第48章 心机白月光16(完) 小山堆的文件没有压垮宋秘笔直的腰板,西装衣袖下的肌肉因拿起重物而鼓起,他步履沉稳来到时晓身旁,微微倾身放下手中的文件。 时晓蹙眉,她掠过那一沓沓糟心的文件,目光停在后继一同放在的床头柜的外卖袋上,眼里闪过疑问。 宋秘见状,解释:“想到您跟白少爷可能没吃早餐,过来路上顺手买了些粥和配菜,海鲜粥给您,白粥给白少爷。” 外卖袋红白相间,中间印了个眼熟的海鲜粥logo。 这是她上班路上常去的早餐店,跟医院完全是反方向的路,得此贴心的秘书实属难得,“辛苦了。”她对宋秘露出个舒心的笑容,挺实际的来一句,“记得找财务报销。” 宋秘应了一声,恪尽职守道:“如果时总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回公司了。” “去吧。” 他对时晓颔首示意,又对白霁礼貌点点头,转身离开并细心带上房门。 白霁凝视宋秘离去,幽幽地将视线移回时晓身上。 她上扬着嘴角,全神贯注地拆外卖袋,因为宋秘带来的粥感到意外和喜悦。 他们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聊着他插不上的话题,他们很默契,不需要说太多话就懂得彼此的想法。 他们平时在公司......她在公司、在外面、在他无法监视的地方,都如何跟其他人相处? 白霁垂下眼眸,纤长的眼捷盖住眼底波涛暗涌的白骨森森的偏执,“姐真的爱我吗?” “当然了。”时晓拆开外卖袋,率先拿出白粥推到距离白霁较近的地方。 “到死都想跟我在一吗?”他抬起头,握住时晓的手,阻止她去触碰宋秘带来的粥,眼眸润和无害,惴惴不安,“会永远想跟我在一起吗?” 这是什么海誓山盟永不分离的誓言? 时晓是真不懂白霁哪来那么多的不安,不过她会哄人,能答出他最满意的答案。 她回握白霁,目不斜视地深情地注视着那双我见犹怜的双目,温柔坚定道:“求之不得,至死不渝。” “真好。”白霁扬唇轻叹着,指腹细密缠绵摩挲掌心里尊贵纤细的玉手,“我想出院。”他笑了笑,“我想回家,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行,我们吃早餐,然后让医生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再办理出院手续。”时晓有条不紊的安排。 “我想先回家。”白霁低眉顺眼,轻摇时晓的手乖巧央求,“我们先回家,我回家给姐煮早餐好不好?我想让姐吃我亲手煮的东西。” “可是你的身体——” “回去我就让人放了林纾,以后我们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不再去理会别人。”他可怜巴巴地说着。 时晓莞尔:“好,都听你的。” 时晓就差放炮扭秧,这明显好转的现象说明什么?说明距离她赢得大别墅近了一大步! 两人回家前先去超市购买食材,时晓束手无策跟在病患白霁身后。 想帮点忙挑挑菜,她不会,想推购物车,每次刚从白霁手上抢走就接到紧急电话。 即使有宋秘在公司替她顶着,有些工作还得经过她同意。旷工一周落下的工作多得能让下属打爆她的电话。 正是培育感情、拉着白霁弃恶从善走向康庄大道的好时机,让她回公司?不可能! 时晓只能一边接电话,一边陪白霁买菜,回到家,亲了口白霁,便抱着一堆文件在客厅埋头苦干。 到家已经快十一点,时晓处理文件期间肚子就没停过的咕噜直响。 她全当没听见,聚精会神处理文件,直到煮熟的米饭香味勾绕鼻间,分散精神。 陆陆续续的菜肴香味化作气体从厨房传出,充溢客厅,久久不散,她忍无可忍,放下文件、舍弃电脑,往香味发源地走去。 饭厅灯火敞亮,青年在饭桌前布置好菜色,听到脚步声,他仰头笑得温柔,“刚准备叫姐呢,我煮了乌鸡汤,先喝汤吧。” 白霁牵着时晓坐上餐椅,“我已经让人放了林纾。”他边说,边盛碗汤放时晓在面前,“我知道姐有爱心,就算跟林纾没什么也会担心他的安危,你放心吧,他没事。” 时晓顾及人设形象,克制自己饕餮般的食欲,小口喝汤嚼肉,“不需要向我说明,我相信你。” 见时晓吃得眉目舒展,白霁问:“好喝吗?” “你煮的当然好喝了,”时晓挑挑眉,舀一汤匙送到白霁唇边,“来一口。” 白霁盯着时晓的眼,将汤匙的汤喝光,热流从口腔直抵胃部,他笑意愈来愈浓,“姐,觉不觉得今天的天气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时晓看着窗外的□□,有些迟疑:“我们见面那天是晚上?” 话说完,她就不确定了,匆匆翻看原著,确定两人见面的那天是晚上,她舒口气,疑惑白霁怎么大白天想起这事,“怎么突然聊起这个了?” “对啊,是晚上。”白霁哑然失笑。 他们见面那天是晚上,他蓄谋已久等来的那晚。 从清风朗日到烈日当空,直至明月高挂,皎洁的月亮洒着清辉的月光,她走进便利店,走进他的圈套陷阱。 他用了近五年的时间关注她,他笃定了解她的所有,她的爱好、她的作息、她挑男人的眼光,他会成为她最爱的那一个。 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 可慢慢的,他不懂她了。 她不再借机对他动手动脚、她没用权力将他逼得只能臣服她、她开始认真地为他规划将来,细致入微的。 她真的希望他过得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不拘禁他的自由,不让他像狗一样只能乞怜她。 她爱他,她所作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诉他,她爱他。 接近只是为了报仇,他恶心她的触碰,憎恨她的控制,甚至连她的呼吸,连她的呼吸,他都感到厌恶,即使她为他做出改变。 他恨她!他恨她的家人!他不会对她动情,他死都不会! 可她为什么要去招惹别的男人,为什么对所有人都那么体贴,为什么不能把注意力只给他,难道有他一个还不够吗? 她怎么能对他表现出感兴趣,又在外面拈花惹草处处留情。 她是爱他的,只是没有那么爱,随着时间的流逝,毋庸置疑,他会被替换掉。 他不想被换掉...... 明明不应该......他不应该对她...... 他沉酣于虚幻的梦想里,无力感早已深入骨髓,没法摆脱,就当他病入膏肓,他不想改变,也不想抢救。 他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他把整个心都赔给了她。 时晓的汤碗见底,白霁盛碗汤慢悠悠地喝着,“姐,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秒该多好,姐永远都在我身边,这种美好,这份美好,我想一直留住。” 时晓夹一筷子饭,夹一筷子炒肉,咀嚼着咽进肚子里,“当然可以了,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你今天说话怪怪的,怪可爱——咳!” 调戏的话没说完,喉咙出奇的痒,她无暇顾及顾餐桌礼仪,咳嗽伴随浓郁腥红的血而出。 须臾之间,有如蠧虫横爬喉腔,啮蚀器官,五脏六腑很痛,被火烧被撕裂被啃噬。 时晓捂住心脏瞪大眼睛,她难以置信看着桌面上的一摊血,她咳出来的血 [滴!玩家身躯遭到毒害,任务失败,五秒后将送回游戏界面!] 白霁抚着时晓脸,动作轻柔地擦拭她嘴角上的鲜血,语气温温柔柔,“可是姐太受欢迎了,即使现在爱我,哪一天厌倦了依旧会离开我。我害怕,我很害怕被姐抛弃。” “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永远属于我。”白霁咧开嘴,鲜红的血从薄唇溢出,整个口腔充斥着血腥味,他却笑得越发灿烂,“姐不会怪我的对不对?因为姐也想永远跟我在一起。” 时晓:??? 明白这点,时晓一时间冷彻骨髓,她趴在桌面怔怔地盯着白霁,死亡带来的痛苦遍布全身,她整个身体痛得快要扭打蜷缩起来,可更让她恐惧的是,毒害她的人就在她身边。 冷汗聚在额头,滑落眼睫,她捂住剧烈撞击肉.体的心脏,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带着快要陷入永眠的不甘,颤着手指着白霁,“你......” 我就随便说说,你给我来真的?!! “姐曾经问过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我知道到了。” 白霁撑着桌面伸出手,他牢牢扣紧时晓往后缩的手,“我想永远跟姐在一起,哪怕......” 餐桌顶部鹅黄色的灯,片片虚散柔光下恬静的爱人,一桌美味的菜肴,他喜欢这种温暖幸福的氛围。 就像...... 就像他们结婚了,这是他奢望许久梦寐以求的温馨家庭,他们周围没碍眼的人,今天只不过是他们再正常不过的一餐饭。 白霁咳出大滩血,桌上的饭菜沾满了鲜血,他含泪笑着攥紧时晓垂在桌面上的冰冷的手,“哪怕......”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哪怕纠缠到死。” 第49章 目空一切魔尊1 888:[滴!欢迎玩家时晓回到游戏页面,任务激奖清算中——] [滴!玩家在任务期间被毒杀,无任何奖励!] 恐惧感残留在骨髓,时晓惊魂未定,她没细听888的汇报,机械声停止,她含糊点点脑袋,摇摇晃晃地下线。 . “荀总您这边请。” 平日脑袋快翘上天的KU老板推开项目组办公室的合金大门,在一个气势凛然的男人身后点头哈腰,脑袋上稀疏的发量随着低下头在众员工面前一览无余。 他早已忘了维持形象与架子,那献殷勤的样子,就差抱住男人大腿,大喊一声:金主爸爸! 顾修邯陪同着老板跟在男人身后,到了他所管辖的范围,他对时晓等人比比眼神,一屋子人识趣,齐声向EL总裁问好。 男人巡视一番,恰好停在时晓办公桌旁边,“直接进入主题吧。” 时晓挠挠耳朵,低沉磁性的男音宛若附在耳旁,耳朵莫名的痒,她放下手,抬起头便与一双深邃凌厉的冷眸对上。 她心头一跳,几乎是反射性的牵起一抹礼貌的笑容,眼帘随即缓缓落下,所见的事物也随之变换。 他骨相极好,棱角分明,三庭五眼挑不出毛病。 宽肩窄腰,身上墨黑色的西服马甲质感很好,他们离得近,她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一种疏离矜贵、宝刀见血的锋利感扑面而来。 帅,不仅是长相方面,还有自身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魅力和丰富阅历。 时晓慢慢垂下眼眸,目光从荀沈身上挪到办公桌上的签字笔。 这等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不是她可以随意亵渎的。 荀沈左手边是一脸精英骨干相的秘书,傅斯淮作为EL的员工与秘书并排,右手边是笑若灿烂菊花的KU地中海老板,几人后面是负责这次项目的主要成员。 一行人雷厉风行走去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KU老板为荀沈拉开座椅,这才恋恋不舍坐去会议桌对面。 童秋在UK程序员里资历最浅,能力天赋最强,他站在演讲台上调试PPT,另一手没闲着递出一沓文件,“晓晓帮我派发一下。” 技术人员都在会议桌靠前的地方,时晓是行政人员,没往他们人堆里钻,文件派发好、端送好咖啡就坐在角落隐没自己的身影。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长达两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 送走荀沈这尊大佛,KU项目组办公室的紧张气氛荡然消失,空气荡漾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时晓吃了午餐回到办公桌,撑着下巴发呆。 一下午过去了,白霁毒死她的画面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她现在对这游戏产生特别大的心理阴影。 她不玩了,再也不玩那破游戏了,即使奖励再丰厚也永远不玩了。 傅斯淮送走荀沈,回来看到时晓瞳孔涣散,他拿着被热咖啡贴在时晓脸上,见其像弹簧似的弹出桌面,他笑了一声,把咖啡放她桌面上,“在想什么?” 时晓看清来人,没好脸色瞥他一眼,她被白霁弄得有点神经衰弱,拿起咖啡喝了口安抚颤乱的小心脏,“思考致富之路,如何能够以最快的路径买房。” “这个简单,”对外斯文有礼的俊逸青年伏在她耳畔,低声戏谑,“叫爸爸,爸爸的就是你的。” 时晓仇视他一眼:“你回国就是为了继续折磨我?” “哪的话,我明明是想回到我们高中时期的亲密关系,你也很想我这个老同学对不对?” 傅斯淮笑得像只老狐狸,“有上进心是好,不过有时候不妨考虑走走捷径。”他修长宽大的手掌搭在时晓肩膀,轻拍了拍,“晚上请你吃饭,回家好好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 往事如白驹过隙,极快却深刻的闪现在眼前。 时晓拍掉他的手,“滚!” 耻辱,奇耻大辱!下班接着玩! —— 这个世界分为三界,人界、仙界和魔界。 人界里刚出生的孩子会送去测试灵力,无灵根者平凡度过一生,极少数有灵根者送入五灵仙山,按其灵根属性拜入师门。 五灵仙山由五派组成,山脉延绵万里,高耸入云,山间日夜由白云环绕,平民百姓无法观其全貌,通向五派仙门的路只由一条。 一条直入云霄的石梯,寻常人无法登顶,只能把灵根婴儿放上台阶,由仙人用法术取走。 五派又以青玄宗为首坐于中央,霍山岭、明剑峰、花间阁、灵禽谷面向四方,五派杀除邪祟造福世人,深受百姓爱戴敬仰,举世闻名长久不衰。 而魔界则是魔尊苍缙仇只手掌权,他原是上一任青玄宗门派掌门之子,父母亲外出治理厉鬼暴毙惨死。 从此天真烂漫的矜贵少主成了青玄宗可有可无的存在,虽有昔日关系不错的师叔,现青玄宗掌门谭焱庇佑,可明里暗里依旧受到不少排斥屈辱,最后误入歧途,经历种种,成了人人惧怕的魔尊。 为了报复社会,苍缙仇不常呆在同一处地方,烧杀掠夺、驱赶百姓、矿建宫殿,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五派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奈何武力值跟不上,交手数次无一不是落败而归。 谭焱不得已亲自出手,痛心疾首与故友之子对战。 谭焱不敌苍缙仇,挂之。 亲人被害,这个故事的种马男主谭蔺终于不再拈花惹草、收集后宫,他联手女主明剑峰峰主之女林岚筠,召集五派所有人和一众小情人的势力,用长达的五年时间,将苍缙仇压在万重山下,并歼灭所有魔修。 时晓这次的任务是阻止苍缙仇滥杀无辜。 她的身份是苍缙仇数十座宫殿的其中一座的看守山门的小喽啰。 时晓睁开眼,一只孤绝肃杀的雄鹰展翅悬于高空,下一秒,它像是瞄准了猎物,双翼倾斜划破云间,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茂密峻岭的山林。 估计是这个身体刚刚在睡觉,意识有些混沌,她缓慢地眨眨眼,雄鹰已经没了影。侧首望向左右两侧,看到了同在摸鱼的......三位同事。 春分已至,烈日炎炎,一个矍铄老叟斜靠在她这边的门柱抱住酒坛说呓语。 右门柱那边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同事流着哈喇子看话本,他的旁边囚首垢面却相貌可爱的五岁小孩抱着光秃的雉鸡撕咬啃食。 血淋淋的鸡血沾着他的脸颊、嘴唇与手掌,小孩不以为然,时晓看得发怵。 她在他们之中最没存在感的,饿了吃、渴了喝、困了睡,一日到头说不到五句话。 很好,时晓喜欢这个角色,一个不会崩人设的角色。 一个人不说话绝对不是性格所然,她绝对是有某些事看不开才不开口。不过这个角色是NPC,小说里完全没有描写她的笔墨,她要是做出惊人的改变,那顶多能算事她看开了。 因为崩人设而扣别墅面积?不存在的。 他们四人是统一的服饰,玄边青袍后衣领带个几乎能盖住脸的宽帽。企业文化使然,帽子有严格的规定需要戴着,乍一看确实有邪.教组织的神秘感。 而他们的日常则是吃肉喝酒打瞌睡、吃肉喝酒打瞌睡、吃肉喝酒打瞌...... 因此他们的修为,笑死了骄傲死了,是一众魔修中最低层的,如果硬要说个级别,是—— 蝼蚁级别。 苍缙仇阴晴不定行踪不定,众多宫殿由得力下属打理,得力下属是个随性的魔,收魔无男女老幼之分,但是收的魔必须滴血饮药,生出背叛魔尊的心思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这山门是摆设,只拦普通百姓,越往里面,看守的魔修修为越高,就是仙门中人也难以攻破。 接收完信息,大致整理好人物关系,时晓伸着懒腰站起身,拿走小孩的鸡,“别吃生食,熟食才美味,我给你烤。” 她一手拿鸡,另一只手催动内力。时晓从小到大没有下厨的机会,内心多少有点忐忑能否烤成功。 不过新奇的体验很快消减她的顾虑,手臂筋脉涌流着一股暖意,使她感到生疏又雀跃。 顷刻间,掌心发热,一股红色火焰喷发出来,烤起缺了半边身子的生鸡。 袅袅的小烟腾腾升起,松弛的生肉在炙烤下慢慢卷缩起来,鸡皮表面泛起一层油光,鸡骨与鸡肉连接的地方溢出肉汁,汁水轻声哒哒滴在地面上。 “可以吃了吗?” 小孩的葡萄大眼映着火焰的倒影,小身子蹲着,血淋的小手揣在身前,熠熠生辉的眼睛黏在时晓手里的雉鸡上,眼里的渴望和软绵的催促听得时晓心头一软。 时晓手一抖,火焰递减成小火苗,“再等等。” 贼眉鼠眼的男魔修听到对话声,抬起头,惊奇地看到时晓竟有主动助魔的一天,“哑巴你转性了?” 时晓没理他,她再次催动内力,专心致志控制火候。 男魔修不甘被忽视,放下小黄书,贱兮兮地喊:“哑巴。” “哑巴哑巴。” “哑巴哑巴哑巴。” “闭嘴!”时晓忍无可忍转过头呵斥,盛怒状态下她一个没控制住,掌心的火焰轰一声喷涌出巨大刺目的焰光。 半秒一过,雉鸡焦黑成炭,连着鸡脖子的半边身体掉在地上,只剩生鸡头被她稳稳抓在手中。 时晓:“......” 小孩:“......” 小孩沾着鸡血的圆润手指眨眼间长出尖锐锋利、足以杀人的指甲。 他怒目弓起身体,十指抓地扑向男魔修。 男魔修侧身避开小孩锐利的指夹,大气未喘一口,小孩旋踵再次抓着地面助力一跃,五指大张朝他脸上挥去。 男魔修抽出脊骨的大刀,勉强顶了几招就受不了这死缠烂打的攻势,“等等,劳资错了。” “别打了,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去,放过我行不行,我都说我错了!” “喂,哑巴帮帮我,我他娘错了行不行!行不行!” 时晓摇晃脑袋表示爱莫能助,那一团大火喷完,她体内的魔力彻彻底底被掏空,此刻的她根本追不上两人的步伐。 男魔修险险躲过小孩的攻击,身上满是打滚后的灰层泥土,青袍前后两处都是划痕,“等等,那有只狗!”他闪躲过程中捕捉到山门外刨土的狗影,自救指向那处,“新鲜的狗肉最好吃,别让它给跑了!” 小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大黄狗,刨土埋尿的文明大黄狗被双炽热的大眼盯得冷汗涔涔,它瞪大狗眼,看到前方的五个过路人。 大黄狗学着自救,“汪汪汪”抬着狗爪指前方,然后身体一抽、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横倒于地。 它,已经不新鲜了。 小孩顺着狗爪,目光锁定过路人手上的油纸的烧鸡,看到更好的,他舍弃还得拔狗毛的大黄狗,瘦小的身躯微微弓起,手掌撑地脚掌一蹬朝路人扑去。 陡然,萧呼的劲风吹得山麓草木飒飒作响、撼动得苍天老树枝头摇曳,灰雾蒙蒙的黑云迅速朝山顶聚起。 黑云密布笼罩整片大地,明亮的天空霎时间变得昏暗,一团如罡风的黑影带着嚣张强大的气流横穿山门,朝宫殿内部而去。 他所过之处皆掀起一阵让人站不住脚的狂风巨浪,沙土随风卷起,袭上一众人魔眼睛。 漫天黄沙几乎能匹敌沙尘暴,待风沙消逝,尘土落地,时晓捂住鼻子揉着眼睛睁开之时,机械音的通报声在脑中响起。 [滴!任务目标杀害无辜生命,玩家任务失败,五秒后将传送回游戏界面!] 苍缙仇强大的气息震死一只影帝级别的大黄狗,以及五名什么都不知道的过路人。 时晓:??? 这......就完了? 第50章 目空一切魔尊2 888:[滴!欢迎玩家时晓回到游戏页面,任务激奖清算中——] [滴!玩家未能完成指定任务,无任何奖励!] 又来到一眼望去望不到边的白色空间,时晓杵在虚拟屏幕前,一脸郁闷:[我强烈要求降低游戏难度,你们这个世界难度定得太高了,我什么都没干就输了。] [游戏仍在测试阶段,随着玩家穿越频率而制定的世界难度只增不减。] 刚准备换个世界玩的时晓咽下未脱口的话,[那行,我要求换个游戏规则。] [让我劝化苍缙仇完全没问题,问题是你好歹给我时间劝啊,开局直接挂这叫什么事?] 白色空间宛如静止一般,四面作无声响,三秒后,虚拟屏幕标表列出一行文字,机械音随之而来:[玩家任务为阻止苍缙仇滥杀无辜,苍缙仇手中惨死的无辜生命按人数抵扣别墅面积,比例以一抵扣别墅面积的一平方,玩家是否有意见?] 这个听着还行,时晓无异议比个ok手势,[没问题,开始吧。] 888:[游戏加载中,五秒后将传送回游戏初始世界,请玩家做好准备。] [倒计时开始,五、四、三.....] . 时晓睁开眼,眼熟的雄鹰盘旋于高空,她当机立断爬起来,掠过门柱边上的三位同事,直直往山门外走去。 四处张望,没一会儿,大黄狗来了。 它低着狗头且嗅且看地从远处走来,在它要像上一次到山门正中央的大树旁解决三急时,时晓捡起一根树杈,掌心催动内力,阴恻恻地当着它的面把树杈烧成灰烬,“正好想吃点肉填填肚子。” 大黄狗一顿,身体僵硬紧绷,毛茸茸的耳朵变成飞机耳,它呜咽着可怜巴巴地仰望时晓,如黑曜石的狗眼留下真挚的泪水。 时晓:“......” 小样,确实能演。 山门左侧尽头转角的地方传来窸窣的谈话声和沙土被鞋底碾磨声音,时晓冷着脸:“滚!” 大黄狗得令,夹着尾巴掉头就跑。 “交出盘缠和食物,饶你们不死!” 时晓故技重施来到转角处,掌心的焰火朝五个路人喷去。 山林间送来的清风扬起距离时晓最近的路人的长发,被红火烧掉的发尾发出刺鼻的焦味。 路人当即吓得晕倒在地,其余几个过路人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将能给的都上供给时晓。 时晓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和食物,余光瞥到其中一个老妇人的藏掖动作,她装作没看见,摆起流氓痞子的姿态昂昂下巴,让几人打哪来回哪去。 四人歇口气扛起地上那位就往回跑,慌乱急速的步伐宛若身后是可怖的修罗地狱。 男魔修最先发现时晓的异常,他怀疑自己出现幻觉,叫醒老酒鬼和专心撕咬生鸡的小孩,三人目睹时晓一番操作下来惊得瞠目结舌。 在时晓迈着脚步往山门走时,男魔修率先反应过来,“哑巴你转性了?哑巴你回句话啊?他娘的哑巴你中邪了?哑巴哑巴哑——” “你没完了是吧?我心情好不行?” 知道不回复他,这货会叫个不停,时晓回了他两句,走到小孩跟前,微微往下腰,把裹在油纸里的烧鸡递给他,“给。” 小孩左手抓着雉鸡的脖子,右手接过油纸宝贝地抱在坏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望着她,眼里的疑惑清清楚楚传达给她。 为什么给他? “因为熟食好吃。” 时晓说着,目光落在小孩的雉鸡上。 鉴于上次的失败,她想再挑战一次,只是怕等会又烤焦了浪费粮食。 突然,小孩身旁挤来一、二、三双眼睛。 “老夫近来食不果腹,想来是许久未有熟食下肚,不知这位同僚可否赠只鸡腿?” “做魔不能偏心啊,他都有了,我的呢?”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鸡头鸡骨鸡屁股~可以吗? 他们这些看守山门的魔兵不能走远,除了在山林间捕食猎物,吃的喝的基本是打劫过路人。 而距离上一次打劫已经是上个月的事。 时晓翻了一下记忆库便懂得他们渴望的眼神,从原身记忆来看,他们这四人都挺懒,山林间捕食的猎物无一不是生吃。 “我给小松了,烤鸡现在是他的,你找他要。” “同上,找小松。” “我没听懂你——”时晓呼吸顿住,惊恐地盯着大黄狗,“你怎么还在这?!” 就在这时,风云突变,一团黑影如上回一样毫不收敛地朝他们飞来。 时晓动作快过思想搂住大黄狗,他们虽然是底层人员,但有内功护着不会有事,大黄狗就保不准了。 待沙暴沉淀落地,时晓第一反应就是检查怀里的狗子,与一双水汪汪的狗眼对上,她松口气,庆幸的摸摸狗头。 男魔修眺望苍缙仇离开的方向感慨:“尊上在附近建新宫殿了?” 老酒鬼老神在在地捋捋长白胡须:“老身前日听闻尊上开辟了一处沙海新领地,想来是真事。” “新宫殿建好,尊上估计很少来咱这边了吧。” 老酒鬼弹掉藏在长须里的沙石,“但愿如此,老身这把老骨头顶不住尊上掀起风暴。” 时晓放下对她狂摇尾巴的大黄狗,侧耳听两人对话。 她没法离开这片地方,也没法往宫殿里面走,苍缙仇要是每次都窜来窜去,她还怎么套进关系! [滴!任务目标残害一条无辜生命,扣除别墅面积一平方。] 时晓:??? 时晓眉头一蹙,低看看向活生生地、对她狂抛媚眼撒娇的大黄狗,[这狗没死啊?!] [滴!任务目标残害五条无辜生命,扣除别墅面积五平方。] 时晓:[?!等等,什么情况——] [滴!任务目标残害六条无辜生命,扣除别墅面积六平方。] 时晓:[你先听我把话说——] [滴!任务目标残害十二条无辜生命,扣除别墅面积十二平方。] [滴!任务目标残害......] [滴......] [滴......] [滴......] 时晓:“......” 造孽啊!苍缙仇你不是人! —— 崎岖的山崖路几乎见不着平地,或九十度直角向上攀岩,或急转直下让人眼冒金星,翻过一座险峻的山岭,沟堑般的峡谷映入眼帘,然后又是山峰拔地而起、怪石嶙峋遍地。 而在这顶层的万丈悬崖,岿然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苍缙仇这所宫殿背靠悬崖峭壁,面向葱茏山林,悬崖边的鬼怪凶兽不敢越池半步,山林里的苍天大树长得老高,隐没宫殿的身影,这才给了山门F4打劫外来百姓的机会。 时晓只干过一会这种缺德事,半月前赶走那五个过路人,之后都由另外三魔出手,她全程旁观。 没办法,她现在也是魔修,只要不闹出人命,她不会出手阻止。 这天,落日余晖下,红砖绿瓦玉白石而造的宫殿通身泛光。 时晓一脸麻木靠在石柱上,一双布林闪烁的大眼骤然出现,直盯着她。时晓会意,接过小松递来的生鸡烘烤起来。 半个月了,距离苍缙仇窜进宫殿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苍缙仇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倒是脑颅里,脑颅里隔三差五的播报扣除面积声提醒她,苍缙仇没闲着。 她木了,对于苍缙仇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真的木了,耳朵已经长茧了。 老酒鬼和男魔修瞅见小松又拿生鸡给时晓烤,两魔不约而同忆起半个月前差点被时晓所烤的雉鸡所毒杀的事件。 他们默契后退一大步,离得远远的,生怕焦苦的鸡味沾上他们的衣袍。 “汪汪汪!” 山门F4的和谐日常止于大黄突如其来的吠叫。 半个月前,四魔协商后决定留下大黄狗,取名大黄。 留下大黄的原因很简单,这狗特别能看眼色,对山门F4低头摇尾、乞怜卖萌。对过路人看门赶人、龇牙咧嘴、狗仗魔势样样精通,是条势利狗。 然而大黄这次不是对着山门吠叫,而是对着半空。 时晓死鱼眼一收,抬眸远眺,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跌跌撞撞朝山门外飞去。 白衣女子离山门愈来愈近,时晓勉强看清楚状况。 有个黑袍男子在追击白衣女子,比起白衣女子的牵强躲避,他似乎毫不费劲。 黑袍男子手一挥,一团黑雾击中白衣女子后背。 白衣女子身体失力摔在山门前,她呕出黑血的瞬间,立刻变成另一张人脸。 追击白衣女子的男子跟着幽幽降落下来。 男子软锦金边玄袍宽松,胸膛线条若隐若现,一双丹凤眼满是漫不经心,脸上挂着抹笑,笑容有股子懒洋洋的味道,妖冶恣睢,很是魅惑。 是苍缙仇! 时晓立刻捂住大黄汪汪叫个不停的嘴巴,其余三个同事迅速单膝跪地,垂头噤声。 “苍缙仇你今日要敢杀我,来日青玄宗定将你碎尸万断!”命在旦夕的白衣女子捂住胸口威胁道。 苍缙仇挑眉而笑,他伸出一只布满黝黑纹路的修长大掌,随着催动内力,黝黑纹路犹如活蛇般在皮肤扭动,顷刻间,白衣女子被他吸到掌心里,他高举着白衣女子,掌心涌出的黑雾罩住白衣女子痛苦的脸庞。 这逼又要杀人了! 时晓伸出一只尔康手,“且慢!” 苍缙仇看够白衣女子滑稽挣扎的模样,在时晓阻止的瞬间,他掌心一用力,捏爆白衣女子的脑袋。 白衣女子的身体坠在地面,猩红的脑浆也被苍缙仇扔垃圾似的扔在地上,松散的尘土被血液溅湿,黏在一起。 “呕。” 胃液翻滚,时晓不适应这血腥场景,她侧过头刚要平复心情,脑袋倏忽间被一只无形的不容反抗的力量扭转回去。 “活腻了?本尊的事你也敢管?” 犹如被毒蛇圈住吐信子,时晓紧张地看着近在咫尺苍缙仇,命在须臾,她一身战栗而起。 “属...属下不敢,尊上眼界之广,包容山川万物,心窍之细,洞见猿哀鸟叫,定是这诈伪小人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惹怒尊上!” “属下仰慕尊上许久,一直将报效尊上视为终身头等大事,机会就在眼前,属下不想这诈伪小人脏了您的手,只可惜晚了一步。” 时晓低不了头,凭着感觉从袖口摸出一只手帕,恭恭敬敬双手呈给苍缙仇,“尊上不嫌脏的话,可以......” 苍缙仇低眸看向满是狗爪子印的破抹布,眼神愈发的凉。 时晓困惑垂下眼眸,她拿着大黄的擦脚布蹭到苍缙仇结实性感的胸肌上。 时晓:“......” 死了,她离死不远了。 “呵。” 苍缙仇哂笑:“报效本尊?” 第51章 目空一切魔尊3 黄昏的景色每回都让人看得舒心惬意,整个天空都染上动人的色彩,成群结队的大雁成一字型悠悠地飞过,缕缕的云霞在连绵的山峦与天空之间随风飘浮,如一条条绛色彩带,一切显得是如此的宁静而美好。 夕阳西下,亭台楼阁玉砌雕栏,一眼望去皆是红木玉石,庭院之中有千树繁花,丽雅碧湖清澈见底。 这儿没有一点微小灰尘,临近夜晚的风凉快舒适,微风一动,花落纷纷。空气中带着阵阵花香气息,一片花瓣落在湖面上,波平如镜的湖水涟漪摇颤出圈圈水纹。 时晓负手而立,望着此等景色,心中不由感慨——就这套了! 苍缙仇的这套房子,她非常满意! 碧色檐廊檐瓦下的女子已然换去沾染沙土的灰扑青袍,她着一身飘逸白衣,洁白的腰束绣着淡色柳絮。 女子白肤浅唇,柳眉如烟,长着柔柔弱弱随时会挂的相貌,配上雄赳赳气昂昂、即将去干一番大事业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违和。 “站好。” 白墙靛砖圆拱门出现一位男子,可怖的刺青色黥面图文布满他一张书卷气的面孔。 他拿着一卷账本,一个闪现来就到时晓跟前。 时晓打了个激灵,立即将反交于后背的两手放在身前,挤笑询问:“仲大人可知尊上为何只在房门设立一个看门职位?” 假扮魔修的仙门人士一死,苍缙仇就找她来顶替接岗,她是挺乐意这个便于接近苍缙仇的岗位,可是为什么整个宫殿都有众多魔修把守,唯独这偌大的寝宫就她一魔? 她被苍缙仇从山门拎去丢给仲祁,仲祁跟了她讲了这里的规矩、让她换了看门婢女的衣服,她也慢慢知道这个黥面男子是文中花了少量笔墨的配角。 仲祁是苍缙仇的心腹,是这座宫殿色管理者,他应该知道苍缙仇在想什么。 “尊上领地意识极强,素来不喜起居之地有人魔靠近,可这粉墙玉砖金宫殿,哪处能少得了看门的呢?” 时晓身后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仲祁迈进屋内,只留朗朗低哑的笑声在时晓耳际环绕。 时晓:“......” 行,为了逼格。 仲祁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这次时晓双手贴于身侧两边,目不斜视送走这位笑眯眯的内务府大总管。 在顶头上司眼皮底下工作,那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能接近苍缙仇的机会也是实实在在的缩短了。 不过这杀人狂魔进去之后就没出来,就像仲祁所说,苍缙仇不喜欢被打扰,文中多次提及那些打扰苍缙仇的人的惨死下场。 别墅面积在这半个月快扣了三分之一,债多了不愁,这才第一天站岗,以后近身的机会多得是,不能急于一时,她要是急着刷存在感指不定立刻暴毙。 时晓站在房门旁,心情有些雀跃地遥望远方的山峦白云。 她今天的收获不少,除了成为苍缙仇的看门婢女,还有个意外收获。 那仙门中人被捏爆脑袋的时候没有扣房面积的提示声,这就意味着这女的是死有余辜,也能说明仙门宗教主动惹事被杀不算滥杀无辜。 金乌坠落,天色渐渐暗下,连绵的群山隐于黑暗中。 “咕噜~” 一直思考着如何跟苍缙仇套进关系的时晓揉揉干瘪瘪的肚子。 淦! 慢半拍地,她发现一个致命问题。 她这岗位没同事!没轮班!还不给饭!这不明升暗降吗!员工福利比看山门差得不止一颗半的星啊! 时晓震惊忿怒一秒,看看夜空,看看湖中镜月,看看身后紧闭的房门。 时下月朗星稀,夜风清凉,一切是如此的岁月静好。 吃! 在这站了这么久都不见苍缙仇出来,总不能她吃点东西,苍缙仇就出来吧。 她按捺不住摸出袖子里用白布包裹住的干粮,浅唇微张,力保不发出一丁点声响地小口啃咬。 圆饼一样的干粮烘得几乎没有水分,表皮摸着一层细腻的粉末,嚼得费腮帮子,但胜在能填饱肚子。 时晓咽下干得噎嗓子的干粮,站久的小腿脚后刺痛发麻,她抬头仰望明月,心中惆怅而起。 她想像山门一样葛优躺啊! 突然,脸颊似乎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贴近,她侧头一看。 一双墨黑的瞳孔像鹰隼幽暗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嗬!” 时晓虎躯一震吓得往后退,后背撞上身后的石墙,她迅速从惊恐中晃过神来,单膝跪地,垂头拱手,“尊上,属下修为不佳,实在是禁不住饿才......” 这么说,显得她很没毅力啊。 时晓顿了一下,“属下禁不住饿,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但心中有一份执念,那就是效劳尊上!就是以身殉职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尊上,属下不该犯下此等低级错误,请尊上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清凌悦耳的声音说得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苍缙仇看着时晓拱在两手中间的干粮,干粮有个缺口,缺口处的饼面被唾液沾染,比周边的深色一些。 记忆中,不堪的一幕重现眼底。 广阔静谧的寝宫回荡着时晓誓死效劳的决心,苍缙仇没有反应。 回音越来越淡直到消失殆尽,苍缙仇仍没发表任何想法。 时晓冷汗冒个不停,虽然苍缙仇没整出个什么动静,可是她头顶上的打量没有消失,就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眨眼间她就会久命丧黄泉。 骤然,一只大掌以不容反抗的力度抓起她脑袋。 时晓的视线从廊道的木板替换成一张能魅惑众生的笑脸。 掌心下战栗发抖却强行镇定的女魔修长得清丽柔弱,灵活的眼眸倒是藏了不少心思,苍缙仇似笑非笑地问:“好吃吗?” 时晓不知道苍缙仇在想什么,不敢贸贸然回答问题,可顶头上司发话总得回点什么。 她拱手,真挚与其对视,“想当年魔教被青玄宗那群贱人逼得走投无路,是尊上的出现解救我等于脱离水深火热当中。尊上仁慈,乃我魔教之大幸也!属下这条命是尊上一手救回,它便是尊上的,假以尊上不再需要属下,属下便拿自己这条命去祭天,去换取尊上百世流芳,永垂不朽!” 所以小老弟别动手好吗?真要我死,我自己来ok? 苍缙仇笑了一声,松开掌心的脑袋,不咸不淡的语调夹带显而易见的愉悦,“继续,本尊就爱听老实话。” 时晓:“......” 时晓向恶势力低头,马屁一拍一个响:“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不过是群虚伪贪婪的畜生!论品德、论相貌、论修为,尊上都在他们之上。光芒悬日月,受万人敬仰,尊上便是那天上明月,您的快意恩仇肆意洒脱是如此的威武霸气所向披靡!是如此的气吞山河天威赫赫!属下这颗赤诚之心会永远追随于您!” 一汪湖水在月下微风的吹动下摇晃闪动波光粼粼,苍缙仇喟叹一声,“倒是本尊疏忽了。” 他盯着时晓,如同观摩揣着眼前这只蝼蚁能活多久。 时晓眼前一亮,只要你罩我,我的生命条绝对超乎你想象。 然而好奇不过尔尔,他很快收回眼底的打量,大掌一伸,不带丝毫怜悯地朝时晓天灵盖打去。 时晓眼前黑了一片,灵魂犹如从天花板跌落进入一个黑暗的甬道,抽筋断骨的剧烈痛疼随之而来。 她在地板上扭曲滚打,时明时暗的视野中,她见到苍缙仇长身玉立勾唇一笑,妖冶的脸蛋挂着慵懒的笑意。 他妈的!她真的忍不住了,他妈的苍缙仇你不讲武德!!! —— 鸟儿叽叽喳喳接连不断的声音如伏在耳旁,让人烦躁不已。 时晓费力睁开眼,她刚想吐槽游戏界面怎么养鸟了,却不想,檐廊对面的重重冈峦在她睁眼的刹那撞入眼帘。 千万里外的山峦绿林播放着《动物世界》,麋鹿在打架,鬣狗偷食被追,母狮凶巴巴训斥雄狮,鸟类展翅求偶,它蹦跶着围绕另一只鸟,然后它们...... 咳,眼睛它脏了。 沉重的身体变得轻盈,现在她的身内有股源源不断的能源供应着,肚子不再感到饥饿,细微的风动叶落能够捕捉得一清二楚。 她误会苍缙仇了,原来昨晚的那一掌是为了帮她提升修为。 时晓低头握了握手掌,脸上漾起蜜汁微笑。 看来,恭维的话对苍缙仇很管用。只不过这丫的做事前不能通知一声吗?这不白白让她给骂了。 闯荡在寝宫的惬意微风陡然变得急促,清晰感觉到风向有所变化,她抬眸一看,只见高空处有一道浓雾般黑影朝这边涌来。 时晓挺直腰板笑脸迎接,嘴里的马屁话还没脱口,苍缙仇径直走入房内,檀木双扇房门被他气压一震,直往他身后的时晓的脸撞。 吃了一嘴闭门羹,时晓揉揉鼻尖,回到岗位站好。 [滴!任务目标残害三条无辜生命,扣除别墅面积三平方。] [滴!任务目标残害一条无辜生命,扣除别墅面积一平方。] [滴!任务目标残害九条无辜生命,扣除别墅面积九平方。] 时晓一滞,脚上一双白靴小心往旁边挪动。 来到房门正中央,她半眯着眼睛往门缝处窥看。 里面藏了人?这疯子不会在里面大开杀戒吧? 第52章 目空一切魔尊4 “嘭!” 时晓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撞开木门,巨大的声响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吸力吓得她赶紧抓住门槛。 她仰头铆足劲地想逃回廊道,可那一股不对劲的吸力强迫她迈开腿、跨进她刚才好奇又禁忌的房间。 古色古香的房间很静,不说人头、尸体、血腥味,就连苍缙仇的身影也不在其中。 挣扎无果,无法摆脱吸力,时晓闭了闭眼,接受命运地顺着那股吸力走。 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立于房中央,一张长长的紫檀案几摆放着青瓷龙纹熏炉,里面燃着红点的檀香烟雾缭绕,从孔洞处飘渺扩散在这偌大的间内。 她东张西望,一路来到侧门的小院。 寝室雍容华贵,小院郁郁葱葱,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朦胧的湿意。 在这满院的竹林中间,有一个白石而砌的露天温泉。 晨曦的光照下,温泉清晰可见的蒸腾起层层雾气。 浸在温泉里的男人长着张蛊惑人心的脸,他闭着眼,鸦羽长发如浓墨在水中晕开,裸露在外的胸膛诡异多出几道扭动爬行的可怖黑纹。 脚上那股力量消失了,时晓识趣跪地,往光滑的玉砖磕了个响头,“属下时晓拜见尊上,属下无意冒犯,只是想答谢尊上赐予属下的功力。” 她说着,快速瞥向四周的青竹。 没人,可是机械通报声还在作响。 苍缙仇睁开眼,冷漠的神色格外瘆人,“如何答谢?” 时晓抬首,对上苍缙仇黝黑的眼眸,“属下愿做牛做马、炊爨洗衣、盏茶倒水!” 现在唯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她觑向那热雾腾腾、能装得下百号人的特大温泉,“不如......属下为您擦擦背?” “哦?”苍缙仇眼底浮现出淡淡的促狭之意,“摸完前胸想摸后背了?” 最后的“了”字,他挑着尾音拉长,眼里未消逝的厉色糅杂着浅笑,一时之间是喜是怒让人难以分辨。 “属下不敢!尊上是天上谪仙,属下岂敢亵渎!”时晓当即额头抵在玉砖上。 她看过原著,多少了解苍缙仇阴晴不定的性格,这逼要是眼带杀气还能笑的话,说明生气了,而且是笑得越灿烂越生气。 “天上谪仙?” 散懒含笑的音腔一出,时晓身体腾空飞到温泉边上。 苍缙仇捏起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眼里的凶煞褪了几分,“再说说本尊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优点。” 时晓:“......” 好不要脸一男的。 她心里吐糟着,动作倒是识时务地搜肠刮肚:“尊上不必过谦,您才情高超、清越脱俗、道骨仙风,修为更是已臻化境无人能敌,飞升成神指日可待!” 苍缙仇对飞升成神感不感兴趣,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苍缙仇喜欢跟五灵仙山对着干。 五灵仙山的所有修士为了飞升成神,夙兴夜寐的疯狂修炼,天门已千年未开,那是他们的朝圣,要是让苍缙仇捷足先登,他们能气到鼻子歪。 果不其然,苍缙仇笑了,笑容恣意轻狂,“你叫什么来着?” “时晓。”时晓很开心能被顶头上司问名字,利索回答。 “本尊记住了,出去吧。” “是。” 时晓拱手,转身离开。 脑子里不时响起的扣房提醒听得心疼,她昂首挺胸、面无表情回到岗位就是敲888。 [888,温泉里没人,这房间上上下下都没人,你确定苍缙仇真的杀人了?] 888:[是的。] [提供一下线索吧,别墅都快被扣到只剩一半了,你再扣下去我这局又得输。] [本系统只负责提醒维持人设和通报面积。] 时晓哀愁:[你无情。] 888默不作声。 时晓悲痛:[你无耻。] 888淡漠不语。 时晓愤慨难忍:[你无理取闹!] 888直接下线。 时晓:“......” 不找出原因,她誓不为人! 时晓耐着性子,从旭日东升、骄阳似火、缤纷晚霞、漫天星空,等到隔日的天边泛起鱼肚白,身后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尊上!” 时晓叫住要飞走的苍缙仇,见苍缙仇回过头,她单脚跪地,垂头拱手:“尊上近日作息不定奔波劳累,属下愿伴在您左右,供您使唤,为您排忧解难!” 跟着苍缙仇,绝对能知道扣房面积的原因出自哪里。 语落,她仰望苍缙仇,明眸善睐真诚无畏,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看你的门去废物。” 苍缙仇鄙夷丢下一句话,后踵一旋,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晓:“......” 她要罢工!可恶!她要罢工!!! 是是是,要不是他苍缙仇,她现在三餐不吃四肢无力,一夜没睡头昏脚沉。 可她不废好吧!诚然她武力值不高,但她美妙词句积累不少啊,不然哪能次次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狗东西! 左右没有办法知道扣房原因,时晓不顾一身白衣,愤愤不平瘫坐在房门旁的石墙上。 —— 修仙世界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晓在新岗位呆了半个月。 摸鱼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时晓站岗这半个月来摸索清楚苍缙仇出去回来的时间段。 起先苍缙仇出去,她胆战心惊离开岗位去隔壁找同站岗的同僚套进关系,买些解闷小玩意。 现在苍缙仇出去,她游刃有余悠哉游哉地吃吃零嘴、看看话本。 同一时间段,房屋面积扣到仅剩几十平放米。 她没有放弃房子,是根本无从下手。 干着急没用,苍缙仇不带她出去。探探口风没有,苍缙仇来无影去无踪,她这一带的同僚不知他的去向。 她腻了呆头呆脑看日升日落的日子,只能用这种方法消磨时间。 这天。 随着太阳将没未没沉入连绵山脉,一缕余晖照在话本男主对女主说“女人,你在玩火。” 早古味的台词像渡了金,刺眼刺得时晓无语凝噎。 她抬起头,望见天边云彩通红一片。 火烧云的美丽景色意味着苍缙仇快要回来。 她利落起身收好话本和酸梅,时间把控精准,五分钟过去,苍缙仇回来了。 “走。” 苍缙仇并未像往常一般直接进入房内,他一把揪住时晓的后衣领,衣袂一挥,凝空而起。 衣领勒得脖子不舒服,脚下是万丈深渊,临近夜晚的冷风刮得脸蛋生疼,时晓不敢多动。 她张张嘴,刚要试探苍缙仇怎么大发慈悲带她出来,下放的空山幽谷“嘎嘎嘎”的飞来百来只嗜血的红目乌鸦。 “吵死了。” 苍缙仇扔去一张符篆,夕阳霞云下五雷轰顶,泛滥成灾的乌鸦一命呜呼,黑焦的尸体一个个跌入谷底没了声响。 时晓咽咽口水,把嘴里的话也咽回肚子里。 反正知道自己媳妇熬成婆,能跟苍缙仇出来不就得了。 问那么多,多费口水。 苍缙仇像是不耐烦似的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他全程被拎着时晓后衣领,时晓除去脑袋这块,整个身体在高空下随风飘扬。 强猛的冷风灌得她睁不开眼,单薄的衣服里是冰冷得没有知觉的四肢。 终于,风停止了。 她睁开眼,来到另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苍缙仇是真的会享受,就跟人家小情侣旅游度假订风格酒店似的。 上一个宫殿有如画中山水,湖光山色锦绣阔气。 而这个规模较小的房子,是舒适惬意的田园风。 凉亭、石桌、满天星,空气里全是湿润的泥土味和橘子树结花的香甜。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搁别人那,是小情侣出来旅游。 搁他们这,是尊贵的魔尊大人和他邋遢的看门狗。 时晓手脚发软、满目沧桑、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站在第三个岗位守夜。 第53章 目空一切魔尊5 太阳从海边升起,清晨不烈的曦光穿进层层树叶间隙,折成点点光影照在窗棂上。 临海的屋舍空气清新,苍缙仇推开门,一缕清风拂面而来,牵带肩上的鸦羽长发。 距离屋舍十里远的斜前方半空处弥漫着浓烟沙土。他勾勒嘴角,转向门边。 穿着白衣青带的女魔修像风干了的咸鱼,她木着张丧脸垂站在青石板铺,纤细的腰板微驼,像被折腾得不愿再动弹。 大清晨看到这张要死不活的面孔,苍缙仇的好心情愈发愉快,他食指轻抵在女魔修的额头,往下推,松开手。 那呆愣的女魔修跟弹簧似的,脑袋稍稍后仰又弹到他跟前。 他笑意加深,苍白修长的食指蠢蠢欲动再往那饱满的额头伸去。 “尊上!” 涣散的思绪犹如灵魂出窍,时晓的小脑袋弹回原位,飘忽的灵魂倏地归回体内,她立刻清醒,单膝跪地唤道。 食指推了个空,苍缙仇挑眉,双手负于后背,“去打些水过来,伺候本尊洗漱更衣。” 时晓顿住。 这不是她的职责啊? 她疑惑抬起头,只见到苍缙仇无情离去的背影。 时晓:??? 这逼不会真把她的话听就去了吧? 不分日夜的站岗就算了,真要她做牛做马的伺候? 半个月前的事拿来现在兑现?她随口说说,他就不能随意听听? 时晓跪在地上迟疑,膝盖处传来微微的刺痛,她才迈起沉重的脚步去打水。 这屋舍大概新建不久,场地广陈设少,建筑物新而亮。 时晓没敢耽误时间,在屋舍小范围绕了一圈,找到几个金灿灿的洗脸盆,拿出其中一个打了半盆水端回去。 她礼貌敲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推开木门。 房间广阔,座椅、地板、墙面无一不是黑色,青釉莲花香炉缥缈出的白色雾霭格外显眼。 苍缙仇斜坐在座椅上,身上的墨黑色长袍与房内的黑色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然而有一处,倒是一如既往的惹眼。 时晓瞟一眼苍缙仇松散的衣襟下露出的胸肌,然后挤起殷勤笑容,脚步不带停地跨进门框。 自己不知道出去外面找条沟刷牙吗?你们修仙文不挺牛逼吗?直接整个净身术不行?你麻不麻烦? 时晓带着柔美的笑容注视苍缙仇漱口。 自己不会拧毛巾吗?三岁小儿都比你强,洗个脸还要别人帮你? 时晓拧干脸帕递给苍缙仇。 好家伙,金盆洗手。 时晓垂眸憋笑看着苍缙仇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进金灿灿的水盆里。 最后一步,挺住! 时晓屏住呼吸褪去苍缙仇身上的墨色长袍,仓皇的视线掠过那肌肉线条分明的后背,再迅速为他披上新衣。 后背肌肤被盖住,时晓松口气,又重镇气势来到苍缙仇跟前。 一袭蟒纹金边黑袍衬得苍缙仇邪气煞天。 时晓套好两个袖子,盯着了一眼苍缙仇那硕大的胸肌,默默不言地,打了个大大的死结。 苍缙仇穿衣服老不穿好,衣领敞得开,胸膛成半遮半掩状态,发怒动气时上面遍布活物般的黑纹,没事时成了两块优秀性感的肌胸肉,搞得她活似色狼,回回见到苍缙仇,都要觑一眼他的胸肌。 久违的束缚感让苍缙仇紧蹙眉头,他垂下眼眸,只见胸前的女魔修低垂着脑袋为他系衣。 一双芊芊玉指不客气地绕着软锦衣带打死结,接连打了四五个,确保只能露出颈脖。 “你在干嘛?”苍缙仇俯身盯着她。 时晓动作一停,想着如何解释露胸容易着凉且有伤风雅的事,仰头便望进深黑色的眼瞳里。 她忘记屏住呼吸,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身上一股淡淡的沉香味侵入鼻息。 女魔修脸蛋烧得通红漂亮,因他一个靠近便失了神,是何心思不言而喻。 “怎么?想独占本尊?” 薄唇贴近耳廓,低哑谑笑的调侃中呼出的气息中温热微痒,时晓回过神,警惕拉开距离,看着今天心情好得离奇的苍某人。 怎么说呢?苍缙仇此刻的表情像只开屏的骄傲公孔雀。 她沉默片刻。 “不是的,尊上误会了。” 时晓手动扒开衣襟。 苍缙仇抓住她的手腕,含笑的神色带着告诫:“平日偷窥无度,现在还要动手摸?” 时晓:“......” 虽然,但是,可她...... 是,她是没少看苍缙仇的胸肌,可胸肌都露出来了,她看一下能怎么样!她哪有他说的那么猥琐! 一口大锅扣在时晓背上,时晓虚得找不出反驳的话,她弯腰收拾地上的金盆,“属下不敢,属下告退。” 累了,毁灭吧。 “告退?不是要为本尊前仆后继吗?” 苍缙仇一把拎住蔫了的时晓,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扔了她手上的金盆,脚步生风往外走。 金盆“哐当”砸在地上,盆内水花四溅。 待金盆转了几圈安稳落地,房内已无生息。 时晓微张着嘴,她看着眼前一幕幕飞快倒退的景物,昨晚吓得紧闭双眸而错失观览的地方都观览到了。 原来这是个没建完的宫殿,他们昨晚的落脚的屋舍只是这座宫殿一处小地方。 苍缙仇拎着她走出一个隔绝声响的透明罩顶。 搬运推砖的嘈杂、百姓的哀叹求饶、魔修的监管呵斥,不由分说络绎不绝涌入耳际。 他们的远处是细腻延绵的白沙和水天一色的大海,脚下的细沙却被日以继夜的鲜血和汗水灌溉成污泥。 工程浩大,千人在此处垂死挣扎地干着苦力活。 一个气息奄奄的男人推着砖落在后头,监管的魔修一看,抽出魔鞭挥向男人。 [滴!任务目标残害一条无辜生命,扣除中低档小区房屋面积一平方。] 男人死亡,机械声立刻通报。 亲眼目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死在自己面前,即使知道是游戏,即使提醒自己这里是游戏,即使知道入魔的苍缙仇不会有同情心,时晓仍然忍不住眼眶发酸。 “尊上。” 苍缙仇觑看时晓。 女魔修平日里机灵古怪看着顺眼,这副眼红鼻红的懦弱样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苍缙仇不喜欢面对这样的时晓,可她这副难过伤心的样子又莫名其妙地刻进他心底。 他不耐蹙眉:“何事?” “尊上可知水风一说?”时晓轻呼口憋在胸口的郁气,平息内心复杂的心情,她眨眨眼眸,强打精神,“风水中的风包括光、气、声音、味道、电,所以建房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尊上慧眼独具,选了一处好地方。” “而风水中的水是指能够留住水气和吉气的意思,大海是活水有水气,可吉气......” 时晓看向一个个鬅头垢面的百姓,“建造过程中死了人是极其不利的事,如果亡灵迟迟不肯离去,必定有损宫殿吉气。” “所以?” 时晓眼眶的红圈随着她说话时渐渐褪去,苍缙仇多了些耐心。 “属下想要精益求精,想让尊上能住上一个完美无暇的宫殿。”铺垫得差不多了,时晓仰望着他,小心提议,“尊上不妨给这些百姓一个休息的时间?一日三餐外加晚上睡觉,这么一来,不仅死伤减少,连效率也提上去了。正所谓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休息足了才有精神干活。” “你是暗示自己没有休息时间?” 这女魔修竟以哭泣这等低劣手段来欺骗他。 识破时晓的主意,苍缙仇凤眸微眯,冷冰冰地注视时晓,“刚才那副死了爹娘的样是对本尊的不满?” “属下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时晓千个万个不理解,“属下得到尊上点拨,如今的修为已经不需要休息。更何况一想到每天都能见到尊上便浑身充满干劲!能为尊上效劳,属下精力充沛!” 你丫!苍缙仇你搁现代绝对是个压榨员工的无良奸商! 苍缙仇勾勒嘴角:“行,本尊便允了。” 倒是本尊误会你了。 “属下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尊上是否愿听?”时晓颔首后,脑袋微抬,力争为劳动人民做到尽早收工回家。 “说。”苍缙仇好整以暇看着时晓这幅仰仗自己的模样。 “按照这座宫殿的建造趋势,尊上是想在这片沙土上建一个更加奢靡广大的宫殿?”见苍缙仇微点下巴,时晓继续,“可在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好地方建成起一座不透风的高墙宫殿未免有些浪费?” “尊上的宫殿不乏金碧辉煌、青山绿水、竹林老道,可尊上可曾将大自然装进宫殿里?不含一丝人为栽培的宫殿。” “您看着东面是波光粼粼的大海,砌起高墙便挡住了晶莹浪花白沙石,南面是葱绿的密林,用以砍伐建屋就没了这片风光明媚的绿景,鸟儿栖息时的美妙歌喉也因此消失。” “大自然的美才是真的美,建造宫殿的高墙改为矮墙,植物不必砍伐直接圈入宫殿里,现成的夏威夷海景房它不香吗?工期大大缩短岂不快哉?” “都听到了?按着她的意思做。”苍缙仇冷声道。 时晓顺着苍缙仇的视线疑惑回头,她身后不知不觉多出百位魔兵,为首的魔将拿着图纸,看她的是光芒万丈的星星眼。 “嗬!” 时晓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苍缙仇身后,手掌紧紧地攥住那黑色的蟒纹衣袍。 衣角像被弱小的动物依赖抓住,苍缙仇嘴角一扬,提遛她的后衣领到跟前,脚尖一点,跃上高空。 衣袂被夹着海气的朔风吹得猎猎作响,脚下是熟悉的空荡荡的不踏实感,时晓看到低下的魔修百姓变得像蚂蚁大小,她双手紧握抵在扑通乱跳的心脏上,脸色煞白:“尊上不回屋舍?” “不回。” 成,敢情您老总是过来突击视察的。 可是你就住一晚,有必要拎着我过来给你看门吗?! ......不过把她拎过来,她知道扣房的源头出自哪里,并且圆满解决了。 时晓被这矛盾的事情绕得不知该怒还是该庆幸,但是有一点,她是真的抗拒。 “念在属下今日有功,您可否降低飞行高度?”她小声逼逼。 苍缙仇:? 苍缙仇侧头看她。 “属下修为低下,高空飞行手脚发软。” 按照苍缙仇这么溜着她飞,她迟早能吓出心脏病。 苍缙仇冷笑:“废物。” “不然......”时晓看着苍缙仇黑袍下的劲腰,这腰她给他换衣服时瞄过,没一丝赘肉,“属下能稍微搂......” 苍缙仇今天心情看着相当不错,这俩请求总能允许一个吧? 苍缙仇对上一双布林闪烁的美眸,心头无奈腾升,他减低速度与高度,“念在你有些用处的份上。” 时晓眼睛一亮,“不敢当,是尊上眼光独到,广纳贤才!” 忽地,腰肢被结实的手臂拴住,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贴在一个温热而富有安全感的身体上,在耳廓叫嚣的冽风静了。 时晓一愣,仰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苍缙仇。 这逼今天的心情肯定很好。 他们穿梭于深山老林中,眼见快要到出口,一个粗衣麻布老婆婆提着一篮筐野菜出现。 苍缙仇不喜欢被别人挡道,每次出来都跟整条街是他家似的。 高空飞行祸害鸟类,低空飞行残害百姓,要是这逼没做成魔尊,那绝对是土匪收过路费里最闪耀的一颗星星。 眼见他所散出的气息快要伤及老婆婆,时晓手一挥,轻柔的气体将老婆婆打出十米外。 “这老妪走路慢慢吞吞,太挡道了,属下为尊上开路呢。”目送老婆婆从地上爬起,时晓撞上苍缙仇审视的目光,她后背沁出冷汗,强扬嘴角解释用意。 “住手!你们为何要伤害无辜!” 一道锋利的刀刃化作飓风朝苍缙仇和时晓劈去。 苍缙仇搂着时晓轻松避过,时晓转头看向风刃的发源处。 少年青色长衫,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如墨黑发高高束起,那双俊朗的眉眼间夹着大义凛然。 少女月白色罗襦,明眸皓齿气若清泉,鹅蛋脸颊圆润柔畅,小小年纪便有神女之姿。 谭蔺的种马属性与生俱来,小时候身边有一堆好妹妹好姐姐,随着他外出升级打怪,邂逅诸多美女,美女每次都能给予他灵器宝藏或者帮他渡过难关,这一属性就越发明显。 自幼陪伴在他身边的未婚妻林岚筠在前期还比较有存在感,在后期就成为他的众多后宫之一。 而现在,初出茅庐的谭蔺和林岚筠进行他们的第一次历练。 路途中他们会遇到一个腿脚不便的阿婆,阿婆不是普通的阿婆,是药神阿婆。男主帮助阿婆,将阿婆的药材提回家,在阿婆家中遇见第二段桃色姻缘,药神孙女。 时晓:“......” 芜湖,她一掌把男主的机缘打走了。 书中对男主外貌描写笔墨甚多,时晓不死心的对比书中描写和谭蔺本人。 和田玉冠,嗯,他有。 腰系银色缎带,嗯,他也有。 出场的时候爱大喊一声,然后伸张正义,嗯,他还是有。 在时晓瞅谭蔺第四眼时,苍缙仇阴恻恻地挡住她的视线。 邪气妖冶的脸蛋笼罩层乌沉沉的黑雾,他笑得核善,“好看吗?时晓本尊抱着你,可不是让你看别的男人。” 第54章 目空一切魔尊6 阴沉的眼神盯着时晓头皮一紧,她张口就道:“属下是好奇此人为何如此普通却如此自信,按理来说,别的男人碰到您这般出尘脱俗的人物应该羞愧避让。他倒好,大声喧哗生怕我们注意不到他。” 苍缙仇浅笑的凤眸夹杂探究与狠厉,“是吗?” “这世间只有尊上称得上一句白璧无瑕、完美无缺,其他人在您面前,”时晓铆足劲点头,“不值一提!” 谭蔺刚才只见到一对男女将老婆婆打到远处,随着清越的女音开口,他仰头看清时晓的长相。 愣神的片刻,那白衣仙女旁边传出男子含怒的告诫,他看到时晓身边的男子,诧异又愤恨:“苍缙仇?!” “苍缙仇你先背叛仙门坠落魔道,后杀害我青玄宗弟子,我今日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魔头!” 谭蔺走哪不是被捧着,被时晓这么数落着与苍缙仇比较,他气得脖子冒青筋,手上的轩铭剑一扔,口诀一念,轩铭剑化为九把利剑朝苍缙仇刺去。 林岚筠没错过谭蔺看时晓愣住的痴迷眼神,不安促使她做出行动。 见谭蔺专心对付苍缙仇,她唤起后背的凝月剑,莹莹光芒裹着剑身,她一个俯身,凝月剑出鞘朝时晓脸上冲去。 十把剑齐齐朝他们飞来,时晓慌不择路搂住苍缙仇的腰,感受到身侧强者带来的安全气息,她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平稳回到体内,内心淡定从容。 你们可得了吧,大结局打苍缙仇花了五年打得民不聊生才将苍缙仇勉强压制在万重山。 现在本事没学成就招惹苍缙仇不是鸡蛋撞山石,自己送人头嘛。 时晓想到了什么,小人得志的表情僵住,[888这男主以为我伤害老奶奶才出手,不算主动惹事,要是被苍缙仇弄死,算谁对谁错?扣房子面——] 时晓身心发颤,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变故。 苍缙仇在轩铭剑与凝月剑快触及他们之时伸出手,灵活扭动的黑纹从宽松的衣袂袖口钻出满布整只苍白的手臂,掌心腾出黑雾染黑剑锋,不过须臾时间,黑纹如蛇攀上剑身,在剑上烙上一道散着黑光的诡异符咒。 轩铭剑分裂出的八把利剑化为乌有,两剑一震,宛如被黑纹操控一般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扎进他们主人腹部。 谭蔺和林岚筠闷哼一声,剑身的符咒疯狂吸噬他们腹腔的血液,不等两人挣扎,两剑鸣颤,符咒射出刺目的红光。 爆炸声震耳发聩响彻云霄,树摇地晃间,鸟儿越出森林振翅飞逃。 待烟雾散去,谭蔺和林岚筠所站的地方只剩一摊血水。 888:[滴!任务目标残害两条无辜生命,扣除城中村房屋面积两平方。] [玩家还有问题吗?] 时晓:[......] “还看?” 苍缙仇见时晓盯着谭蔺那连尸首都没有的血,他冷笑一声,松开腰侧的人,报复性的改为拎住她的后衣领提遛到跟前,“时晓你既心悦本尊为何要盯着其它男子?” 时晓:??! 我喜欢你这事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面对苍缙仇越发铁青的脸色和在胸膛蔓延攀升至颈脖的黑纹,时晓识趣没将心里话吐出来。 她揣揣不安眨眨眼,很是无辜,“属下不敢,属下许久未下山,出来一趟自然是什么都想会多看两眼。” “本尊刻薄你了?出来一趟让你这般留恋?” 时晓无语凝噎。 刻没刻薄你心里没数吗? 对上时晓控告的眼神,苍缙仇蹙眉:“你想让本尊陪你下山游玩?” 时晓惶恐,她完全跟不上苍缙仇的脑回路:“属下不——” “主意都打在本尊身上,你有何不敢?” 苍缙仇打断时晓重新将她拥在腰侧,脚尖轻点树梢,跃出寂寥的山岭。 被茂密森林古木参天覆盖住的视野瞬间空旷明亮。 苍缙仇抄近路,一壶茶的时间就带着时晓来到山脚下,手一挥,与时晓易容成两个普通百姓过了城门。 露天茶座、书摊画棚、古玩玉器、酒肆当铺,沸翻盈天的市井画面展露在眼前。 年轻的姑娘擦脂抹粉,手拿苏绣圆扇掩脸轻笑走在繁闹的大街上。茶座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与身边几个同伴吟诗作对。 一个老妈子拉着同行的妇女说亲事,头上那朵娇艳的红绒花随着她的笑而颤巍抖动。 时晓看着此等盛景,不禁热泪盈眶想一头扎进去逛街,可身边的不定时.炸.弹实在令她无法安心玩耍,“尊上您这是?” “不是嚷嚷着要下山玩吗?”苍缙仇一掌浮在时晓后背,轻轻一打,“走吧。” 时晓一个趔趄往前走几步,压力山大又倒退回去,“尊上不如您走在前面?” 哪有婢女走在主子前头的道理,苍缙仇要一个不爽把她弄死咋办。 苍缙仇一脸‘你怎么事那么多’,“是本尊想出来还是你想出来?” 时晓:“......” “那不如尊上与属下并行?” 苍缙仇盯着时晓几秒,弄清时晓的用意,他眼中的不耐逐渐转为促狭,“是不是还得本尊牵着你的手与你穿梭于这人间烟火?时晓为了让本尊动心,你可谓煞费苦心。” 时晓:“......”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时晓一脸见鬼地钻进熙攘的人群中,东逛西晃手里多了几本在书摊上买来的话本。 书摊对面摆在个小吃摊,那的酸梅汤、炒红果、葡萄干、枣泥糕、蜜饯海棠让人直流口水。 时晓只看一眼就按捺不住了,苍缙仇的修为不需要吃东西,而且那语气听着像不屑人间的小玩意,她只跟老板各要来一份,思及苍缙仇在她身后跟着,她做做意思礼貌递出:“您请。” 骨节分明的大掌毫不客气地拿走她的蜜饯果干和酸梅汤。 时晓:“......” 可恶,失算了。 时晓回头跟老板又要来一份。 她初来驾到救下并打劫的那几个过路人是有钱人家,一个荷花绣纹钱袋装满沉甸甸银子。 一袋银子换五条人命,对有钱人不算什么,因此她花得毫无压力。 一份新鲜的蜜饯果干和酸梅汤拿到手,时晓转过身就见苍缙仇吃完手上的东西,目光正若有所思锁在隔壁小胖子的手上。 而小胖子正好接过街边小贩的冰糖葫芦。 时晓眯了眯眼,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出料想,苍缙仇下一秒俯身拿走冰糖葫芦,在小胖子泪汪汪的小眼下,他丝毫没有以大欺小的廉耻心,果断咬起裹着硬糖浆的山楂。 “哇!” 小胖子嚎啕大哭,路人顺着哭声围聚过来。 “抱歉抱歉,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时晓拿出一把铜钱塞给小贩让小贩给小胖子拿根新的冰糖葫芦,小胖子得了新的冰糖葫芦开心颠颠他的小肚皮走了,路人跟着散开。 “尊上为何抢小孩子的东西?” 时晓歪了歪头,一下子没看你,你就给我惹事? “能给本尊进贡食物是他的福分。”苍缙仇微抬下巴,十分倨傲。 人小孩愿意要这福分了?不要给我惹事了好吧。 时晓垂着脑袋偷翻个白眼,再抬起时脸上满是恭维的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您。” 不惹事是不可能的,苍缙仇吃了蜜饯果子和酸梅汤像打开了心世界大门,路上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不闻不问直接一把夺在手里。 时晓一路付钱道歉,生怕别人找苍缙仇讲理被反杀没了性命。 钱袋子的重量越来越轻,越来越瘪,时晓心力交瘁追上之前不愿意走在前头的苍缙仇,“尊上我们回去吧。” “为何?”苍缙仇左手拿着一根公鸡图案的糖画,右手打开一把景致幽静的水墨山水扇。 他悠悠摇扇,即便易容成普通百姓,自身自带的强大气场也在告知旁人他绝非善哉。 只是此男子在时晓提出回宫殿后,浑身上下便充斥着小孩子耍性子般的不乐意。 时晓熟练给店家递钱道歉,继续凑苍缙仇耳根说话:“这世界之大,诱惑之多,可唯有家是最温暖的港湾。” “属下已经充分感受到您对属下的体恤,现在一心只想发挥自己的价值,回去岗位继续为——” “老板你可曾见过这画中二人?” “您好,请问你是否有见过这画中二人?” “打扰了,您见过这二人吗?” 蓦地,桥头大街涌入一批青衣修士和一批月白衣修士,其中一个修士来到时晓面前举起一张宣纸,“姑娘您可见过这二人?” 时晓欲言又止,宣纸中的画像正是谭蔺和林岚筠。 五灵仙门有专门放置各个弟子命牌的召灵房,命牌断裂代表此人不幸陨落,寻回死者尸首,用当今史上唯一一枚长在极地雪山的仙莲服用,可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原著中,谭蔺不畏生死前往雪山采撷仙莲救小情人,拥有你男主光环的他运气好,躲避看守仙莲的灵兽,成功拿到仙莲。 这回估计是谭蔺他爹和林岚筠他爹撕破脸皮,看谁先找到自己孩家尸首谁仙拿到仙莲救孩子,可问题是就是拿到仙莲也没用,因为谭蔺和林岚筠炸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修士见时晓面色异常,连忙追问:“您见过他们二人?在哪出见到的?我是五灵仙门青玄宗弟子,是这二位的师兄,请您务必告知于我。” 时晓沉吟片刻,说,“这二位仪表堂堂亭亭玉立,若是见了恐怕终身难以忘怀。”她一脸着迷摇摇头,“见了绝对终身难以忘怀。” 出场不到两集就挂的男女主角,她确实是忘不了。 仙门弟子修为在苍缙仇之下,他无法识出苍缙仇和时晓身上的魔气,见时晓沉迷两人相貌的花痴样,便收回宣纸遗憾离开。 “仪表堂堂亭亭玉立?”苍缙仇冷冷地看着时晓。 “客套话客套话。”时晓忙不迭扬起笑容,见苍缙仇没有收拾五灵仙山这些小弟子的意思,她又提,“那......咱们回去?” “好,回去。” 苍缙仇打开扇面,山水扇面衬得他脸上的笑容如芝兰玉树。 太阳西斜,夜幕降临来临,山间草木茂盛,地面积攒许多落叶,踩在脚底发出唰唰的声响。 时晓双脚发颤跟在苍缙仇后头,走了大半天的路,也在心里骂了苍缙仇大半天,眼前胜利曙光就在前方,她步履轻盈起来。 “脚不酸了?”苍缙仇瞥一眼快赶超他的时晓。 时晓看向苍缙仇那双漫不经心的凤眸。 夕阳下这双眼眸没了往日的恐怖气息,黑袍男子卸去一身杀气,像个出门游玩回家的矜贵公子爷。 时晓在心里“嘁”一声,慢慢往后挪。 苍缙仇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旁,“本尊让你退到后面了?” “站住!交出盘缠和食物,饶你们不死!” “汪汪汪!” 胜利的大门上忽然冒出三个身影和一只狗影。 久违山门三位同事和大黄,时晓刚要挥手打招呼。 只见大黄狗尾一缩,匍匐在地。三位同事脸色发青,齐刷刷放下打劫武器或收下利爪,单膝跪地,道:“属下参见魔尊大人、参见时大人。” 语毕,他们昂起头看向贴在苍缙仇身边的时晓。 好家伙!你竟然搭上魔尊了! 时晓凶狠回瞪。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第55章 目空一切魔尊7 “有话要聊?” 苍缙仇见两方人马欲言又止,斜觑时晓一眼,“日落前回寝宫。” 话音刚落,他身影化成一道无法抓紧的黑雾冲入宫殿,地上未卷起半点沙土,比以往的狂妄嚣张掀翻一群人魔要克制得多。 危险气息一没,大黄爬起来,甩甩身上的灰尘,来到时晓小腿边上,用狗头热情的蹭啊蹭。 “哑巴你他娘太牛批了吧!”男魔修同款大黄步骤从地上爬起,拍拍膝盖的灰尘,哥俩好似的伸手搭在时晓肩膀上,“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我们都以为你活不过两天呢。” 老酒鬼灌了口酒,压压惊,“从一届无名小卒爬到魔尊身边,时晓你了不起啊,魔教栋梁非你莫属!这绝对能计入史册,计入史册!” 连小松也睁大双无辜大眼:“真棒。” “你们想什么呢?我嫌命长吗?我能去跟苍——”时晓止住嘴,“我能去跟尊上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真跟魔尊没情况能肩并肩走小树林?是我他娘吓还是你瞎?”男魔修心有不甘,自抱自泣,“我要真瞎,我就不该看到魔尊看我们的眼神如同看蝼蚁,而看你,那是满眼的纵容妥协!” “还允许你跟我们叙叙旧。”老酒鬼对着酒葫芦喝酒,慢悠悠补充,“你最近小心为妙,魔尊的爱慕者不少,指不定听到风声就来搞你了。” 时晓被堵得哑口无言,她目前搞不懂苍缙仇是什么意思,没法怼回去,只能转移话题。 “你们除了聊这个就没别的可说了?”时晓依靠在山门门柱上。 熟悉的冰凉硬板的触感传递给后背,她惬意喟叹,像回到了无拘无束的家,“说说你们最近都干什么了呗。” 老酒鬼从地上挖出一坛黄酒,又从里面包裹严实的荷叶里拿出酒碗和花生米,“来来来,好好聊聊。” “今早打劫了一单大生意,可惜全是酒水,没点肉腥,便宜老酒鬼了。”男魔修说着,眼眸一亮,“你下回下山帮我带点东西回来呗,瓶中梅知道吧?人体玄学,拜托了。” 小松递出自己抓来的雉鸡,大眼布林闪烁。 大黄在一旁“汪汪汪”的盯着鸡屁股。 山门打得火热,另一边的仲祁接到苍缙仇召唤,立刻赶到寝宫。 房门前没见到时晓,他脚步稍顿,敲敲房门、推开。 “尊上。”仲祁拱手,“确如尊上所说,谭焱和明剑峰峰主前往极地雪山采撷仙莲。” 想到接下来要禀报的事,仲祁不由一笑,往日挂在脸上未达眼底的笑意真实许多,“他们二人采撷仙莲发生争议大打出手,激怒灵兽被打剩一口气,慕离潜伏在雪山已用捆仙索将两人捆住,现当如何处置?” “带回来,我自会处置。” 苍缙仇心不在焉坐在扶椅上,鸦羽眼捷覆下,盖住了浓稠如墨的眸色。 “是。”仲祁应下,转身。 “等会。” 仲祁回过身,“尊上可有吩咐?” “你出自花间阁女人堆,想来最了解闺房之事。” 苍缙仇捻起被时晓抓过的衣袍一角,反复咀嚼时晓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冷硬的心脏瞬间滋甜,可想到时晓躲避的态度,又颇为不解,“若是一个女子夸你、偷看你、拥趸你,却极力否认心悦于你,这是何缘故?” 仲祁沉默,结合外面敢无故矿工的时晓,和眼前一脸陷入少年□□的魔尊大人,他可怕的发现自己碰到职业生涯的一大难题。 顶着苍缙仇期待的眼神,仲祁决定把这一难题推回给源头时晓,“此女定是爱慕尊上,不愿表达爱意恐怕是自惭形秽,认为自己配不上尊上,尊上不妨对此女稍加暗示。” 得到满意答复,苍缙仇挥挥手,示意仲祁离开。 . 老酒鬼那刚打劫的酒闻起来浓郁醇香,喝起来刚烈呛喉,过了喉咙又回味芬香。 时晓等人唠唠家常、吃吃花生米,眼见天色渐暗,这才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着大黄和三位同事摇摇手,携一身酒气味回岗位。 夏季傍晚的风热热乎乎,黏糊的热风不仅没吹散时晓身上的酒气,还将她吹得昏昏沉沉眼皮泛重,恨不得倒头睡上一觉。 要不请个病假? 虽然没搞懂苍缙仇目前对她是什么想法,不过按照苍缙仇今天对她的态度,只要她没触及雷池,这逼不会轻易杀她。 时晓一路计划着如何跟苍缙仇申请病假,脚刚跨入寝宫的圆拱门,远处那间木雕纹路的双扇门“啪”的被一阵气体打开。 “进来。” 屋内没点灯,漆黑一片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有从房间传来的压制着怒火的声音显示出主人不愉快的心情。 时晓直叹不妙,但凡长点心眼都知道提钱和休假得在老板心情好的时候聊。 请假无望,时晓任命小跑进房间,“尊上有何吩咐?” 仲祁走后,苍缙仇在房内转了几圈,出了房门四五次,左等右等没等到时晓,他这才记起他允许时晓日落前回来。 太阳彻底沉入山群前,这家伙回来了,掐着点回来! 身后传出轻响,苍缙仇负手回头。 一张柔美的脸蛋被烈酒熏得殷红,眼眸盈着水汽,她仰望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只装着他的倒影,很乖,乖得他想拥她入怀。 因等待而生出的怒气刹那间消散。 “去,把地扫了。”苍缙仇微抬下巴。 “好的。” 都洗漱穿衣了,扫地算什么事。 时晓不带犹豫出去拿扫帚,回来时将房内的红蜡烛点燃,漆黑的房间瞬间亮起。 苍缙仇斜靠在床榻上,烛灯火苗摇曳晃动,他噙着笑看向不远处的时晓,一双丹凤眼在笑中透着一股子懒懒散散的味道。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时晓的动作有些慢,她拿着扫帚在烛灯下打扫,火光影子印在她额间,像朵花钿,衬得她明媚娇美,又傻乎乎的。 抓心挠肺的喜欢让苍缙仇忍俊不禁,他手一伸,直接把时晓吸到床榻旁。 “尊上有事?”时晓疑惑。 没事干就自己呆着,在劳动人民前面表现得这么悠哉信不信我抽你。 苍缙仇直起身子,直截了当抓起时晓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拿出一只银玉手镯。 白银手镯中间镶嵌一颗色泽透亮的红血玉,在烛火下莹莹发亮,他亲手为时晓戴上银玉手镯,“这个给你,能助你提高修为。” 说完,苍缙仇侧躺在床榻上,好整以暇看着时晓,等待她的答谢。 上身松散的衣袍因他的动作大大敞开,充斥着荷尔蒙的完美身材一览无余。 “属下定不辜负尊上期望!争取下次下山独立飞行!” 时晓笑得粲然,手腕上漂亮夺目的手镯使得她心中多了几分干劲。 她拿起扫帚回去打扫,“唰唰”的响音表达着她心中的喜悦。 苍缙仇:“......” 苍缙仇再次把她吸到身边,这次手臂环住她的腰,眼眸直勾勾盯着那浅色粉唇,“礼尚往来,你不该回赠本尊回礼?” 主动送礼竟然还要回礼? 时晓鄙夷瞥他一眼,从衣袖掏出一本书,念念不舍递出去,“这是属下千辛万苦淘来的价值千金的绝世好书。” 亲眼目睹时晓跟书摊老板砍价,最后以一个铜板成交的苍缙仇:“......” 苍缙仇“啧”一声,无言盯着面前的傻子。 时晓不懂他什么意思,思维迟钝像生锈的机器齿轮难以转动,走走动动干点活还好,干站着脑袋晕沉感加深,她眨眨眼睛,用理智支撑自己略微沉重的眼眸。 苍缙仇没错过时晓眼中闪过的发懵迷离,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脸黑了一瞬,没好气把这醉酒后酒品不错的傻子拉上床榻,“睡觉。” “男女授受不——” 苍缙仇提起锦被盖她脑上,想到自己明示暗示大半天,这货根本不在点上,他无奈凶狠警告,“闭眼。” 时晓扒拉被子,露出一颗脑袋,看着身边同躺床上的苍缙仇,“可是男女——” 苍缙仇嗤笑,“再说一句出去外面站着。” 时晓立刻盖上热乎乎的眼皮,紧绷疲惫的精神在放松的刹那像沉入安静的深海里。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苍缙仇在摸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带着安抚,没有凶残捏爆她脑袋的杀意。 —— 日照高升,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窓纸照入房内。 时晓这一觉睡得舒服,许久没有这么安安心心睡过,她牵起嘴角睁开眼,看到床上的墨黑薄纱床幔,脸上笑容僵住。 昨晚的事一幕幕倒影在脑中,弄清自己在苍缙仇的床榻上,她猛地爬下床。 宽敞的房间除去她以外,阒无一人。 时晓摸摸鼻尖,做贼似的溜出房间关上房门,回到岗位站岗,[888我有个问题。] [玩家请说。] [我怀疑苍缙仇喜欢我。]她怪不好意思挠挠脑袋,心有猜疑,[我好像挺招反派喜欢?这都第四个世界了还是如此受欢迎。] 888:[玩家有想过原因吗?] 时晓大胆猜测:[因为我人格魅力大?] 888:[......玩家可以这么想。] “醒了?”圆栱门外闪现一道修长身影。 仲祁含笑朝时晓招手,“尊上找你,跟我过来。” 时晓迟疑:“尊上找我什么事?” “不清楚,”仲祁的语气加快,似乎挺着急,“快点出来。” 第56章 目空一切魔尊8 时晓一路跟着仲祁走,偌大的宫殿罕见没有把手的魔兵和巡逻的魔将,她心道古怪,看着仲祁往宫殿后山方向走,她停下脚步,呐呐道:“大人您上回吩咐属下办的事还没办完,属下——” 仲祁微笑:“那件事暂时搁置,你先跟我过来。” 巨大阴森的不毛之地就在前方,湿乎乎的雾霭从山底弥漫到宫殿边缘,那底下是湿滑陡峻的石泥山路,更有无数鬼怪凶兽潜伏在里面,它们无时无刻准备着撕咬那些背叛魔尊而抛下去的魔修。 “好的。” 时晓勾起嘴角,见“仲祁”继续往后山走,她转身就跑。 淦!最会来事的就是苍缙仇,仲祁能给她布置什么任务,这人根本不是仲祁! “呵,你逃不掉。” 察觉到时晓的动作,“仲祁”显出原型,男子飘逸修长的身形顷刻变成一身黑色劲服、身材火辣的女魔修。 女魔修冷下脸,抽出腰间的魔鞭朝时晓后背挥去。 时晓动动耳朵,捕捉到魔鞭挥动的风向,她侧身避开。 “啪!” 地上猛地被抽出一条裂痕,魔鞭上的电流在地缝上蹿动。 时晓拍拍心脏,惊魂未定看着女魔修黑色劲衣上的暗红纹路。 魔煞,比之魔兵魔将要厉害不少的魔修,供苍缙仇调遣处理外界敌人。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机,深知自己跟女魔修对战没有胜算,时晓贴着墙壁往后退,说话间四处寻找逃命的机会,“这位仙女我俩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我骗来此处?” 女魔修不回话,眼眸如毒蝎死死锁着时晓的一举一动,手一抬,魔鞭再度挥向时晓。 时晓堪堪躲过魔鞭,边往外跑,边劝化女魔修,“有话好好说,何必我置于死地呢?我是魔尊身边的婢女,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闭嘴!凭你也配站在魔尊身边!” 女魔修更疯狂的攻击时晓,那神态、那语气,无疑是苍缙仇的脑残粉。 时晓躲避不及时,眼见魔鞭快抽到脸上,她闭上眼睛等着疼痛降临。 “叮!” 清脆的响铃声在空旷的后殿无限传播扩散。 没等来皮开肉绽的疼痛,时晓睁开眼,手腕上的手镯泛起淡淡的红光,红光将她的身体裹得密密实实形成一道贴身防护罩,完全抵抗住女魔修的雷电鞭子。 “尊上竟然给你这般重要的定情信物!” 女魔修彻底暴走,腾上半空,手上动作之快,一条带电的魔鞭电流以极快的速度仿佛挥打,生出的鞭影像无数条鞭子。 响铃音不断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时晓从一开始忧心忡忡担心防护罩被打破,到有恃无恐挺直腰板,她双手叉腰挺直腰板任女魔修挥打,“误会啊,这手镯是我拿绝世好书换回来的。” “你要是真喜欢苍缙仇你就去追他嘛,在我这撒气有什么用,赶紧争取给他更衣洗漱去,省得他天天折腾我。” “折腾?”女魔修魔鞭跌落地面,“你在向我炫耀?!” 时晓一愣,秒懂,“你思想怎么这么污秽呢?我是说我给他站岗洗漱穿衣服!听哪去了你!” “你还说你没有炫耀!尊上从来不让我们近身!”女魔修神色疯癫扑倒时晓,指夹长得像利刀的手铆足劲掐紧时晓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脖子处也被保护罩完好无损的保护着,时晓躺在地上盯着上方的女魔修,颇感无奈,“尊上过来了。” “不可能!尊上去——” 话没说完,女魔修整个被掀飞撞到红瓦墙上。 苍缙仇闪现在她面前,布满黑纹的大掌攥紧她的脑袋,掌心用力脑浆溢出指缝,没了头的尸体不再挣扎,支吾不清的求饶声顷刻消失。 她都管苍缙仇叫尊上了,还能骗她不成。 时晓脸蛋煞白爬起来,一阵阵酸水在胃部翻滚,她不敢看女魔修的尸体。 转了个身,看到身后站着一群凶神恶煞满身鲜血的魔煞,为首的仲祁和一位面色冰冷的黑皮老哥更是衣服破损、脸沾干涸血迹。 时晓现在见到仲祁头皮不由炸起。 苍白的脸色加重宛如没了生息的幽魂,她挪挪脚,攥紧苍缙仇的衣袍,勉强抓住一丝安全感。 “死个魔修就这副模样?” 苍缙仇施净术洗掉手上的血,提起时晓的后衣领查看伤势。 内伤外伤都没有,他眉头稍松,因不安而烦躁的情绪回归平静:“本尊给你的手镯能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被这种喽啰压在身下不反抗,你到底有多仁慈?” 时晓:“她想杀我,她活着的一天就对我有危害,我怎么可能不反抗,这不是还没动手您就来了。” “倒也不傻。”恨铁不成钢的语调少了几分。 “那你能不能别老这样提着我?”时晓抬眸。 苍缙仇丹凤眼一挑,格外勾人:“理由?” “这还能有什么理由,脖子难受。” 时晓幽怨地盯着苍缙仇,只见这魔头裂开嘴角,凤眸嵌着诡诈的笑意。 跟苍缙仇混得比之前熟,时晓说话没有昔日的小心谨慎,对上这莫名其妙的笑,她这才想到自己以下犯上。 时晓心虚移开脑袋,没想好挽救的话,苍缙仇大发慈悲开口:“倒也不是不行。” 时晓:??? 你能这么好心? 苍缙仇放下时晓,笑道:“你可真有福分。” 苍缙仇说的福分可跟别人的不同,时晓想起被抢冰糖葫芦的小胖子,腾生危机感,警惕道:“什么意思?” “婢女时晓担任看门值守一职,兼任伺候打扫等职位,其心忠贞不二,胆识过人,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属下洗衣做饭洗碗样样在行,只要能帮得上尊上,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时晓戒备往后退一步,左膝弯曲,刚要跪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她扶正。 苍缙仇笑着逼近:“魔尊夫人在行吗?” 时晓:“......” 这福份她不想要。 “属下怕是无福消——” 仲祁带头单膝跪下,“天尊大人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琴瑟调和千秋万代!” 群臣顿首,山呼万岁:“天尊大人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琴瑟调和千秋万代!” 突如起来的逼婚吓得时晓瞪大双眼,她避开那些跪她的魔修,“等一下,尊上我——” “即日起,所有魔修任你差遣,你可自由出入任何地方,不受阻碍,谁敢伤你半分,本尊定将他碎尸万段!”像是告诫一众魔修,像在给时晓安心,也像将这诺言刻在心里,苍缙仇敛去懒散模样,不少跪在地上的魔修禁不住打起寒颤。 正经不过两秒,他拖腔带调附在时晓耳畔,“等我忙完,同你成亲。” 确保好时晓的人身安全,苍缙仇给她留了两名潜伏在暗处的暗卫,便领着一群魔修浩浩荡荡离开。 时晓成为天尊的消息不胫而走,几天下来,出去房门小迈几步都会受到跪拜。 她吃不消被魔修跪拜,几乎呆在房间没出门,有时候苍缙仇难得回来,她想委婉说清自己的想法,可每次没说几句就被仲祁的到来给搅和了。 郁结不已,时晓硬着头皮去山门找她的小伙伴玩耍。 “苍缙仇最近在忙什么?”时晓倚在石柱上叹气。 “前阵子去灭了青玄宗,现在自然是在筹备你们的婚宴了。”男魔修贱兮兮对时晓挑眉弄眼。 “灭了青玄宗?!” “是啊,青玄宗掌门与掌门之子、整个青玄宗上上下下全被架空了,明剑峰峰主与峰主之女也被魔尊杀了。”男魔修一脸鄙视,“你这消息未免太滞后了。” “谭焱这老狐狸一没,仙门怕是要大乱咯。”老酒鬼笑得幸灾乐祸,仰头对着酒葫芦喝酒。 时晓目观山门几位,喝酒的、喝酒看黄书的、吃她烧焦的雉鸡的、刨土埋鸡骨的,全都很淡定。 她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谭焱被杀不需要通报扣除面积?] [谭焱一直在计划杀苍缙仇,明剑峰掌门鼎力支持,被反杀不算苍缙仇的错。] 时晓长叹口气,整个故事崩得乱七八糟,可她劝化苍缙仇的事丝毫没有进展。 男魔修:“哑...”得到时晓一记刀眼,他打笑,“抱歉抱歉,听闻天尊您在遇害被救那天说自己精通厨艺?” 焦黑雉鸡的苦涩味犹如重现口腔,男魔修yue了一口,憔悴万般:“为了得到魔尊垂怜,您可真是煞费苦心,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时晓望着高空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心情不仅不舒朗,还如鲠在喉。 她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明明是苍缙仇这逼喜欢她,怎么传出去的谣言全成了她倒追苍缙仇! “你从哪听来的?”时晓歪头,死鱼眼盯着男魔修。 男魔修利索一指:“诺,老酒鬼说的。” 接收到时晓谴责的目光,老酒鬼咳一声,擦擦嘴上喷出的酒水,忙不迭给时晓倒酒赔不是,“老夫是听里面几个小兄弟说的,来来来,喝酒喝酒。” “是吗?”时晓眯眯眼,严重怀疑老酒鬼这张嘴也出了不少力。 见时晓抓着这事不放,老酒鬼捋捋长须,打死不认笑道:“千真万确。” 时晓心事重重借酒消愁,跟老酒鬼和男魔修一连灌了好几坛酒。 酒精上脑,她站起身,打起劲,决定打道回府,直接当面让苍缙仇不准杀害无辜人。 “汪汪汪!” 大黄趴在苍劲的大树,狗爪扒拉着粗大的树干,它焦急的对时晓哀嚎几声,再着急看看树上熟透的诱人果子,眼泪没出息从嘴角流出。 时晓笑一声,跃上树枝连摘几颗揣怀里,跳下树给大黄一个,自己不讲究拿着果子擦擦身上的绣红牡丹绸缎裙衫,唇瓣张开咬了一口。 红彤彤的果子长得神似水蜜桃,吃起来脆甜多汁。 她啃完红果子,本着同事情谊,把剩余三个分给醉醺醺的老酒鬼、男魔修,和沉默吃鸡的小松。 “大黄你看门,我回去了。” 她得去看看苍缙仇这逼有没有回来。 大黄:“汪!” 一声好字,格外响亮。 时晓满意点头,摇摇晃晃往回走。 沉默小松放下手上的雉鸡,看向时晓离开的背影和摇尾的大黄。 “天尊。” “天尊。” “天尊。” 时晓凡是碰都魔兵魔将,那处地方就会响起整齐的叫喊。 她点点头,步履走得更快。 又叫又跪她真的吃不消! 落在身后的魔兵魔将纷纷侧目看向走远的时晓。 到寝宫,时晓舒口气。 苍缙仇这逼还算思维正常,她现在不需要站岗,苍缙仇给她弄了个房间,就在他隔壁。 寝宫站着两个男子身影,时晓心灵沉重,熟练挥手打招呼:“仲祁又来找苍缙仇呢。” 害,真是烦人,就因为你老找苍缙仇,我都没法和苍缙仇好好聊聊。 仲祁笑容凝固。 虽然烦人,却一点都不觉得碍眼生气,这大概就是长得好看的优势吧,脸上的黥面都成了他的特色美。 仲祁一愣,由衷笑道:“谢天尊夸奖。” “谢什么?”时晓困惑。 苍缙仇蹙眉,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立刻引起时晓关注。 时晓看向他。 好家伙,她今天非得说清楚不可,她明明不喜欢他,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理解的,强买强卖可还得了。 苍缙仇眸色加深,眼神乌沉沉,“你不喜欢我?” 第57章 目空一切魔尊9 “尊上、天尊,属下告退。”仲祁拱手离开这是非之地,临走前笑眯眯看了眼时晓,眼里含着珍重。 ——苍缙仇这逼怎么突然有自知之明了? ——看什么呢?怎么搞得她快要死了?不过这家伙总算走了。 仲祁在寝宫消失,时晓面向苍缙仇,“尊上我有话——” 苍缙仇懒得跟酒鬼说多,手臂黑纹迅速扭动到掌心处,他抬起手,指尖泛起灵光,点点时晓的额头,时晓迷糊粘稠的思维瞬间清醒。 时晓心中股勇气随着清醒的意识颓废下去,“呃......我......” ——苍缙仇这逼这么自恋,要是直接跟她说我不喜欢他,会不会被他直接弄死? ——嗯?哪来的声音? ——是谁家的广播在播放我的心声?! “我还真不知道,你对这门亲事如此不喜。”苍缙仇冷笑。 时晓慌得瞪大眼睛,指指自己:“那些话都是我说的?我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吃了传心果,内中所想会传递出来。” 那她刚才回来一路所想的事...... 时晓捂住嘴。 ——卧槽!人尽皆知! “是啊,既然觉得仲祁好看,那你为何盯着我要脸红,见异思迁!”苍缙仇咬牙切齿,身上的怨气快要溢上天。 时晓惯性拍马屁:“仲祁自是好看,可尊上您品貌非凡、雅人深致,更上一层楼。” ——任谁看到那一片胸肌能不脸红啊。 时晓一顿,移开挂在苍缙仇胸口上的视线。 苍缙仇哂笑:“是吗?” 时晓笃定:“句句属实!” ——真是个小公主,这还要人哄。 苍缙仇冷眼,“小公主?” 时晓痛苦捂住脑袋。 ——求求你,不要,不要再想了。 维持几日的好心情淡然无存,苍缙仇散漫垂下眼眸盖住眼里的落寞,“所以呢?此次前来找我商议退婚?我若不同意呢?” “成亲乃终身大事,岂能马虎。” ——你要不同意,我就...... ——淦!我好像只能认命。 “是啊。”败落的心情一扫而尽,苍缙仇眉染促狭之意,红唇皓齿,勾起的笑容妖异惑人跟山洞里美艳的妖精似的,他俯下身,捻起时晓的手放在他脸颊上,“认命吧,我会好好待你。” ——这买卖怎么看,她都不亏。 被迷昏了头的心里话惹来苍缙仇哑然失笑。 时晓回过神,倒退一步抽回手,愤恨拍拍额头,感受到额头肉凸凸的疼,她无奈:“尊上这传心果可有解药?” ——再这么下去,好话坏话的事都被苍缙仇知道了。 “坏话?”苍缙仇报复似地捏住时晓的脸往外拉扯,“都说了什么?” 时晓忙摇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狗东西、杀人魔、疯子,还有什么来着,突然提到这事,有点想不起来了。 “狗东西?杀人魔?疯子?”苍缙仇脸色越发的差。 脸颊肉疼得时晓眼眸溢出泪水,她忍住疼痛,眼神真挚:“不不,你要相信我!” ——别看我平时对你恭恭敬敬,我背地里真没少说你的坏话! 时晓:“......” 苍缙仇:“......” 两魔无声对视。 时晓放弃挣扎:“是,是我,我就是个这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就这样你还爱我?还想娶我?不管你想不想娶,反正我是真不想嫁,”她说得大而无畏,闭上眼,扬起头露出脆弱白皙的颈脖,“你直接杀了我吧!” ——别别别,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别杀!千万不要杀了我! 看着时晓颤抖的眼皮,苍缙仇嗤笑,松开手。 时晓尴尬低咳一声,知耻地收回她的颈脖。 脸上那块被拉红印子泛肿,苍缙仇心生烦躁,手指泛起冷白蓝光,朝时晓伸去。 时晓警惕往后仰,得到苍缙仇一记冷眼,她挺直腰板,只见那布满黑纹的食指点点那热乎发疼的脸颊,一阵冰感过后,脸颊不再有痛感。 红印迅速消退,变回白嫩的皮肤,苍缙仇冷声:“传心果由慕离栽培,没有解药。” 时晓想起那位沉默不语的黑皮兄。 那日阳光甚好,他跟笑意盈盈的仲祁站一起,神色淡淡面无表情,猛烈的太阳都无法融化他的冰冷。 种种迹象来看,黑皮兄不像爱养花弄草栽植的魔,时晓困惑:“他为什么要栽培传心果?” “慕离无法说话,不懂习字,只能服用传心果向我汇报任务。” 一个魔煞潜伏在暗处,如果突然吐露心 心声还得了,时晓捕捉到这点,又是激动又是不满,“所以这果子有时效?多久失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十二时辰,至于为什么不说,”苍缙仇冷漠,“你说呢?” 这也不能怪她啊,她有任务在身,她要劝化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想的事情能不多吗,苍缙仇要是不滥杀无辜,她根本就不用费心气神。 时晓心虚瞥向别处,陡然,想到什么,她身体滞住。 任务! 时晓卡壳:[888我我......我们的秘密被知道了?我这心声这么大,苍缙仇听到了?!我露馅了!] 888:[玩家无需担心,关于世界以外的想法会自动屏蔽。] 时晓一脸色黝黑,一会脸色泛白,变脸速度快得让苍缙仇无语。 苍缙仇逼近,“你就这么抗拒我?” 时晓刚松口气,这会小心肝又提起来,她斟字酌句,“emmm这个问题嘛主要是......” ——谁会愿意嫁给一个阴晴不定的杀人魔。 心里话再次抢先冒出,时晓冷汗涔涔仰望苍缙仇。 ——在这么下去,苍缙仇怕是真的要杀了她。 “我不杀你,”苍缙仇蹙眉,见时晓一副害怕他的模样,烦躁感越演越烈,像地狱烈火焦炙身心每个角落。 想要得到无保留的信任,也想得到倾慕与认可,他做出妥让,“如果我不杀人,你便不再怕我,真心同我成亲?” 时晓眼睛锃亮,“你不杀人?” [888你听到了吗?!苍缙仇说他不杀人!] 888:[是的,玩家同意吧。] “对,”想到以后不能肆意杀人,苍缙仇心头发痒,补了一句,“只要他们不招惹我。” 时晓当然不愿意苍缙仇被欺负到头上还不反抗,她扬眉,“真的?不反悔?” 这副情绪高涨、眼冒星光的柔美脸蛋终于有了依赖信任他的模样,苍缙仇伸出手搭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好笑道:“不反悔。” 时晓扒下脑袋上的手,像商务人员谈妥合作似的握住苍缙仇的手掌,雄赳赳气昂昂道:“好,我愿意。” 888:[滴!玩家成为一半任务,请再接再厉。] 时晓:[为什么是一半?] 888:[苍缙仇是以结婚为前提,玩家需要于其结婚才算真正完成任务。] 时晓催问:“我们何时成亲?” 苍缙仇轻佻看她:“你很急?” 这话说得她多狠嫁似的,时晓果断:“没有。” ——急啊,恨不得现在就开始! “给些耐心,三礼六聘、十里红妆、昭告天下我一样不会让你少,”苍缙仇牵起时晓的手,捏捏那白嫩的指尖,凤眸里是时晓从未见过的甜腻,“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尊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仲祁闪现回寝宫,看到眼前的暧昧场景,他凝固几秒,急忙垂下脑袋。 时晓尴尬抽回手,红着脸蛋推搡苍缙仇:“走走走,叫你呢,赶紧去。” ——差点被苍缙仇这小妖精勾引住了。 仲祁低咳一声,脑袋垂得更低,额头快要贴近地面,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事关山门看门魔兵一事,天尊不妨一同前去。” ——山门那几个除了偷懒外,中规中矩的,能有什么事? 时晓一脸困惑。 见仲祁欲言又止,她点头,与仲祁、苍缙仇前往杀戮地。 第58章 目空一切魔尊10(完) 杀戮地建于地牢,是审问处罚罪犯的地方。 因为常年不见天日,仲祁开了石门,时晓走下石梯便觉得周围阴森湿冷,发霉味和血腥味弥漫鼻腔,她捂住鼻子张望。 地牢四角点着烛火,靠墙处放满各种残酷刑具,一批身着暗红纹路的魔煞在此看守,中央台上的十字架和巨大铁链拴着个身材魁梧、留着长须的男人。 地牢充斥着铁链撞击却无法挣脱的闷响声,男人气愤不已,对着离他最近的慕离破口大骂。 不孝、逆徒、千刀万剐、罪该万死等字眼从男人嘴里蹦出,慕离沉默不语,挺直腰板不回话。 大牢敞开,外面的光线射进来,魁梧的男人忍不住眯了眼。 逆光之中,看清三人身影,他发狠挣扎,一身的肌肉暴凸青筋,像力大无穷的壮士,却仍在十字架上,“苍缙仇你恩将仇报!你不过是仙门里一个举目无亲偷馒头报复的小儿,要不是老子护住你,你早就被打死了!” “仲祁你隐瞒性别长居花间阁,你们母子本就犯下大错!将你黥面流放已是网开一面,你却执迷不悔助纣为虐!” 仲祁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没了,“错?我母亲贵为花间阁阁主,夙兴夜寐打理花间阁,只生了男婴不舍掐死便是错?趁我母亲身体虚弱将其杀害,这便是正道修士的做法?!” “花间阁阁楼本就不容男性!是你们母子二人坏了规矩在先!” “那慕离呢?敢问霍山岭岭主,他不愿入仙门,霍山岭为何要强迫他、为何要杀害他父母,又为何要将他打残毒哑,他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他何罪之有?” “魔教危害苍生、生灵涂炭,如果没有仙门庇护老百姓哪来安宁日子,他既有能力保护天下,却不思进取不愿入仙门,这种废物本就不该出生!” “打劫喝酒那会可没你这么大仁大义。” 时晓没忍住怼起老酒鬼。 刚才见到瘦骨如柴的老酒鬼变成壮汉,她忍不住吃惊,可接下来老酒鬼一番话彻底把时晓对他同事情谊生生击垮。 “闭嘴你个死丫头,要不是你,老夫根本不会败露行踪!” ——明明只差一步之遥,只差一步他就能坐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时晓眯眼:“什么位置?” ——你丫的,野心不小啊。 老酒鬼昂起头颅,一脸舍生取义:“老夫心系天下,怎会有贪念!” ——青玄宗大势已去,明剑峰与花间阁挣权夺位,这几天定会两败俱伤,灵禽谷没用,无法与他为敌,等他回去他就能带领霍山岭登上五灵仙门首掌之位!” “灵禽谷无用?”苍缙仇笑了,“吕羽师叔可帮了本尊不少,本尊双亲死亡之事调查得清清楚楚。”他伸出手,隔空攥紧老酒鬼的脖子提起,“护本尊?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老酒鬼憋得脖子粗红,他蹬着悬空的脚,身体肌肉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在奄奄一息之际,苍缙仇松了手,含笑欣赏老酒鬼喘得像狗的狼狈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苍掌门死亡的是与我无关,我没必要陷害苍掌门!”老酒鬼嘶哑着嗓子,“一定是谭焱,苍掌门出事谭焱才能坐上掌首之位,我是无辜的!” ——决定不能让苍缙仇知道他同谭焱设计杀害他父母! 老酒鬼:“......” 老酒鬼的心声在空旷的地牢四处传荡。 ——冷静冷静,或许他可以从时晓下手,苍缙仇在乎时晓,时晓只要求苍缙仇,必会放过他! 老酒鬼:“......” ——他现在道歉求饶,让他们放松警惕,再想办法离开! 老酒鬼:“......” ——住嘴!不!住脑!不要再想了! ——他必须离开这里,他不能死!他潜伏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呵,想活?”苍缙仇冷下脸,混沌的黑雾打向老酒鬼。 黑雾如兽如网,巨大的黑雾扑向老酒鬼,尖牙撕咬吞噬,血肉模糊,四肢断开,脑袋滚落。 十字架上的人没了,四周静下,骇人的惨叫一并被吞噬。 黑雾碾压肚里最后一只血淋淋的人手臂,化成熟悉的黑纹飞回苍缙仇身上,苍缙仇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随后,他撩我眼皮,勾勒邪笑:“我没滥杀无辜,他惹我的。” 时晓心灵沉重,“我知道。” ——虽然苍缙仇挺吓人但也可怜啊,完全不知道小时候怎么熬过来的,想摸摸头了。 苍缙仇弯下身子,凤眸含泪,很是无辜,“小时候过得特别苦,安慰安慰我吧。” 仲祁、慕离等一众魔修识趣离开杀戮地。 —— 五灵仙门内斗严重死伤无数,短短几日五个门派掌门仅剩灵禽谷谷主吕羽存活。 吕羽一时之间成了五灵仙门掌首,他善用怀柔政策出面主持大局,安抚各个门派的弟子,再与长老重新商定四个门派的掌门。 之后,去往魔教,与苍缙仇立下仙魔条规,签署和平协议,本事之大,受千万百姓爱戴追捧。 自从苍缙仇下令一众魔修不能无故欺负、伤害老百姓,魔修便轮班似的频繁下山。 贪官污吏?管!欺压百姓?管!寻衅滋事?管!纨绔子弟?管!逼良为娼?管!不孝子孙?管! 上到朝廷大事,下到赌博打老婆,魔修们义不容辞全都管。 能肆意训人的机会实在太少,魔修们自然不愿错过这等得来不易的机会,一有人犯错,他们最少得叫上十个魔修轮番教训。 管!管得比他妈还严,管得他服服帖帖! 在条规指定下,仙门、魔教、人间真真正正做到共建和谐家园。 苍缙仇寻来的夏威夷新领地建好了。 新领地气温适宜四季常青,东面朝大海,海水透明无垠,清澈见底。南面朝山林,绿林铺碧叠翠,夏风拂过鸟雀鸣叫如歌。 云霞霏绕,天空与海面像连成一线,观者宠辱皆忘、犹如坠入仙境。 一众魔修汲汲营营地布置场地,男魔修和大黄在沙滩上扯着嗓子让魔修搬这,抬那。 小松长得可爱,光站着就有一群魔修姐姐围着哄他,给他烤雉鸡。 这般懒散、不懂审视度日的二魔一狗,见了的魔都嫉妒感慨一句:一魔得道,鸡犬升天。 偌大的房间皆是红色装饰,窗棂四面贴着大大的喜庆的“囍”字剪纸。 妆娘屈身行礼:“天尊,这是尊上为您寻来的新样式,新颖的朱丹绣,说您一定喜欢。” 坐在镜盏前的女子凤冠霞帔,金钗红玉,容貌柔美,风姿绰约。 时晓缓缓睁开眼,发髻上的金钗凤冠沉得脖子酸软,有种低下头便所有首饰往下掉的错觉,她随着妆娘的话垂下眼眸。 哦~半哑光小辣椒色。 染着蔻丹的手接过妆娘递来的口脂,放在唇边抿了抿,镜中美人容颜焕发转眄流精,一笑便能倾国倾城。 屋外响起接新娘的鞭炮声,吉时到了。 时晓走出房间,走出她夏威夷风矮墙宫殿。 沙滩摆满红色箱箧。 额坠、血玉首饰、金叶步摇冠,金钟、玉磐、玉如意、紫烟香炉、琉璃灯盏,一匣匣的珠宝首饰、昂贵珍品闪闪发亮。 熟悉的、陌生的魔修们,新山门TFboy男魔修、小松、大黄,仲祁、慕离和新任五灵仙门掌首吕羽都在。 为首的冶艳红衣男子薄唇自然微扬,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早就没了。 目空一切的魔尊大人眼里是道不尽的温柔,他的注视着她,深邃温柔的眼眸装满了她,宛如这个世界只有他们。 三礼六聘,十里红妆,昭告天下,苍缙仇做到了。 时晓低眸莞尔,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看眼别处,再觑一眼苍缙仇,想到了什么,她瞥向苍缙仇的胸口。 好家伙,终于知道好好穿衣服了。 红日当空,滩头草丛轻声摇曳,沙滩沙砾白得发亮,路尽头铺展炫目耀蓝、美丽得出奇的大海。 凤韵纱绣红嫁衣,雾鬓云寰玉容颜,苍缙仇忽地呼吸一窒,他看着时晓额间红艳艳的花钿,看着时晓妍丽至极的容貌,看着时晓着艳红嫁衣朝他走来。 每走一步都像踏进他的心里,耳鼓在敲动,咕咚咕咚地作响。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彻底走进他的心里。 他何尝不知她尚未对他动心,不过感情可以培养,她逃不了,他亦不会让她逃。 “很美。” 苍缙仇低喃着,眼神是足以压断百年老树的爱意,他牵起时晓的手,俯身亲撷香唇。 第59章 强制爱霸总1 888:[滴!欢迎玩家时晓回到游戏页面,任务激奖清算中——] [滴!恭喜玩家完成指定任务,获得面积四百平方米。所得面积四百平方米,任务目标残害无辜生命累积扣减三百六十五平方米,最终所得房屋面积剩余为:三十平方米。] [哈哈哈。]时晓仰天大笑,急不可耐搓搓手,[能安排人带我看房吗?]她记得特清楚,[加上你第一个世界给我的一平方米,一共三十一平方米。] [好的,一周之内EL会联系玩家,请玩家耐心等待。]话落,888或许是心情好,它没有往日的沉默寡言,甚至主动询问,[玩家对下个世界要劝化的反派有性格要求吗?] [没有,]时晓此时此刻心情也特别好,佚丽容貌露出知足的微笑,她惬意伸伸懒腰,[随便来吧,估计下一次玩是最后一次了。] 毕竟每玩一次,世界难度都比上一次要难上好几倍,这次能完成任务感觉像是误打误撞,一线城市能拥有一个三十一平米的房子已经是很多人梦寐已久的梦想。 苍缙仇就够她受了,之所以再玩一次完完全全是带着感谢心态去找找bug、看看哪里需要改进,赢别墅是次要任务,不是不想要,她有自己的野心,但也看清自己是个游戏渣,强求不来就不强求。 机械音停了一瞬,冷漠道:[好的。] [那我走啦,爱你么么哒!]时晓不以为然,利索按下退出键,摘下头盔,走去洗手间洗漱。 时间过得飞快,时晓每□□气蓬勃的上下班,在退出游戏的第四天,也就是周六下午,她接到EL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男人礼貌中带着距离感,先问了她今天是否有空,再问方便去哪接她看房。 约定好时间,时晓挂了电话化上淡妆,出门前揉揉耳朵,男人磁性的嗓音如附耳旁,电话挂去一小时,耳朵任会不时出现无形奇怪的触感。 她提前五分钟到公交站牌等人,手机刚拿出来准备打给EL的人,脑袋上方响起耳熟的男音。 “时小姐是吗?” 时晓抬起头,“对,你......” “荀总?”她诧异看着西装革履的荀沈,点点手机屏幕,很不确定,“刚才那位是您?” “对,我带你去看房。” 亲自带她看房?EL总裁这么亲民?这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老板?她那爱摆架子的地中海破老板强就不能向人家好好学学? 没人长得帅,没人能力强,还没人接地气,一天到晚抠抠搜搜就知道梳他那几根破毛发。 信息冲击量太大,在荀沈的邀请下,时晓一头乱麻坐上副驾驶座。 车内一开始还会聊着客套话,随着车子驶入车道,只剩沉默无言。 时晓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从老城区驶往新城区,再从高楼林立的商业街到车水马龙的小街道,霸气的黑色迈巴赫穿梭大半个城市,最后开上半山腰,驶入铁艺大门,停在一栋庄园式风格的别墅庭院里。 时晓困惑看向荀沈,谁家城中村房屋能建在这种地方?她不会被骗了吧?荀沈骗她这个平民?有钱人的无聊把戏? 看到时晓震惊颤抖的瞳孔,荀沈抿抿唇边的笑意,解释:“游戏内是说城中村住宅,可城中村人流多且复杂,公司为了保护玩家安全以及体验感舒适,特此将时小姐的房子安排在这里。” “在这里?”时晓睁大眼眸,连声带都在颤抖,“可这也太......” 足球场大的庭院,珠宫贝阙的建筑,顶级奢豪的别墅,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是那一间。” 荀沈好笑地指向别墅左边那不起眼的小房子。 小房子只有一层,在大别墅的衬托下,神似杂物间。 时晓:哦。 她扯出假笑:“麻烦您带我去看看。” 房子虽小,但胜在空间设计合理,客厅有面大大的玻璃窗,厨房用具齐全,房间的床很软,门口有用两棵树捆起的秋千,像童话故事里的房子,时晓小时候玩过家家期盼的专属房子。 总体来说,时晓很满意,只是—— “荀总,我怎么没看到洗手间?”时晓抬头望向身旁的荀沈。 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冷俊凌厉,在这小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会合理的利用房子的每一个空间,三十一平米的房子说到底有些小,住着会压抑,因此我们另赠你一些房屋面积。”荀沈光是站着便有强大的压迫感,一开口,专业性的威慑力更是让人无法反驳。 他领着时晓走出小房子,拉开雕绘精致的别墅木门,指向有小房子一半大的洗手间,“这是你的洗手间,供你一人使用。” 时晓:“......” 她上洗手间还要去别人家上?很尴尬好吗。 不对!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让一个外人在自己家里出出进进? 时晓秉承希望,美眸水灵灵地注视荀沈,“冒昧问一下,这栋别墅有人住吗?” 荀沈眼睫颤了颤,漠着张严肃的脸,“我住在这里。” 他从鞋柜抽屉拿出两把钥匙,一银一黑,一并递给时晓,“银色这把是你家的钥匙,黑色这把是我家的备用钥匙,以后就是邻居了,不用拘束,要上洗手间直接开门。” 时晓:“......” 她很想再冒昧问一句:您是不是有病? . 搞定房子的事情,时晓回到老城区的出租房,简单吃晚饭、清理洗漱完毕,躺上床眼一闭,来到最后一个劝化世界。 男主慕容烨和反派男二楚墨同是年轻一代赫赫有名的商界精英,不论实力、长相、身价,各个方面都势均力敌。 慕容烨英俊潇洒,性子吊儿郎当,实则通观全局行事成熟,不喜欢被规矩礼节束缚,剑走偏锋不安常理出牌。 楚墨矜贵冷漠,待人处事有几分礼貌疏离。不为人知的是阴暗的内心,他利益至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极度偏执和理智的人,渴望得到独一无二的爱和关怀。 为人处世两极分化的两人意外的是好友,一个女孩的出现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夏柔,百合花一样的女孩,她身世可怜、志强不惜,是慕容集团旗下酒店的一名服务员。 在一次宴会中因工作失误被恶毒女二高蔓菁刁难、娇蛮女三时晓嘲讽,慕容烨出手相救,两人结识成了好友。 高蔓菁和时晓喜欢慕容烨,为此没少陷害折腾夏柔,慕容烨一次次为夏柔解围,渐渐地,他被夏柔不向命运认输的性格吸引住。慕容烨主动出击追求夏柔,并让楚墨为自己出谋划策,楚墨调查夏柔身世后意外发现夏柔是他的儿时玩伴。 每个反派都有一段难以释怀的过往,因为那段过往造成他们反社会的人格。 楚墨的父母商业联姻感情不和,而联姻出来的产物楚墨从出生起就没感受过疼爱。 他时常被爸妈忽视、被保姆虐待,直到营养不良当众晕倒,外公得知这事把他接去乡下的别墅疗养暂住。 面对严苛逼他学习各项技能的外公,他越发谨小慎微,一次,外公不在家,他去后山透口气。就在那里,他认识了夏柔,关心他的夏柔是他记忆中唯一的光。 五人的爱恨纠葛就此拉开帷幕,高蔓菁和时晓因不断找夏柔麻烦,下场惨烈领饭盒。 慕容烨和楚墨不止一次为夏柔做出格的事,到最后两人反目成仇。 夏柔更偏向慕容烨,楚墨便绑架夏柔,企图砍断她的双腿让她永远离不开不了他。紧要关头,慕容烨及时出现,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楚墨自杀离世。 时晓这次的任务是劝化楚墨成为一个四好青年,坚决杜绝强制爱。 她睁开眼,镜中的女孩随之悠悠掀开浓密的眼捷。 女孩一身海蓝抹胸碎钻高定,碎钻在顶部顶灯下散发着朦胧迷幻的光芒,姣好的脸蛋、精致的妆容、吹弹可破的肌肤,她像个没有瑕疵的瓷娃娃。 集杰克苏、玛丽苏、恶毒女配为一体的早古言情文,老套路,这能比苍缙仇的世界要有难度?把撮合女主跟楚墨一起不就万事大吉了。 时晓抱臂思考,下一秒脑中亮起小灯泡。 她身处慕容烨与夏柔初次相遇的宴会上,宴会开场没多久,夏柔还没将酒水泼洒在高蔓菁身上。 此时此刻她要做的就是赶在慕容烨出现前,想办法带楚墨去给夏柔解围。 心思活络起来,时晓疾步走出洗手间。 宴厅富丽堂皇,水晶灯照映着裎亮的地砖,身姿曼妙的女孩踩着一字带高跟,她眉眼尽带傲慢,优越的身世和家庭氛围美满的成长环境养成她任性率直、什么情绪都往脸上摆的性子。 慕容烨的爷爷过八十大寿举办晚宴,B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和晚辈都来参加了,时晓无视周围或爱慕或嫉妒或殷勤的视线,在典雅华贵的宽敞场地寻找一个身影。 人来人往中,她看到一处围聚成圈的人群。 为首的男人俊美无俦,眉骨高而眼睛深邃,唇色淡,他从容不迫与那些恭维他的人交谈,眼底情绪不浓,是多情又薄情的长相。 楚墨! 时晓提起裙摆快步走去,楚家与时家是世交,原时晓从小跟在楚墨屁股后面长大,凭借惹人厌恶的性子没混出个兄妹情深,只混了个脸熟。 “楚墨你赶紧带我去找慕容哥哥。”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没等楚墨回答就抓紧西装袖口下的手腕往供应甜品区域走,注意力全往甜品区眺望,以至于错过楚墨因她的触碰而暗下的眸色。 那边站着几个青春靓丽的名媛,名媛们正赞美奉承里面一个女人的长裙。 女人的拖尾黑长裙缀着碎钻,黑裙贴身显得身材凹凸有致,面容妩媚妖娆带笑,像足心机深重的蛇蝎美人。 不远处一个粉黛未施的秀丽侍应托着酒水托盘,在灯火辉煌的宴厅走动。 原著中,原时晓从洗手间出来便到甜品区。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加上原时晓与高蔓菁的裙子有同款碎钻设计,两人之间瞬间燃起浓烈的火.药.味。 她们明里暗里讽刺对方,家世不如两人的名媛们生怕惹祸上身,噤声不语。 就在这时,夏柔脚一拐摔倒在地,托盘的酒水泼到高蔓菁身上。 而现在,夏柔脚一拐摔倒在地,没跟原时晓较劲的高蔓菁闪躲及时,脱离托盘的酒水直愣愣泼到从后面的两人。 觥筹交错的宴会静了一瞬,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周围的群众露出不一的神情,有人瞠目结舌,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摇摇头,可怜侍应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 宴厅冷气足,裙子湿润黏肤,浸骨的寒意让时晓抖了一下。 “你怎么回事!?”她诧异片刻,便忍住浑身的战栗朝夏柔怒吼。 反正楚墨到了,她要的结果是一样的,被泼就被泼吧。 “对不起对不起。”夏柔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焦急为时晓擦拭裙上的水渍。 时晓愤怒拍开,“滚开!毛手毛脚!”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夏柔捂住红肿的手背,垂着头向时晓鞠躬道歉,“我赔您,请您不要生气。” “赔?你赔得起吗?!把你卖了都——” “九十万。”冷漠的声音一出,时晓呆住了。 她抬头望向身边同样遭殃的楚墨。 经典的枪驳领贵族西服被酒水浸湿一大块,深色西服与那块湿漉的黑块形成鲜明对比,楚墨腰板挺直冷若冰霜,不见狼狈样貌,但散发出的磅礴气势足以表达他的不悦。 时晓:??? 大哥你怎么回事? 不该我盛气凌人,你英雄救美。我咄咄逼人,你善解人意。我胡搅蛮缠,你啪啪打脸我,然后成功为夏柔解围吗?不该用我的蛮横无理,衬托出你高尚的品格吗?不解救女主,你还趁机要钱? 楚墨垂睨时晓,见其嘴唇微张,眼睛瞪得大而圆,像只震惊于同伴背叛的小呆鹅。 他转看时晓湿哒哒流着酒水的裙子,收回眼眸,薄唇轻启:“二百四十万。” 第60章 强制爱霸总2 “我......”夏柔攥紧侍应服,羞耻心使得整张清秀的脸涨红起来,“我暂时无法偿还,等我攒够钱了,我一定——” “写欠条。”楚墨不想听及长篇大论,冷言打断。 时晓:“......” 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视觉感是怎么回事?一个服务员要攒多少年才能还上?现在不努力争取好感,以后后悔莫及强制爱?楚墨你可真行! 生怕楚墨再说些败好感的话,时晓昂起脖子不屑地垂睨夏柔,“就你这副穷酸样有钱还吗?识趣的现在就给我离开这家酒店,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夏柔如果离开酒店,跟慕容烨的情缘就不容易发展,那她的任务可就完成一大半了。 夏柔咬咬唇,抬眸直视时晓,“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我——” “各位怎么都围在这里?是我们慕容家招待不周了?”一道懒懒散散的男音由远到近传来,男人英俊绝伦的面容笑得玩世不恭,“都围在这不见得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散了?” 慕容烨从晚宴未开场便被自家老爷子逮住催婚,听到这边有突发状况,他连忙找借口赶过来。 宾客听他的话笑着称是便散开。 高蔓菁勾勒势在必得的笑容,踩着细高跟来到慕容烨身上,既没贴近又没间隔得太远,保持着亲密不失礼节的距离,“阿烨这事不怪你们的服务员,是时晓揪着人不放才把事情闹大。” “我没有,高蔓菁你别胡说!”时晓气得跺脚,说着,到慕容烨另一边攥紧他的手,“慕容哥哥你别听这个女人的话,她在骗你!” 夏柔跟着摇头澄清:“确实不是这位小姐的错,是我把酒水撒到这二位贵客身上。” “不急。”慕容烨拿开时晓腻白的小手,对上其不满的眼神,他回以微笑,视线绕着时晓和楚墨转两圈,胸腔微颤,喉咙遏制肆意的笑声,他勾起嘴角,对夏柔眨眨眼:“你眼光不错,挑了两个最难搞的。” 夏柔咬了咬下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慕容烨盯着眼前这张窘迫得通红的脸蛋,俊朗的脸挂起坏笑,他好心情对她摆摆手,“行了,这边我来处理,你该干嘛干嘛去。” 夏柔支支吾吾:“可是,这事确实是我的过失,我应该......应该......” “走?走什么?”时晓故作吃醋,“为什么慕容哥哥对你眨眼对你笑?”她上前去推搡夏柔,把夏柔往楚墨的方位推,试图把夏柔推到楚墨坏里,让楚墨强行英雄救美。 “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勾引慕容哥哥对不对?”时晓不听夏柔解释,她不断把夏柔往左边推,眼见夏柔与楚墨只有一只胳膊的距离,“狐狸精你不要脸!”她铆足劲,对着夏柔双肩猛力一推。 “小心!” 地上有酒杯玻璃碎片,见夏柔失重往后倾斜,慕容烨扑上去揽住夏柔。 不想,脚跟没站稳,踩到地板未擦拭的酒水,他脚一滑,带着夏柔摔倒在地。 顿时,宴厅一片喧哗。男上女下的姿势,脸对脸,眼对眼,唇对唇,慕容烨和夏柔亲上了。 慕容老爷子闻风赶来,见自家孙子亲了个秀气的女娃娃,他喜笑颜开带头鼓掌,高喊让自家孙子负责。 以后将会强制爱的楚墨面无表情跟着鼓掌拍了两下。 时晓无奈地望着楚墨。 老婆要没了,你还鼓掌? —— “时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我们楚总要开会。” 时晓拨开那只横在身前的手,傲睨自若拎着手提包往明亮的楼道里走。 对上骄纵的时家大小姐,秘书满脸无奈,她不敢叫保安用武力阻拦时晓,只能跟在身侧好言相劝。 时晓置若罔闻一次次拨开横在身前的手,脑袋四处张望,美眸一亮,锁定在气派十足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楚墨你帮我把慕容哥哥和夏柔那个贱人叫出来!”她没敲门,直接推门闯进来。 “抱歉楚总,我拦不住时小姐。”秘书跟在后头,低头弯腰,后背沁着冷汗。 楚墨从文件里抬起头,对秘书冷声道:“出去吧。” “是。”秘书颔首,并带上门。 时晓嘟囔着走近楚墨,养尊处优的小手拉住楚墨的手臂摇了摇,“楚墨你帮我把慕容哥哥约出来嘛,我叫他他不理我,还把我微信拉黑了!” “约出来?”楚墨难得不以沉默来面对时晓,“让他们也给你包个红包?” 慕容家是百年世家,有强大的红色背景,除去吊儿郎当的慕容烨,慕容家每个成员都有强烈的家族使命感,在外会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慕容烨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人家姑娘,他们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加上慕容老爷子抱曾孙的心情无比迫切,逮住自己的孙子亲了人家姑娘,他当场认准夏柔这个孙媳妇,并给功臣兼受害者时晓,和受害者楚墨包了两个大红包。 时晓想想老爷子那张一千万银行卡的大红包,想想慕容烨和夏柔的接吻画面,她心虚瞥向别处。 楚墨要是知道夏柔是他儿时的玩伴,不得狠死她。 可...... 楚墨要是以后知道他的儿时玩伴成了别人的新娘,求而不得,他就强制爱了! 时晓陡然硬气起来,愤恨摇晃楚墨的手臂,“我不管,反正你得帮我!” 慕容烨不喜欢被人逼迫,即使是家人也不行,夏柔倔强,吃软不吃硬,这俩肯定对彼此有怨言,趁他们没培育出感情,你赶紧出手啊赶紧截胡啊! 楚墨冷冷抽开手,“不帮,你很吵,出去。” 时晓:“......” 咋俩到底谁帮谁呢,你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了。 “你不帮我我就呆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吵你!”时晓就不信她磨不动楚墨,她把手提包摔在皮质沙发上,气愤往外走,没过一会,回到办公室坐上沙发。 半晌,秘书战战兢兢轻敲大门,她左手托盘有奶茶、水果、蛋糕,右手领着一大袋零食。逐个将时晓点名要的食物端上纹路细腻光滑的大理石矮桌,对办公室两位大佛点点头,明哲保身不带半刻停留的离开。 播放综艺,外放,音量调至最高。时晓觑一眼楚墨。 撕薯片、捅破奶茶、拆开蛋糕盒、插起切好的水果,卡擦卡擦咬得作响。时晓再觑一眼楚墨。 零食配综艺,翘起二郎腿,肆无忌惮放声大笑,放肆大笑,捧腹大笑,笑出眼泪,风铃般悦耳的声调笑出杠铃般的架势,聒噪的笑声充斥整个偌大的办公室。时晓第三次觑看楚墨。 楚墨无动于衷处理文件。 时晓:“......” “楚墨!”时晓拍桌站起,“你今天必须咳咳咳......” 没咽进肚子的细碎的薯片块卡在喉咙里,黏膜不适难受发痒,她憋得脸蛋红扑,几阵狼狈咳嗽,终于把气疏通。 “呼~” “呵。” 几乎同一时间,办公室里另一道窸窣的、传荡在空气中的笑声与时晓的呼吸融合在一起。 时晓侧头望向办公室里除她以外的活物。 楚墨仍旧低头处理文件,只是那上扬的嘴角不要明显。 可恶!你老婆没了! 挟着几分怒火,时晓紧了紧拳头,重重坐上沙发。 愤恨之下,她不再顾及撮不撮合的事,一上午自顾自的吃吃喝喝。 中午秘书给批改文件的楚墨送餐,她厚着脸皮要来一份。 下午高层进来汇报工作进度,她视若无睹玩手机看电视。 临近夏季的飘雨气候风大微凉,天空灰蒙蒙,只有傍晚时太阳会从灰雾中探出头,散发出微弱的将逝未逝的红霞。 微微暖和的夕阳透过落地玻璃,折射在办公室沙发座一个精神萎靡的女孩身上。 与自己生气斗争一天的女孩打着哈欠,侧趴在沙发上,拇指不大灵活地点击手机屏幕里的消消乐方块。 慢慢地,女孩的呼吸变得沉缓,暖呼呼的光照使得她越发的困,纤长的眼捷渐渐阖下,她撑不住闭上眼,掌心的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楚墨握住钢笔的笔尖一顿,这才把视线投在陷入香甜的时晓。 转眼,他继续批改文件。 时晓这一觉睡得痛并快乐,前面睡得快乐,后面睡得痛苦,睡意昏沉她不愿醒,可源源不断的寒意迫使她做保暖措施。 她百般不情愿,伸出沉重的手臂四处摸索,心中想要的毛毯被子没摸到,倒是被空调吹得更凉的沙发皮把她从半梦半醒中直接冻醒。 稀疏星点的夜幕,静悄悄的楼层,对外输送冷气的空调,批阅文件的冷峻男人,时晓一睁开眼就看到这副画面。 她打了个寒颤从沙发上爬起来,跟熬鹰似的搓搓手臂走去楚墨那处苦熬,“你怎么还在看文件?工作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劳逸结合明天约慕容哥哥出来玩吧。” 楚墨不做应答,时晓揉揉干瘪的肚子,她张望四周,小跑到沙发边捡起手机,对不远处沉迷办公的楚墨喊话,“我要点外卖,你吃不吃?” 隔一秒,她又说:“行,不吃是吧,我知道了。” 凌晨两点,周边营业的店面不多,能选择的食物更是少之又少,她简单浏览了一下,琢磨炒饭、烤串、麻辣烫下单哪一个,就在她要愉悦的每样下单一些时,头顶的吸顶灯明明灭灭,最后办公室,连着外面的通道的嵌入圆灯一并熄灭了。 两眼漆黑一团,时晓还没反应过来,楚墨那边的方向先后传出文件掉落、椅子摔倒的多种混杂声。 时晓愣了刹那,立刻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办公桌堆积成山的文件近一半杂乱无章狼藉在地,时晓蹙眉走过去。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有更多摔在地上的文件、一张横倒的办公椅,以及脸色苍白摔落在地上的楚墨。 “你怕黑?” 她突然想起楚墨的父母感情不和经常吵架,两人一吵就失去理智抛下楚墨一人在家,小时候饿肚子是常有的事,也就住在隔壁的原时晓父母发现会带楚墨去他们家,估计楚墨是在那时留下了童年阴影。 “这有什么好怕嘛。”时晓维持娇蛮人设,不屑地撇撇嘴,蹲下身,手臂贴紧楚墨传递安全感,“这两天风大,可能是电线短路了,你打......我来打电话给你的秘书吧。” 她高举手臂,把手机灯打在两人头顶,另一只小手横在楚墨面前,圆润可爱的指尖勾了勾,“手机给我吧,免得你声音发抖,在下属面前丢了脸。” 楚墨没动,灯光照映身旁的人儿,白皙的脸蛋像蒙上一层朦胧的光辉,讨嫌嘲笑他而笑得眉眼弯弯。 可她紧贴着他,软软香香的身体传递着温柔的触感。他皮肤下的血液,因她的靠近而疯狂沸腾。 是他从未真正了解她,还是她变了?她没了以前的惹人烦,不饶人的嘴变得从所未有的可爱。 昨天他就微妙的感觉到,他不会因她的触碰感到厌烦。 适应了手机光线,眼睛不再炫目,可是比之夕阳下恬静熟睡的她,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却更加的动人耀眼。 “手机不在你身上?是不是在桌面上?”时晓半站起来,伸手往办公桌面摸索,“我跟你说,我快饿死了,明天你得请我吃饭。” “好。”楚墨哑声。 “真的?”时晓一顿,摸到手机,迅速溜回楚墨身边,得寸进尺要求,“你还得叫上夏柔那贱人,我要下她面子,你也要过去,你得给我撑腰。” 到时我拖住慕容烨,你和夏柔单独相处。 楚墨直盯着时晓,盯着那双暗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眸,空荡的胸腔倏地想是要揽入什么东西。 渴望,无比渴望,他迫切的需要拿东西填补颤得发慌的心。 他强烈的想把她拥在坏里,触碰、抚摸、亲吻,以及更深入的更坦诚的交出心灵魂魄的了解。 他想把她揉进骨髓里。 黑眸暗涌着浓稠的欲望,楚墨紧盯猎物,声音压着喉咙,沉冷道:“好。” 第61章 强制爱霸总3 清晨六点城市还未苏醒,阴沉沉的天空飘着细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一路从郊外的别墅小区缓缓驶入市区。 “放心吧,我跟楚墨出去一下,晚上肯定回家陪你们吃饭。” 副驾驶上,时晓左手拿着纸巾揉揉通红的鼻子,右手持着手机对电话那头关心孩子的原时晓母亲说话。 “你这孩子,最近老是早出晚归,现在生病了也不在家老实呆着,早餐都没吃呢,妈妈能不担心吗?”贵妇满心满眼的心疼。 突然,她停顿了一下,捕捉到重要信息似的“哦呵呵呵”般的贵妇标志性笑声泄出时晓耳朵,灌充整辆车子,“跟楚墨去哪儿玩呢?我家宝贝终于放下慕容家那不识好歹的小子了,楚墨好啊,是妈妈看着他长大,你要是能跟楚墨好上了,妈妈下半辈子可就放心了。” 时晓持着手机的手不可控制地抖动两下,她转头看向隔壁开车的楚墨。 楚墨感应到时晓的目光看过来,对上充满冷意的眼神,她默默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逐渐多起的车辆,“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这次跟楚墨出去就是让他帮我追慕容哥哥。” 这鸳鸯谱点得,简直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这种偏执阴暗的反派角色,除了天选之女夏柔,谁都hold不住好吗! “妈妈怎么就乱讲了?”贵妇不满,大声嚷嚷,“你说楚墨哪样不比慕容烨好?还慕容哥哥呢,晦气!” 贵妇的嗓门一声更比一声大,打炮仗的音量似的再次传入车内, “都好都好,完美,完美行了吧。”时晓忙不迭找借口挂电话,“哎哟,我这边信号不好,先不聊了,晚上见,拜。” “晓晓你认真考虑楚——” 直接切断女人絮絮叨叨的还要说的话,时晓转看楚墨,昂着下巴,高傲交代:“等会你听我安排,先召集餐厅的人布置场地,再让他们在慕容哥哥走进餐厅时演奏曲子烘托气氛。” “我表白的时候会给你暗示,到时候你要全力支持我,必要时刻带走夏柔,免得她让慕容哥哥分心了。” 楚墨漠然盯着时晓,深邃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你有异议?”时晓蹙眉,“你昨晚答应我了。” “没有。” 前面路口驶出一辆车,楚墨降低车速,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上身微微倾斜到时晓的车座上。 淡淡的古龙水味萦绕鼻腔,突如其来缩短距离让时晓不适,她后背贴紧椅背,戒备道:“你干嘛?” 楚墨没答,拉开副驾驶储物柜,拿出一袋牛皮纸袋递到时晓身前。 “给我的?” “嗯。”楚墨淡漠点头。 时晓微抿嘴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能撮合成楚墨和夏柔,她早上一觉醒来就让楚墨来接她,也没管楚墨醒没醒。 她心里动容,面上摆着一副傲气样,“谢了。” 接过牛皮纸袋,打开一看,是一份热腾腾、飘着黄油香味的精致西式早餐。 蒙蒙细雨逐渐转大,豆大的雨点拍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来来回回的划去雨点。 时晓吃着香喷喷的可颂,眼前的视野在清晰与模糊中徘徊,心里不落闲,不断排练让楚墨和夏柔独处的计划。 按照约定,慕容烨和夏柔会在十一点到餐厅,两人一进门,服务员立即演奏小提琴,到时候她去给慕容烨表白肯定会丢大脸被拒绝,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拒绝后,她要挑拨离间慕容烨和夏柔。 以这俩的人设,肯定会排斥自己平白无故多个未婚妻未婚夫,在她的挑唆下慕容烨变得更不待见夏柔,夏柔恼火,她就使眼色让楚墨带夏柔走,然后—— 前方十米的红绿灯人行道闯进一男一女,女方怒气冲冲往前走,男方从后面赶来,一把抱住女方,低头深吻。 视野忽地多了对在雨中接吻的情侣,时晓停止畅想,就着嘴里的面包吸一口热摩卡,吃瓜群众似的悠哉悠哉观摩,“大早上就上演着一出,这对情侣可真有情调,以后我跟慕容哥——” 看清那对情侣的面容,她挂嘴角的笑容僵住,“停车!” 楚墨停下车,时晓不顾感冒,淋着雨就边往处跑,“你们在干嘛!给我停下!” 夏柔在陷入深吻之际回过神,她推开慕容烨,扬起手就往慕容烨脸上扇,“流氓!”她愤愤不平咬嘴唇,“是!我是什么都不懂,我没有高小姐有本事,没有时小姐家世强,可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慕容烨哂笑,舌尖从内侧抵了抵被扇的脸颊,顺势伸出舔了下嘴唇,“在老爷子面前挺乖啊,在我面前就作威作福了?” 看着慕容烨舔嘴唇,夏柔红了脸,“流氓!无赖!”她说着,又要扬起手往慕容烨脸上招呼,时晓赶到,一把推开夏柔,“夏柔你不知廉耻,你勾引慕容哥哥就算了还想打他?!” 七点一过,市里虽不至于像上班高峰期,但车流到底是一辆接着一辆。 后面往前开的车流与三人间隔有一定的距离,时晓一推,夏柔连往后退两步,慕容烨关心则乱上前把她搂进怀里,“小心点!受伤了怎么办!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你放开我。”夏柔被他一吼,红了眼眶,她用力挣脱慕容烨,“我不想再看到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变得奇怪。” 慕容烨一愣,低哑道:“只有你变得奇怪吗?因为你的出现,我也变得奇怪了。” 雨越下越大,风雨瓢泼四起,车流缓缓从他们身边驶过,慕容烨深情款款注视夏柔,夏柔柔情脉脉回望慕容烨,三个人的爱恨情仇,瞬间变成了两人的对视舞台。 时晓:“......喂你们够了,我在这呢!” 慕容烨拉起夏柔的手,跑着淡出时晓的视线。 时晓:“......” 所以她的助攻下,夏柔跟慕容烨顺利牵手了? 倾盆大雨冲刷整座城市,积攒在车道上的雨水直往下流,电闪雷鸣接踵而来,骇人的紫电在高空劈闪,天空紫黑一片。 时晓定定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雨水模糊了视线,她暗暗埋怨男女主角逃跑,丢下她一人演苦情剧。 可有一件事,更让她不知怎么处理。 楚墨就在后面看着,知道实情后他一定会弄死她。 突然,头顶砸头打脸的雨点没了。 时晓眯着眼抬起头,高大的男人撑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她身侧。 他一贯注重形象,笔挺的西装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身躯,衬衣领口扣到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身上干净整洁,不见一丝灰尘。 可现在,他的雨伞偏向她,肩膀上的西装被打湿,裎亮的皮鞋蹭满脏水,他眉头不蹙一下,面容冷漠,淡声对她说:“你感冒了,回车里吧。” 时晓垂下头,默默站起,跟楚墨回车内。 雷阵雨下个不停,在外面呆着不安全,楚墨十八岁那年就搬到外面住,这里离楚墨住的地方近,楚墨跟时晓说了一声便开车去自己的住所。 “慕容烨就这么好?” 直到开到住所,时晓依旧垂头不语,楚墨眼眸越发冷冽,“需要我跟你重声一次吗?他不喜欢你。” “你不懂。” 时晓叹气摇头,她现在没脸面对楚墨,明明是想撮合他跟夏柔,结果那魔力一推直把夏柔和慕容烨往婚礼殿堂送。 “你就这么放不下慕容烨?”楚墨仰靠车背,略微狭长的双眸晦暗不明,幽深的眼底如深海里危险的漩涡,将要吞噬一切。 “都说了你不懂。” 那是我放不下慕容烨吗?那是你放不下人家夏柔,现在不知真相悠哉悠哉,等他们俩羁绊越来越深,你连被选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有得你哭。 哭就算了,小伙子年纪轻轻不学好,追不上还自杀。 “我再想想别的方法吧。”她叹气。 念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 虚弱的身体淋了雨加重感冒,额头发烫,脑袋昏昏沉沉,嗓子有点冒烟似的干疼,时晓摁着太阳穴,伸手去拉车门,“今天让你白忙活了,等雨停了我就走。” 车门拉了两次,原封不动,时晓困惑之余望向楚墨,“你锁门了?” “对。”楚墨抿笑,笑容疏朗,眉目阴翳,“可算抬头看我了。” 他捻起时晓的下巴,探身凑过去脸贴着脸,毁灭性的病态偏执占上理智,“知道吗?原本我想让慕容烨亲口打消你的念头,他提前出现,上演了那么一出是在我的预料之外。可就算这样你也不算放弃他,时晓,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时晓毛骨悚然后背发凉,头皮连到脚底炸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被笼罩住,车顶灯暗下,能动的地方只有一小处,“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误会?” 这种剧情,不该是夏柔走的吗?! “误会?”楚墨敛去笑容,拇指摩挲着姣好的脸颊,“我带你去散散心怎么样?别再想慕容烨,嗯?” 第62章 强制爱霸总4 暮色苍茫,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座古朴的古堡。 高高的城墙爬满了暗绿色的海藻,墙面下方的海水浪打墙壁,水波翻涌交错,琉璃瓦的窗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冷清的光。 一个欲哭无泪的女孩趴在窗户旁,光着双脚站在波斯地毯上,左脚戴着银质脚铐,脚铐拴着条粗大的铁链,铁链另一头连接摆在房间中央的大床床脚,她能自由活动的地方只有这间极尽奢华典雅的房间。 [所以我的任务失败,但没办法立刻离开这里?] 时晓昨天不知怎么的就晕在车内,再醒过来,人已经到这了。 四好青年能干出无故囚禁别人的事?毫无疑问她任务失败了,只是这一次更惨,人没法回去。 888:[是的,很抱歉给玩家带来不好服务体验,后台升级完毕会送玩家离开,并给予玩家一定的赔偿。] [要多久?楚墨要是在这期间砍我脚怎么办?] 原著中,楚墨绑架夏柔后就要砍断夏柔的腿,虽然过了一天楚墨还没砍她的,但保不准他之后神经一抽就要砍了啊。 想到这个可能性,时晓双腿一凉,[不是吧?玩个游戏我还要体验一把断腿的痛苦?] [游戏内外的时间不对等,无法给予玩家准确时间,必要时刻我会为玩家开免痛觉buff。]冷冰冰的机械音像没有感情只知工作的真机器人,[检测到楚墨正走向房间,请玩家冷静应付,]他停顿一下,声音软了些许,[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 ......可是断腿她也不愿意啊。 房门笃笃响了两声被推开,慢悠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死神寻命,时晓对着窗外的茫茫大海深吸口气,勉强调整状态,她冷着脸转向楚墨,脚腕上的锁链跟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楚墨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她怒气冲冲的说。 “过来吃饭,”房间宽敞,开有四扇窗户,每个窗户间隔一米距离,楚墨端着托盘到时晓旁边的窗户,将里面的饭菜一个个放在窗户旁的圆桌上,声线缓慢低沉,“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叔叔阿姨说了带你出来散心,你就安心在这呆着。” 时晓:“......” 没人担心她,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啊。 “不过来?”见时晓站在原地怒视他,楚墨勾勒薄唇,“要我抱你吗?” 见鬼的冷漠疏离不爱笑,这家伙明明就是个腹黑。 时晓面上不服气,翻着白眼坐上楚墨为她拉好的金属座椅,实则长裙下的腿颤颤巍巍,就怕楚墨看她不顺眼,拿起刀就给她来一下,让她过上断腿生活。 楚墨舀起一勺肉末粥,轻吹几下,送到时晓唇边,“张嘴。” 时晓垂睨羹匙上煮得晶莹软糯的粥粒和剁得细小的肉粒。 细绒的浅眉微微皱起,一张精致傲慢的脸蛋满是嫌弃,她看看肉末粥,又看看举着粥的楚墨,最后开恩似的张开粉唇。 咸鲜味美的味道与润滑适口的口感在口腔展开,时晓顿感胃口大开,看向圆桌上的红酒牛排。 冒着肉香四溢的腾腾热烟,流着浅褐色的酱汁,一看就是块很有嚼劲的牛排。 “你感冒还没好,吃清淡一些。”楚墨轻声说。 红酒牛排不是她的,那只能是他的。 时晓眯了眯眼,转移视线到玻璃花瓶上,里面插着几支鲜艳的拉戈那月季。 她拿起一支月季拨弄着,花瓣外边深粉,里内嫩白,茎叶上的刺被剪掉。 唇瓣边上接二连三送来粥水,时晓跟理所当然似的张嘴吃掉,视线全程集中在月季上。 她漫不经心嗅闻月季,亵玩花瓣,确定这么欠扁的行为也没能激怒楚墨,这才壮着胆子,掀起眼捷看他,“你真的喜欢我?” 男女主角是官配,两天时间进展神速,她能理解为这他们本就互相吸引着对方。可身为对夏柔钟情不二的楚墨怎么就移情别恋了? 要知道在原著中,楚墨知道夏柔是他儿时的玩伴是他儿时的光,就不顾兄弟情谊追求夏柔,最后甚至做到殉情离世,种种行为不就表明夏柔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喜欢?”月季在傲慢的人儿旁黯然失色,她比花朵娇艳美丽,那双让他为之倾慕的眼睛干净神圣,不可亵渎。 楚墨吹吹粥水,送到时晓唇边,幽暗的眼眸注视着清澈明亮的眼睛,“我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我要你眼里只有我、永远只爱我。” 时晓默默屏住呼吸,脖子微微后仰:“那我如果没能做到呢?” 月光下的海水波光粼粼,海浪“哗哗”翻涌滚动,一声大过一声,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吹动女孩的长发。 时晓忍不住闭闭眼,将吹到眼睫、脸颊的,像鬼一样的长发拨到身后。 楚墨笑了一声,上扬的薄唇弧度优美,如寒冬般凛冽的眉眼染上温柔,说出的话却比夜晚的凉风更让时晓心底战栗。 他幽声:“你想知道?” “我不想。” 时晓刹那间就没胃口了,在这跟楚墨耗着还得时时刻刻防备被砍脚,她把月季插回花瓶,往后坐了坐,侧过脸避开唇边的羹匙,“我吃饱了,想洗澡,你给我开脚铐。” “不行。”楚墨放下羹匙粥碗,慢条斯理切牛排。 “为什么?那我怎么洗澡怎么脱——”时晓呆住,“昨天谁给我换的衣服?” 她昨天穿的分明是条淡色长裙,现在是蓬松的蛋糕裙,从醒来到现在就没见到除楚墨以外的人,最有可能给她换的,只有眼前这位。 果不其然,冰冷的俊脸出现一丝浅笑,楚墨咽下嘴里的食物,绅士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做。” 狗屁绅士! “楚墨!”时晓羞愤拍桌,“你别仗着我爸妈不在就欺负人!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发狠的话卡在嘴里,硬是没憋出能威胁楚墨的内容。 “信不信你?” 楚墨好整以暇等待时晓后半句话。 信不信我跪下来求你? 信不信我哭着跪下来求你? 信不信我忍辱负重哭着跪下来求你? 弱了,时晓拔出花瓶里的月季,握住花瓶往墙上砸。 哐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半,满地玻璃碎片,她拿着尖锐的玻璃瓶口对着自己的脖子。 信不信我杀我自己! “好吧,”楚墨妥协,“放下花瓶,我给你开锁洗澡。” 既然这样能威胁到楚墨...... 时晓眼睛一亮,像握住逃命钥匙一样握住手中的碎花瓶,瓶口更往脖子靠近,“我还要你立刻放我离开这里。” 楚墨慢悠悠拿出钥匙,“我可以每天开一次钥匙让你去洗澡,可我最讨厌被威胁,”他笑得气定神闲,眼底戾气乍现,“你不妨伤了自己,我会把你救下来,救下你之后将你锁在床上,往后的日子你只能在床上度过。” “出来度假还不给开个玩笑?”时晓立刻放下花瓶,“开锁,我要洗澡了。” 她抬起锁着脚铐的脚,踢踢楚墨的小腿。 楚墨单膝跪下,握住不老实的脚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银质钥匙对准钥匙孔,咔一声,脚铐松开了。白莹的脚踝露出一圈淤青的痕迹,冰冷的金属脚铐还将她的皮肤蹭破了。 时晓满身不自在,被握住的脚踝微微颤栗着,掌心的热度贴紧皮肤,她抽动小腿,娇蛮道:“好了没有?我要洗澡。” “去吧,”楚墨松开手,细心叮嘱,“感冒还没好不要洗头,换衣的衣服在衣柜,洗好了我给你擦药。” 他拿走玻璃花瓶,低头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得到短时间的自由,时晓小跑拉开衣柜,里面是琳琅满目的裙子,她随手拿一条就钻进浴室里。 浴室很大,窗户很大,因为楼层高,灌进窗户的风也很大,不想死,千万不能爬窗。 时晓哀叹,忧心忡忡放水泡澡。 泡澡前是无力的,泡澡中是愉悦的,泡澡后时晓再度郁闷起来,她丧这脸拉开浴室门,看到房内的变化,瞬间睁大眼眸。 整个房间发生铺天盖地的改变,粘上玻璃碎片的波斯地毯换成羊毛地毯,不仅她砸了的玻璃花瓶没了,房间的易碎品、尖锐物品全被收走,花瓶、水杯、画框,乃至钢笔,宁杀一千不放一个。 富有欧洲气息的典雅房间变成一间空荡的牢房,牢房里还有一个极难应付的男人。 就......真的难搞。 肤如凝脂的脚掌一步步踩上毛毯,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可爱脚印。 快走到床上时,脚底的水分已经被吸干,时晓坐上蓬松的大床,不客气把脚伸到楚墨面前,“擦。” 她的脚生得好看,肉骨均匀、线条流畅,只是脚踝上多了圈骇人的淤青,破皮的伤口碰上热水,微微发红,楚墨低眸,扭开药膏沾上棉签,控制手上力度,轻轻触碰伤口。 脚踝微微刺痛发热,见楚墨皱着眉头,时晓理解为他自责心疼了。 她觑一眼放在床上的脚铐,暗示性十足的说:“擦了有什么用,重新戴上去还不是越磨越严重。” 楚墨抿唇,颔首同意:“你说得对。” 在时晓的期待下,他捻起毫发无损的右脚,脚铐齿轮滴滴滴的往调紧,最后“咔”的铐上。 时晓:“......” 这就是你的对?!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时晓气得抬起被锁的右脚往楚墨脸上踹。 楚墨轻而易举接住,如信徒一般虔诚地低下脑袋,在白嫩的脚掌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在掌心扩散,时晓一愣,疯狂挣扎,“你干嘛!死变态!” 因为脚被高举着,裙子开始往下滑,“你赶紧松开!”她越挣扎裙摆越往下滑,快到大腿根部,她压住裙摆,含泪服软,“我真的不敢了,我快走光了,松手,求你了。” 对上那莹莹泪光的双眸,楚墨轻笑松开,将床头柜的保温瓶放到她身边,“里面是感冒药,喝了它。”他起身,揉揉时晓的脑袋,“真乖真乖,晚安。” 时晓拉着裙摆使劲压住两只嫩脚,美眸瞪大,凶视楚墨离开的背影。 死变态! 第63章 强制爱霸总5 早晨,楚墨推开房门,一个灵活的纤细身影从窗台飞扑钻进床被。 身影灵活,被子凸起一块,左右两边被子先夹在身体两侧,脚一抬,剩余的被子也往里面收,只露出头顶一个透气的小孔,眨眼就变身成大肥虫。 他笑了一声,有些无奈:“你在避我?” “我没有。”时晓隔着被子闷声回答,被子下的两只小脚不自在搓了搓,企图忘掉脚掌那遗留下来的该死触感。 “是吗?”楚墨把托盘放在圆桌上,“那你过来吃早餐。” “我不饿。” 时晓继续搓着脚掌,倏地,整个身体腾空起来。 视野被被子挡住,她感觉到自己被双有力的臂膀抱着往床外走,“楚墨你干嘛?”她用力扭动身体,“赶紧把我放下!” 裹着被子的人儿不老实的扭动着,像只扑棱扑棱作茧自缚的毛毛虫,楚墨连人带被塞进靠椅上,挽折只有一个透气小孔的厚被边缘,折了好几层被子,才将时晓整个脑袋露出来。 见其目光幽怨披头散发,他眼底隐含笑意,伸手把贴在时晓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 “心情不好?”窗外的光线比屋内的亮,楚墨蹲在女孩面前,虚光散在脸上,冰冷的面容轮廓柔和朦胧,眼底的笑意带着纵容,“想要我怎么做?” “想要你赶紧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时晓甩脸,不去看楚墨。 “那可不行,”楚墨依旧维持着笑脸,慢慢悠悠着说,“我得喂你吃早餐,饿坏了怎么办?” 他端起圆桌上的汤面,筷子夹着面条转夹了一圈,送到时晓嘴边,“张嘴。” 时晓脖子一缩,嘴巴藏进被子里,眼睛直直鲜美红亮不油腻的番茄汤面,“面放下,你出去,我能自己吃。” 她昨天只吃一碗不到的粥,大半夜被直接饿醒,饿坏了,确实是饿坏了。 “不行,我喂你。”楚墨坚持举着。 “不行,那我没心情吃,”时晓挑看窗外,也不看汤面,“除非......” 窗外风光明媚,海水碧蓝,海鸥越过一波波海浪在天空自由翱翔,“我想出去房间外面用餐,”她傲慢附加一句,“不给我出去,大不了我就不吃了。” “可以。” 楚墨放下碗筷,打成圈的面条在碗里散开。 他站起身,拍拍手,一群身强体壮的黑衣保镖鱼贯而入。 他们训练有素,为首的保镖收拾圆桌的食物,其余保镖站房门两侧,最后一个保镖慢几秒从房外赶来,手上的托盘托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一切就绪,就等时晓自己从被子里出来。 时晓傻眼:“......这就妥协同意了?” 楚墨微笑:“你不吃,那能怎么办呢?” 啊,这...... “我一直不吃,你能让我回去吗?” 时晓扒拉着,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留下固定成型的厚棉耷拉在椅子上。 她踮起脚靠近楚墨,娇美的脸蛋第一次端得严肃认真,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晨光下可爱无比,“说真的,我也不是非得喜欢慕容哥哥不可,可感情不得培养吗?天天呆在这里怎么培养?” 她昨晚狠狠想了一宿,反正游戏任务失败,她完全不需要维持爱慕慕容烨的人设,先务之急是把自己搞出去。 “不吃饭我可以让医生给你输液。”楚墨抚摸时晓的脸,薄唇微弯,眼底敛去笑意,显得有些薄凉,“追了七年的人说放弃就放弃,你觉得我会信吗?” 时晓:“......” 她算是明白了,楚墨会纵容她,但涉及离开,他绝不允许。 “戚,爱信不信。”她拇指食指并拢捏住脸上那的大手,嫌弃丢开,再摊开小手,“脚铐钥匙给我。” 楚墨不语,静静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我拖着脚链出去?”时晓气打不出一处,叉腰瞪眼,“你们这么多男人,还怕我逃跑不成?” “我做事从不食言,说了一天只解一次脚铐那就只解一次,除非,”他点点脸颊,“亲一下。” 时晓觑一眼那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你想都别想!”她咬咬牙,伸手去夺保镖托盘上的高跟鞋,保镖后退一步,到楚墨身后。 “我帮你穿。”楚墨拿过细高跟,时晓反倒倒退,“鞋放下,我自己穿。” 楚墨歪头,面上的笑容越发亲和,眸光却幽黑深暗,“我帮你穿不好吗?脚铐不解,鞋也不想穿了?” 这话的下一句是不是脚不要了?我帮你砍了? 时晓冒冷汗,粉嫩的大拇指往羊毛地毯挖了挖,拇指盖快埋地毯里,她紧紧拳头,“你等会又做出那些奇怪举动怎么办?” “什么奇怪的举动?”楚墨扬眉,“你是说亲——” “闭嘴!”时晓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唇,她尴尬羞赧看着房间的保镖,保镖集体移开眼眸,左顾右看就是不看两人。 “穿穿穿,再敢乱说话,我真的生气了。” 她并不像放弃出去房间透气的机会。 掌心上印着柔软热乎的触感,她收回手,手掌狠狠擦了下楚墨的白衬衫,这才悠悠坐上座椅让楚墨给她穿鞋。 楚墨低头一笑,单膝跪下,左手托起玲珑玉足,右手拿起高跟鞋套上去。 时晓目光炯炯,心颤这家伙在她没防备之际又来个脚吻,好在两只脚套上鞋这家伙就老老实实的站起来。 看着横在眼前的手掌,她轻轻搭上去,从椅子上起身。 脚上的细高跟简约时尚,合脚不磨脚跟,时晓奇怪看一眼身侧的楚墨,见其莞尔一笑,她收回眼眸,拽着张脸往房外走。 房外的楼道狭窄昏暗,宽度只容得下两人并肩同行,时晓看一眼与她手臂相贴的楚墨,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不加掩饰内心的排斥,她快步往前走。 高跟踩踏石楼道、铁链拖沓拉地、身旁不紧不慢的皮鞋、后面军事化整齐的脚步,幽暗的古堡顶楼响音不断。 来到唯一的出口通道,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跑了两圈楼梯,心里好奇朝下一看,下面是一圈圈一层层的阶梯,无休无止,底下黑得看不清的地方像野兽的深渊巨口。 时晓想出房间的心思突然退缩了,心灵沉重,面容凝重,她抬头看向身侧一直没掉队的楚墨,“这得走多久?你们每天运动量这么大?” “事实上,”楚墨憋不住,轻笑一声,“你房间隔壁有电梯。” 时晓:“......” 她望向跑了两圈的楼梯顶,身后的保镖还将楼梯堵得密密实实,“下次这种事情早点说好吗?” “我想说,可你走得快,没来得及。”楚墨轻叹,忽略他拥有一双大长腿,跟得轻轻松松的事。 时晓:“......” 你看我信吗? 楚墨笑意更深,抬手揉揉时晓的脑袋,无语的小脑袋跟着他手掌的摆幅左右摇动。 第64章 强制爱霸总6 电梯从顶楼直达奢华的城堡大殿,圆弧形的大门大敞,外面的晨光耀眼夺目,宛若自由与希望的光芒。 时晓提起裙往外跑,脚铐和铁链在脚踝与地板上磕碰撞击,她不去理会,直到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眼里装满明亮美丽的风景才停下来。 大片云朵在天空懒洋洋地挪动,四面吹来的海风让人舒畅惬意,草坪嫩绿的牙尖随风摇曳,距离城堡平地边缘下是五米深的蓝色大海,海面水光潋滟,海豚活力劲十足跃出海面。 而她身后的城堡尖顶直入云霄。 时晓眼里闪过惊艳,顶楼四个窗户只能看到城堡的一角,纵观整个地方,她敢笃定这座城堡以岛屿为基础建成岛,是楚墨绑架夏柔所出现的岛。 一个后期才出现的岛屿还原度如此制高,场景、季候、生物动植物,这个游戏可谓是做到细致入微,它几乎没有问题,它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崩的服务器。 时晓现在就后悔,很后悔,以前让她变成猪,现在干脆让她回不去。 呼吸清晰空气而舒畅的心情倏地跌下。 时晓:[后台更新好了没?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888:[数据已加载百分之十,请玩家耐心等待。] 时晓:[......你们就不能快点?我不想在这呆着了,被囚禁在这,还得时时担惊受怕防备失去双腿,我累了,好累。] 888:[楚墨目前为止并没有做出伤害玩家的举动,玩家只要不忤逆他的想法,是完全安全的。] 问题就处在于她此时此刻前所未有的想要忤逆楚墨,特别是从牢房一般的房间到这蓝天白云的室外。 体内每一个因子都在疯狂叫嚣,叫嚣想要自由、想要离开。 陡然,脑袋一重。 眼捷上的阳光被挡住,视野微微暗下,时晓转看身后的楚墨。他抬起的臂膀带动衬衣,衬衣贴近腰侧勾勒出腹肌轮廓,“脑袋吹风多会加重感冒。” 她摸摸脑袋上的藤编宽檐帽子,明润的眼眸直盯楚墨,像在窥探什么未解之谜,“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喜欢太突兀,她完全搞不懂。 “为什么?”楚墨低声喃喃,阳光洒在身上,幽暗的眼瞳映着微光,里面的光闪烁不明,他轻扬薄唇,“因为你那晚的举动。” 时晓眨眨眼睛,“停电那晚?” 楚墨点头。 时晓眉头一蹙,发现事情不对劲,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楚墨可能至始至终想要的都不是女主,他要的是独一份的爱和关怀,夏柔是楚墨童年里唯一一道光,他知道夏柔的存在就死抓不放,以至于最后夏柔选择慕容烨,楚墨不再对人世存有留恋,从这座岛上纵身一跳,不带留恋离世人间。 那晚,她顶替了楚墨光的位置,在他不知道童年玩伴就在身边之前,所以楚墨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既然这样......是不是就说明,那晚换作别人,楚墨也极有可能对别人起心思? “你不是非要我不可对不对?”秉着对小说未知剧情的严谨态度,她没把话说得太全。 “不,我非你不可。” 楚墨微微弯下腰,额间黑发散在狭长的眼眸,眼里暗闪的光彻底消失。 他太累了,有形的扑鞭和无形的赞赏长在他的后背,小时候不懂,只知道一味按照大人的要求做。 他没有任何梦想,目标是成为人人敬仰的人上人。 渐渐的,金钱、权力、地位不再能满足他。 世界让他感到无趣,每天活得渺茫,日复一日,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感到喜悦,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想要好好活在这世间。 直到那晚,时晓嘴贱又别扭的关心,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他想要一份独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感情。 他也曾问过自己,换做别人可以吗? 不可以,他绝不允许 别人与她不同,或许他能找到一个不为钱财、全心全意关心他的人,可找不到一个他见着就开心、见着就动心的人。 他注视着时晓,浓墨似的眼眸像盯着猎物一般,他细心为她整理被她压塌的帽子,语气是惯来的宠溺,“而且别人没你有趣,不是吗?” 时晓郁结“啧”一声:“拿我寻开心呢?自己无聊多看点相声不行?我欠你了是吧?!” 女孩一声声的质问反倒让男人本属于薄情的冷貌展露出愉悦的笑容,海风吹动他的发丝,他温柔地牵起女孩的手,“是我欠了你,走吧,喂你吃早餐。” 保镖已经在前院布置好桌、椅、遮阳伞等一系列物品,楚墨拉着时晓往前院中央走。 “嘶~” 时晓站住,长裙遮住双腿,只露出高跟鞋的鞋尖,她提起裙摆,嫩白的右脚踝戴着紧贴皮肤的脚铐,冰冷的金属脚铐环在竞走一段路时不断磨蹭皮肤,鲜红的血丝已从脚铐内侧流至高跟鞋。 她从房间往楼梯走时就感觉微微刺痛,随着走上走下脚踝发热,又疼又热,当时想着要出去没当一回事,结果站了一会,皮肤冷却后再动,棱角坚硬的金属往伤口一磨,钻心痛骨的疼险些疼得她冒出泪花。 “流血了。”时晓伸出脚对着楚墨,指指脚踝,满脸心疼责备,“都怪你,我都让你解开脚铐了,你不解,好啦现在这个比昨天的还严重。” 楚墨蹲下身解开时晓的脚铐,看到脚铐下冒血的红肉,他心一紧,抱起时晓快步走去前院中央,放上铁艺座椅上。 “去拿医药箱过来。”他冷着脸对身后的保镖队长说话。 “是。”全程牵着脚踝锁链另一头的保镖队长利落收起脚铐铁链,楚墨看了一眼,又道,“把手铐也拿过来。” 保镖队长颔首,“是”字未脱口,时晓一掌拍在桌子上,“我都这样了还要戴?!你是不是有病?!我要是手手脚脚都磨破了戴哪里?!” 楚墨垂眸,视线慢慢移到时晓脖子上。 时晓:“......” 这是要给她栓狗链呢? [岂有此理!]她气狠磨牙,一口银牙快在嘴里咬崩,[888我要忤逆他!] 第65章 强制爱霸总7 保镖队长去得快,回得也快,左手拎着医药箱右手的一对手铐在阳光直照下银光闪闪。 时晓站起,战术性后退,“我要上洗手间,要戴手铐也得上完洗手间再戴。” “坐下,先上药。”楚墨接过医药箱,慢条斯理地拿出消毒水和擦伤药膏。 狗屁,擦了药离戴手铐还远吗?! “不行,我憋不住。”时晓拽起脸往古堡方向走。 细高跟迈出第二步,一群保镖双手板在身后堵住她的去路,鼻梁上的墨镜挡住他们所有的情绪,墨镜下的倒影是她羞恼的脸。 被迫无奈,她转回身,楚墨已经拆开棉签沾上消毒水,一副现在就能给她上药的样子。 “我真的忍不住,脚是我的我还不知道疼?上完洗手间我就回来,我又没出去,往屋里走你怕什么?” 时晓双手藏在身后,见他无动于衷,她不甘心地垂下脑袋,鞋尖踢踢一旁的座椅椅脚,并不小声地嘀咕抱怨,“还知道自己在欠我,知道欠我也不让着我,混蛋,等着做一辈子光棍吧。” 楚墨乜她一眼,眼角闪过妥协浅笑,他无声看向时晓身后的一众保镖,保镖会意,侧身让出一条宽道。 “算你识相。”时晓轻抬下巴双手抱臂,目不斜视往古堡方向走。 整齐步一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皱起秀眉,困惑回头。 冷面保镖威风凛凛跟在俊美青年后头,俊美青年跟在她后头,他高挑挺拔,气质疏冷,沉沉的黑眸紧锁着她。 “我要上洗手间,你们全跟过来干嘛?是不是有病?一群大老爷们要不要脸了?!”时晓羞赧,气呼呼的,苹果肌染上迷人的绯色,她颐指气使指着楚墨,“你,让他们全部退下去!” 楚墨扬手,保镖留在原地,他背着手走到她身旁,“里面大,我带你去。” 时晓不情不愿撇撇嘴,“行吧。” 漂亮,要的就是这效果。 大殿如同童话国度中的梦幻城堡,精致繁华的建筑,色彩斑驳的墙柱,金色水晶灯点耀一切,宛如镀金,巨大的殿厅金光芒芒,虚幻又美丽。 在楚墨的带路下,时晓拐了好几个廊厅来到洗手间。 “你后退一米,不,两呃三米,女士上洗手间,注意点分寸。”她握紧门把手,明眸微眯,注视楚墨退出三米之外,才“啪”地关上门。 不出所料,除了囚禁她的顶楼空荡荡,这座城古堡哪哪都奢侈豪华,就连洗手间的摆设品也极具欧洲气息的典雅精美。 城堡四面是海,逃,她插翅难逃。 可吓唬楚墨那就不同了,既能吓唬他报绑架之仇,计划成功还极有可能逃出这座古堡。 要是被抓住了...... 她咽咽口水,反正有免痛buff,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她是豁出去了,左右都好过戴狗链! 时晓绕着走一圈,停在洗手台上,拿起五彩斑斓的陶瓷大花瓶,在手里掂了掂,确认这玩意是最能得心应手的,她吐纳口气,[开免痛buff吧。] 888:[请玩家三思而后行,这种行为极有可能激怒楚墨。] [只许楚墨威胁我?不许我恐吓他?我不,我偏不!] 时晓没办法保持理智,她早就被栓狗锁这事气得冲昏头脑。 888:[玩家确定了?免痛buff开启时效为十分钟,期间所受到的伤害在十分钟后依旧不会感到疼痛,但伤口——] [伤口还在是吧,要一下子就愈合了还不得吓死人,我知道了,开吧。] [滴!已为玩家开启免痛buff,时效为十分钟,请玩家注意时间。] 机械音刚落,时晓手起手落,大花瓶“哐”一声砸得四分五裂,她往下腰捡起一块趁手的陶瓷碎片。 碎片拳头大小,她狠下心,眼睛眯成细缝往手臂一割,尖锐的碎片就像指甲一般轻轻滑过皮肤,细嫩的皮肤开了道不小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溢出来。 没有一点疼痛触感,时晓正感神奇,洗手间的门倏地被踹开。 楚墨听到声响立即从外面赶来,高大的身子挡住洗手间里大半的黄灯。 “放下碎片。” 他半边脸藏于暗处,俊美的脸孔阴郁沉冷,冷冽清敛的声线不再轻缓有度,听起来冷得掉冰渣。 宽敞的洗手间因他的出现显得逼仄可怖,时晓当机立断往手臂上再划两道伤口,半点不带含糊,口子两边的肉向外噘开,看着骇人心魄。 因血液流失过多,明丽精致的脸蛋瞬间苍白无血,她警惕看着楚墨,“带我离开这里,不准大喊,不准叫保镖过来。” 她被囚禁的地方是古堡最高的一栋楼宇,四扇窗户眺望出去,能看到左右两边有架桥连接几栋圆锥顶的高楼和平顶的楼宇,平顶楼宇的天台有直升飞机,那是她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 楚墨垂眸吸了一口气,昏暗的光线映着他漆黑的瞳孔,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目及瓷砖上一滩浓郁的血,他眼神骤冷,轻启薄唇:“好。” 他顺着时晓的指示抬起双手,一步一步退出洗手间。 时晓跟着一步步往外走,厅里没有保镖,她胜券在握握紧碎片,能离开的把握更足了,“带我去有直升飞机的楼——” 她与楚墨的距离由一米缩短为半米远,受伤的那只手臂倏地被擒住。 下一秒,跌进气息清冷的怀抱里,不过须臾时间,手掌碎片就被楚墨夺走扔到远处。 本就不大的碎片砸向繁丽的地砖,破碎成四五块小碎片。 “时晓,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结实的手臂拴住她的腰,单薄的纤背紧贴温热宽大的胸膛,楚墨伏在她耳畔,字字低沉,似在隐忍,“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时晓:??? 有这武力值你还带一堆保镖?不是故意让人误会吗? . 十分钟后,时晓被“送”上回顶楼。 她整个人成大字型,手手脚脚被手铐脚铐牢牢锁在床头床脚,行动受到阻力,她只能侧过头,费劲看着楚墨摆弄断腿工具。 抗压能力巨差的小心脏七三八下地窜跳,时晓咽了咽口水,内心大喊:[888续命,快开免痛buff!] 机械音不慌不忙:[免痛buff冷却时间为二十四小时,请玩家耐心等待。] 时晓:“......” [这种事为什么不事先——] 话说到一半,时晓石化,因为她记起888有一段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就在这时,一个周身气压沉冷的身影压了上去。 第66章 强制爱霸总8 楚墨探身,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时晓的脸颊,“忍一下,痛苦很快就会过去。” 时晓结巴:“楚楚楚墨我我我......” 楚墨下床,手持钳子来到床尾,夹起一团棉花浸入碘伏消毒液。 白色的棉花变成紫黑色,携带湿润水分轻擦白嫩的美膝。 膝盖的清凉跟电流似的窜上脊背,时晓打了个激灵,捋直发颤的舌头,“等一下!楚墨我有一点点话想跟你说。” “嗯?”楚墨掀起眼帘,黑眸浓稠阴郁,手不停顿地擦拭膝盖,“你说。” “不是,你得凑过来。”时晓现在就像条挺不起身的咸鱼,目及之处只有天花板,膝盖上慢慢悠悠打圈的冰凉棉花吓得她抖动身体。 喀嚓喀嚓的作响声从头顶和脚两处传来,她欲哭无泪:“一分钟,就一分钟,我保证一分钟过后我心甘情愿任你处置。” 楚墨闭了闭上眼,忍住芜杂的思绪,放下钳子,走到床边,“什么事?” “你脑袋凑过来、凑过来一点、再近一点。”说了几次,只见楚墨冷着脸移进五厘米不到,离自己还有一手臂远的距离,时晓着急,“求你了,你过来!” 楚墨垂头,凑过去,“说。” 时晓吃力抬起脖子,对着形状好看的薄唇亲啄,但更像是撞了一下。 这一下,直接让楚墨愣了神。 完成初步解救计划,她对楚墨讨好地笑了笑,脑袋脱力,跌回松软的枕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人对感情方面是很谨慎的,你不是说非我不可吗?我就想试试你对我的感情到达哪个程度,就在刚刚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你对我的爱意。” 她牵起两边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脸上的笑容明艳又干净,“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你绑我过来已经不管瓜它甜不甜,可是你不想瓜自己投怀送抱吗?不用你费劲,又甜又软,亲亲你抱抱你,难道你不想吗?” “虐恋情深多累人、强取豪夺多吓人、强制爱多狗血,现在就流行甜剧,小甜剧你懂吧?电视上都有演,男女主角特甜,齁甜,一天到晚亲亲抱抱举高高那种,没有误会没有坎坷,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古人说的话不是没道理啊,我们多少吸取一下过来人的经验好不好?明明只要费一点功夫就可以在一起的两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说完了?”楚墨黑眸沉沉,极有侵略性盯着时晓。 叭叭叭地小嘴被打断,时晓本就紧张混乱的思绪瞬间成了打死结的乱绳,“我......呃......” 她眼巴巴望着头上的楚墨,紧张舔了下嘴唇,粉唇像上了一层诱人的光泽,“你等会,我组织一下语言。” “不用了。” 楚墨无法再忍耐,手臂撑着床面俯下身,薄唇吻住企图再叽叽喳喳说话的唇瓣。 他闭上眼,发了狠似的厮磨软甜的唇瓣,极具渴望的吸吮软舌。 抚在脸颊的手掌不知不觉伸到后面,牢牢托住她的头部,他将压制在内心汹涌的感情投注在一个吻里。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晓的身体动不了,口腔便变得极其敏感,楚墨的一举一动,极其清晰的放映在脑里。 被手铐铐住的双手害羞地握成拳,她闭上眼,让自己更放松一些接受楚墨。 两人的唾液亲密的混合在一起,在紧密的舔吮缠绕下彷佛只剩下彼此。 一吻结束,时晓睁眼开,呼吸不顺畅导致小脸红扑扑的招人疼,她用力呼吸几口新鲜口气,美眸泪光闪烁,“楚墨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吗?我们在交往对不对?” 楚墨那句“不用了”的意思到底是让她废话少说,乖乖接受命运的制裁,还是被她打动了? 她不懂,她只能先下手为强,她郑重其事地说:“咱们好好谈恋爱培养感情,别互相伤害对方,你别动我,我也不逃,合作双赢才能走得长久,真的,我不逃跑,绝对。” “你想怎么培养?”见时晓没有丝毫厌恶抗拒他的吻,楚墨因她自残的行为而气恼的气消散不少。 “那谈恋爱当然是得互相尊重对反嘛,对彼此得体贴、温柔、宽容。有事说事,不要见血腥,俗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时晓小心翼翼看着楚墨和床旁的手术刀,以备楚墨不满能立刻止住话题,说到这,见楚墨神态没有变动,她稍微大起胆子,“emmm就是女孩子嘛都不愿意自己长胖,我老被这么锁着肯定会胖的,胖了之后就不好看了。” 她嘟囔着,泪眼汪汪看着楚墨,泪珠在眼眶里转呀转,就是死都不流出来。 羽扇般的浓密睫毛用力一眨,时晓强行人工落泪,她再次支起脖子,梨花带雨地往楚墨唇上啄一口,“我想坐起来,这么吻你特别费劲。” “是吗?”此等拙劣却热情的行为让楚墨心头犯软,“想起来?想吻我?” “嗯!”时晓用力点头,眼神热忱。 “好。” 楚墨拿出钥匙。 头顶咔哒作响,手腕的束缚感没了,时晓立刻撑起上半身,转动手腕,看着楚墨来到床脚为她解开双脚脚铐。 再咔哒一声,彻底得到自由,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 姣好的面容笑得顾盼生辉,一双美眸亮得像流光溢彩的珍珠,只会仇视防备他的女孩再这一瞬对他敞开心扉,她的一眼一眉都生动无比。 时晓在床上蹦跶两下,回过头,见床脚的俊美青年一言不发注视着她,她记起刚才的瞎编的话,弯下腰,像兑现承诺般低下头朝他唇上亲一口。 正要抬头之际,膝盖内侧像被炽热的大掌往下压,双膝被迫一弯,她失重往楚墨身上栽。 清冽又霸道的木质调香味侵入鼻腔,她被稳稳抱住,天旋地转间,楚墨坐在床边抱住她。 时晓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忙不迭往后撤,柔软的腰肢再次被揽住,整个人重新撞上宽大的胸膛。 她吃惊抬头:“楚——” 软舌撬开香唇,掠取娇嗔的女音。 温热柔软的舌头在里面长驱而入,肆意侵占领地。 “咕咕~” 饥饿的声音在暧昧的房内响彻云霄。 热辣的深吻急刹车停住。 时晓尴尬抬头:“咳,我饿了,好饿,真的,绝对没骗你。” 房间没钟,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高高挂起的太阳公公。 折腾这么久,快到中午了吧...... 早上煮的面条已经泡软,楚墨重新下厨煮汤面并一口一口喂时晓吃下,手臂上骇人的伤口也被楚墨细心包扎处理。 他摸了摸时晓的额头,有些低烧,怕反复发作,又冲了感冒药,吹温了送到她唇边。 时晓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躺上床,盖好被子,露出小脑袋看着仍在房间不走的楚墨。 昨晚没睡好,今早没吃饱,一个上午担惊受怕跟楚墨斗智斗勇,要知道楚墨这么轻而易举就抓住她,她真不愿意费时费劲搞这一出。 精力早已透支,恰好药效发作,她强撑眼皮,声线轻软,像下一秒要昏睡过去:“你不走吗?没有工作要忙?” 楚墨揉揉她的脑袋,再冷硬的心都要被这懒散软糯的声音给搅弄化开,“你睡了我再走,安心睡觉。” 他压低声音,冷冽的声线放柔后具有催眠效果一般,让人意志昏沉。 时晓不再挣扎,阖上眼皮,灵魂乃至身体都在一瞬间沉入黑暗里。 娇气傲慢的人儿昏睡在床上,唇瓣红肿瑰丽,呼吸声均匀,楚墨轻轻掀开被子,见其睡姿微微蜷缩,两手揣在胸前,是没安全感、防备外敌的姿势。 他拿起脆弱纤细得能轻易折断的手腕,薄唇贴在手腕内侧亲了亲,双眸阗黑如墨,只装着她恬静的睡颜,“我不会再让你有逃跑的机会。” 他低喃道。 第67章 强制爱霸总9(完) 夜深,海浪拍打岩壁的轰鸣声比白天要更清晰。 时晓在一声声浪花击打声中转醒,这一觉睡得她有一种骨头都散架的错觉。 房内没挂钟,全靠看窗户外的天空判断大致的时间点,她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从床上起来,往窗户方向走。 四扇窗户全被锁链绕麻花似的缠住,大锁头加固锁紧,只留一道透风的小缝隙。 监控无孔不入,不仅分布房间四个角落,床头床位、衣橱拉门、梳妆桌、吃饭的圆桌,连洗手间也难逃其中。摄像孔里中间的黑色针孔反射着诡异的光芒,像是能捕捉到她所有的行为和情绪一般。 时晓:“......” 好家伙,手脚是没铐上东西,但是监管得更严重了。 她连着吐纳好几口气,冷静几分后,问:[888数据加载多少了?] 888:[已加载百分之三十,请玩家耐心等待。] 时晓:“......” 这龟速真让她想骂句妈卖批。 逛完整个房间,确定楚墨这死变态是真连一个死角都没放过地安上摄像头,房间没有任何可以玩的、打发时间的物品,闲来无事,时晓往房门走,不抱希望地拉拉房门,不出意外房门也—— 开了! 清透明亮的眼眸大放光彩,她拉来房门,一睹肉墙正好站在房门外。 睁大的眼眸缓缓恢复原状,时晓往后退一步给楚墨让位。 她就知道,楚墨哪能这么好心不关门。 “在干嘛?”楚墨左手托着晚上的晚餐,右手锁上房门,含笑注视时晓。 “想你了,想去找你。” 时晓扯出甜美的笑容,说出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下次想我了敲敲房门,外面看守的保镖会通知我过来,吃晚餐吧。” “好。”妈卖批! 时晓跟着来到圆桌上,看楚墨端上桌子的食物,她笑意渐深,虚伪的笑容变得真挚。 终于能吃上鲜嫩爆汁的牛肉,她不再暗骂楚墨,楚墨把牛肉切成小方块递到她嘴边,她就张嘴乖乖吃下,连吃好几口,心思活跃起来。 “我们这怎么说都算是住海上了,不来些海鲜未免有点可惜。”时晓说得认真,小脸端得肃然庄重,彷佛提出的内容不是明天吃什么,而是能改变造福人类的科学壮举。 楚墨手上一顿,当即明白她的意思,“明天海鲜粥?” 时晓立刻举起大拇指,楚墨笑了笑,笑意染上眼眸,冰脸生动,如冰雪融化一般。 他脱去西装外套,只穿一件白色衬衣,袖口挽在手肘处,露出的手臂劲韧有力,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拿着刀叉,动作很斯文,这要是把这囚禁她的场地换成西餐厅,楚墨是枚托托的优质绅士,完全看不出是个衣冠禽兽。 可说是禽兽,楚墨没有强迫她,除了不允许她离开,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甚至有种要把她养废、养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不会自理的感觉。 细思极恐下凉意爬上背脊,时晓倒吸口凉气,提起肩膀,笑得殷勤去拿楚墨那份还没动的牛排,“老是你喂我多不好意思,我也喂你。” 楚墨拦住时晓的动作,大掌虚虚压住她伸过来的手,带笑的眼眸侵上暗光,沉沉黑眸直锁那张明眸皓齿、笑容粲然的小脸,像能看穿她心中一切想法,“喂我?你不恨我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时晓往后一拽,拽住自己的手。 她双手抱臂靠上椅背,秀眉微蹙,很是不满地上下扫看楚墨,“一会又要我喜欢你,一会又要怀疑我,楚墨你多少有点恃宠而骄了!” “那你爱上我了?”楚墨纠正,沉越清冽的声音微冷。 时晓心虚地挺直腰背:“这不就正在接触、正在了解吗,哪能一下子就喜欢上,感情不得双向付出吗?礼尚往来不应该吗?” “这些重活不用你干,你只要好好的看着我就行。” 楚墨从容不迫切下小方块状的牛肉,蘸蘸盘中的褐色酱汁,掀起眼帘,眸光灰暗,像料准时晓不会对他动感情,甚至会更排斥他,但眼底没有任何歉意,“我知道,我这样的做法你会更加恨我,但是没关系,时间会冲淡一切。” 重活? 吃饭算重活? 时晓现在无比确定,楚墨是真想把她养废,让她无法离开他。 她无语抿抿嘴,吃掉嘴边让她无法拒绝的牛肉,“怎么会呢?你这也是为了我着想嘛,窗户锁好我不容易掉下去,房间装满摄像头,我有什么危险你能第一时间过来,多好。” 时晓嘴上说得有多善解人意,心里就有多少呵呵呵。 主动在家宅着和被动被关起来不一样,何况是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关着。 她心中的警报一直没有解除,楚墨这种看着各种行为举止都正常,实则武力值高的疯批得时刻提防,她不挣扎反抗了,反正就忍楚墨几天,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楚墨没法关她一辈子。 现在这么顺从听话,不过是怕说了不中听的话,又惹来楚墨的断腿之意。 “不过嘛,”时晓牵出讨人喜爱的笑容,“我洗澡、上厕所的时候能把洗手间的摄像头盖住吗?我保证洗澡不超过半小时,上厕所不超过十分钟,超出这个时间点,你可以带人闯进去。” 楚墨沉沉注视着时晓,在时晓笑到快要忍不住伸手揉揉两边僵硬酸涩的苹果肌时,松口:“好。” 他同意的同时,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声随之响起。 楚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挂断。 电话响起,挂断。响起,挂断。响起,挂断。循环往复几遍,那头终于不再来电,他置若罔闻拿起刀叉,继续喂食时晓。 “不接吗?会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时晓没看到手机屏幕的来电人信息,不确定的说。 “不用,不是重要的人。” 直到牛肉、意面和餐后水果蜜瓜全部进了时晓肚子力,楚墨问:“饱了吗?” “饱了。”时晓喟叹,满意摸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 楚墨没有要吃自己那份晚餐的打算,他搁下刀叉,起身收拾圆桌,拿走倒扣在桌面的手机,“我先回去,有事敲门。” 时晓微笑挥手,目送楚墨离开,“好的,不送。” 打死不敲。 楚墨一走,时晓闲着没事干拿衣服去洗澡。 饱觉一顿的结果是她一点都不困,洗完澡,不是无聊倒在床上,就是趴在窗户隔着玻璃眺望远方,活似坐牢房。 窗外的月亮萧瑟无声,渐渐地大海蔓起白色浓雾,啥都看不见了。 时晓气呛,趴在窗台跟大海耗时间,干瞪着的双眼在时间的流逝下,倦意袭上心头,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旭日东升,人已经窝在床上。 楚墨端着海鲜粥进房间,手机再次响起,他照旧喂完时晓,自己没吃就收拾东西离开。 一连几天,楚墨的手机不曾消停,每每都是喂完时晓,没聊几句就走。时晓从一开始的忍住大炮仗的喜悦心情恭送楚墨离开,到后面的欲言又止。 她急需跟人聊天,急需跟人好好聊天,888又不回应她工作外的事,没人跟她聊天,天天闷在房间里,她快要长出蘑菇,闷出大病了。 这天,饭后,楚墨手机响起。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知道楚墨哪个时间段方便接电话,他算准点,在楚墨喂饱时晓,搁下筷子的时候拨过来。 “你最近很忙?”见楚墨如同前几次拿着托盘和手机要离开,时晓目光幽怨,安奈不住开口叫住他。 楚墨脚步滞住,挂断不停震动的手机,他看向时晓,眸眸幽冷阗黑,“你想知道?” 一种被猛兽紧盯的逼迫感袭面而来,时晓然后退了几步,“......突然也不是很想了。” “叔叔阿姨最近打电话过来问你状态如何,想跟你聊几句。” “慕容烨也打电话过来,说他要结婚了。” “能让你牵挂的人有太多太多,我永远无法排在你心中的第一位,所以我要造一个假死的场面,让所有人淡忘我们,让我们只剩彼此。” “接着,我会找一个适合养居的地方,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地方,我们会一起在那安静幸福的度过余生。”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墨毫不掩饰说完他最近在筹备的事情。 时晓:“......” 为什么全是敏感话题。 “恭喜?”字斟句酌,她挑了个最不易踩雷的回答。 对上楚墨让她继续说的眼神,她眼珠一转,继续装傻,了然地点点头,“哦,替我跟慕容烨转达一下,我祝他和夏柔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恩恩爱爱到坟头。” 郑重其事说完,她双手抵在楚墨后背,“好了,既然你事物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她把楚墨往房门推出去,临门一脚想到什么,补了句,“你中午过来给我送吃的记得帮我带指甲钳,我指甲长成了,得修剪。” 这游戏细致入微,连指甲盖的新陈代谢都关照到了。 楚墨先她一步拉开房门,吩咐门外的保镖,“拿指甲钳过来。” 保镖很快呈上指甲钳,楚墨反手关上门,拉着时晓坐上床边,“这种活我来干就好,手伸出来。” 时晓:“......” 时晓双脚往后缩了缩,“不用,心领,谢谢,你忙你的,不敢劳烦。” 楚墨会意,往下腰捻起时晓两只脚腕搬床上。 床面微微陷入两个小脚掌的轮廓,这双脚生得骨肉匀称,左右脚腕淤青和破皮的伤痕淡化许多,但在光致肤雪的衬托下依旧明显,凌虐后的凄美感让人产生欲.望,楚墨眼眸暗了一瞬。 炙热的视线如有实质 ,时晓不自在抽脚,脚腕握得更紧,“真不用,我自己会——。” 咔嚓。 比脚趾肉多出一小节的指甲被剪下来。 咔擦咔擦。 剪下来的指甲跳到床面四处。 “诶,拿张纸垫着。” “小心点,别剪我肉了。” “剪完记得打磨一下,磨圆点。” 时晓从一开始的羞涩,到后面的担忧,最后乐得轻松自在的使唤起来。 见楚墨垂着头专心致志、耐心十足地给她磨脚趾甲,她不由想起楚墨几天前吻她脚心的事。 “你该不会有恋脚癖吧?” 她一脸戒备看着楚墨。 楚墨停了一下,看着掌心上的美脚,圆润白嫩的脚趾,配上修剪整齐透着粉的指甲,俏皮可爱,光看着便让人爱不释手。 他扬起嘴角,在时晓的注视下,微抬手掌并俯下身,像贵气优雅的绅士亲吻腻白的脚背,“不单止是恋脚癖,我想吻遍你全身。” 感受到掌心里的脚丫子颤栗抖动,楚墨将时晓的脚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只要你问,我什么都不会瞒着你,所以我如此坦诚,你会爱上我吗?” 时晓被这变态整得束手无策,被迫抬起脚,她合拢裙摆压住外泄的春光,“我......” 粉唇张了张,对上楚墨那双逐渐深化浓稠的双眸,小心脏直跳。 无法预估心理不健康的病态会做出什么举动,她不知自己的回答会遭受什么侵害。 就在这时,脑袋滴一声,机械声响起。 [数据已加载百分之九十九,请玩家做好准备。] 时晓吁口气,放松抓得床单皱巴巴的手,说出这几天来唯一一句真话:“我觉得我挺喜欢你,如果我们之间正常相处发展的话。” 楚墨眼里亮起希冀的光,“会的,会有这一天发生的,我们可以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培养感情,离开这里我们肯定可以培养一段很好的感情。” 他推倒时晓压了上去,后背挡住房顶和窗外的光线,俊美深邃的脸庞微微暗下。 潜藏隐秘在暗处的极深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往外倾泻涌动,禁欲形象全无,冷冽的眉眼迷乱熏心,欲.火难耐,眸光亮得出奇,“谁都不能打扰我们,你的眼里只能有我,时晓,你是属于我的,” 迷人的声线像醇美回甘的烈酒,带着丝丝沙哑低沉的爱欲,“永远只属于我。” 修长的手掌摸上芊芊细腰,拉开腰带。 第68章 暗恋者1 888:[滴!欢迎玩家时晓回到游戏页面,任务激奖清算中——] [滴!玩家未能完成指定目标,无任何奖励!] 时晓惊魂未定拍拍心肝,[还好你把我传送回来了,要再晚来一步我贞洁不保,楚墨那死变态亲我脚就算了,没洗嘴还想吻我,这反派真不讲究。] 888:[......] [因后台升级导致玩家滞留于游戏内,赔偿将于一周内送出。] 时晓也没奢侈888会回应她的抱怨,[好,那我......]纤细素净的食指悬空在腕表按钮上放,时晓迟迟没摁下去,[我以后就不再过来了,跟你共处的时间很愉快,这个游戏挺不靠谱,但作为辅助系统的你,很值得信赖。第一次玩全息游戏能遇到你,我很幸运,同时也祝你以后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你也是我第一个,第一个辅助的玩家,你,你很好,做得很好。] 机械音本该冷漠得听不出情绪,可不断卡壳的话语中很难不能听出888的不自在,甚至极有可能在已经害羞了,这个跟她印象中不近人情的888截然不同,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时晓停在半空中的手彻底放下来,告别仪式话峰一转,[既然这样,你不介意的话,不如留个联系方式?] .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雨一来,让头昏脑胀的热意倏地降下,从晚上开到白天的空调在这时显露出刺皮肤的冷。 时晓摘下头盔,掀开空调被,关掉冷气,顶着一头乌黑的乱发往洗手间走。 “笃笃。笃笃。” “晓晓你在吗?醒了吗?阿姨有些事想找你谈谈。” 亲昵热情的中年妇女在门外又是敲门又是喊话。 时晓恰好路过客厅,脚尖方向拐了个弯,给房东阿姨开门。 “阿姨有什么——” 房东阿姨一把握住时晓的手,“晓晓你知道阿姨家里的情况,阿姨老公早早去世,儿女在国外各自组织家庭,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房东阿姨神色低落掩掩泪水,握住时晓的手紧了两分,“可就在昨天,阿姨的女儿说要带着老公和儿子回国定居了!” 十年孤守房子的寂寞烟消云散,哭腔中带一丝兴奋,她压着泪水,欢欢喜喜继续说:“阿姨那混血的小外孙特别帅气可爱!改天一定带给你看看!” 时晓没少听房东阿姨的家长里短,她是真心为房东阿姨感到开心,同一时间又感觉到一丝不妙,分享喜事不至于直接来敲她的门吧? “阿姨的女儿啊给了阿姨一笔钱,让阿姨把房子装修一下,把楼上楼下几个小房子打通做大,方便以后一家人住。”絮絮叨叨铺垫完,房东阿姨有些心虚地拍拍时晓的手。 说到这,时晓已经懂得房东阿姨的意思,“可是我——” “你放心,这事是阿姨对不住你,房租和违约金阿姨一分不贪你。”房东阿姨从小挎包拿出被一沓被钱撑成长方形轮廓的白色信封,她一股脑往时晓手里塞,“给你五天的时间搬家够不够?五天后阿姨请施工队过来哈,就这么说定了,阿姨不打扰你了。” 人名币的厚度提醒着时晓,房东阿姨赔的钱绝对只多不少,她愣神片刻,思考着这买卖她不亏,只是比较费时间。 最近台风天,老是降雨,不是找房子的好时候,她得让房东阿姨再宽容几天,“阿姨我——” “你放心,不用这两天搬走,阿姨不急,阿姨算好时间了,五天后施工,三个月完成,在家里填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阿姨的女儿恰好就回来了!” 房东阿姨愉快一拍手掌,说完,速战速决关门离开。 大门旋转产生的气流直直扑到时晓脸上,凌乱的发丝飞扬起来,又软软耷回脑袋上。 时晓:“......” 阿姨的兴奋她感受到了,可问题是她上哪去找现成的房子搬家,明天她得上班,今天找也不一定能...... 呃,好像是有个现成的房子,还免房租。 时晓举起手中的信封,信封的厚度,俘虏她举旗不定的心。 就在昨天,她拥有自己人生中第一套房子,虽然没洗手间,可是简约风的装修、电器家具齐全,以及屋外的秋千,怎么看都比城中村的老房子要强,因此她不假思索签了合同。 租出去!租给有上进心的人! 她昨天是这么想来着。 荀沈能力强,待人亲和,有机会接近成功人士、向成功人士学习,她自然是不想放过,但问题是她事没事就跑去别人家里上洗手间,对方还是他们合作公司的大老板,她得头多铁、脸皮多厚、胆子多大才敢这么做。 这种机会,她愿意拱手相让。 而现在—— 时晓捏紧手里的一沓钱,脸皮厚成了城墙。 她昨天存了荀沈的电话,看着手机显示九点十分,她深吸口气,电话拨打过去,那头很快接通。 “喂”字钻入耳廓,礼貌稳重,带着淡淡的疏冷,时晓先打了声招呼,简明扼要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及今天将会搬过去住的事。 毕竟明天得上班了,要搬只能今天搬。等这个台风天一过,她再去找合适的房源,至于她人生中第一套房子肯定不能晾着它,租出去!捞一笔! “当然可以,需要去接你吗?”电话那头问道。 “不用的,谢谢荀总。” 挂上电话,时晓简单洗漱,火速泡了个杯面当早餐,吃完开始收拾东西。 好在东西不多,她不下厨,厨具碗碟没有,家电冰箱是房东阿姨配好的,带走的物品除了些零食杯面,就剩下衣服和护肤化妆用品,林林总总塞满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房东阿姨听到楼梯有重物声响,开门探头一看就看到时晓左右手各拿一个行李箱下楼,“晓晓你现在要搬走啦?” 时晓扶稳行李箱点点头,从四楼提着行李箱下一楼,喘气喘得她说不了话。 见时晓应接不暇,房东阿姨接过时晓其中一个行李箱,两人往老城区的公用停车位走。 天气阴阳不定,雨已经停了,烈日高空,闷热的空气让人感到呼吸不顺畅。 行李箱的轮子在积攒了雨水的小坑滚过,两人走了一段路,停在一辆白色的广汽丰田前。这车是时晓今年升上行政主管买的,对比几家4S店后,这辆车性比价最高。 热心帮时晓把两个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阿姨目光炽热,生怕她反悔似的,“那个,阿姨也不是赶你走哈,就是,阿姨现在能联系人过来装修吗?” 时晓:“......” 她拿出出租房的钥匙,双手递给房东阿姨,“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 小房屋跟精品房没差别,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时晓蹲在地上,拉开大个的行李箱整理物品。 房间角落的小个行李箱放着不常用的东西,她没拿出来,方便找到房源后搬走。 “叮咚!” 房门外响起两声门铃,时晓手上动作停住,现在能来敲她家门铃的,只有一人。 她站起身拍拍手,走出房间,到了客厅拉开大门。 屋外阳光明媚,突然接受到强烈的光线,时晓眼睛眯了一下,荀沈逆着光矗立在门前,虚影高大,刺光渐渐消失,露出硬朗的面容,气势磅礴冰冷。 “入住新房的礼物,以后请多指教。”荀沈递出一袋牛皮纸袋,“刚出烤箱的饼干,注意烫。”又递出一个精致的海蓝色小礼盒,“全息游戏的辅助组将你被困在游戏的事报到上层了,非常抱歉让你有了不好的体验。” 难以想象不苟言笑的荀沈会做小饼干,时晓慢半拍接过两个袋子,“没关系,KU组织项目组就是为了找出弊端、完善游戏。” 话音落下,似乎没别的话题能聊,四目相对,两人陷入沉寂中。 荀沈脚步微动,像要准备离开,时晓想到什么,轻轻啊了一声,“您等我一下。” 她钻进屋内,从行李箱拿出网购的甜味小鱼干,再小跑出客厅,“您试试这个,味道不错。” 拿了别人的东西,不回赠礼物心里多少过意不去,见荀沈接过小鱼干,时晓像完成了件大事,心满意足目送荀沈离开。 直到见不到那高大的身影,时晓关上门,好奇心使她扔下整理一半的行李箱,她低着头撕开牛皮纸的封口,奶香奶香的饼干味和刚出烤箱的热气轰上脸颊。 饼干有黄油味和抹茶味,她拿两个不同颜色的饼干,吹散顶部的热乎气体,扔进嘴角。 从深蓝色礼袋里抽出绒面礼盒,打开礼盒盖,里面躺着一条闪烁蓝光的深邃蓝宝石项链。 K家夏季新款,价值十万。 时晓瞪大双眼,[我收到你们公司的赔偿了,]她拿出手机,疯狂发微信给888,[你们老板太好了吧!] [出手太阔卓了!] [十万一条的项链说送就送!] [你们公司缺不缺人!招不招人!你看我行不行!] 888过了几秒回复:[十万很多?] 时晓发热的脑袋瞬间冷却,[好了,你闭嘴。] 小市民的心态有钱人怎么能够理解,她暂时不想跟888聊天,太破坏心情了。 将蓝色宝石项链连盒带袋小心放进小个行李箱,并加上密码锁,时晓捧着牛皮纸重新到大行李箱前归纳物品。 她手上没停,嘴里也没停,荀沈送的小饼干甜而不腻,口感酥脆,除了有点干,没有别的缺点。 干掉一袋小饼干,她没有要喝水的意思,行李箱还剩最后一包小鱼干,韧劲耐嚼的小鱼干裹上油滋滋的黑甜酱料,味道不要太好。 陡然,一股苦味在口腔蔓延。 她蹙蹙眉头,隔着透明密封袋看着里面一条条的小鱼干,因为酱料是黑色的,所以没多大留意,现在细心一看,小鱼干的肚子干瘪发黑了。 纤白细嫩的手掌慢慢放下手里的鱼干袋,下一秒,时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夺门而出。 她着急站稳脚步,抬手按别墅的门铃,气派的大门缓缓拉开。 “抱歉荀总,我——”看着荀沈咬肌微动,似乎在咀嚼什么东西,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您在吃着什么?” “鱼干。” 吃着东西说话有损形象,荀沈咬咬几下便吞下去,见时晓睁大双眼看他。 美眸流转星光,似乎很期待他的夸赞。 荀沈回味口腔残留下的味道,漠着张脸认可点评:“鱼干很有嚼劲,酱汁不是单调的甜味,带着微微的苦,有如画龙点睛之笔,味道中和得刚刚好,确实不错。” 时晓:“......您肠胃耐受吗?” 荀沈:“?怎么了?” “鱼干,”时晓艰难开口,“鱼干过期了。” 荀沈:“......” 时晓闭了闭眼,努力不去看那冷硬的面孔裂出一道裂痕。 第69章 暗恋者2 时晓按着荀沈指的想法,顺利在电视柜抽屉找到医药箱。 她倒了一杯温水两颗胃药,饱含歉意递给荀沈,荀沈躺在沙发上,手捂着胃部,剑眉微蹙,不难看出他的煎熬。 他一手捂住胃,一手撑着沙发,身体无力,几次尝试任无法直起身体。 “要不我喂您?”时晓小心翼翼地说。 荀沈抬眸看了眼时晓,妥协般点点头。 时晓立刻抓住将功补过的机会,拿起抱枕塞在荀沈颈部处,见其脑袋微支起,她跪坐在沙发前,捻着两颗药放进荀沈微张的嘴巴,然后左手轻轻抵在棱角分明的下颌,防止漏水,右手拿着水杯贴着薄唇,水杯微微倾斜,温水流进口腔了 里。 大约倒进一口水的量,她抬正水杯,荀沈咽下嘴里的温水和胃药,侧头道:“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时晓暗暗松口气,目光希冀,“您现在感觉有好些吗?” “我没事,”荀沈闭上眼睛,气若游丝,“你不用顾及我,搬家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你先回去。” 时晓一听,刚抬起的臀部重新沉回毛绒绒的灰色地毯上,“我不着急。” 这副样子怎么都不像没事,看着气势磅礴的大佬因她的小鱼干成了这样,时晓心虚写在脸上,谨小慎微提议:“要不,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我躺会就好。” 荀沈闭着眼回答,身上被轻薄的物体覆盖这,身体微暖,他掀起眼帘,与一双近在咫尺的水灵美眸对上。 时晓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弯着腰手里拿毛毯,呼出的气息和殷红的嘴唇仿佛能落在他脸上、唇上。 荀沈眼捷颤了颤,不自觉屏住呼吸,“你......” “荀总您饿吗?”时晓轻轻将手里最后的毛毯两角放在荀沈肩膀处,“现在四点半,再过一会该吃晚餐了,您想吃什么?我厨艺一般,点些清淡的外卖您介意吗?” 早餐吃杯面,午餐吃了荀沈的小饼干和条坏了的小鱼干,没有实际性的东西下肚,加上干活劳累,时晓早就饿了。 荀沈冷静了些,“外卖无法配送到这边。” 时晓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想起整座山头就荀沈这栋占地面积惊人的奢豪大别墅,三公里内能餐饮店就出奇了。 “没关系,您等我一下,很快。” 时晓从别墅出来,直奔自己的小房屋,拿着车钥匙就驱车下山。 为了避免荀沈后续追究给她穿小鞋,时晓买回晚餐就尽心尽力围着荀沈转,喂粥、喂水、嘘寒问暖、调高空调温度。 时间一点点流逝,静月爬上山头,时晓回小房屋拿睡衣到别墅一楼洗漱洗澡,介于在别人家里,她赶着时间没吹头发,穿着整齐就往外走。 “荀总您好些了吗?晚上躺在这里容易着凉。” 时晓担忧地看着沙发上精神萎靡的荀沈,躺了这么久不见好,她不禁怀疑是自己胃铁,还是荀沈胃脆弱。 月光倾斜泄进大面玻璃窗,站在月光下的人穿着中规中矩圆领长袖长裤睡衣,她擦拭着乌黑的湿发,眼眸清澈明亮,大概是洗澡水过热,脸蛋微红,皮肤水润白皙透粉,红唇富有光泽,连月下的微影都透着夏夜难耐的热。 荀沈倏感喉咙发热,他压住身上的燥热,“我躺会就回房间。” “好,”时晓点点头,她明天得上班,不能再呆在这,“您要是半夜不舒服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晚上手机不关机。” 厚重的大门轻轻关上,极简风的宽敞大厅安静无声,一直躺在沙发上的冷俊男人忽然挺直腰板。他疾步走去冰箱前,拿出一瓶冷水仰头猛喝。 病恹恹的男人哪还有虚弱的样子。 —— 早晨六点三十分,时晓换上线条简洁利落的衬衣和淡紫色半身裙,拎起手提包和化妆袋出家门,忐忑不安朝百米外的大别墅走去。 昨晚荀沈没打电话给她,按理来说是没事的,但他也极有可能是忍耐着。 不管有没有事,昨天胃痛这么久,晚上肯定睡不好,她这个点按门铃上洗手间会不会扰人清梦? 按不按门铃?还是直接开门进去?直接开门会不会显得没礼貌? 时晓头疼仰天,今天天气不好,天上乌云蔽日,空气闷热,四处灰蒙蒙,她纠结的内心越发往下沉。 心里虽然不情愿,可是时间不等人,从这出发去KU最少得一个小时的车程,加上她化妆、得吃早餐,而且不清楚这边早上的路况会不会塞车,所需要用到的时间自然更多。 时晓一边往别墅方向走,一边苦思是按门铃还是直接开门,到了别墅前,第三种可能展现在她眼前。 别墅大门大敞,里面灯火通明,荀沈从厨房端出一碟青菜,劲腰系着围裙,宽肩窄腰手长腿长,他专注地摆放着餐桌的菜色,无所察觉门外站着人。 没想到一大早能看到荀沈这么烟火气的一面,时晓愣了愣神,后半拍开启社交模式,扬起浅浅的微笑,“早上好,您的状态看着比昨天好了很多。” 荀沈停止手上动作,顺着声音发源处看向门口,“早上好,昨天多亏你的照顾,现在已经康复了。” 在那张净素洁白的脸上停驻,他微微勾勒薄唇,深邃的眼眸除了以往的尊重,还多了几分友好,“吃早餐了吗?我煮多了,如果没有不如一同用餐?” “不——”海鲜独有的鲜美萦绕鼻间,时晓笑容渐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去洗漱化妆,您先吃。” 公司楼下吃腻的星巴克早餐和热腾腾的豆腐鲫鱼汤、红彤彤的基围虾、煎得圆圆的煎蛋,根本不需要选择好伐,她把手提包放在玄关鞋柜上,拿着化妆包钻进洗手间。 “以后就是朋友了,叫我名字就好。”荀沈挺直腰杆,在时晓临关门前注视她的双眼。 时晓关门动作一停,瞳孔地震,“好的,荀沈。” 趁声音没发颤,也担心荀沈再给她抛出惊天动地的话题,她赶紧关上门。 毕竟不是游戏,现实世界遇上这么个大人物对自己纡尊降贵,时晓受宠若惊,刷牙洗脸的手速快不见影,到拿起化妆品才稳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认认真真捯饬自己。 半小时过去,她拉开门,只见餐桌前的英俊男人正襟危坐没动筷子。 “坐吧,饭菜凉了不好吃。”荀沈已经给时晓布置好碗筷,手伸向对面摆放好的餐椅。 身居高位却谦逊有礼。 霎时间,荀沈在时晓心目中光辉伟大起来。 她坐下餐椅,毕恭毕敬接过荀沈盛来的豆腐鲫鱼汤,舀一勺送进嘴里,美眸亮起,想叫爸爸的冲动油然而生。 三菜一汤一大半进了时晓肚子里,荀沈收拾餐桌,时晓本想帮忙,在荀沈的提醒下,她看了眼手机。 淦!干饭干得开心把时间给遗忘了,再逗留在这,她极有可能迟到罚钱。 时晓急匆匆拿起手提包,想起什么,倒退小跑去电视柜,从医药箱里面倒了两颗胃药,再去茶几上接一杯温水,“以防万一胃疼发作,再吃两颗胃药吧?” 荀沈看着纤白玉手里的两颗褐色胃药,再抬头看着时晓期待的眼神,就像妻子关怀丈夫一般。 “谢谢。”他眉眼柔和。 见荀沈把接过胃药和温水,三两下解决咽进肚子里,时晓扬起红唇:“不客气。” 屋外降起细雨,与荀沈告别,她拿着手提包顶在头顶,跑进遮阳停车的雨棚里。 八点四十五分,时晓赶到公司,到项目组前台指纹打卡,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她一路跟朝夕相处的同事招呼,来到自己的工位,看到办公桌平白无故多了份肉蛋三明治和热咖啡。 “谁给的?” 她探头问隔壁的朱怡,另一道清朗的男音捷足先登。 “我给的,”傅斯淮跟童秋一同走过来,清隽俊脸写尽善解人意,“老同学很贴心对不对?真不考虑一下我?” “不好意思,我吃过了。”时晓牵起假笑,敷衍了事,“快上班了,请拿着你的早餐回去。” 傅斯淮手撑在时晓桌面上,微微俯身,露出同款假笑,“如果我不呢?” “国家提倡节约粮食,你不会让它放到坏吧?” “既然国家提倡节约粮食,那我们的时晓同志应该会努力把它吃掉吧?” “都说了我吃饱了,要吃你吃。”时晓不耐烦,咬牙切齿将三明治和咖啡推向傅斯淮。 “这是我买给你的,你吃。”傅斯淮假笑盈盈推回给时晓。 童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演愈烈,他愉快伸手拿过三明治和咖啡,“恰好我没吃早餐,我帮你们干掉。” “不愧是师姐的好师弟。” 时晓语落,转头开机,无视傅斯淮的不满。 开玩笑,傅斯淮喜欢她?她绝对不会再听信他半句鬼话。 想当年高中开学第一天她就被傅斯淮无故针对,相处三年,好不容易关系有所缓和,结果这货赶在高考前夕跟她表白,吓得她方寸大乱拒绝,因为内疚当晚失眠,要不是基础扎实绝对得落榜。 而这个打乱她平静内心的混蛋隔天没去考场,她联系不上他,愧疚感折磨她一周后,她从别人口中了解到,这混蛋出国留学了!!! 这几大罪行,哪个都足以让时晓弄死他,即使以过去几年再次见到傅斯淮,她依旧牙痒痒,恨不得给傅斯淮来几拳! 夏季昼长夜短,因台风往A市移动,六点十分天已暗如深夜。 车窗外,大雨滂沱雷声震响,车道旁的乔木疯狂摇曳树枝,朦胧雨幕中的看不到尽头的车辆亮着白红车灯。 “唉~” 天气不好,时晓准时下班为的就是避免堵车,哪能料到还没出市区就塞车了。 她懒懒靠着车背,黑眼珠跟着刮挡车玻璃的雨刷移动,突然,脸颊炽热,像被什么注视着。 她困惑侧头看去,只见荀沈在她隔壁车道,大手搭在方向盘,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即使赛车依旧耐心百倍专注严谨,不感厌烦。 塞车能遇上熟人,时晓沉闷的心情烟消云散,感慨生活神奇之时,难掩心中之喜,她一通电话拨过去。 “荀zo——沈你看右边。” 总字差点脱口而出,时晓费劲饶舌。 后者随听筒的指示看向右边,因身高过高,看到车厢内侧,他后知后觉低下头,两人终于对上视线。 时晓将荀沈的动作收进眼底,眼底笑容更深,举起手对他摇了摇,“好巧。” 第70章 暗恋者3 交通堵塞起因一件小型车祸,交警冒着暴雨赶去处理完毕,开始疏通堵成一条长龙的车道,原地停留许久的车流缓缓前行。 注意到前方密集的车行松动,时晓咧开嘴,“我挂电话了。” 荀沈同样注意到前方路况,修长好看的手指摸着耳廓里闪烁蓝光的蓝牙,他若有所思,“等会尽量跟着我。” 时晓:“怎么了?” “台风可能会在晚上登陆,车停在雨棚危险,我带你去车库停车。” “好。” 荀沈摘下蓝牙,时晓跟着摘下蓝牙,一白一黑的两辆车在四车道并行。雨势滂沱,车道旁的乔木在呼啸的狂风暴雨下晃动,成人大腿粗的树枝有种快要被折断的错觉,一切以安全为主,没人敢超车。 在规矩安分的车道里,一黑一白两车保持着并行状态,直到驶上葱郁茂密的私人山林路上,车流稀少,时晓退到荀沈后面,亦步亦趋绕过别墅,来到右侧后方的停车库。 自动翻板车库门缓缓拉开,一辆辆散发着耀眼的金钱光芒的豪车尽展风采,作为曾经在游戏里坐拥千万豪车车库的女总裁,时晓免不了俗,她慕了。 泊好车,时晓拿起车内的遮阳伞当雨伞,荀沈先指挥她停车,见她停好才停车。 时晓站在车库门槛里侧等荀沈,灯条照明外面的昏暗,望着密密麻麻砸在水泥路上的大雨点,她看向身后刚停好车的荀沈,“外面雨很大,你带雨伞了吗?” 荀沈拿伞的动作一停,把黑色大伞往里推进几分:“没有。” 他关上车门,表情淡漠往时晓方向走去,像淋点雨水无关紧要一般。 “我们共遮一把吧,”怎么说都是邻居,时晓不能让荀沈淋雨,“台风天天气不稳定,淋雨很容易着凉。” 车库门缓缓闭合,时晓举高伞柄撑着荀沈走进雨幕。 遮阳伞伞面小,想要遮住两个成人有些难度,雨大风也大,雨点随大风倾斜,叭叭叭地击打伞面,时晓吃力举着雨伞小心往别墅方向挪动。 困于伞中的两人肩膀贴着肩膀,夏日的热温被台风雨冲唰出微微凉意。 不同于被雨水淋得手臂微冷的时晓,荀沈胸腔浑烫,体内的血液翻滚热涌,日日夜夜觊觎多年的人就身边,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萦绕鼻息,他控制不住想要拥抱时晓,想要袒露自己对她的爱慕。 但他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微垂眼帘,暗暗调整呼吸。 忽然,一阵狂风袭来,遮阳用的伞精致得很,承受不住这般摧残,小巧的骨架子摇晃,时晓握紧伞柄顺着风来的方向,将伞帽对准疾风,顺利避免伞面被掀翻。 “要不让我来拿?” 时晓看向身侧,她顾着避雨无知觉地举低遮阳伞,荀沈迫不得已微弯着腰,黑发湿漉凌乱,饱满洁白的额头多了道红印,像被什么东西击打后再往上拉扯。 顺着红印,她看到搭在荀沈后脑勺上的伞骨珠尾。 时晓深感抱歉同情,但鲜少能看到荀沈的狼狈模样,她止不住往上牵动的嘴角。 低咳一声,她诚意不大地将伞柄递给荀沈,“不好意思。” 荀沈接过伞柄,骨架摇晃不停的伞稳如泰山。瞬感荀沈技术了得,时晓双手放在身前,老实跟着他走,全然没注意到头顶上方的伞面倾向于她。 终于来到别墅前,夜雨笼罩庞大如宫殿的别墅,门口两侧矗立的灯柱亮着白灯,照映一楼。 只见荀沈路过家门而不进,举着遮阳伞往小房屋走,时晓忙不迭握住他的胳膊,隔着黑色西装外套,结实的触感传递在掌心里。 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她立刻缩回手,正经道:“应该先去你家。” 先去小房屋,荀沈再拿着她唯一一把伞回家,她晚上上洗手间不得淋着雨过去。 荀沈拐道,到屋檐下,见时晓要走,薄唇轻启:“吃晚餐了吗?家里食材备得多,不尽快解决可能会放坏——” 时晓迅速受伞往里走,“没有,走,我来帮忙打下手。” 公司楼下便利店买来的便当和荀沈的高超厨艺,根本不需要犹豫。 厨房装修简洁大方,占地面积能轻松容纳一百号人,深灰色的墙面和围成长方形的白色橱柜让人眼前一亮,贴墙的置物架放着各种调味罐。 一脚踏进来到不属于自己的领域,时晓懵住,不知如何下手。她寻求帮助转头看向荀沈,想让荀沈给她安排点活干。 荀沈会意,无需时晓多言,拉开冰箱门。 说是冰箱不如说是一个星级餐厅的冷库,里面放着各种新鲜蔬果与肉类,确实如荀沈说的,东西不吃迟早得坏。 他从步入式冰箱拿出几个番茄、娃娃菜等易清洗的蔬菜递给时晓,“能帮我洗一下吗?” “当然可以。” 时晓接过几样蔬菜,番茄拔掉小绿头、娃娃菜掰成一片片、香菇扫扫皱褶处的细沙、玉米拨开玉米须和玉米皮,一股脑放在洗槽盆里,然后,不顾蔬菜快溢出洗澡盆,纤细的手指勾住水龙头开关手把,开水。 水龙头调至最高水压冲力大,柱形水流冲击蔬菜表面光滑薄膜,薄膜反射清水,直往站在洗槽盆前面人冲去。 时晓见状,一个侧身,险险躲过。 “幸亏我身手敏捷。”她拍拍心脏。 “哒哒哒哒哒哒。” 水滋衣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晓困惑回头。 准备给时晓递碟子的荀沈收到时晓这份厚礼。 他进厨房前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白色衬衣被水滋湿,衬衣贴着身体,印出衣物下堪比男模的好身材。 时晓:“......” 荀沈:“......” . 荀沈换下被滋湿的衬衫,着一身淡灰色圆领口的休闲服,身形高大挺拔,长袖挽到手肘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骨节分明布着淡淡青筋的手掌拿着遥控器。 “这个电视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荀总。”时晓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搭着膝盖,心虚点头不敢直视荀沈的眼睛。 休闲服无法消减荀沈不怒自威的压迫力,更何况是在她做了有愧于荀沈的事后。 “叫我荀沈就好。”荀沈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与时晓只有一手臂的距离,“如果有喜欢看的节目直接调来看,不必怀有歉意,不是什么大事。” 沉稳的脚步声由近到远渐渐变小,时晓抬起头,看着荀沈走去厨房的背影。 澎湃的敬仰之情直涌心头,抱着必须跟人分享的心态,时晓立刻拿出手机。 [你们老板太帅了!] [心胸宽广!不拘小节!] [气宇深沉!才能兼备!] 还有八块腹肌! 她连发三条微信给888,挂在沙发靠背的西装口袋震动三下,滑出一部手机。 看了眼反盖在沙发上的炫黑手机,时晓转头,继续发彩虹屁,[我工作这些年,看到的那些老板,青年的油腻,中年的猥琐,不油腻又不猥琐要么双面三刀,要么高高在上难伺候。] [可你们老板不同,看着不易近人,其实一言一举都很尊重人,而且接触了解后发现他超级亲和!] [再说一次,你们老板是我见过最帅最好的老板!] 她三条消息发送过去,炫黑手机跟着连震三次。 时晓这回留意起炫黑手机,她缓缓打出一个:[?] 手机再次跟着震动一下,反盖着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光,映在沙发面上。 她探身拿过炫黑手机,左手荀沈手机,右手自己的手机,右拇指手颤巍巍点击屏幕,发送:[??] 暗下没一秒的手机屏幕亮起,弹出:[??] 时晓:??? 第71章 暗恋者4 愣怔片刻,时晓眨眨眼睛,拿着手机去厨房。 灶台前的男人系着条褐色围裙,他单手握住炒锅手柄,游刃有余的翻锅颠勺,骨节分明的大掌与手臂微微凸起青筋,土豆烧排骨在颠勺过程中轻抛而起,再稳稳落入锅内。 “888你那天说话卡顿是因为害羞吗?” 清亮的嗓音从身后响起,男人挺得笔直的背脊一震,几次颠勺都能牢牢接住的食材,在最后一次发生失误,几颗半抛在空中的圆滚土豆坠落灶台。 荀沈回头,一口否定:“我没有。” 冷峻面孔下的别扭赧意藏都藏不住,时晓露出会心一笑:“果然是你,体验平民华而朴实生活的888。” 荀沈:“......” “不开玩笑了,”担心一锅好好的土豆烧排骨在燃气灶的熊熊烈火下烧焦,时晓伸手越过荀沈,关了燃气灶,续而掀眸看他,“你好尽责,连游戏测试、调查玩家满意度都亲力亲为。” “你不怪我隐瞒身份?”荀沈低头看着身前的时晓。 矮他一个头,脸上充溢着自然明媚的笑容,内心那道泾渭分明的警戒线已被她划开。 “这......还好吧,”时晓将自己放在荀沈的立场上,“一直是以辅助系统的身份跟我相处,突然要袒露身份内心或多或少是有些不自在,而且网络上结识的朋友哪能立刻面基,怎么也得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这人人品怎么样吧。” 休闲服无法消减荀沈不怒自威的压迫力,但888滤镜可以。 拥有888滤镜,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EL总裁亲切得很,磅礴的气势都褪减了一大半。 时晓拍拍荀沈的肩膀,厚颜无耻毫无负担道:“刚才没好意思跟你说,麻烦你多做几个肉菜,我饿了,赛车赛太久在车里呆饿了。” 荀沈抿唇,忍不住勾出笑意。 英挺硬朗的五官不笑带有人敬三分的冷煞感,笑起来,沉敛的眉眼生动温柔,黑沉的眼眸微盈碎光。 他盯着时晓,像注视着人间至宝,冷冽低沉的声线含笑:“好,你先去客厅坐会。” 被这么双眼睛注视着、被这么个声音轰炸着,时晓心脏快了俩节拍,霎时间忘了自己还想说什么。 “好。” 她呆愣点头,同手同脚往外走。 土豆烧排骨,土豆软糯排骨酥烂、姜葱炒蟹,蟹肉蟹黄鲜香入味饱富颗粒感、香菇炒鸡,色泽诱人鸡肉滑嫩、红目鲢番茄汤,汤底清红鲜美...... 荀沈一道道菜端出来,干饭人时晓本来就禁不住美食的诱惑,知道荀沈是888便更加放开肚皮。 她吃着吃着,终于想起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 “我以后能来这里吃饭吗?我不挑食,你煮什么我吃什么,我会交伙食费。” 她捻着手里的螃蟹腿,顶着油淋淋的嘴唇,目光灼热,思索这买卖荀沈挺亏,她接着补充,“如果哪天煮累了想罢工或者没空,你跟我说一声,我去买外卖,顺便买上你的份。” “还有还有,”实在不想每天吃外卖泡面过日子,她努力争取,“我还会洗碗,以后我来洗碗。” “不用交伙食费,也不用你洗碗。”迎着一双真诚真挚、只装着他身影的美眸,荀沈好心情勾勒嘴角,“如果在公司加班,我会提前跟你说。” 时晓傻眼:“这就同意了?” 商人不都重视利益最大化吗? 荀沈含笑点头。 时晓神色变化莫测:“你的成功之道在于......攻心?得民众者得天下?” 荀沈耐心十足问:“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时晓竖起油腻腻的食指,“你要是现在让我顶着暴风雨回公司加班,我一定回答应,因为你已经成功俘获我的心。” “俘获你的心?”荀沈紧了紧指关节,巨大的惊喜压得他透不过气。 时晓掰出肥美的蟹腿肉送入口中,认真点头:“是的,此时此刻的你慈祥得像我爸爸,” 荀沈:“......” 鲜嫩带汁的蟹肉在口腔绽开,时晓眉眼弯弯,露出幸福的笑容,“昨天早上吃你那顿饭就想叫爸爸了。” 荀沈黑了脸:“你可以再说几句。” “虽然我爸手艺不如——” “如果不想吃的话。” 沉湎于美食的世界的时晓猛地抬起脑袋,注意到荀沈脸色不妙,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不知道这个雨得下到什么时候。” 客厅沙发后面是一面大面的玻璃窗,她转头探看窗外哗哗响的大雨和吹着怒吼的喧嚣大风。 陡然,天空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雷声,一道道紫黑色雷电在雨夜劈闪而下,百米外一颗苍劲有如飞龙之态的罗汉松轰隆隆地倒下。 住在半山腰,房子左右皆是树。 时晓咽咽口水,放下空荡荡的蟹腿壳,“你这房子有避雷针吧?”她撑着餐桌,靠近对面的荀沈,“我那房子也有避雷针吧?” “是我考虑不周,我这边有避雷针,你那边还没安装。”荀沈发出歉意邀请,“我这屋里房间多,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在这住下?” “这......不好吧。”时晓有些犹豫,“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我的失误导致你处境尴尬,我应该负责。” “可是——”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怒风仍在继续,大有不死不休之感。 时晓收回视线,郑重其事:“我答应你。” “感谢万分。”荀沈扬起嘴角,薄唇微启,手机震动打断他的话。 荀沈含歉看时晓一眼,侧身接起电话。 “滴滴。” 准备继续干饭的时晓拿起手机。 工作群里一条因台风降临本市缘故,停学停工停业的消息映入眼底。 是个好消息啊。 美眸一亮,余光恰好乜到对面的人挂上电话,她扬扬眉:“停学停工停业?” 荀沈颔首,笑道:“对,明天一日三餐想吃什么?” “这个我们先不谈,”时晓伸出暂停的手势,“饭后要不要看电影?前几月上映一部喜剧电影,我一直想看没时间看,现在好像能在电视上看了。”她把后面的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顺便吃点零食喝点小酒,反正明天不用上班,放松一下没关系吧?” 荀沈一直挂着微笑:“负一层有私人影院,负二层有酒窖,厨房隔壁有专门放零食的储藏室,等你吃饱了,我带你过去。” 如此好说话的荀沈,让时晓不禁产生一些念想,“不然......你家缺那种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 荀沈:“......” 不知怎么回事,时晓很喜欢看荀沈无语吃瘪的样子。 知道玩笑不能开过,她再转话题,看着看似豪华却缺少生活气息的空旷客厅,发出内心的疑惑,“你为什么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不会感到寂寞吗?” 荀沈无所畏笑了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亲戚处不来,不常来往。” 致命一击准确无误踩到他人痛处,时晓握住筷子的手一僵,筷子上的鸡肉跌到餐桌上,“对,对不起。” 她放下筷子,扶着额头,想找块豆腐撞一撞。 “没事,我现在有你。”荀沈夹起一块干净的鸡肉到时晓碗里,黑眸眸光暗闪,随机垂下眼帘,隐没暗藏在深处的如海浪翻涌的占有欲,“你在我身边。” 这话乍一听很有歧义,细细咀嚼咬碎又好像没有错。 她住在荀沈隔壁,光每天上洗手间就得往他屋里跑,加上以后窜门过来蹭饭,见面机会比她回家看父母还勤。 时晓拍拍胸口,笃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第72章 暗恋者5 “时晓。” “时晓。” “时晓。” 似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热源源源不断传递到身上,温柔的呼唤在耳廓周旋,时晓缓缓睁开眼。 睡眼惺忪的双眸对上一双关怀的黑眸,瞬间瞪得铜铃大。 “你......我......你......” 她低头看看腰上的两只手,抬头看看面前一脸担忧望着她的荀沈。 因被荀沈圈在坏里,后脑勺无可避免枕着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鼓动着,像要撞破耳膜,扰得她话说不利索。 “抱歉。”荀沈松开时晓,“你睡太久了,我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时晓蹬着床面往后退。 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到手掌上,纤细的蝴蝶骨抵住床背。 与荀沈拉开距离,她举目四望整洁明亮、比她的小房屋要大上几倍的房间,思绪渐渐飘远。 昨晚饭后她和荀沈一起看电影、聊天、喝酒,红酒度数不高,耐不住她贪杯喝得多,酒精上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后续发生什么,画面黑咕隆咚的模糊,完全记不起来。 “我昨天没干出格的事吧?” 时晓惴惴不安问道。 “没有,很乖,在影院睡着了。”荀沈上扬唇角,眉眼柔和,“快下午三点了,饿吗?我去热一下饭菜?” 时晓歪了歪头,在影院睡着?那昨晚岂不是荀沈抱她回房? 想象了下荀沈抱她上楼的画面,倏地一股热烟冲上脑门,她挪开眼眸,不与荀沈对视,竖起食指迅速指向房门,“饿饿饿,你先下楼,我整理一下就下去。” 低垂的脑袋翘着几根因睡觉而蓬松糟乱的发丝,荀沈蜷缩手指,忍住抚摸的冲动。 “好。”他起身,“早点下来,饿久了对胃不好。” “咔哒”房门关上,房内静无声。 时晓当即揪起衣领放到鼻间,鼻翼动了动。 嗯,不臭。 台风昨夜在A市登陆,天灾警报解除,无死无伤,而台风到来所造成的破坏正一幕幕播报在电视屏幕上。 新闻主持人手拿稿纸,顶着端庄的妆容报道这次台风带来的损害。 时晓吃饱饭拉开恢弘大气的大门。 屋外凉风四窜,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湿气在空气中浮动,近十八米的罗汉松和被风折断的树杈已经被收走。 “我居然,居然.....”她丧气靠着门框,郁闷涌上心头,“大好的假期什么都没玩,全用来睡觉了。”。 “那你想玩什么?” 时晓额头抵着铜面门框,转向冒到她身侧的荀沈,“其实也没打算玩什么,昨天知道能放假就打算悠哉悠哉玩一天手机,享受清净的假期。结果一觉醒来三点了,再过一会就傍晚了,明天又得上班了。” 姣好的面容哭丧着,她未施粉黛,不以对外人的知性理智面对他,她像一个敞开心扉的小孩,对他哭诉自己生活中的烦恼。 荀沈胸腔鼓动着快乐的因子,他压住过分上扬的唇角,“不喜欢在KU上班?” 时晓认真思索片刻,抵着门框转动几下脑袋,“不是,虽然我老抱怨我们老板龟毛吝啬,但他不会给员工画大饼,我的职位有晋升空间,跟同事们相处得不错,我喜欢这份工作,不想上班是因为犯懒。” “被迫上班和自愿上班是两回事,难得获得一个让心灵放空的假期,我很开心,但是,”她悲痛捂住失去半天假期,而揪得难受的心脏,“这个假期很快就会过去。” “或许,我们可以捉住假期的尾巴?”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掌伸到自己跟前,掌心向上摊开,白净干燥。 时晓愣神几秒,在荀沈的视线下挺直腰杆,轻轻将手搭上去。 “哈哈哈推高一点!再高一点!” 时晓抓紧秋千上的粗绳,视野伴随着耳畔的风声起起落落,几乎飘荡在空中的快感驱散郁闷的心情。 畅快的笑声感染周遭的一切,淡灰色的天空似乎明亮起来,荀沈站在时晓身后,手掌抵着纤细的后背往推前,眼底是淡淡的幸福,“开心吗?” 他不爱讲废话连篇的内容,光听笑声就能判断出时晓的心情转变,可此时的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开心,超爽!” 时晓仰看无边无际的天空,千秋猛地荡起,身体连着心都像要飞出来一般,紧张又刺激。 落下时,一双温热的大掌隔着薄T接住她,满满的安全感,不怕摔下。 “说起来,我小学的时候就特别希望家里有个秋千,没想到长大后阴差阳错就实现了。”她笑着回头,美眸盛着星光,“谢谢你,荀沈。” 荀沈在后面推着,“不用客气。” 只要你喜欢。 他温柔的注视她的笑颜,希望这一秒能永远定格。 —— 日历一页页地撕掉,台风过去数日,炎热的夏季高温高达三十度二。 空调吹着徐徐冷风,播放着古典乐曲的咖啡厅里,两名女士坐在落地窗旁,手里各端着一杯咖啡。 “我看傅斯淮条件不错,你为什么不接受他?难不成真想孤寡一辈子?” “你不懂,傅斯淮那家伙跟我有仇!”时晓放下咖啡,将自己与傅斯淮的恩恩怨怨一一说清。 朱怡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你不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像小说里相爱相杀的男女主角吗?他高考前夜可能是真的在跟你表白,被你拒绝后,一气之下生气出国。现在剧情来到他回国追妻火葬场加近水楼台,后续发展是破镜重圆、欢喜冤家,happy ending指日可待。” “你这个假设非常恶心,我要yue了。”时晓双臂交叉,拒绝这个可能性。 “那么帅一张脸你都不动心?你的心是铁做的吗臭宝?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朱怡难以置信,“老抱怨没机会谈恋爱,机会他摆在你面前啊。” “长得帅确实容易让人心动,但傅斯淮不会,永远不会。”时晓满脸嫌弃,“不要谈他了,越说越来气。” 她视线投在朱怡放在身旁的快递盒,“那是什么?刚才看你护了一路。” “这?”朱怡抱住快递盒,见时晓点头,她笑得得意,“玩全息游戏得来的房子,海边别墅房,玩了我几个通宵呢。”她脸贴着快递盒,幸福地蹭了蹭,“它现在就是我最珍贵的小宝贝。” 时晓:??? 时晓傻眼:“高达?海边别墅?你们的海边别墅装在快递盒了?” “高达和模型房子不装快递盒装哪?给你配个大别墅,再往里面塞个帅哥做你男朋友吗?” 时晓:“......” 大别墅没有,她有小房屋,帅气的男朋友没有,她有英俊体贴的邻居。 “午休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腕表,拿起手提包,“走走走。” 她急需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审问荀沈。 “慢点,等我。” 朱怡左手快递右手包包,追着时晓跑。 两人抵达公司,这个点不该在KU的男人竟在KU内。 秃头老板点头哈腰跟着男人,傅斯淮与眼镜男秘跟在男人另一侧。 为首的男人五官轮廓深邃冷漠,身上自带强大的威慑力,与温柔挂不上边,难以想象他私底打扫下厨样样精通。 四人往电梯口走,时晓质问的话快脱口,想到在公司,到嘴的话吞回肚子里。 她礼貌对几人点点头,拉着朱怡让位到一旁。 荀沈留意到时晓的出现,就见她扬起那熟悉的职业微笑,笑容热切带有敬意,极力避免的样子。 他顺从她的意思,来到电梯口,与UK的老板握手,再嘱咐傅斯淮一些细节问题,便领着男秘离开。 金大腿一走,秃头老板收回奉承的笑容,摆足老板样对时晓等人点点头就背着手离开。 咖啡厅人流多,时晓本打算在大家上班时,悄悄溜去楼梯通道给荀沈打电话,现在见到荀沈,心中的急躁愈演愈烈。 心念着房子的问题,她拿出手机,将手提包递给朱怡,“我有个私人电话要打,你帮我把——” 傅斯淮没错过时晓与荀沈的眼神对视,他脸色阴沉打断,“我有话想跟你说。” “放去你工位是吧,好的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作为两人的头号cp粉,朱怡笑盈盈拿过时晓的手提包,临走前眨了个wink。 时晓白了眼那雀跃的倩影,无奈对傅斯淮道:“快点说,我没空。” “荀沈在全息游戏里接触你,不仅以系统的身份,”傅斯淮凑到时晓耳侧,低声,“他一直在骗你。” 第73章 暗恋者6(结局) 时晓失神盯着手机微信聊天界面,就在傅斯淮跟她说完那些话后,荀沈给她发短信。 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上午出去应酬,路经UK过来跟他们老板谈了下全息游戏后续发展,现在回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四点多就能提前回家准备晚上的大餐。 事无巨细的,什么事都跟她讲。 “晓晓?师姐?晓晓师姐?上班时间发呆信不信我去找老板扣你工资?” 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眼前晃动,额上自然卷的浅褐色发丝在摇动中扫到眼睫,近得快要戳到眼里,时晓倏然思绪回笼,暗灭手机屏幕,办公椅椅轮随着脚上动作向后滚动。 “什么事?”她呼口郁气,强打精神面向秋童。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最近快被EL送来的头盔折磨疯了,明明检测结果没病毒、没乱码,但是它时不时就会显示数据异常,根源找不出来,我今天要罢工休息,你跟我聊会天解解闷。”秋童半趴在时晓办公桌上,卖萌眨眼小声八卦问,“你刚才在想什么?失魂落魄双眼无神,是不是失恋了?” 时晓:“......” 作为间接性导致数据异常的重点人员之一,时晓心虚推推秋童,“赶紧回去,上班期间开小差信不信我找老板扣你工资。” “别这么无情嘛,说说呗,我现在好无聊。”秋童央求着摇摇时晓的手臂。 时晓斜看着他,见他笑得死皮赖脸,心情越发苦闷。 傅斯淮所说的话、荀沈的所作所为,循环往复出现在她脑海里,像个死结,左右想不出该如何面对。 权衡之下,她谨慎开口:“我有个朋友发现她的朋友一直在骗她,虽然我的朋友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和损失,但是她朋友背地里做的事不光彩,很不光彩,跟他以往的形象完全不同。” “我朋友把她的朋友当朋友,但她的朋友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他似乎应该可能大概喜欢我的朋友。”时晓尴尬挠挠头,“我的朋友对她的朋友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对于她的朋友背地里做的事情算不上讨厌,但有些无法接受。我的朋友经常会跟她的朋友碰面,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朋友。” 秋童眼冒星光:“你被你朋友骗了什么?感情?” 时晓:“......” 她纠正:“是我的朋友被她的朋友骗了什么。”然后板着脸,“我也不知道我朋友被骗了什么,你给我朋友出出注意,她该怎么做?” “那你直接去找你朋友,问他为什么骗你,后续是闹翻、恋爱,还是继续做朋友就看你自己了。”秋童兴致缺缺啧啧两声,“事情说一半不说一半,没意思,走了。” 时晓瞥着那跑去找别人聊天的潇洒身影,她叹口气,拿起手机。 在她跟秋童聊天时,荀沈大概是觉得她不知道要吃什么,各种费时费力的硬菜菜名持续在聊天界面弹出,后浪推前浪似的,将上面的信息顶走。 大有她点什么,他就做什么的架势。 时晓犹豫许久,透着淡粉色指甲的纤白手指触碰屏幕,编辑几个字,给荀沈发了条简洁的信息。 . 白色轿车一改往日直接停在别墅前,时晓拉开车门,直往别墅里面走。 屋内亮着暖灯,饭香味从饭厅飘到客厅,忙碌的高大身影从厨房走出,劲韧有力的腰系着围裙,手里端着她前几日赞不绝口的炖牛腩。 明明说了随便煮点就好,结果还是煮了一堆。 时晓心情复杂,垂着头脱下高跟鞋,换上居家棉拖。 听到玄关有动静,荀沈看过去,见那垂着的小脑袋透着股负能量,他笑道:“上班累了?去洗洗手,我把汤端出来,很快就能吃。” “等一下,”时晓叫住他,“吃饭前,我有些话想问。” 她深吸口气,“如果你没办法解释清楚,这餐饭就是我们的散活饭。” 荀沈顿住,脸上笑容消失。 “你想问什么?” “你故意引我去玩全息游戏是吗?”时晓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我所接触的反派角色不是npc,是你对吗?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跟我接触,为什么要打着游戏的名号在里面跟我......” 剩下的话,时晓难以启齿,她张张合合,最后失望的盯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斯淮告诉你的?”荀沈掀开眼帘,黑眸如同空洞,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你听信一个欺负过你的人?” 时晓莫名,“你怎么知道傅斯淮欺负过我?” “你记得在你高一开学后第二周转去你们学校的双胞胎吗?” “当然了。” 当时她老被傅斯淮找麻烦,忍了一周忍无可忍,准备给傅斯淮套个麻袋拉去小巷打一顿,可这事情她一个人干不了,新学校认识的同学不想得罪傅斯淮没敢帮她,双胞胎不知从哪听来风声,转学当天,趁着夜黑风高把傅斯淮绑了任她打。 虽然后面三人在师生友人面前挨了批评,可革命友谊长存,他们三至今都有联—— 时晓倏地从青葱岁月的泡影出来,上下打量荀沈,“他们是你的?” “朋友,知道他们转去一中读书,让他们照应一下你。”荀沈淡淡说着,清冽的声线低沉失落,从时晓说散伙起就带着无法掩盖的难受。 “呃谢谢,我——不对!”时晓拍拍脑袋,转回正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害怕我会失去你。”荀沈垂下眼眸,盯着时晓手里的手提包。 以往她下班都是把包包随手扔在沙发上,现在却拿在手里,像是随时准备离开他。 “我父母当年结婚遭受荀家、傅家很多人的反对,两家经常争夺生意,关系不好。最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以离开荀家、傅家为条件,可在我十岁那年,我放学回家,我妈病逝,我爸也跟着服药走了,他们就无声无息躺在床上,永远的,离开我。” 所以他那天才会叫醒她。 时晓微微低眉,心里沉甸甸。 “后来我回到荀家,不受爱戴受尽白眼,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孤零零一个人,直到你出现了。” “那天下暴雨,其他同学都被接走了,荀家没派人来接我,我只好一个人站在教学楼楼下等雨停,当时我读五年级,你比我小两届,拿伞给我、安抚我、抹掉我的眼泪,还拿糖果哄我。” 荀沈笑了一声,笑意又渐渐收敛,“我想过先跟你成为朋友,可是那天回到荀家,他们邀请客人在家里做客。见我像落魄的流浪狗一样出现在客厅,他们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觉得我丢了他们脸,隔天就把我转到私立学校去住宿。” “我找过一次机会偷跑出校,鼓起勇气去找你,可是你没有认出我,跟着你的同学跑去玩了。” 时晓的内心摇摇欲坠,听着荀沈这堪比反派儿时经历的悲惨童年,心底止不住泛酸,“对不起,我小时候比较贪玩。” 荀沈摇头,“傅斯淮欺负你是因我而起,我跟我读同一所学校,我出去那天他偷偷跟在我身后,他不喜欢我,觉得背叛傅家选择荀家,可当时我的处境根本没得选择,谁先过来接我,我就跟谁走。” 他牵强扬起薄唇,“我害怕被送去孤儿院。” “后面,我被安排去C市读书,傅斯淮就把不满迁怒到你身上。”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害怕被你无视、害怕被你讨厌,无从下手,所以才会游戏里面接触你、了解你。” “我知道你喜欢中餐,所以去学习,我知道你喜欢吃饼干,所以送你饼干,我知道你喜欢秋千,所以装秋千。” “我......”清冽的声线低声嘶哑,“我愿意去学那些不曾接触的技能,我想给你一个好印象,我希望你能接受我。” 荀沈停了一下,红着眼眶卑微地说:“不接收也没关系,我依旧会给你做吃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搬出去。” “我......”心脏突然刺痛一下,时晓逃避似的往后退,“我......可是我找男朋友是有要求的。” 像找到了依靠点,她站稳脚跟,竖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数,“长得帅、身材好、会下厨、对我好、有爱心、无不良嗜好。” 荀沈目光炯炯:“那我可以吗?” 时晓:“......” 有道理。 她呆呆看着荀沈,这么个优质男在身边,她真的不争取一下?不能因为变故太突然就退缩吧?拿出你的胆魄啊! 想想那无缘无故断掉的桃花运,想想那魔咒一般无法摆脱的母胎单身,错过这一个,她可能真得孤寡一身。 再者,就算要孤寡,也得让她先品尝一把爱情的苦吧。 见时晓许久不说话,荀沈失落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不逼你,饿了吧,我去厨房端汤。” “要不试试吧?” 时晓拉住荀沈的后背衣角,带着将要迎接初恋的跃跃欲试和赧然,心脏咚咚咚地直跳,“我们试试看,但我先说好,如果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会立刻提出分手,不耽误你也不耽误我自己。” 火速说完,她抵着荀沈的后腰直往里推,“赶紧去端汤,我饿了。” 骤然,前面的人转过身,劲韧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抱里。 “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机会。” 带着丝丝沙哑的低音从头顶传出,对方满溢出来的情绪与感情,透过一个炽热暖和的怀抱传递到她身上。 时晓眨眨眼睛,脸颊火辣辣的热,她动动手指头刚要回拥荀沈,被揽住的身体霎时间松了。 “抱歉,我太激动了。”荀沈松开手,一张精英脸竟充溢着傻白甜的笑容,“你饿了对不对,我现在就去端汤。” 时晓:“......” 慢点吃也没关系啊! 目送荀沈走进厨房,她手做扇型往脸上狂扇,驱散快冒出热烟的脸。 荀沈笑着走进厨房,翻开手机。 [傅斯淮露出马脚了,我按照你的吩咐给他留下头盔的漏洞,他顺着漏洞找出问题就去找时晓抹黑你了。] [好好的傅家太子爷不当,尽跑来干些阴险狡诈的事!] [我劝导时晓冷静一些,她下班后会去找你。] [时晓下班了,预计一小时左右到家。] [你俩事成记得给我发个大红包,小弟我不仅帮你防着公司的男同事女同事,大学期间也没少替你赶跑情敌。] 最新一条信息,是五分钟前发来的,[荀哥跟我师姐好上没?] 荀沈二话不说给秋童转了笔丰厚的酬谢,跟派喜糖似的,他依次给林鹤林莺双胞胎 、时晓的房东,这些年接触过时晓的人都转去一笔可观的金额。 期盼着奢求着的事终于成真,荀沈掩不住好心情,快步端起热汤去饭厅。 灯光照耀下,坐在餐桌前的人羞红着脸,五官精致明丽,那双盈盈眼眸瞥看他一眼,又别扭看向别处。 荀沈低头笑了笑,装起碗热汤放到她桌前,“我们明天去约会吧?” 他在游戏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试探,看她是否排斥,看如何能让她动心。 他曾想过把她困在游戏里,过上只有他们两人的生活,可是不行,他不希望她难过。 他摸清她的所有想法,他知道她心软,知道她喜欢自由,也知道她不喜欢被控制。 他不会囚禁她,他不想她怕他,他要她爱上他,他要跟她有结果、有个美好的未来......